我喜欢那个天水一中校园里练歌的酒窝女孩。彩芸本人既没有很高兴,但也没有反对。
“她一定不是彩月,应该只是样子长得像罢了。”苏文文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问道。
“因为……彩芸在两年前已经死了。”苏文文说。
“啊,她是怎么死的?”
“呃……是交通事故……”苏文文沉默了一下,又说:“不过,还有一个可能你看到的确实是彩月的脸。”
“什么可能?”
“跟我一样,换脸,彩月本身长得漂亮,有可能她的脸被人换走了。”
听到换脸这个词,我的后脊梁骨一直冒冷气。
“子枫,最近金钟市好像不太平,你没事早点回来吧。”
“嗯,我明天一早就回北京,你有什么东西要我给你带点吗?”
“我想吃雪花酪,可是你带回来就化了,还是算了,回头我自己过去吃。”说完又叮嘱了几句就挂了。
雪花酪,又被戏称“土法冰激凌”,就是把冰打碎,像雪花一样,在上面放上蜂蜜、酸梅汁、瓜子仁、薏米仁、红豆等食用,有的还会放果脯。据说以前是皇宫里的秘制冷食,皇上食后龙颜大悦,雪花酪由此得名,后流传至民间,是旧社会穷人孩子能买得起吃得上的零嘴。过去北京的天桥,天津的老三不管、鸟市都有制售的,现在大城市这个市场已经被刨冰取代了,传统的雪花酪只有金钟城才能买得到。
听到彩月已经去世的消息,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郁气。不过,我隐隐约约觉得,苏文文好像有没什么事情有意隐瞒我。最好想个办法,给她带雪花酪回去,她在感动之余,相信也就知无不言了。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敲门声。
“哪位?”我躺在床上没动。
“给您送一壶热水”,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
“昨天送热水的好像是一个女的,今天怎么换男人的了?”我问道。
“哦,我们轮班制。”
“你放门口吧,我想喝的时候自己取。”
“哦,您还需要毛巾吗?昨天的应该已经脏了吧?”男人问。
不对,毛巾我回到旅馆已经是换过了,这个人一定不是旅馆的工作人员。我来不及多想,打开窗户就要往下跳,一看是三楼,跳下去一定就瘸了。正在犹豫之时,门突然打开了,冲进两个黑衣男子。我顾不上那么多,蹭地跳了下去。
本以为会重重地摔在地上,没想到快要着地的时候突然被一双胳膊架住了。
“谢谢,谢谢”我脚一着地,扭身就要跑,突然后颈一痛,跑不动了,转头一看,接我的正是那三追我和大鹏的三个黑衣人之一。
黑衣人嘿嘿一笑,说:“豹哥说你人精,我还不信,没想到确实挺精的。”说完,不容我辩驳,抡起拳头朝我太阳穴杵了一下,我就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感觉像是被关在一间密闭的牢房里。抓我的肯定是林子豹,那么我现在应该是在枫林酒店的地下室。
我试着动了一下,感觉手和脚都是被绑住的。净耳细听,周围静得出奇,旁边不远处还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
“你醒了?”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我在什么地方。”我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自己是在说电影台词。
“我是负责看守你的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却不方便告诉你。”这家伙在跟我打太极拳,不过听声音他不像个穷凶极恶的人,我决定试着套出点话来。
“你饿不饿?”还没等我开口,他居然问起我来了。
“饿,能给我点吃的吗?”我说道。
上方打开一个小窗,透进一点光,扔进一个东西,又关上了。
“我手脚都被绑着,怎么吃啊?”
“要不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我跑不了。”
“我要拉屎。”
我一连说了几句话,都没有人回答,估计那个人已经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突然有一些嘈杂声,接着又没声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就像被宰的猪临死前的咆哮。
这一声叫,让我快要崩溃了!
12 噩梦()
哐当一声,铁门打开,强烈的灯光从外面射进来,由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我感觉眼睛瞬间像针扎一样刺痛。
门口站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淡淡的幽香飘进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你是谁?”我感觉嗓子干得要冒烟了,声音沙哑,没有一点力道。
“水木,好久不见,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女人声音从远处飘过来,轻柔圆润,与她的体香一样,沁人心脾。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但我却想不起它的主人是谁了。女人虽然站在我面前,但光线从外面射进来,我只能看清她的轮廓,却看不清她的面庞。
“既然是熟人,你就放我一马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不知是美人当前,还是求生本能,让我完全放弃了抵抗。我相信,这个时候别说是大鹏,就是亲娘,我也没有把握不出卖。当然,我亲娘已经死了。
“瞧你那点出息,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怂蛋。”女人鄙夷地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脑袋快速运转,是装英雄好汉、宁死不屈,还是耍无赖、继续低三下四。人一生要面临很多种选择,选对了会荣华富贵、步步高升,选错了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当时大概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我选择了低三下四:“硬不硬气要分人,对别人哪怕被凌迟我也敢破口大骂,对你这样的美女,我宁愿做个怂包。”
咯咯咯,一串悦耳的笑声传来,我知道我选对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油腔滑调了。”女人说。
我拼命地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听她的口气好像跟我很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在想我是谁,对吗?”女人问。
她好像对我了如指掌,这让我有点受不了了,这些天来,好像人人都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这些人却一无所知。
“没错,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还真想看看美女长什么样子。”
“这没什么难的,只不过你居然把我忘了让我有点失落。”说话间,屋内的白炽灯突然亮了。
金玉玲,不,是彩月,站在我面前。彩月不是死了吗?难怪我想不出她是谁。
“你是……彩月?”我手脚被缚侧躺在地上,仰着头问道。
“还不错,你还能记起我,算不上薄情寡义。”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觉得自己的嘴唇在打哆嗦。
“谁告诉你的?”彩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了,看上去非常恐怖,但很快她平静下来了,自问自答道:“一定是彩芸那个贱人,早晚会有人收拾她。”
“你们把我绑到这来想要干什么?”我问。
彩月搬了个凳子,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脚尖正点在我鼻子上,我可以看到黑色裙子下面一双雪白的腿,这双腿我以前曾无数次的摸过。
“唉,谁让你徐大才子那么聪明,猜到于昌明是个替死鬼,我们也只人杀人灭口了。”彩月说道。
“你要杀我?”我感觉裤裆一热,尿了。
“不是我要杀你,是他要杀你!”女人说。
“他……他……他是谁?”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真正的主谋。好了,这个屋里有十种死法,你选一样吧。”说着女人站起来,向墙边走去。这时我才发现,墙边挂着一整排各种各样的刑具,有铁钩、锥子、锯子、铡刀、钢绳、大锅等,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刑具。
“你想死得快些,还是死得慢些?”女人问。
“我不想死。”我答。
“你是想死得舒服些,还是想死得痛苦些。”女人问。
“我不想死。”我答。
“你是想死得时尚些,还是想死得传统些?”女人问。
“我不想死!”我怒了,大声呼喊,但发出来的声音就像蚊子嗡嗡一样。
“你不想死?是啊,谁愿意去死呢,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我不杀你,你拿起刀来就会杀我。”女人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
“我不杀你,我不杀你,你不要杀我!”我急切地表明心迹。
女人摇摇头:“水木,在这人世间,我们就像一粒灰尘那么渺小,很多选择并不是由我们自己来决定的。既然你不选,那我就帮你选了。”
我使尽浑身力气挣扎,但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我拼命叫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女人走到刑具堆里,翻出一把匕首,在椅背上轻轻一削,半个椅背被削了下去,然后蹲下身看着我。
女人动作迟缓、眼神呆滞,我感觉她已经不是她了。她把刀子慢慢地放到我的脖子上,我感觉一阵冰凉,血水湿透了我的胸膛。
突然,我感觉自己飞离地面,往下看去,一具无头尸体静静地侧躺在地上。我的头被这个女人割下来了!
女人把我的头放在椅子上,回身把我放平,上衣往上撩,裤子往下扒,露出屁股及腰部的位置。她把刀子上的血在我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抿着嘴,很小心翼翼地在我的腰上划了一刀,手伸进去,用力一提,一只肾被揪了出来。
女人捧着肾看了一会,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然后一张嘴,把它吞了下去,然后一口一口咀嚼,看上去很有嚼劲,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
啊……惨叫声划破长空。
13 猪刑()
我被自己的惨叫声惊醒了,原来是一场噩梦。看看四周,仍然是漆黑一片,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感到左腰部隐隐作痛。
无尽的绝望开始吞噬我,爸妈、奶奶、林小曼、韩慧英、水月、彩芸、彩月、刘文、大鹏、梁冰冰……这些人一个一个在我脑海中浮现,他们的形象越清晰,我就越害怕,也许很快我就要进入一个没有他们的世界了,那是一个充满了陌生的冷眼的世界。
绑架我的,必定是肉联厂碎尸案的主谋,也是他将那三位千金小姐逼得走投无路、只好自杀。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势力,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目无王法。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铁门突然打开了,光线曝射进来,刺得我眼睛睁不开。我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她,不要是她,不要是她……
“喂,你嘴里嘀咕什么呢?”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这个声音,好像是扔馒头给我的那个人。
“我这是在哪里?”我试着动了动身子,问道。
“地牢”,男人回答得很干脆。
“谢谢你的馒头,”我说道。
“不客气,作为断送餐,还是有些简陋了。”说着,男人除去了我腿上和脚上的绳索,只留下手部的。
我的双手从背后被紧紧锁住,右手过肩向后拉,左手从下面往上拉,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我尝试着站起来,刚离地面一尺,又扑通一下摔到地面。
男人伸手把我扶了起来,这时我才有机会看到他的正面。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卢一峰!当初我和大鹏怀疑他死了,实际上他是藏起来了,肉联厂的碎尸被发现,他基本上已经暴露了自己。
“你是卢一峰,”我说道。
“哦,看来你们已经去过我家了。”卢一峰笑笑,笑得很怪异。
之后,卢一峰便不再说话,推着我往前走。我发现这是一座很大的建筑,房间多得数不清,虽然装潢有点简单,但看上去却非常结实。每走过一个房间,我心中都默默记下来,也许我还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最后我们来到一个剧场似的房间,大小可以容纳上千人的样子。剧场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圆形舞台,四周围起来的有座位。座位上空无一人,舞台上则有几十个人。
我们顺着阶梯走下舞台,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看清了舞台上的人。有几个我认识,绑架我的那三个黑衣人、枫林老板林子豹、叶琳、金玉玲,其他的人有的在枫林夜总会打过照面,有的则从未见过面。
见我走过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射过来,我停下不敢走了,卢一峰从背后推了我两下,才来到台下。这时,从黑衣人后面走出另外一个熟人——李一鸣!虽然我早有怀疑,但在这里看到李一鸣,还是有点震惊。这说明,所谓的请侦探来查案,从一开始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难怪狄志杰那么容易就挂了。
李一鸣看了林子豹一眼,得到肯定之后,向我走来,说道:“小徐,你来啦?今天请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看场戏。”
纳尼?看戏!有这样请人看戏的吗?不过,我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金玉玲。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能确实她是不是彩月。结果,她对我的眼光无动于衷。
接着,我被李一鸣带到了舞台正中的座位上,然后悄悄在我耳边说道:“这出戏的名字叫——猪刑。”
说完,李一鸣回到了舞台,我左右看看,观众席上只有我一个人。也就是说,几十个演员在表演,而我是唯一的观众。
表演开始了。
林子豹站在舞台最前面,正对着我。后面有三个人,李一鸣和金玉玲在其中,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再后面一排是5个人,再后面7个人,依此类推,一共九排,加起来有81个人,卢一峰和叶琳在最后一排。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卢一峰手中多一撮薰香,香味飘过来,感觉有点奇怪,不像平常庙里点的那种,不过闻起来还是蛮舒服的,我情不自禁地用力多吸了两口。
然后,林子豹开始念念有词,他念一句,后面的人跟着重复一句,很像宣誓。他们说的乍一听感觉都是汉字,但却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我只感觉耳膜震荡,心中澎湃起来,居然忘了自己身处险境。
念了一会鸟语之后,队伍开始分散开来,大家围绕着舞台中央的两根圆柱子绕圈。这两根柱子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我也不知道,刚进来时确实是没注意到。
绕完圈子,有几个人拎出两个蛇皮口袋,口袋打开,居然是谢大盟、谢小盟两兄弟。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塞上了。
这时,有人把谢氏兄弟嘴巴里的东西拨出来,谢大盟张口就大骂,谢小盟则一言不发。大鹏告诉过我,谢小盟眉间有一颗黑痣,由此我能区分他们兄弟二人。
林子豹拿出一张a4的白纸,在谢氏兄弟上方扔过去,白纸去势很猛,但到半空中,好像被人接住了一样,停了片刻,然后飘飘荡荡地落到了了谢大盟身上。
林子豹拿起白纸,对空展示,我发现上面出现两个大大的毛笔字——猪刑。
接下来,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场景,如果心脏不太好,建议大家略过此段。
谢大盟还在骂骂咧咧,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的两只脚脚踝的地方被穿过两个大铁钩。
这时,我看到舞台上有一个人很反常的动了一步,然后被另一个人拉住了胳膊。迈步的人是卢一峰,拉住他的则叶琳。舞台上的都沉浸在仪式的狂欢之中,没有人留意这两个人的反常举动,只有我这个观众发现了这一点。
谢大盟的咒骂夹杂着哀嚎,被人挂到了两个圆柱子上,两个柱子各安了一个环,正好可以把钩子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