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罕县城向西南的河关县及其以南地区,并不被宗建所控制,那里是河关群盗和烧当羌的地盘。
沮授早就与高顺合计好了,并不想过于逼迫宗建,在外力逼迫下,他们肯定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若是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肯定内乱在先,毕竟有人心向汉庭,不愿意反叛到底。
至于劫掠羌人放牧邑落,沮授暂不想打草惊蛇;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平叛宗建,招安韩遂,至于羌人,只能待此后慢慢收拾。
于是沮授回答道:“令明这个注意,若是往常可行,不过主公欲平定整个凉州的叛乱,此后这些羌人也是我们的子民,岂能劫掠我们的子民,引发不必有的矛盾呢?”
三万多官兵到达大夏县,后勤辎重陆续运来,沮授一点都不着急。
休整完毕,沮授宣布启程,不过行军速度很慢,当日行军不足三十里便扎营歇息;第二日依然如此。
沮授非常悠哉,袍罕县城内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大兵压境,宗建大王召集百官,商议对策,还是与以前类似,众口难调。
有人提议去烧当羌的地盘避难。
有人提议与官兵谈判。
有人提议投奔韩遂。
也有人提议坚守城池。
令他难以抉择。
当然,那些文武百官私底下却希望投降官兵,只是他们都不敢直说。
每位高官或者大家族,各有各的打算,当晚,陆续有家族派出人员,潜出县城,欲第二天联络官兵商谈投降事宜。
高顺势力一直有很好的口碑,对主动投降之人,从未杀戮,甚至都给予高官厚禄,所以,大军前来,宗建的文武百官首先考虑的便是如何维护他们的个人利益和家族利益。
到第三天,大军驻扎地离县城仅有十多里路,城内之人更加恐慌。
沮授不再前进,军营内却陆续迎来十多位各家族的联络人员,果然不出他和高顺的预料。
把他们分开安置,由几名文吏分别与他们会谈,然后将消息汇总,辨别真假,沮授很轻松的便对城内防御和文武百官的情况了如指掌。
沮授接受他们的投降,并详细安排投降事宜,首先要求他们控制县城,控制军队,控制宗建,不过沮授并没有给这些人任何承诺,随后把他们全部放回。
马腾不解的问道:“军师,这样他们就能打开城门,向咱们投降?”
“哈哈,这些家族和官员,皆自私自利,投降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马腾又问:“可是军师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承诺啊,他们如何肯信?”
“没有承诺便是最好的承诺,能让家族传承下去,血食不断,他们已很满足了。”
庞德问道:“军师,若是他们有人不相信,或者向宗建告密,那该如何是好呢?”
“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大部分家族还是会坚决的选择投降的,即便出现令明所说的情况,那就让他们先内斗一场吧,咱们到时候只管接收残局便可。”
李蒙问道:“军师,若是宗建弃城而逃呢?”
“哈哈,这些家族,岂会让宗建逃跑了?那他们的投降就失去意义了,他们必然会舍命留下宗建的。”
第二晚,庞德率领他的三千官兵,放弃战马,秘密步行前往袍罕县城,接应城内投降之人,剩余骑兵,做好战争准备。
只要庞德守住城门,骑兵一刻钟的时间内便可赶来。
早上,天刚微亮时分,东城门的战斗率先打响,一切按照事先计划进行,城门被打开,庞德率领三千人暴起,接管了城门,留一千人守卫城门,其他两千人冲入城内扩大战果。
早有准备的士兵,把携带的柴草在城门外一侧堆起,并立即点燃,通知在远处观察的斥候;斥候看到城门大火,又点燃篝火通知沮授。
一切进行的非常完美,三万大军接管袍罕县城,宗建以及后宫和所有家属皆被活捉。
首先是控制县城四门;随后控制军营,接管军队,宣布他们经过选拔后可继续从军,且待遇丰厚,稳定军人的情绪;最后,沮授按照文武百官名单,逐家捉拿,财物全部归公。
马腾还是不解的问道:“军师,您不是已经接受他们的投降了吗?岂能出尔反尔,失信于人?”
“我接受他们投降,可没有承诺不杀他们,对于胆敢反叛称王者,杀无赦。”
马腾暗道侥幸,虽然他也曾反叛,可他却没敢称王,真是侥幸,否则这便是下场,罪在不赦。
沮授立即写信向高顺报喜,并申请派来各级军官,改编宗建的官兵。
早有任命的县令、县尉等立即上任,行使职权,稳定地方。
马腾等人按照既定标准选拔官兵。
三天后,高顺命令传来,提升庞德为西部都尉,驻守袍罕县城,所辖骑兵增加至五千人,由程志所辖官兵调补;选拔通过的官兵全部带回狄道县整编;剩余官兵返回狄道县。
临返回狄道县的当天,沮授将宗建和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家属,全部押到漓水河畔斩首示众,并暴晒三天,不得收尸。
沮授的狠辣不仅震惊了刚刚投降官兵和当地的百姓,就是马腾、李蒙等人也很惊讶于沮授的狠辣,文人发狠,更甚于他们这些武将。
消息传开,凉州沸腾,沮授被冠以“屠夫”之名。
第453章沮授请罪()
总共从宗建军队中选出了一万八千余骑兵,三千余步兵;部队中各家族的嫡系成员以及亲信,经过官兵的相互检具和揭发,被挑选出来,秘密处决,沮授可不想遗留祸患。
沮授擅自做主,三千步兵留守袍罕县,由庞德负责训练,并守备白石县、袍罕县、大夏县,一直到洮水一线,以及以西到黄河之间的广大地盘。
庞德不负所望,三天内便占领并稳定了白石县的局势,派人汇报太守麹义,请求派驻县内官员。
同时,庞德还向西、向北,派出骑兵斥候,搜集河关县以及金城郡黄河沿岸的情报,密切关注对手的动向。
沮授帅军胜利返回狄道县。
高顺在县城西门亲自迎接他们的归来。
“拜见主公!”
“拜见君侯!”
众人下马,向高顺行礼问候。
高顺爽朗的笑道:“哈哈哈,诸位快快请起!”
沮授没有起身,而是说道:“主公,授没有请示而擅自做主,特向主公请罪!”
高顺心情很好,估计没什么大事,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令沮授难看,便说道:“哈哈,沮军师虎步陇右,何罪之有?回府再议。”
“是,主公!”
高顺继续道:“诸位辛苦了,全体官兵放假三天,庆祝胜利。”
“谢主公!”众官兵一齐高喊道。
程志和马腾等人的军队由各部曲的军侯和军司马带领回营;新到的一万八千名骑兵自有文吏和军官去安置。
高顺、麹义与沮授、马腾等人前往太守府庆功。
酒过三巡,沮授首先讲述了一下平叛过程;高顺非常高兴,如此轻松平叛宗建,需要足够的耐心与智谋,若是强攻,必会损失惨重,军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于是说道:“”
沮授接着说道:“主公,授没经请示,擅自做主,把新收编的三千步兵留在了当地,由庞德都尉训练和指挥,授请主公治罪。”
高顺不以为意的说道:“此乃军师分内之事,毋须请示,军师何罪之有?”
“授谢过主公的不罪之恩。”沮授对高顺一礼。
高顺反问道:“庞德已有五千骑兵,再留三千步兵,是不是多了呢?”
“三千步兵不宜分开,留在当地,更便于训练成军,且威慑西部诸盗,有他们防守县城,庞德骑兵的机动优势才能更好的发挥,便于稳定西部几县,警戒黄河沿岸。”
高顺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便说道:“军师安排的甚好!”
随后,沮授讲述了未经请示,斩杀宗建和他的文武百官以及他们家属的事情,向高顺请罪。
高顺非常恼怒,这沮授太大胆,太狠辣了,不过他还是强忍怒火,说道:“军师做的没错,对于反叛之人,务必斩草除根,不给任何人留下侥幸心理。”
沮授暗松一口气,忙行礼道:“授谢过主公的不罪之恩。”
高顺知道了沮授的好意,不过这种生杀之权,还是由他掌控为好,务必防微杜渐,于是说严肃道:“军师本意虽好,然则,非紧急时刻,妄自做主皆为重罪,谋略再精通也有失算之时,此类事情下不为例。”
高顺此话不仅是说给沮授听,也是说给在座的文武高官听
“是,主公!”沮授立即应下。
程志是老实人,为沮授辩解道:“主公,军师如此做,是不想把他们带回来,让主公为难。”
高顺怒道:“招降在先,屠杀在后,失信罪名,已危及将军府威名;先斩后奏之权,非迫不得已,不得乱用,否则,人人争相效仿,何以为继?且一次屠杀几百人,影响甚大,必掩盖不住,此后谁还敢投降我等?就是全部带回,我也不会为难,可处理的办法很多,既可送去朝廷定罪,也可将他们卖身为奴,或者劳动改造为自身罪恶赎罪;我希望诸位,此后务必不要好心办坏事。”
“是,主公!”众人一起回答道。
高顺又说道:“反抗和镇压,是人类社会杜绝不了的永恒主题,以前有,现在有,以后也会有,单靠杀戮、震慑是解决不了的。”
对此,程志深有感触,便说道:“主公,不排除有野心之人趁乱造反;但是敢于冒着生命危险,参与造反的人,都是活不下去人,不造反只能饿死,造反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主公说的不错,靠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这些造反的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马腾开始就极力反对沮授杀戮投降之人,造成无义之举,便说道:“土地集中到少数人手里,大部分人四季劳作,尚不能足衣饱食,加上官吏蛮横,官府横征暴敛无度,起义造反是被逼无奈之途,所以,靠杀戮是震慑不住的。”
沮授忙再次请罪道:“主公,授差矣,请主公责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望诸位引以为戒。”
“是,主公!”
沮授问道:“秦始皇帝统一六国,横征暴敛,大量征发徭役,百姓无以为继,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秦二世而亡;当今确如寿成所言,与秦末类似,起义遍地,军阀横行,皇权衰落,乱世之兆;如何才能避免呢?”
众人都想知道答案,皆好奇的看着高顺。
高顺略一沉思,反问道:“诸位想一下,若是天下稳定,没有战争,且官府禁止土地集中,也没有横征暴敛,结局会如何呢?”
程志笑道:“主公,那便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那是人人都向往的生活啊。”
麹义道:“主公,还有这种好事?”
沮授不解的反问道:“主公,我们北疆不就实行这种政策吗?现在不是百姓乐业吗?”
高顺笑道:“沮军师只看到了问题的表面,却没有看到问题的实质,即便北疆的政策持续实行下去,早晚还是会发生起义的。”
“何也?”
高顺道:“诸位想一下,咱们就拿北疆来说吧,地盘是固定的,土地是有限的,若是长期稳定,人口必然会稳定增长,逐年增加,当北疆的产出不能满足人口所需之时,便是起义爆发之时;通过起义以及改朝换代的战争,大量消耗人口,此时土地多,而人口少,社会矛盾解决,便再次稳定下来,社会又进入一轮新的循环,人口逐渐增长。”
众人对高顺的说法不置可否。
沮授又问:“主公,难道没有解决之法?”
高顺笑道:“呵呵,办法是有,不过现在还不便于透露,顺还在思索、完善中,希望到时候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主公大才!非我等能及。”沮授赞道。
“诸位不要多言,今日吃好喝好!”
沮授大喜,内心暗自庆幸高顺没有怪罪他,高顺年纪轻轻,看的长远,非他能比,此后务必慎重。
第454章憋屈的韩遂()
沮授在大庭广众之下勇于承认错误的态度,让马腾等人感觉值得佩服。
宴会之后,高顺与沮授来到书房细谈。
沮授问道:“主公,黄郡丞还没从金城郡送回消息?”
“送回来了一些,确如寿成所言,韩遂心有大志,且其部属复杂,招安难度很大;最终还要看黄郡丞如何操作了。”
沮授坚定的说道:“主公,待整编完俘虏的宗建的官兵,授申请亲率大军,渡河平叛韩遂叛乱,收复金城郡,与雍州连为一体。”
沮授计划的很完美,他内心所想,待到军队整编完毕,兵强马壮,仅仅陇西郡驻守的官兵便强于韩遂,趁秋收之季,大军可就食于地方,而韩遂冬季必缺乏大量粮食,为了生计,韩遂不得不投降,他将不战而胜。
高顺摇摇头,否决道:“金城郡仅有七县,地域偏僻狭小,百姓穷苦,湟中又为羌人所占,何以支撑十万大军的消耗?只需占领榆中县,隔河与之对峙,疲惫其官兵,其必不战而溃。”
至于与雍州连成一片的构思,高顺并不太重视,从萧关到雍州的道路现在修的也非常便捷。
且出动十万大军,仅为收复金城郡这么小的地盘,投入与产出极为不配,高顺不想为此大动干戈,只需困死他们便可,且留着他们吸引朝廷和董卓的目光,也算是韩遂等人仅有的一点价值了。
沮授又问道:“若是招安韩遂不成,主公对众将如何安排?”
“仅仅陇西便有近十万官兵,消耗甚巨,后勤辎重运转非常困难,还是内迁为宜;至于众将,顺欲命麹义为护羌校尉,率领本部人马,十日后进攻榆中县,收复勇士县,并就地驻守,负责黄河沿线的警戒,以及负责镇压几郡内羌人的叛乱;至于李蒙、庞德、程志等人以及所改编的军队和他们的家属,皆调回长安后再做安排。”
“主公,陇西郡留多少守军呢?
“参照并州边郡方案,每郡两千五百骑兵,三千步兵;范财驻守冀县,随时支援四方。”
沮授对高顺的安排没有提出异议,说道:“主公思虑周全,如此甚好。”
随后的一段时间,高顺继续留在狄道县,整编军队;李蒙和马腾忙于练兵;整个狄道县成为一座大军营,声势壮观。
高顺相信,这里巨大的动静,肯定会传到金城,就是不知道对招安韩遂起到多大的作用。
此时黄衍和麹演已到达金城郡郡治允吾县多日,韩遂隆重的为他们接风洗尘,此后韩遂却避而不见,只是让属下每日轮流宴请黄、麹两人。
韩遂内心非常憋屈,周飞接任凉州牧,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收缩防线,不与他们决战,不管是冀县还是陈仓,还是长安城,皆经营的固若金汤,难以攻克。
现在高顺亲来凉州,恢复对武都郡的管制,招降马腾,灭掉宗建,矛头直指金城郡。
金城郡现在兵强马壮,却物资贫乏,若是高顺主动进攻,他只剩沿湟水向西逃跑一途;别看他统兵十万,这些人与他只是相互利用,并不忠心于他,这是他与马腾的本质区别,马腾可以接受招安,而他却不能接受招安,否则,肯定身首异处,现在他回避黄衍和麹演两人,也是他的自保之策。
即便他收编的湟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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