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协会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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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协会系列-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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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同海上漂泊的小舟,在惊恐中不断挣扎。张凤如同我心中紧绷的弦,我根本就不敢回忆过去与她的种种。我怕在不经意的回忆中会触动这根弦,最终它会连同我一起断裂。

“小菲,今晚你依然打算睡学姐哪?”邓梅挂着深深黑眼圈,面色苍白望着我。

“嗯。”我点点头,神色惊恐敏感的她,让我很不安,“你呢?”

“我……我睡老乡那里。明天就可以搬新宿舍,一切都会好起来。”邓梅冲我灿烂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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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里一切噩梦都会结束吗?我不由问自己,也很想如此安慰自己。不过若是一切真能了结,“碟仙”目的又何在?

身体不由一颤,怕自己会崩溃,不敢继续深想。我微低头,希望借此掩去心中恐慌:“我走了,明天见。”快速告别邓梅踏出寝室,张凤死后我很怕遇见同寝室的室友,总觉得张凤死亡只是个开端,碟仙的故事还会在我们之间继续衍生。

那一夜我依然失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兴致勃勃回到寝室,暗暗期待搬离旧校舍真能为我们终结过去,带来新的开始。

快步回到旧宿舍,尚未抵达寝室,我便远远望见在475寝室前聚集的人群。熟悉的慌乱,夹杂着恐惧,再度直入我灵魂。紧咬下唇,拖着沉重步子,我硬着头皮向前走。



怀着极度挣扎和矛盾心理,喘着粗气来到寝室门口。由于害怕眼前再出现张凤那样的面孔,我木讷站在人群后,半步也不敢向前。

过了一会儿,不知谁发现了我的存在,围在寝室的人群主动为我让开条道路。我看见薛恋和邓梅紧紧抱成一团,坐在张凤的床上。此刻逃无可逃,我只好硬着头皮向前,暗暗祈祷希望一切没有我想像中糟糕。

“小菲!”薛恋抬头望着我,眼神如往常一样温和。

看着表现正常的薛恋,心中大石放下一半。我像往常一样装着若无其事,上前拍拍薛恋怀中的邓梅:“小梅起床了。”

邓梅抬头冲我一笑,我心中大石完全放下。邓梅放开紧抱着薛恋的双手,一本正经开口:“小菲,昨天晚上我看见碟仙了。长长的头发,白白的裙子……”

我顿时一笃,急剧后退几步,跌倒在地。“啊——!”尖叫声不可抑制从胸腔发出。全身细胞立刻压缩,压缩,再压缩……我感觉自己瞬间仿佛化成了单细胞生物。

邓梅眼神迷散,向我一步步靠近,口中不断低喃:“小菲,昨晚我回来拿‘谷维素’,结果看见你以前告诉过我们的白影。原来传说是真的,真有碟仙。我们谁都逃不掉……小菲,你起来呀,我们和小凤一起去找碟仙……”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此刻的邓梅仿佛化成我前段时间见过的白影。我慌张舞动双手,坐在地上不断后退。

“小菲你看见碟仙那晚听见的《朋友》曲调,昨晚我也有听见哦!……”邓梅开始哼唱起悠长的《朋友》曲调。

原本轻柔的调子,此刻却如同地狱的靡音,化成千道魔爪,紧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无力呼吸。我紧抱着双腿,头埋在双膝间,只觉得眼睛充满湿气,嗓子干哑无力:“不要唱了,不要唱了……”

“小梅够了,别唱了……今早我回到寝室,就见她一人呆呆坐在小凤床上,口中不断哼着这首曲子。我喊她的名字,她不应声,只是不断向我重复‘碟仙’这两个字。”薛恋满是哭腔的声调,让我不由抬头相望。她的氤氲的瞳中满是血丝,脸上满是畏惧,声音饱含悔意:“也许那天我们不该在这里玩碟仙!”

“够了!”紧抱双腿的我狂吼出声。此刻若问我是否相信鬼神,我依然无力回答。不过我知晓碟仙进入我的骨髓,化成我最深的恐惧。只要提到碟仙,我就会发抖,脑中如针刺般剧痛。

薛恋蓦然,抱着邓梅不再开口。人群中一道声音传出:“哎,小梅真可怜。昨晚,我要是阻止她上楼拿药,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听者旁人闲语,看着邓梅苍白面孔,我心中顿时聚集一股怒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的气力让我笃然站立。盯着出声那人,我咬牙切齿挤出:“昨晚她没回来,你为什么不到475来找她?”

“我……我……我……我怕!”她低着头。

此时脑袋一下炸开锅,双手双脚全部失去控制。不知不觉中我双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大吼:“难道小梅就不会怕?她一个人上来拿药就不会怕……你……你……你怎么能忍心让她独自上楼……”

“小菲松手!”薛恋声音插入。此刻我眼中只有对方快速涨红的面孔,只觉得唯有如此才能缓解我快要断裂的心弦。无视那几股竭尽全力企图扳开我双手巨大的力量,我手中力道不断加重。

“小菲,小菲,碟仙,碟仙……”邓梅的低哝,如同一道冰水从我头顶浇落,霎那我眼前一片血红。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病床上。睁开眼盯着雪白天花板,整个人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小菲!你终于醒了,想吃点什么吗?”薛恋担忧的笑容跃入我眼瞳。

我摇摇头,张凤死了,邓梅疯了,但我与薛恋却活了下来。未来会如何,整件事情是否真是碟仙的诅咒,或是小雪不甘的仇恨……我们谁也不知道中间的缘由,也毫无余力追查中间的故事。

“吃个苹果吧!我帮你削。”薛恋拿起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在我面前晃悠。

平静的对话猛然让紧绷的心提升到另一个境界,很庆幸此刻我没有疯,薛恋也还活着。我坐起身,搂着薛恋的颈项,“哇——!”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狂奔。

“小菲,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薛恋拍着我肩膀安慰。

“小恋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抛下我一人,答应我不要像小凤和小梅一样丢下我。”双臂将薛恋搂得更紧。虽然我们寝室四人相处不到一个月,但那份同寝的友情却无法遗忘和抹煞。生命之轻,我已不知是否还能再承受一次离别。

“不会,不会的。”薛恋反抱着我,温柔、平和的语气让我感到异常心安。

眼泪不断涌出,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觉得眼瞳干涩,再无泪可流。脑袋搁在薛恋的肩上,再回忆过往仿若隔世。这段时间困扰我那份异常阴郁,被禁锢在灵魂深处。我有种再活一次的感觉,我想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慢慢忘却这段时期的痛苦。



我以为再度返回学校,从古老的宿舍中搬出后,我和薛恋会开始全新生活。但是心虽然可以不再思考,可眼睛却不能不看,耳朵不能不闻。

碟仙泣血的说法在校园沸沸扬扬流传,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寝室四人主动成为故事主角。这个中国版碟仙大致和韩国电影相仿,我们那夜请碟仙未果,被谣传为我们替小雪招魂。小雪自然是故事中的恶灵,传言中她不甘寂寞,要拖我们寝室四人下去陪她……

故事广为流传,张凤的死和邓梅的疯更增添了故事真实性,我和薛恋一下便成为学校无人不晓的重心人物。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总会有人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再次划分寝室时,也无人愿意与我们同住。

每次迎上看着我们满是怜悯的目光,我总能同时感到他们掺杂在其中看戏的心态。那些神情仿若在向我们述说,他们很期待碟仙诅咒的灵验,期待我和薛恋谁会是碟仙下一个祭品。这样的认知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点燃另一种异样火焰,大多时候我甚至不愿意与薛恋之外的人说上一句话。

光阴荏苒,学校很快迎来百年校庆,所有禁忌传说在校庆主题下,自动埋入地底深处。百年校庆那天,天公作美,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各界校友从四面八方赶回,往日宽广的校园顿时显得狭小起来。

这一天是星期六没有课,我走在人群中感觉不到往日那些复杂的目光,尖锐的情绪在校园流溢的喜庆中消失,我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迈入大学那天。张凤爽朗的声调,邓梅羞赧的笑容……对她们的思念在不经意间化成海中漩涡,将我深深卷入其中。

脸颊感到一道温热的湿迹,双脚忍不住向旧宿舍走去。阳光感染了心情,心底毫无波澜。打量着被温暖的阳光添上层金色新装的旧校舍,突然觉得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满是怨灵的鬼屋,岂会如同老祖母一样慈蔼可亲。

心情平和我向张凤坠楼的地方走去。张凤死后我一直怕自己会崩溃,连她的葬礼也不敢参加。

看着浸入水泥,无法洗去的血迹,心中感慨万千。我蹲在血迹旁,鼻头一阵酸楚,脸颊再度被浸湿。往事无法阻拦,从灵魂深处钻出。我还记得在我死的前一天我们之间的争执,如果那天我们阻拦她抓鬼,或是我能陪她一起抓鬼,那夜她一定不会那般不甘死去。即使会死,在黄泉路上至少有我相伴。

可是那天我明知道事情很危险,却依然没有阻拦或挺身。瞬间我觉得自己好懦弱,觉得张凤的死和邓梅的疯,都与我脱不了关系。盯着残留的血迹,我默默跪下,十指相扣,我不知道自己是想向她忏悔,还是保证……

“咚!”一道蓝影从天而降,砸在血迹上,撞入我的眸瞳。合拢的十指握得更紧,顷刻我的眼前模糊一片。我不希望再看见恐怖画面,但不从人愿,眼前很快清晰起来,极度愤恨的目光紧锁我的视线。望着那双逐渐凸出迷散的瞳孔,我仿佛看见多日前坠楼的张凤。她当时也一定如此痛苦,想呼救却连呼救的气力也没有。当时她一定也含着浓浓恨意,恨我,恨碟仙!

失神之际一道厉爪抓住我的裤脚,我跌倒在地,目光完全被眼前血人吸引。望着向我爬来,满脑是血,一脸仇恨与不甘的中年妇人,我下意识后退,却又连后退力气也没有。她抓住我顺着我的裤脚向上爬,口中努力嘶喊,发出奇怪声调。我脑袋一片漆黑,想叫、想退都无法如愿,只能死死望着她,眼睁睁让自己的灵魂同她一起进入地狱。

在我们相距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她突然瞳孔放大,眼中神采消失。她染满鲜血的手垂落,身体直端端倒在我身边。那张极度扭曲的面孔,比电影中青面獠牙的鬼,更真实和恐怖百倍。

身子僵在原地,一片真空的精魂虽然无法移动和叫喊,我却下意识渴望稍离这种惊恐。艰难挣扎移动目光,我生硬抬头,渴望碧蓝的天空能将我从地狱解救出来。但目光却不受控制落在古老的宿舍上,那刻金灿的阳光仿若染上血色,整栋建筑在太阳下,绽放妖异的光彩。我的呼吸越来越紧促,我不知道这刻将空气吐出,下一刻我是否有气力将空气吸入。

猛然我看见一道熟悉的白影在475寝室窗口闪现,灵魂再度被一惊,奇迹般的从地狱弹回躯壳。一阵酸麻从头顶传入脚底,脑袋又能思考了,手指又能动了,声音也回到喉咙。立刻我想到薛恋,校园中传来的流言。我没疯,没死!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薛恋续张凤和邓梅后被拖入地狱。

低头呆望这那具紧盯着我的死尸。“啊——!”我惊叫起声,一边向新宿舍狂奔,一边无意识的大喊,“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奔回寝室薛恋不在,心中惧怕如同黑洞不断扩张,我又跑出去逢人就问:“看见薛恋没有?看见薛恋没有?……”

我问了不知道多少人,他们均用畏惧神色看着我不断摇头。顾不上和他们争执,我继续在校园中漫无目的狂奔,笃然我觉得校园在无止境扩展,我永远也奔不到它的尽头。

“小菲!”清亮的声调在我身后响起。

我立刻转身,兴奋的望着薛恋,就像久困沙漠的旅人看见绿洲。

“小菲,你怎么满身是血,你到底怎么了?”薛恋上前,担心打量着我。

“你到哪去了,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我向别人打听他们都摇头不知。小恋,你到哪去了,到哪去了?”我好想哭,却流不出半滴泪水。

“政教处主任杨老,让我帮忙处理一点东西,我去他办公室帮忙去了。”薛恋握起我冰凉的手,柔和笑着,“倒是你,怎么满身是血?”

薛恋的手虽然很温暖,却无法将我的灵魂从冰窟中拉出。我望着她,不知所谓咕哝:“我看见死人了,看见死人了。有个女人就死在我面前。她从旧校舍跌下,落在小凤死的位置,然后她盯着向我爬来,我想后退,却不能动。她满是血迹向我爬来,一寸一寸,她抓着我的裤脚,向上爬,向上爬。她的口中不断嘶喊、叫嚷,我却听不清她在喊什么,叫什么。她顺着我的腿向上爬,爬到我胸前抓住我的领口,她很不甘,很不甘……也许她想叫我救她,可我却无法动,我连自己也救不了,怎么救她。最后她就在我眼前停下,瞳孔放大,再放大,倒了下去,就倒在我身边……”我看着裤子和衬衣上沾染的鲜血,不断向薛恋比划。此刻我全身没有一个细胞不发颤抖。我不知道这样的胡言乱语有何功效,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说出来,我会立刻疯掉,我的灵魂会连同刚才那个死掉的妇女一同被碟仙拖走。

“死人了,又死人了……小菲不要管,什么都别想,你需要休息,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有碟仙,不会再有死亡……小菲,我们走,我们回去。”薛恋搂着我,不在乎旁人目光,带领着我踏上返回寝室的道路。



我们没能顺利回到寝室,半路上被警察拦下。我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目击者,是第一嫌疑人,也是需要录口供的证人。

那时我脑袋像团浆糊,警察问许多问题,无论能不能答,我都回答了。至于我都说了些什么,事后我完全不知道。

后来我慢慢恢复清醒,才知道我看见的那个人不是唯一的死者,那天在475寝室还死了两个人。这三个人是返校参加校庆的校友,也十年前和小雪一个寝室的室友。

她们三人死亡将碟仙的传说推上巨浪的顶端,百年校庆不欢而散,整个学校人心惶惶。学校逃无可逃,为了给大家一个交待,立刻联合警察局,将当年小雪当年的死亡,连同张凤的死,邓梅的疯,以及三位校友的死亡,合并在一起调查。

不过无论学校如何声称,所有的死亡是场预谋已久的谋杀。但在尚未发现凶手的前提下,校园内外依然将碟仙泣血的故事炒得沸沸扬扬。大家找不到碟仙,自然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我和薛恋身上,毕竟我们还没死,还没疯。

面对不断来扰的媒体、警察、同学、老师……薛恋竭尽全力独立面对,尽力让他们不来打扰我。

再度面对死人,曾被我锁在心底的那份异常阴郁被彻底释放,脑袋陷入一种难以思考的地步。我常常一个人靠着窗户,望着旧校舍的方向发呆。往日那份害怕,被另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替代,好像死人只是死人,碟仙不过是碟仙。

“小菲!”中放学后,毫无食欲的我一个人在校园后山游荡,直到一道柔和的男声叫住了我。

我微微惊讶回头,看着满脸温和笑容的杨老,我心中竟冉冉升起丝丝暖意:“杨老!”我木讷回应。

“最近辛苦了。”他维持着神圣的微笑。

我不解睁大眼望着他,心中满是疑惑。

他的面颊竟有些潮红,他清咳两声化开尴尬:“这些日子很害怕吧?”

“死人就是死人,碟仙就是碟仙。”我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树叶。面临死亡多了,才发现人竟如地上这些枯叶一般脆弱,且易凋零。习惯死亡以后,死亡就不再害怕了。

“不怕碟仙下一个会找上你?”他温和的嗓音居然有些走调。

怕?又如何?如果真有鬼的存在,我相信不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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