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委屈的眼泪直掉,张诗云就是闭着嘴不发一言,跟着跑来的沐怜雪急忙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有什么委屈就直说,难道连自己哥哥都不信任了吗?”
原来那凤锁可是贵妃王娘娘特意命宫匠精心打造的,又请的高僧诵经开光,样式倒是普普通通,也是怕太扎眼而被人惦记,其深意珍贵处可是非同小可,真到了关键时刻,甚至凭此锁就能保住一条性命,一共只有六具,除了四个姑娘外,唯有大姐张婉儿和沐怜雪一人一个,也是张灏偏心眼,把二姐的份改成了沐姐姐的名头。
张诗云年纪小,此事又是极端隐秘,不说她不知情,就是她母亲那边一样人人不知,只不过此锁乃是张灏亲自代娘娘送来的,她们几个妹妹一直珍而重之的天天佩戴身上。
她一直有些惧怕哥哥张灏,不过面对沐怜雪时,倒是安静下来,缓缓道出一切来,只听得张灏大怒,沐怜雪苦笑。
这大家族中破事多,此事原委其实很简单,张诗云的奶妈乃是二房管家张禄的婆娘,这家人仗着妹妹是二老爷张回的小妾,自是在府上作威作福惯了。
二房老爷成天闲在家中,长子张睿的俸禄自有其妻子朱氏掌控,太太赵氏是个没眼力的妇人,只会紧攥着手里的金银,从不用来购买田地或是别的营生,剩下几个少爷年纪都小,一家子虽说富贵不愁,可毕竟如今只剩下几个庄子店铺而已。
二房近几年才靠着张灏日子渐好,根基本就弱不禁风的,积蓄更是比不得对面伯爵府,自从分家后,二房的人口本就比长房多出一倍,下人数目更是如此,店铺生意不好,庄子一年进项倒不错,可惜只有临到年根时才能送上。
裁剪开支,辞退下人,减少月钱,这方面张回夫妇做的比谁都好,可谓是精于此道之人,不过如此一来,下人们自是收入大减,二房本就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府上人事一团混乱,自是有些下人趁机偷盗东西,小偷小摸之事没少发生。
这张禄夫妻好赌,守着张诗云这位金山,自是不愁无钱可用,即使惧怕二爷张灏,可张灏又没有三头六臂?哪能尽知府上之事,又加上张诗云院子里都是些二房下人,串通一气的蒙骗主家,几个丫鬟上面都有亲人,怕日后报复到家人身上,也就不敢声张此事。
一开始只是小偷小摸,可随着日久没人计较,自是胆子越来越大,后来连诗云的月钱首饰,衣服缎子,反正偷了不少,赶巧张禄夫妻过年时聚众赌博,输了三百多两银子,那奶娘就大着胆子把姑娘身上的凤锁偷走,可没成想,她前脚刚走,老祖宗就召唤大家过去团圆。
张诗云寻不到凤锁,一晚上兴致怏怏的,又不敢说与人听,只想着隐瞒过去,可惜沐怜雪何等心细之人?一眼就看出破绽,只不过却被张灏正巧瞧见,闹得沐怜雪此时心中忐忑,生怕灏二爷又为此事而把家中闹得天翻地覆。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137章 嫂子李氏
第137章 嫂子李氏
既怜惜受委屈的诗云,又气她不争气,而这边欢欢喜喜,动静折腾大了,势必得令长辈们心中添堵。
不过那凤锁定要今夜寻回,张灏沉思片刻,先嘱咐二人回去,自己亲自出了内宅,原本还怒气冲冲,随着细小雪花洒落脸上,却突然冷静下来。
伸手抬起半空,任凭晶莹冰晶沉入掌中,一丝冰冷瞬间激荡心头,原本还打算把妹妹院子中的下人全都撵走,可谁人无过?
诗云怕自己,何尝不是深知自己秉性?就是惧怕自己一怒之下,而连累到其她人呢,张灏苦笑。
恐怕诗云明面上不敢求情,心里却会埋怨吧?快意恩仇是爽快,但却不适用于家里,主仆相处多年,毕竟是有感情的,张灏舒了口气,随手招过来一个下人,命他寻张虎过来。
少顷,张虎快步走来,张灏把此事交代完全,郑重嘱咐张虎,只要寻到凤锁即可,那奶妈辞退了事,此事莫要声张,不然断了一家人的活路,一旦生出意外,心软的诗云一生恐怕都要怨恨自己了。
从此事又联想到王管事身上,张灏叹了口气,折返回静心堂,把兀自开心玩耍的三姑娘张可儿唤道身前,斥责道:“没心没肺一天天的,自己妹妹受了委屈,你这个做姐姐的一点不知情吗?”
张可儿立时愣住了,期期艾艾的低声道:“这些天光顾着聚会,没,没留心。”忽然俏脸飞红,咬牙说道:“哥,是我错了,你罚妹妹吧。”
暗骂自己气昏了头,这丫头和银丰私定终身,这才几天?那心里走马观灯似地跑的都是情人都来不及呢,哪还会留意旁的?
张灏神色和缓下来,安慰道:“是我口气有些重了,诗云的凤锁丢了,她虽然性子软弱,不过也知道是奶妈偷的,那院子里肯定还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嫂子有身孕,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要声张,把人撵回家就行了。”
吃惊的瞪大眼眸,张可儿大怒道:“早就想替诗云管教下人,死丫头死活不依着我,如今都蹬鼻子上脸了,好,我去找诗云,看她还有何说的?”
怒气冲冲的直奔屋中,倒把个张灏吓了一跳,不过心中暗赞她会做人,拉着当事人一起整治下人,自是面子里子都有了,就算是今后出了什么岔子,自己也不会埋怨到她头上。
不过通过此事,倒是见证了诗云的善良性格,张灏不免对这位从小老实的妹妹,增了几分怜爱。远处一片火树银花,各式烟花绽放出璀璨火光,女孩们兴奋的欢呼跳跃,怜霜叫喊的最是欢畅。
正在此时一行贵妇人远远走来,一见空地上到处火花四溅,吓得停住脚步,张灏遥望过去,见是对面太太朱氏和几个姨娘,周氏则陪着而来。
不想理会来人,张灏就想径直而去,只是他目标太显眼,一个少年站在一群少女之间,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哎呦,灏哥儿留步,婶子正想着当面谢你呢,呵呵。”
满脸堆笑的朱氏也顾不得一身新衣被火花溅到,亲亲热热的上前,笑道:“真是多谢灏哥儿的银子了,这可真是及时雨,婶子也代你二姐多谢你了,到底都是至亲骨肉的,想必太子殿下一样会记着你的好。”
张灏含笑点头,心中冷笑,这都把太子搬出来了,又替二姐谢我?无非是起了赖账的心思吧?笑道:“是啊,都是亲人嘛,小事而已。”
周氏遥遥施礼,转身笑着离去,她如今心中有鬼,自是不敢轻易抛头露面,即使沐姑娘心中有数,不过却不好意思大家相见。
而朱氏快嘴快舌的说了几句好话,忽然指着身后一身素淡长裙的美妇人,笑道:“瞧瞧,今日谁过来了?”
一直背对来人,张灏闻言转过身来,一见大喜,急忙上前见礼,朗声笑道:“灏儿见过婶子。”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灏一直心中牵挂的李氏,前文说过,二老太爷次子战死沙场,留下妻子李氏和遗腹子张杰,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基本上从不出户,张灏还想着把人接过来亲自照顾。
为何张灏一直牵挂对方?说来话长,一来是怜惜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子,二来就是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李氏生产后曾挤过奶水,喂养过六岁时的张灏,算是半个母子的情分了。
含笑而立的李氏同样想起当年之事,看着当时曾抱过搂过,吸允过自家奶水的孩子,已经成长的这般如宝似玉,心中感慨,轻声道:“这些年除了杰儿,心中唯一牵挂的就是你,灏儿这般健康,我好高兴。”
好似春风一样,李氏软腻腻,动听亲昵的话语,瞬间荡平张灏一身烦躁,望着面前年纪二十四五岁,体态轻盈,楚腰翩翩,好似回风雪舞,芊素温然的嫂子,有诗赞曰:‘荷花月射寒风舞,冰清玉润齿含香。’
“婶子似乎清减了,不过却更加好看了,呵呵。”
清楚自家容颜带来的诸多不便,李氏一直暗中留意灏儿的反应,见到视为半个儿子的少年并未流露出色魂与授的下溅德行,反而坦荡光明的赞起自家来,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任凭张灏上前相扶,当年曾被下人赞为张府第一美人的李氏,此刻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即使一身简简单单的素白长裙,未施粉黛,还是掩不住的风华绝代,即使是后山那清秀绝伦的灵枫美道姑,比其她也要逊色三分。
一丝羡慕从脸上闪过,朱氏不耐烦他们慢悠悠的叙旧,径直朝屋里而去,身后的几位姨娘则心中嫉妒,神色复杂的朝张灏施礼,一同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说来奇怪,眼中从来容不下人的朱氏,却唯独对李氏投缘,妯娌两个感情真挚,却是没有一丝做作,不说李氏父母双亡没了娘家撑腰,就是这仙子一样的清雅容貌,也从不嫉妒。
这也是为何张灏一直手下留情的原因,也是朱氏罕见的心善之举,为自己种下的善果了,即使这些年三番五次的得罪张灏,依然没有使得灏二爷含恨报复。
“婶子,你从不喜出门,怎么跟着一起过来了?”张灏难以抑制好奇心,笑嘻嘻的询问。
附近的女孩们早就瞧得呆了,她们并不认得李氏,无不震惊于蹁跹婀娜,气质高雅的如仙美人,几乎可以和沐姑娘比肩的罕见绝色,尤其是年龄上的差异,更多了沐怜雪没有的成熟婉转,尤其是李氏身材纤瘦修长,看上去好似只有十八九岁似地。
怜霜就要上前,张卉儿则神色欢喜,她多少见过李氏几面,自是认得这位从不出门的嫂子,却忽然瞧见哥哥张灏伸手做出阻拦的手势,急忙拉住怜霜的小手,轻声说了几句,怜霜恍然,很乖巧听话的痴痴望着李氏,没在走前一步。
旁若无人的伸手,李氏轻抚张灏的脸蛋,怜爱的叹息道:“唉,二小姐要省亲,人手实在不够用了,嫂子求我帮忙,这些年一直得她悉心照顾,只得破例一回了。”
“哦。”张灏点点头,突然脸色难看的直视李氏双眸,低声道:“老东西没借故欺负你吧?”
淬不及防的身子一颤,李氏惊讶的脱口而出,失声问道:“灏儿怎么知道此事?”
“哼,要不是那个禽兽长辈一直心怀不轨,嫂子何至于成天躲在院子里?我几次派人去接您过来,您都不同意,今次我却有不祥预感,嫂子,明天你就搬过来吧。”
默默站了半响,李氏摇头道:“灏儿好意心领了,此事等省亲之后再提吧。”
张灏意味深长的冷笑,不过他清楚婶子感念朱氏的情意,断不肯此时离去,回头朝身后招手,就见李氏的贴身丫鬟茜雪神色激动的上前。
在李氏惊讶的注视下,就见平日总是不离自己左右,任是谁出言挤兑也决不动摇的神秘丫头,突然跪倒在地,朝着灏儿恭恭敬敬的磕起头来。
“婢子见过主人。”
“起来吧,你做得很好,该是我张灏谢谢你才是。”
张灏并未过去搀扶,只是神色亲切的笑言,接着神色凝重的吩咐道:“这几天一定日夜守在婶子身边,谁的话都不要听,要是那老东西图谋不轨,那就下手废了吧。”
差点吓得叫出声来,李氏急忙伸手捂住嘴,神色复杂的盯着他们,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一丝暖意顷刻间流过全身四肢百脉,心中激动,眼眶立时红了。
“是。”李氏看着一如既往言简意赅,少言寡语的茜雪翻身而起,身手利落的后退几步,并未出言询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强笑道:“好了,婶子还得进屋拜见老祖宗和你母亲呢,灏儿不用陪我了,去陪姑娘们玩吧。”
张灏点点头,望着李氏和丫鬟在无数人的赞叹目光下,缓缓走入正房,却没想到,怜霜神色迷茫的竟跟了进去。
这筹办省亲,自是得大动干戈,虽然二小姐不是正经八百的嫔妃,一样没人敢怠慢,张武夫妇这几天真有些焦头烂额,因怕圣上为杀官之事迁怒自家,自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把个省亲当成了头等大事来办。
就指望着办好省亲而邀宠于圣上,不管不顾的大操大办,那二老太爷存心借此事压倒这边,更是大撒银钱,一应礼仪用的各式物件,家中有的统统弃之不用,全都购置最贵最好的。
府上几百口人忙的团团乱转,不但新修的园子重新粉刷,又重金购买装饰金碧辉煌的画舫,各式水晶琉璃风灯,各式奇巧彩灯,数百担能以假乱真的绸花纱卉,无数礼花炮仗,香炉宝鼎,水晶帘子,各式新置的牌匾对联,凡此种种,累的下人日夜不停的忙碌,整夜伯爵府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好似暴发户一样的举动,可是惹得附近各家侧目。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138章 有凤来仪
第138章 有凤来仪
太太朱氏来此,自然是为求援的,不管是老祖宗还是其她长辈,对于整个家族大有脸面的喜事,无不欣然同意,只是家中一应琐事都是由朱元香操持,不禁为难的面面相觑。
朱元香性子最是要强,当下强撑着身体不适,若无其事的大包大揽,在丫鬟搀扶下,匆匆出来回了院子,很快,众多管事妇人婆子齐至梨香阁,领牌开库,一片忙碌不消多说。
一直等到午夜,张虎方带人把凤锁追回,而三小姐张可儿,同样如愿赶走了几个下人,这举动立时震慑住其其她人。
含香得二爷授意,领了十几位家中优伶过来,就在花厅中唱起了小曲,沐怜雪和姐妹们打横相陪,众人闹了很晚才一一散去。
婶子李氏难得过府一趟,老祖宗自是不舍得她离去,少不得强留下她住上一宿,怜霜不知为何一见李氏格外欢喜,拉着沐姐姐陪着老祖宗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李氏醒得早,又被姐妹俩拉去翡翠轩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张灏练完拳脚后先去了趟梨香阁,看望了下脸色苍白,躺在炕上的嫂子,就见萧家妈妈沉着脸坐在炕梢,边喂汤水边不停埋怨,埋怨嫂子不爱惜身子云云。
往日泼辣异常的朱元香,今日一反常态,即使身子不舒服,还是恬着脸小意奉承的赔不是,这可是副罕见老实姿态了,乐得几个大丫鬟站在一边低头窃笑,看的张灏心中爆笑,暗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陪着说了会闲话,张灏含笑出了里间,朝两位青衣卫医术最高明的女孩,询问了下嫂子的身体情况,见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离去。
又去了趟母亲屋里,详细交代了朱银丰的身份人品能力,王氏大感满意,娘俩个一同来到老祖宗的静心堂。
老太太年纪大,厅中不但烧着地炉暖炕,地上还放置着黄铜火盆,就连帘子都是用的油绸絮棉的暖帘,屋内温度显得有些燥热,好在纱窗半敞,还不算使人太过气闷。
各处摆放着迎春腊梅,夹枝桃,各色菊花,高山流水的大型盆景,小桥人家的袖珍盆栽,此外还有清清瘦竹,翠翠幽兰,
见太太母子相伴而来,早有丫鬟春梅含笑上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笑道:“婢子给太太二爷请安了,老太太在取耳呢,呵呵。“
张灏伸头一瞧,可不老太太侧躺在软榻之上,紫莺手拿一支黄铜耳勺,正在细心给奶奶掏耳朵呢,几个丫鬟安安静静的立在四周,不敢弄出任何声响。
王氏拉着儿子的手,不敢直接进去惊扰到老太太,还好,下一刻就听紫莺笑道:“好了,老祖宗您躺好,给您松松身子。”
两人这才迈步而进,张灏瞧着紫莺一身单衣,曲线玲珑的身段格外诱人,看她就着丫鬟送上来的清水洗手,取笑道:“正巧我耳朵痒了,紫莺姐姐,要不帮我掏掏耳朵眼儿吧?”
紫莺脸一红,也不理会张灏,朝王氏笑道:“太太过来了。”
翻身躺好的老祖宗舒服的笑骂道:“臭小子,今后还能少得了你媳妇伺候?现在紫莺可不能依着你,不然一辈子还不得被你欺负压制?奶奶可得为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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