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翼说道:“是,我一定尽力。”
安徽的反清团体虽然以岳王会为主,但由于徐锡麟的影响,光复会也有很大的势力,另外同盟会也在悄悄发展着成员。庄翼、李之梁等留日士官生回到安徽后,在新军中打着光复会的旗号,一直在悄悄发展着成员,如今已经有二百多人加入到复台社之中。
这个年代,排满反清在年青人中非常有号召力,由于有林铄的掩护和资金支持,复台社在南方各省中迅速发展,与同盟会、光复会并驾齐驱,成为反清运动中的“三驾马车”。
由于林铄的求情,端方答应等“太湖秋操”过后,将冷遹等人释放,不过由于有“革M党”之嫌,冷遹是不可能再回到安徽新军之中了。朱家宝跟着端方赶去太湖县参加秋操,由于还是对新军不放心,他在临走时,又从芜湖调来了李之梁统带的三营水师江防营,以加强省城的防卫。
接下来,国情突变。
农历十月二十一日,星期六傍晚,37岁的光绪皇帝在北京驾崩。第二天下午,执掌晚清近五十年大权,74岁的慈禧太后也跟着病逝。几天后,“国丧”的哀诏送达安徽。而在这前一天,官府已经安排工匠,昼夜赶工,在三牌楼万寿宫,搭建起灵堂。省署、府衙以及各部门的文武官员,均集结于此,举哀祭奠。
灵堂是就着龙亭搭起来的,高十余米,白色挽帐由上而下倒悬,挽联斗大黑字游于其中,格外伤悲,格外肃穆。不仅如此,仪门内外的东西朝房,包括后面的大殿、后堂,以及御碑亭内14座御碑,也都披上了凄凄惨惨的白纱。万寿宫外,临时安排有护兵守卫,荷枪实弹,平民百姓只能远观,不能近前。全省各地的官员,从早到晚,一批批马不停蹄赶过来,在仪门前落马,停轿,然后一脸凝重,按职位大小,鱼贯而入万寿宫。
正在进行的“太湖秋操”自然停止,端方亲自坐镇太湖西乡,与王士珍统带的北洋军一起弹压住不太稳定的江南新军,朱家宝则匆匆连夜赶回了安庆。马不停蹄跑了几乎一夜,天色微明之际,朱家宝一行,由集贤关经高花亭至棋盘山。立在高处,看曙色中的安庆城平和宁静,他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朱家宝在黎明前悄悄赶回巡抚衙门,林铄正替他坐镇安庆。
见到林铄,朱家宝长嘘一口气,“贤侄,没出什么事吧,城内看起来很平静。”
“有事,革M党在‘杨氏试馆’秘谋趁国丧之机发动兵变,幸好被水师巡防队发现,当场打死了两人,其余的人却被他们逃走了。”林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之梁说道。
朱家宝对李之梁抱拳说道,“这次能保得省城无恙,多赖老兄,今后还请多走动一些。”
“没事,之梁算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世叔吩咐便是。”
熊成基、范传甲等人不听劝告,执意要在安庆发动新军起义,林铄只能派李之梁带着栋军水师营前往“杨氏试馆”围捕,本意是放熊成基等人逃跑,不料,田激扬和范传甲持枪反抗,在交火中被打死。
“有时候牺牲是不可避免,现在牺牲这两人,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同志。另外在会内要加强纪律教育,如果复台会也象他们一样无组织、无纪律,迟早也会出事。”林铄在离开安庆之前很严肃地交待着李之梁和庄翼。
由于岳王会的首脑大多逃亡,岳王会成员在薛哲的带领加,大多都加入到复台社之中,这让复台社几乎控制了整个安庆中的新军力量。
大家按林铄的要求,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时机。
对袁世凯来说,1908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11月,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驾崩,根据太后临终前的安排,醇亲王载沣不满三岁的儿子溥仪继位,改元宣统,袁世凯的政敌载沣则以摄政王监国,执掌皇朝大权。
摄政王载沣上台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袁世凯。
慈禧在世时,袁世凯在老太后的庇护之下风光得很,他手下的势力扩展太厉害了,军队、官制改革、立宪,他样样都来,这也让满朝的皇亲贵戚视袁世凯为眼中钉,忧心其势大难制,欲除之而后快。
在赫赫皇权之下,袁世凯在听到各种对自己不利的流言后也是惶惶不安,却也无计可施。
1909年1月2日,袁世凯象往常一样,迎着冰冷彻骨的寒风前往内廷。载沣主政后,每日都要召集军机大臣商议朝政。当袁世凯走到殿廷的时候,早被买通的当值太监将他拦住,偷偷的对他说:“袁大军机可不必入内,今日摄政王怒形于色,听说严惩谕旨即下,恐怕对袁大军机不利,宜早筹自全之策。谕旨如何严峻,则非我辈所能得知”。
袁世凯听后,犹如被打了一闷棍,在脑海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家中。待到稍微清醒,袁世凯急忙把自己的幕僚和亲信召来商议对策。亲信张怀芝说,情势危急,不如立刻前往火车站乘三等车前往天津,毕竟直隶总督杨士骧是我们的人。袁世凯听后,立刻简单的收拾行装,在张怀芝的保护下前往天津。为防不测,袁世凯不敢到天津本站下车,而是提前一站让张怀芝给杨士骧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杨士骧倒还镇定,他让袁世凯千万不可来督署,也不能让人看见,他随后就派人处理这事。
袁世凯正在生闷气之时,杨士骧的亲信来了。他带来了北京的消息,说“罪只及开缺,无性命之虞”。袁世凯听后长舒了一口气,便决定立刻回京,预备明晨入朝谢恩,不然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当时北京的袁府更是陷入了慌乱当中,袁世凯失踪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一时间谣言纷纷,有人说袁世凯被秘密处死的,也有人说袁世凯畏罪自尽的,一时纷纷扰扰。直到后来,主持军机大政的张之洞听说袁世凯已经回来的确切消息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第二天,袁世凯终于见到了摄政王以宣统皇帝名义发出的上谕:“内阁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承先朝屡加擢用,朕御极复予懋赏,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驱驰。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艰难,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疴,以示体恤之至意。”
三天之后,袁世凯怀着无比的委屈和幽怨,带着家人凄凉而茫然地离开了北京。袁世凯被排挤出京后,清末政坛再次发生或大或小的地震,袁世凯的私党一个个清除:杨士骧当年去世,端方接任直隶总督;张之洞去世;邮传部尚书陈璧被革职;徐世昌内调邮传部尚书,东三省总督由锡良接替;黑龙江布政使倪嗣冲被查办;民政部侍郎赵秉钧被斥,载沣接管军政;江北提督王士珍自请开缺,等等。
满洲亲贵抢班夺权,让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集团彻底失去了对满清朝廷最后一点的忠心,满清王室也失去了手上唯一可以依靠的最后一点武装力量,两年后自袁世凯重新出山的那一刻起,也就宣告了满清二百五十多年统治的死期。
第二章民初风云 一、取山西
杨士琦从北京专程赶到五原城。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歌》里所指的敕勒川,就是现在称之为五原的地方。
苍茫的绥西草原,人烟稀少,袁世凯被革职后,已经做到交通部侍郎的林铄也被排挤到了西北垦务办事大臣的位置,基本上属于流放边疆。
林铄看中了这阴山脚下一望无边的土地,把他的垦务局安到了小小的五原城。
这里地广人稀,骑马沿着阴山到大青山跑上半天说不准也见不到一户人家,“千里黄河,唯富一套。”这一大片黄河冲积而成的土地还算肥沃,撒上种子就能长出庄稼。不过,收成如何,就要看老天的眼色。
绥西沃野千里,独独缺水。
要想把这片沃土变成良田,就得筑坝修渠,引水灌溉。
修一里的干渠花费要比修一里铁路的花费还要高。
幸好林铄似乎并不太缺钱。
每年几十万两白银的投入,开垦的土地以五原和包头两个地方向外扩展。
包头城如今已有近两千户人家,大清国居然没有派驻地方长官,此地只有萨拉齐厅派出的一个有十几名税吏的厘金局,大小的事务反而只有地方上的“梁山”们一起商量解决,林铄毫不客气地将这地方纳入了自己的管辖范围。
“杏城先生不会是专程跑来和我下棋罢?”林铄问。
“那倒不会,你派兵围了盛杏荪的专列,胆子不小,摄政王派我来安抚一下。”杨士琦笑道。林铄胆子可真不小,盛宣怀自宣统二年十月又坐到了邮传部尚书的位置,一面鼓动摄政王将铁路收归国有,另一方面收了日本人的好处,打起了林铄手上铁矿山的主意。
林铄得到消息后气就不打一处来,正好盛宣怀乘火车来视察京绥铁路的进度,在丰镇车站,栋军将盛宣怀的花车截了下来,团团包围。
林铄带着亲兵冲上了盛宣怀的花车里,指着盛氏大骂一通其卖国罪行,“NND,你要动一动老子的铁矿一下,老子立马起兵要清军侧,你看摄政王是杀了你,还是会杀老子!”
盛宣怀被林铄大骂一通,又被栋军将花车乱砸一通,“林安华这是要造反啊!”他跑到载沣面前哭述。
摄政王一听来了气,真要派兵讨伐林铄的栋军。
庆王爷一听赶快拦着,“你这样是真要逼着林安华造反呢,他要是真造反,你拿啥来摆平,林安华可是和北洋军穿一条裤子,搞不好那北洋军调转枪口,跟着林安华一起来打北京城嘞。”
摄政王一听立马没了脾气,反把盛宣怀召去申斥一番,别外就是派农工部侍郎杨士琦来蒙地安抚一番。
来绥远逃难的人多,所以铤而走险做土匪的也多。
包头城有这么一句话:“草原上的土匪比地里的山药蛋还多!”
草原上匪患横行,严重影响着地方发展,可历来大清国的地方官都治不了。
林铄不管这些,一声令下,栋军从宁夏开到了草原,只把剿匪当作了练兵,只杀得那些马匪东逃西窜,不肯被招安的大部分都成了刀下鬼,一时间蒙西地方百姓安居乐业,颇有点河清海晏的意味。
手上攥着枪杆子感觉就是不一样。
草原上的土匪少了,可林大人手下的栋军却扩充到了小两万人。
开垦的数十万亩土地上还没怎么有收获,大清国却要寿终正寝。
“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两年半!”
这歌儿唱得还真灵,武昌城内一声枪响,大清国立刻乱了套。
林大人却稳坐五原。
陕西独立,陕甘总督长庚招栋军反攻西安,林铄送走信使,回屋随手将长庚的手书扔进了火炉,“姥姥,一个陕甘总督就想支使老子!”全然不在乎五原厅五品同知樊恩庆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不奉命并不表示没有动作。
林铄在大规模扩军,一个多月的时间,栋军就扩充到了三万多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悄悄在五原囤积下了那么多军火。
十一月中旬,消息传来:山西那个土老冒大都督阎锡山弃城而逃,带着一帮残兵败将逃往晋北,似乎有流窜蒙地的意图。
林铄笑了,将手一挥,正在操练的栋军集合在五原城外的大操场上。
红彤彤的旭日照在茫茫的雪原,林铄在数万将士面前高声朗诵着手下幕僚写出来的檄文,文章不文不白,不过却朗朗上口。
底下刚入伍的的小兵根本听不明白这些“驱逐鞑虏,匡扶汉室”之类的文字,扯着一旁老兵的袖口悄悄问道:“棚副,反正是啥意思?”
“就是反了正了,大家要造大清国的反!要打仗了。”老兵也听不明白。
“那岂不是要作革命党?”
“管他什么革命党不革命党,反正听大帅的没错,保证有吃有喝!”
1911年11月21日,林铄五原誓师,起兵反清,栋军整编为三镇六协,号称“西北复汉军”,除第五协统领张维城是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其余五协统领皆出自栋军老营。
白雪皑皑,人喊马嘶,数万大军如同草原上狼群般沿着黄河东进,极象当年的匈奴铁骑,历史如同开了个大玩笑,此次却是汉军入关去推翻异族的统治。
林建藩带领第三镇两协人马进攻绥远城,林铄却亲领大军入晋。
12月初,栋军渡过冰封的黄河进入山西,穷困潦倒的阎锡山正在保德带着两千多残兵逼着当地的土财主索要粮饷,犹如土匪。
听到大军入境的消息,阎锡山半晌没回过神来,最初还以为是前来征讨的清军,满脑子都想的是要继续逃跑还是就地缴械的问题。
还是他的参谋长赵戴文比较清醒:“大都督,来的号称民军,是不是我们派人联络一下?”
“是,应该,应该!”阎锡山这才稍稍清醒过来。
阎锡山派赵戴文和张培梅带着十多个人前去与栋军联络,在河曲见到了担任栋军前锋的第五协统治张维城。张维城是晋北丰镇人,最初在天义源商号作学徒,后来参加栋军。因其曾考过秀才,很快显露出军事天赋,又考入保定北洋速成学堂学习,其后被保送到日本士官学校第七期留学。
因为都是晋省人,张维城在日本时就与阎锡山、姚以价等人熟识。
阎锡山正在保德城内,忽听探马惊慌来报:“都督大人,北面一大队人马正向保德开进,似乎是赵参谋长带的路!”
阎锡山大惊失色,好你个赵戴文,老子正琢磨着怎么输城才好,没想到这小子比我动作还快!赶紧冒着风雪来到城头,拿起望远镜一看,只见远处白旗招展,一大队人马正向保德城开来,足有五、六千人。
赵戴文这狗贼正骑着马和几个军官走在队伍的前方。
老阎琢磨了一下,觉着不太对劲,对方这样子不象是来打仗啊?仔细一瞧,那白色的大旗上写着五个大字:西北复汉军!
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来者是友非敌,连忙回屋去换衣服。
你说为甚?
阎都督刚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冷天的,莫要着了凉。
赵戴文领着张维城的人马就进了保德,阎锡山喜出望外,可算是来了援军。
“来人啊,让冯老财主准备几桌上好的酒席,我要宴请革命同志!”
杯觥交错,酒肉横流,革命同志们吃得冯老财肝疼,躺倒在病床上。
趁着酒酣耳热,阎锡山旧话重提,与张维城碰杯:“兄弟,你现在兵强马壮,老哥这都督就让给你来做!”
张维城一楞:“老哥你这不坷碜我么?”
阎锡山正色道:“老哥这是真心的,你以为这都督这么好当,要甚没甚,就几千号子人天天伸手要粮要饷,饿是真受够了,只是没人接手,不信你问周老六。”
周维藩在一旁点头,“他那是怕落个全家抄斩,女人充公!”
阎锡山此时还真不想当这个破都督,当初凭一时血勇闹起来革命,等到娘子关兵败,才开始后怕。自打退出太原,就一直心事忡忡,回想着历朝历代是如何处置逆贼家人,越想越感到害怕。
而且几千人的吃喝也是个大问题,他现在的处境就象一个大土匪头子。
革命都督不好当啊。
张维城神色尴尬,“不成啊,我上面还有大帅呢。”
“有道理,有道理,林大帅做过朝廷的二品大员,由他做这个都督正合适!”
几天后,林铄率领大军入晋,在装模作样推辞一番之后,顺手推舟从老阎手里接过晋军大都督的印信。
其后林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咱俩结拜,我认你做把弟!”
今后老阎凭借这义弟的身份,也在中华政坛上混得风声水起,这是当初谁也没有料到的。
西北复汉军反攻太原,其后又有张瑜、乔煦、孔庚等率残部前来投靠,声势愈发壮大。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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