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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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公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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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角落中的灶房,此刻炊烟升起,不时有厨娘进进出出,竹篮中堆满了时鲜菜蔬,竹竿上挂满了晒干的腊肉鱼干,而几个青石案板上,堆放着大块的新鲜肉类。

院子中的气氛有些古怪,人人低头干活,不敢大声说话,反而时不时的抬头,神色复杂的瞅着主子住的正房,眼中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忽然,青竹门帘被人掀开,当先走出一位中年妇人,面带冷笑,身后跟着两个教习嬷嬷,沉着脸不发一言,三人昂着头,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唉,这一大早的,老祖宗竟然派过来三波人了,怎能如此不顾夫人的脸面。”恨恨的瞪着远去的身影,站在凉亭下的王管事,心有不甘的说道。

身边几位婆子闻话,不约而同地聚过来,其中就有刚当上管事的张家嫂子,手中还拿着个笊篱,看着远方,叹息道:“怎么说二爷都是国公府的嫡子长孙,夫人乃是堂堂一品命妇,就为了几句孟浪之言,老祖宗何至于气成这样?非要把二爷抓回去,那可是她老人家的亲孙子啊。”

“谁说不是呢,肯定是旁人在一边喔噪,听的老太太却不住面子,才可劲的发作。”

“还不是欺负夫人心善,老爷从不过问府上琐事,竟然被外房主子们鹊巢鸠占,真当自己是正经八百的主子不成,如今的英国公府,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还有那一干子无耻小人,一个个就知道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真气死老身了。”

“唉,谁说不是呢,这几年因二爷身子有病,夫人身体不好,咱长房到哪都自觉低人一等,两个姨娘都敢冲咱们发作指责,好不容易捱到二爷身子大好,这刚有了点指望,这,唉。”

“哼,就算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可不是诚心诅咒少爷。”那婆子赶紧解释,这才继续说道:“这万一是二爷真有个好歹,就等着瞧吧,早些年老祖宗就有意把宝哥儿过继到长房,将来好继承老爷的爵位,那时二爷可好端端的,还如此肆无忌惮,如今身子刚好,就若下了塌天大祸,唉,我宁可回家抱孙子,也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得意嘴脸。”

两个中年婆子叹息的说话,顿时引得张家嫂子眉毛扬起,信心满满的道:“两位嫂子可多虑了,您二位这是才过来,多有不知呢,如今的二爷,那可不是一般人,就看他这个小小人儿的谈吐做派,那可是天上的星宿转世,福气大的都没边了。”

王管事深有同感的点头,瞧着几个相好姐妹的疑惑目光,深笑道:“张嫂子这话可句句点到咱心上了,你们几个也莫担心,在怎生说,夫人二爷都是正经八百的主子,可不是那些别房,什么亲戚远近可比的上的,只要护着二爷平安渡过这次大难,这将来啊,哈哈,国公府还是咱们长房的天下。”

“为何?快说说,难道二爷真如大家所说,如今越发的出色了?”一个婆子急不可耐的问道。

王管事和张家嫂子相视一笑,蔑着嘴也不说话,惹得几个随着夫人过来的婆子,顿时心痒痒的如同被蚂蚁挠过一般。

这些天,这夫人脾气不好,下人们自然跟着战战兢兢,互相间都不敢随意说笑,或聚在一处唠唠闲话,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几天,随着二爷身子渐好,夫人小姐的脸上,自然多了几分笑容。

主子心情好,下人们的日子,当然也好过不少,这两日,也渐渐开始放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当着夫人小姐的面胡说八道,院子中的生活又恢复如常。

而府上一开始连续过来的人物,起初还惹得大家担惊受怕,可这些日子来来往往的,就是在愚钝的人都瞧得出,雷声虽大,可雨点实在是太小,至此不禁全都深深叹息,到底说此处住着的乃是正牌主子,即使老祖宗在愤怒,该留的脸子也得给兜着。

其实很多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此时张家嫂子别看不了解府上情形,可心中却透亮着呢,笑吟吟的道:“别说我担保二爷平安无事,也不消说其他,几位姐姐想想,就凭着老爷夫人如今的岁数,就算是夫人身子不好,无法生育,两个姨娘肚子不争气,可将来早晚会纳上几个丫头,生个小主子还不要给夫人磕头,养着,夫人那可是他亲娘来着,那些个被猪油蒙了心窍的糊涂虫,真是想得太天真的,呵。”

一个婆子摇头笑道:“这话在理,其实这些大家都清楚,二老爷那边也只有太太那鬼迷心窍,成天竟想着美事,其实是你看不透其中的道道。”

“咦!”张家嫂子心里奇怪,赶紧上前讨好,脸上不禁堆起笑脸,恭维道:“刚刚也是胡说罢了,到底没有姐姐资格老,见事明白,还请姐姐详细说说,您看看,都是我平日孤陋寡闻,到底还是个糊涂人。”

几个婆子都笑了,其中王管事指着张家嫂子,笑骂道:“你这个母大虫,嘴上是最吃不得亏的,那心里亮着呢,敢情如今方晓得人外有人是吧?马嫂子,今日给这个有名的破落户,好生上一课。”

被王管事一番挪揄,张家嫂子也不恼怒,笑嘻嘻的缠着那马婆子,看的大家发笑,连日来的郁闷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与此同时,院子别处的丫鬟婆子们,随着府上管事再一次无功而非,也渐渐的有说有笑。

那马婆子扭头看看左右,发觉没什么不相干的闲人,这才得意的笑笑,脸色的褶子都似快要散开,故作沉稳的清清嗓子,这才低声笑道:“别看他们死盯着咱国公爷的金帽子,其实谁不知道,那永远是长房的,岂是别人能任意染指,不管老爷有没有后,这谁来继承爵位,那也是皇上说的算,不像别家,就算是没了嫡子贤孙,还能各房各族的老辈们,聚在祠堂中商议一番,在向朝廷报上个晚辈名字。”

对于张家和皇帝间的亲密关系,别说其他人,就是张家嫂子也尽知的,这英国公的爵位可非同一般,那是只有立下无数大功的人家才能被赏赐的爵位,就凭着开头的一个英字,已经道明了其中深意,这功勋第一人的继承问题,可不是旁人说的算,那得皇帝亲自定夺才行,除非是天经地义的继承人,就如二爷一样,乃是老爷的嫡子长子,才能顺其自然的承继大位。

“其实这里面的水浑着呢,都打着继承爵位的幌子而已,就如刚才哪位姐姐所说来着?也就只有目光短浅的二太太,才整天不知好歹的惦记此事,张扬跋扈的,没的丢尽自己的脸。”

随着她的话,几个婆子顿时大笑,一时间只感觉好生解气,王管事故意笑着咳嗽几下,不让大家在继续深说下去,毕竟背后议论主子乃是大逆不道的事,赶紧笑着说道:“万变不离其宗,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在作怪。”接着不屑的冷哼道:“一个个主子,都死盯着老祖宗和咱长房的那点家底,这副赤裸裸的嘴脸,没的让人瞧得直恶心。”

看着大家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这下就算张家嫂子在聪明,也不由得闹的满头雾水,不由得诧异道:“咱府上不消说那金银满山,就算不趁着万贯,可也是家大业大的,这各房主子哪个几时短缺过银子花?怎生如此贪婪,我不信。”

王管事横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摇头不语,而马婆子平日在院子中地位极高,属于和王管事平起平坐的老人,其他婆子见状都不敢插嘴,只有她笑着解释道:“你没在府上呆过,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想问不难,可不能平白的让大家白费口舌吧?”

张家嫂子马上脸上嬉笑,她早就打听过,这马婆子为人嗜酒如命,就因为几次喝酒误了差事,才被夫人撸了管事的职位,这又来借机想讨些好处,不过却多半是开的玩笑话,倒也遂了自己的心意,早就想请上一顿,拉近拉近大家的交情。

“呦,看马嫂子说的,没的在恶心我,昨个正好老头子在林子里猎了只长耳野兔,俩儿子才从城里稍回几坛子金华酒,一口肥猪,几只大红冠子公鸡,原本就是预备着请姐姐们赏个脸,去我那吃上一顿酒席,可赶巧话说到这,那今晚大家一个不许少,都到我院子去。”

婆子们顿时笑开了脸,王管事疑惑的问道:“金华酒?敢情家里是要做斋事?”

张家嫂子故意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羞愧的道:“一直待儿子不好,这次被二爷教训后,才知道这些年真的做的太过了,这几日就是姐姐的忌日,就想借机请大伙同去热闹热闹,好生让孩子们开开心,弥补下这些年的过错。”

惊异的看着张家嫂子,此时一改往日泼辣,反而变得低眉顺眼的,一派慈母作态,几个婆子大感吃惊,对于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大多听闻,只没想到,二爷仅仅说了几句话,就让眼前这位活生生的变了个人似地。

马婆子兴奋的双手一拍,叹息道:“如此大善,这酒席那是一定要去的,不但要去,还得告知下夫人小姐,大伙一起庆祝庆祝,一来给二爷驱走晦气,二来给张家嫂子撑撑脸,咱这院子,就不要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大家和和气气的,那才是正经。”

“对,马嫂子可说到俺心里了,心善才能心安,心安自会老天护佑,百毒不侵,呵呵。”

随着一个婆子上前凑趣,一干人顿时大笑,这主子为人正直善良,下人们自然有样学样,这些年张灏能得保平安,虽因他身份实在太过贵重,一般人不敢惦记,还要个原因,就是这些下人时刻盯着,人人忠心耿耿。

第一卷 豪门世家 第035章 乌云袭来

七八个婆子说笑的正热闹,拣着些平日府上的笑话,七嘴八舌的嚷嚷不停,到让站在一旁的张家嫂子听的津津有味,羡慕的陪在一边,不时插上几句逗趣的话,惹得大家纷纷嬉笑。

趁着一段府上某个管事被责打的趣事讲完,张家嫂子赶紧笑道:“可真是使人叹笑,就为了个夜壶,那管家竟然就丢了半条命,恁的让人心慌。”

“谁叫他见钱眼开,以为连那夜壶上镶的都是金子宝石,也不细琢磨下,就算是二太爷在豪奢,也不会败家到此等程度,不过是个嵌着铜丝假珠子的西贝货罢了。”

这话顿时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嘲笑,张家嫂子嘿嘿的笑了几下,捧个人场后,就朝说话的马婆子问道:“头前还提到府上缺钱的事,这又给说回来了,这外面那么多的田产,府上还能真的缺钱?”

马婆子冷笑道:“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原先还好,又是置办庄子,又是开些铺子,咱张府真是好生红火,可那都是老太太和老爷辛辛苦苦积攒的公产,不是谁家的私房钱,就说二太爷府上,没什么积蓄不说,这吃穿用度却比照王侯,这几年花钱就跟流水一般,架子排场那是越来越大,就连成国公家祝个寿,二太爷一送就是黄金千两,拿着宫中的钱去赚他的面子,气的夫人几天都吃不下饭。”

“此等事那还罢了,毕竟在出手大方,无非是多费些银子,反正也是整个张家得面子,可二太爷府上那上上下下的男主子们,一个个好色如命,肮脏恶心的事真是层出不穷,沾花惹草的还不够,你们说说,屋里养的丫鬟看上了那也就罢了,就连外头都不安分,前些日子越三爷就为了给个娼妓赎身,你说花了多少?整整白银五千两啊,老天爷,真是败家败的做了孽都。”

这一听,张家嫂子真是大惊失色,惊呼道:“天啊,五千两银子买个下贱娼妇?真是阿弥托福,这么说来,这钱都是咱府上出的?老祖宗就不管管?”

所有婆子全都露出鄙夷的神色,即使她们都是下人,但这身份可也比那些下三门的窑姐行货,高贵上无数倍了。

王管事叹息道:“谁敢说给老太太听?除了咱长房外,那些人都合伙哄着她老人家呢,夫人虽然心中不喜,可为了顾全大局,不想惹老祖宗气坏了身子,从来也不说。这几年,这钱真是越花越多,还好有外面十几个庄子孝敬,近些年都风调雨顺的,府上也尽能支撑住,可是,唉,随着二太爷那边几个爷们即将成家,二爷这一辈的小主子们岁数渐长,这将来不管是娶亲纳妾,还是嫁女生儿,这哪件事不需要大笔的银子?此外还养着一大帮子亲戚朋友,每月上门打秋风的就不知有多少,那些个从老家来的,你敢不拿出个百八十两给人家?不然,还不背后戳死你脊梁杆子,这张家还如何在老家立足。”

“这都是大事,此外小主子们一个个都要单独住了,哪个不得选派十几个下人伺候,每年老祖宗的生日,府外头的那些个亲朋好友婚丧嫁娶,这人情打点所花费的银子都海了去了,听说二太爷那边还张罗着修院子,成天价儿的张口朝这边要银子,另外花销最大头的就是宫里,每年起码得一万两银子,那么多的嫔妃主子,王爷管事,谁家也不敢怠慢,这府上逢年过夜的,又得筹备山珍海味,又得挨个人家发红包,购买如小山般的年货,还得赏赐下人,这几年咱家跟在夫人身边,真是看在眼里替夫人愁在心中。”

这一大摊子罗嗦的话,顿时听的张家嫂子目瞪口呆,此刻真是倒吸一口冷气,原本还羡慕主子们锦衣玉食的日子,尤其是夫人成天那庄重贤惠的作态,和善的像个天仙一般,每天无忧无虑的好似享尽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可谁成想,竟然也会和自家一样,每天为了生计发愁,这些话别说听的自己头皮发麻,真要是摊上这档子事,估计早就跑去上了吊,这府上如此多口的家人,得发生多少数不清的琐事,肯定操坏了夫人的心啊。

累也就累点,可不省心呀,这边辛苦操持家务,养着一群败家亲人,那边还有人天天说你闲话,日日在老太太那受气,两头不讨好,真难为夫人的隐忍肚量,能承受住如此大的委屈,这要是换了自己,还不被活生生的给气死。

不仅至此才对夫人钦佩万分,尤其是一想到二爷平日说的那番话,大有同感的叹息道:“还是二爷站的高,看得远,从不想依赖府上,不想给他娘添一点麻烦,这才是真正的爷们。”

“唉。是啊,难为二爷小小年纪,就考虑的如此深远。”几个婆子人人叹气,都以为二爷筹划庄子,摆弄农事是为了替母亲分忧,提前做些准备,省的坐吃山空,富贵之极的国公家被一群亲人长辈给败得不成话。

正感慨着呢,没成想,一声可称得上凄厉的喊声,从外面远远传进来,瞬间惊动了整个院子,吓得丫鬟婆子们赶紧站起,伸头朝门外瞧去。

只见头前出去的三个府上来人,此时全都被捆成了粽子,瑟瑟发抖的站在人前,而看护前院的一个长随,满脸鲜血,重重的倒在地上,另外就是一大帮子身穿飞鱼服,手拿秀春刀的锦衣卫,脸色冷酷的站在门外。

“啊!”顿时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响起,丫鬟婆子们恐慌的纷纷掩面,跌跌撞撞的朝着屋中躲去,霎时把案子凳子,木盆衣物等物件,统统给踢翻在地,衣裙飞舞,花枝乱颤的四下奔逃,整个院子乱的不成样子,到处一片狼藉。

这么大的动静,立时惊动了屋子中的王氏和张婉儿,隔着帘子看的一清二楚,只见那好似凶神恶煞般的锦衣卫,早已团团把院子围住,而当中除了中年妇人和两位教习嬷嬷外,还站着几位神色悠闲,一身华服的男人。

张婉儿脸色苍白,还好她胆气颇足,并没有同烟翠她们一样,被眼前惊人一幕吓得花容失色,互相依偎在一起发抖,但到底是个女儿家,一时间没了主意,又顾及着身份,不敢出去和外面的男人理论。

而王氏想得更多,此时早就失去冷静,原本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她,还不至于如此无措,只是一旦牵涉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那什么冷静深思都不翼而飞。

难道国公家这就是要败了吗?这锦衣卫可不是什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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