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的是什么啊?”徐子枫忍不住问道,他从来没有见过奶奶做这样像跳大神一样的事情,敢情徐家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就只瞒住了他一个人。
“狗血!”彩芸虽然生气,但还是回答了。
子枫回头看了彩芸一眼,说道:“呀,你别这么使劲拉我,她忙着呢,不会发现的。”然后转过头来,问道:“狗血是驱邪的我知道,可是他应该泼在李瑞祥身上啊,怎么全给喝了。”
彩芸见徐子枫是无论如何也要探出头去,她担心两个人一挣扎反而会被发现,便松了手,她自己也悄悄探出一点头,说道:“别说话了,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时,崔晓茹已经转完圈回到了香案旁,她的脸胀得很大,变成了黑紫色,所有的褶皱都胀了起来,仿佛一个气球被突然满了气。突然,只见她嘴巴张开,一股黑血激射而出,射到两米外李瑞祥的脸上。
刚才一直在奋力挣扎的李瑞祥突然安静了下来,又像死人一般静静的躺在那里。
“好了,你们出来把他抬进屋去。”崔晓茹对着躲进屋里的人说道,说完头也不回的便出了门。
村长、胜子奶奶、徐水静走了出来,村长抬李瑞祥的头,徐水静抬李瑞祥的脑袋,进了屋。胜子奶奶见没事了,也跟随崔晓茹的脚步离开了徐家小楼。
胜子奶奶回到家中,看到几个孩子围一起在东厢房里忙活着什么,便高声问道:“胜子,你们干吗呢?”
胜子从房子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张黑乎乎的东西,说道:“剥狗皮呢,奶奶,你看看,我手艺见长吧?”胜子剥狗皮的技术还是奶奶教的呢,所以他还有意向奶奶显摆似的晃了晃。
胜子奶奶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哪来的狗?”
胜子见奶奶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不是我杀的,它是自杀的!”
“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胜子奶奶抢过胜子手中的狗皮,果然就是那只借血的黑狗。
原来,胜子奶奶端着狗血离开家门之后,黑狗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大门,但是它没走多远,又折了回来,突然就向着胜子家的外墙撞去,一连撞了十几下,把头都撞烂了,才把自己撞死。
这时,几个孩子也出来了,都是本家的孩子,比都胜子小一些,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说道:“三奶,一会儿给我们做狗肉啊,我们可帮了胜子哥不少忙啊。”
胜子奶奶怒道:“吃吃吃,吃死你个吃货,都给我滚!”几个孩子没弄清状况,看着他们的老大——胜子。胜子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先走吧,回头做好了我去叫你。”胜子奶奶没空理他们,撂下一句:“把狗肉狗皮都给我扔那,谁也不许再动,等我回来再说!”便急匆匆的跑去向崔晓茹汇报去了。
23 剥皮老鼠()
在崔晓茹回到老宅之前,徐子枫和彩芸早已经坐在院子里交谈起花枝的病情了。
“你是说,可以制成一种膏药,中了尸毒之后,直接抹上就可以了吗?”彩芸露出夸张的表情。
“理论上是这样讲没错,无非是把熏蒸转换成膏方,只是药物提炼的比例要求很高,有些药物药性不容易萃取,有可能导致膏方中药量的减少,从而改变药性,所以可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研究,而且最重要的是,还必须要有人肯接受试验。”子枫一边说,一边比划,好像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中医大夫,毫无疑问,他的动作也有些夸张。
两个人的对话就在花枝所在房间的窗户底下,屋里传出花枝的声音:“疯子,你就拿我做实验吧,我愿意给你试。”
徐子枫趴在窗口,对着里面说道:“这风险可是很大的哦,你要想好,如果出现失误的话,你可能很快就变僵尸了……”
话刚说到这里,崔晓茹便走进来了。她好像并没有发现徐子枫和彩芸的秘密,接口道:“要做试验何必用人呢,回头去杨横的养猪场买两只半大小猪仔回来不就行了。”
“咦,这个方法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徐子枫见自己行踪没有被发现,心中的石头立即落了下来。
这时,友榕也凑齐了药回来了,徐子枫虽然在贺氏济仁堂没待多久,但对药性的把握已经相当精准,他把每种药都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最后把白术择出来说道:“这个不对,是假药,你是在哪买的?”
友榕说道:“不会吧,家里的药不全,缺的就都是到伍仁镇上的药铺买的啊,再说白术也不贵,他们为什么要卖假药啊?”
崔晓茹拿过去看了看,说道:“确实是假药,算了,你三爷家里有白术,你去朝他要一点回来吧。”
几个人正说着话,三奶奶急匆匆的跑来了,她喘着粗气说道:“嫂子,不好了,那狗它死了!”
“三奶奶,什么狗啊?”子枫奇怪的问道。
这时,三奶奶才注意到子枫,随口说道:“啊,子枫回来啦,啥时候回来的啊?”
崔晓茹一听便知大事不妙,她等不及徐子枫唠家常,急忙问道:“那狗现在在哪?”
“在我家东厢房,孩子们把它的皮剥了,”三奶奶说道这里,想起了什么:“听胜子说,那狗是自己的墙上撞死的,撞了十几下老死透。”
“这下糟了!”崔晓茹原本黝黑的脸色,立时便失去了血色。
自从徐有才离开徐家村之后,崔晓茹从来没有离开过徐家村一步,不仅如此,她也很少到村边去,甚至很少到前街,她除了偶尔会去一下徐立柱的二层小楼,几乎是天天待在徐家的老宅,所以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那条黑狗。
如果那条黑狗只是单纯的被杀死了,那么用了它的血无非是中尸毒罢了,李瑞祥小命可能不保。但如今它以如此惨烈的形式自杀,必定是带有强烈而恐怖的目的。它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也许这个圈套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布局了。
“子枫、阿榕你在家待着,阿芸你跟我来,”说着,崔晓茹便风风火火的往外走,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一下,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算了,阿榕,你在家照顾阿花,子枫,你也一起来吧。”
“好!”徐子枫正准备等奶奶他们出去之后随后跟上呢,没想到奶奶居然把自己也叫上了,满心的欢喜,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奶奶其实早就发现他和彩芸在对面的房顶上偷看了,反正你也是偷看,不如叫你一起来好了,她一定是抱持这样的心态。
哼,不管什么心态,反正不被追究就好了。徐子枫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了三奶奶家。
作为村长的三爷也已经回家了,狗被拖到了院子里,他盯着那只被剥皮的狗,眼睛充满了恐惧。
“我的娘啊,这哪里是狗,这明明是剥皮老鼠嘛!”徐子枫不禁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不是什么剥皮老鼠,而是食魂兽!上次,在北京南沙滩的房子里,大鹏曾经让徐子枫见过一只像小老鼠一样的食魂兽,相比之下,这条半米长的怪物显然是个庞然大物了。
难怪它的皮那么容易剥下来,它实际上就是套了一张狗皮而已!崔晓茹拎起那张狗皮,刚拎到一半,啪嗒一下又掉到了地上,一撮狗毛留在了她的手中。那狗皮失去了食魂兽的滋养,立即变得腐朽不堪。
“真正拥有这张狗皮的狗至少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崔晓茹掏出一块手帕,把狗毛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缓缓说道。
“这么说,它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姓高的老师。”三奶奶推测道。
“没错,那个老师把校长杀死之后,被隔离了起来,几天之后他便从精神病院里失踪了,奇怪的是,他失踪的时候居然连一条内裤也没有带走,就这样赤条条的消失了。”村长在一旁补充道。
“后来,这条狗便到了杨横村,”崔晓茹说道:“不,应该是到了徐家村,它的目标是徐家村。如此说来,立柱的死,瑞祥的疯,以及让我给瑞祥驱魔,都在对方的设计之中!”
关于高老师的那一份遗嘱,徐子枫曾经听彩芸讲过,所以他站在一边,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也听明白了一个大概。
“奶奶,李瑞祥现在是不是很危险?”徐子枫突然提醒到。“没错,彩芸你现在把这死狗连皮一起,拿到村北的坟地里烧了,一根毛也不准剩。子枫,你跟我来。”说罢,崔晓茹便领着徐子枫来到了徐家小楼。崔晓茹这样安排是有她的考虑,坟地是通阴之地,食魂兽是阴界之处,把它的尸体在坟地里烧掉,无疑是给地狱的长官们写了一封信:食魂兽来人间作乱,该管管了。
24 舌头()
徐水静夫妇本来是住二楼,驱魔之后的李瑞祥被临时安置在了一层的西屋,这间屋子原本便是子枫曾经住过的房间。不过,他已经四年没有在这里睡过觉了。
赵秀兰仍然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崔晓茹和徐子枫两个人进了西屋,她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此时,徐水静正坐在床头跟李瑞祥说话,见崔晓茹来了,连忙站起来,叫了一声:“奶奶。”李瑞祥也要挣扎着站起来,被崔晓茹拦住了。
“不用,躺着吧,现在感觉怎么样?”崔晓茹说着,用手掰开李瑞祥的眼皮看了看。
“奶奶,我刚才还在跟静静说,您太神奇了,我已经完全好了。”李瑞祥说话时中气十足,脸色也显得红润了很多。
“没事就好,”说着,崔晓茹回头对子枫说道:“你是贺神仙的徒弟,多少也学了几手,给你姐夫瞧瞧,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徐子枫原本对李瑞祥十分反感,但崔晓茹的话就是命令,他不敢违抗。于是伸出右手切住李瑞祥的脉,按照贺普仁教的方法进行“望闻问切”四诊当中的切诊。
两三分钟之后,徐子枫把手放下了,然后又让他伸出舌头,说道:“啊——”
李瑞祥便是很听话的“啊——”了一声。
“好了,奶奶,他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舌暗苔黄,脉弦数,有精道淤阻之症。”徐子枫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姐夫这两个词来,而且并没有直接跟病人说。
“精道淤阻,这是什么意思?”徐水静一听弟弟说出这话来,惊讶之余更添几分惊奇。
“精道淤阻,现代医学又叫无精子症,不过是假性的,是精子被堵住了,跑不出来,有时候小肚子会胀痛。”徐子枫如实答道。他虽然临床经验较少,但一方面贺普仁教导有方,讲课时讲得非常形象,另一方面徐子枫长期跟随贺普仁侍诊,所以他的水平已经比那些中医药大学的毕业生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徐水静闻听此言,一巴掌打在李瑞祥的头上,骂道:“混蛋,你还说我是不下蛋的鸡,呸,你才是只被阉割的驴!”
李瑞祥被打了,虽然力量并不是很大,可自然心里总是不舒服,但当着徐家人又不好说什么,见徐水静的巴掌又过来了,急忙往旁边一侧,便躲过去了,身手异常敏捷,看来他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
崔晓茹离开了徐家小楼,回到了老宅,眉头一直紧锁着。
“怎么了,奶奶,李瑞祥都没事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呢?”徐子枫在旁边的炕上坐了下来。
“正是因为他没事,才会让人感到奇怪。那只中年食魂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自杀的……”崔晓茹若有所思的说道。
徐家村大部分房子都是坐北朝南,这样便于采集光照,而徐家老宅则是全村中唯一一家坐西朝东的,所以一天当中,只有早到的时候,屋里的光线是最好的,现在已经时过正午,所以已经略显暗淡了。
“呦,都快一点了,子枫,你想吃什么,奶奶去给你做午饭。”崔晓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说道。
“奶奶做的什么都好吃,”徐子枫随口说道。
“冰箱里还有点豆角,咱们吃炒面如何?”崔晓茹建议道。
徐子枫心中一惊,他刚才心里想的正是炒面!于是,崔晓茹便去东屋的厨房做饭了。
彩芸还没有回来,友榕已经在张罗给花枝开始用药熏蒸了,徐子枫闲得无事,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斑驳的双色笔,按了又按。
徐立柱的尸体还在徐家小楼的院子里放着,按照徐家村的习俗,要停灵七天才能下葬。虽然政府早就明令禁止土葬,但在农村,尤其是距离城镇较远的农村,大部分还是以土葬为主。
在认识老罗之前,徐子枫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说人死之后意识还在,时间不等,至少可以持续三天,最多可以持续七七四十九天,所以古代有停灵的传统。现代人,尤其是城里人,已经很少有停灵的之说了,一般是当天死了,当天就送火葬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大部分死人都是被活活烧死的。
这个说法是徐子枫听一个叫李牧野的同事说的,初听之时不太相信,等回去之后一个人时回想起来,便感觉无限的恐怖,当天晚上便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死了,周围围着一圈人,目送着把他推入火葬场的焚尸炉里,他大声的呼叫,但是没有人理他。
知道三层空间之后,徐子枫对这个问题又重新有了认识,其实并不是尸体有意识,精魂在半个小时之后便被押往地狱,但精魂与肉身能够感应,肉身被焚之时,精魂也如同历经炼狱一般。可是如果是土葬就会好一些吗,也未必。当尸体被尸虫尸解之时,一样是百爪挠心,撕心裂肺的感觉吧,这比火葬所受的罪反而会更长。
想到这里,徐子枫突然把双色笔装进衣袋里,悄悄走出了徐家老宅。两分钟之后,他来到了徐立柱的棺材前,棺材仍然被一个棚子罩着,没有人看到他进来。
棚子被厚帘子捂的严严实实,原本是安有一个日光灯,但开关在屋内,徐子枫不想被人发现,便没有去打开,他随手找来一根木棍,把门帘在靠墙的位置支起了一个角,这样透进去的光线完全够用了。
徐子枫先在地上嗑了三个头,然后便去掀盖在徐立柱头上的黑布。徐家村的停灵有讲究,棺材要离地一米高,不能接地气,否则容易尸变。另外,尸体放进去不盖严,露一个头出来,头上盖一声黑布,方便有特别想见尸体遗容的家属参观。等到出殡的时候,才会盖棺钉钉。棺材的上沿差不多有一米六,而徐立柱的身高只不过一米七五,所以棺材沿已经到了他嘴唇的部位,需要踮着脚才能够到徐立柱脸上的黑布。由于棺材壁的遮挡,光线便照不到棺材里面,徐子枫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但他不能两只手同时进入棺材,所以打算先掀开徐立柱脸上的黑布,再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他想见徐立柱最后一面。徐子枫踮着脚,把右手伸进去,按照事先判定的方位摸去。出乎意料,他并没有摸到布,而是摸到一条湿乎乎的东西。徐子枫啪的一下把手缩了回来,凭感觉他知道那是徐立柱的舌头!刚才看明明有一块黑布盖在头上,怎么会有舌头露出来!
25 死人复活()
徐子枫又拿起手机,往里面照去,黑布好好的盖在那里,哪有舌头啊!他再次把手机收起来,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食去夹那块黑布,这次两个手指恰巧伸进了两个小洞洞,他浑身一哆嗦,凭直觉判断出,那是徐立柱的鼻孔!
正在这时,支门帘的棍子突然倒了,棚子里一下子变得黑乎乎的,徐子枫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正准备把手缩回来,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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