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哥哥,一直想郑重谢谢你,今日总算是有此机会,嘻嘻。”因为幸运得遇灏哥哥,史湘云才能重拾富家小姐的生活,而家里人为了攀附张家,再也不敢责骂和克扣她的月钱。
“你家人没有逼你张口求什么吧?”张灏心中疑惑,这史家一个月了没有任何动静,连个侄女都能欺负,这城府和耐心按说早该忍耐不住了。
“史家虽说比不得你们家,但也是衣食无忧,而且,妹妹不会如她们心意的。”史湘云爽朗笑道,但不知为何,神色却是有些忧愁。
张灏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如此,还有什么比嫁姑娘过来,更能收到最大回报的?
盯着史湘云的脸色,张灏突然探手抓住史湘云的手臂,翻开春衫,就见半旧的内衫袖口上,果然有缝补过的痕迹。
张灏心中有些惊讶,按说要想嫁侄女过来,怎会连件新衣都不给穿?还是史湘云为人硬气,就是不穿呢?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史家人不该如此大意才是,不经检查就放她过来,这不是不打自招,对世人宣称自己苛待侄女嘛?
史湘云快速收回小手,她性格豪爽,并未把张灏突兀举动当回事,又知晓哥哥的本意,轻声道:“我一个大咧咧不守规矩的人,岂能让我亲近哥哥,是姐姐。”
明白过来,张灏和沐怜霜对视一眼,暗道难怪她们姐妹每次过来,湘云穿戴都跟个丫鬟似地,而她姐姐却穿得花枝招展,原来如此。
“姐姐性子不好,哥哥总是不愿理她,唉,这几日在家大发小姐脾气,今次都不愿过来了。”
史湘云笑着说完后,突然郑重说道:“谢谢灏哥哥,谢谢怜霜姐姐,妹子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永远不会。”
看着天真烂漫的小美人,夹杂在其中的感激,浓郁芬芳而清新自在,这一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心情大悦,不但是张灏心中舒畅,就是怜霜一样心情雀跃,对于这位好友如兰花般沁人心脾的性子,真是爱煞喜欢到了骨子里,张开双臂就把史湘云抱在怀里,吓得人家小脸通红。
笑闹一会儿,张灏心中打定主意,却并未如往常般总是暗地里解决,而是直截了当的笑道:“你不是俗人,多余话我们都不用说了,不是怜悯,不是帮助,而是一份知己好友间的心意,一声哥哥足以!”
沐怜霜迷糊的眨眨眼,似懂非懂的急忙抱住好友,想要用体温去温暖对方,马上察觉出好友身子轻轻颤抖,这打哑谜般的话,好似被她听的明明白白,虽然始终低着头,但那长长的眼睫毛却是微微抖动,最终,这坚强如斯的小姑娘,随着一滴晶莹泪珠跌落凡尘,终于缓缓点头。
红着眼眶迅速抬头,史湘云神色凄楚的问道:“哥哥,为什么你会相信我的话?”
心中暗叹,果然环境能锻炼人,万幸白玉无瑕,也是她亲人并未丧尽天良,也是史湘云天性善良,总算是保住了她的至情至性。
“没有为什么,你当我是哥哥,我当是妹妹,就是这么简单。”
“湘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从今以后,就叫我一声亲姐姐吧。”
不知何时,沐怜雪含笑走入,边走边笑道:“不许哭鼻子,说起来,倒是不免会令你与亲人心生龌龊了。”
“是啊!还是沐姐姐知道我心思,虽说不打算为难你家里人,但也别想从我这里寻到好处,恐怕湘云今后就要为此烦恼了。”
史湘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本是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没想到被这二位有意打断,生生止住了痛哭一场,立时为难起来。
沐怜雪眉目含情的白了张灏一眼,轻笑道:“别听他吓唬你,就算他不相帮,不是还有我们嘛,断不会令你左右为难的。”
似乎深知史湘云自尊心极强,沐怜雪怜惜她内心无助,解释道:“你性子洒脱,怎么在此事上犹豫不决的,家里人有难自然要帮,但想借机寻到好处,可也不能一味的心软迁就,要是你从此心生自卑,觉得依仗我们大家,那可真是令我们看错人了。”
轻轻搂住楚楚可怜的孤女,沐怜雪又搂着自己妹妹,笑道:
“灏儿经常对我们姐妹说,这世上由不得女人要强出头,世俗如此,不是一个人能抗衡的,那就要学会借力用力,借助别人的帮助去达成目的,依靠别人并不可耻,尤其是来自至交好友的心意,朋友间本就该赤诚以对,相互借助理所应当,要是心中有了感激,有了报答对方的想法,那就不免流于凡俗,并不是当朋友为至交了。”
望着绝代风华的沐姐姐,史湘云眼前一片弥蒙,就看见沐怜霜顽皮叫道:“我们是好姐妹,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扑哧一笑,史湘云不免破涕为笑,她聪慧异常,怎会体味不出人家的一片苦心,兼且她又是连张灏都叹服的磊落性格,当即语气决绝的说道:“从今以后,我就叫做史湘云。”
大家欣慰望着好似脱胎换骨,立誓斩断过往,不在纠缠于亲人恩恩怨怨,开始走上崭新人生的史湘云,好个玉人已然真正想通,顷刻间神色大变,佻达洒落,顾盼间神采飞扬,直爽模样使人赞叹。
也明知不过是一瞬间的变化,但总算是有了一个良好开端,话说女儿家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嫁人后与娘家的关系就会冷淡,而这几年,有张灏一力保护,史湘云自然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张灏和沐怜雪相视一笑,当下任由怜霜缠着她,嚷着去外面斩鸡头,喝血酒,磕头拜把子,四人在未纠缠于此事,同是不流凡俗之人,大家的心意,你知,我知,她知,足以,用不着学世俗儿女,哭哭啼啼的上演一出真情流露,彼此抱头痛哭的庸俗戏码了。
张灏心中一动,马上转身走到床边,很快翻出一具玉盒,正是当日解缙母亲赠送的礼物,一直被他珍而重之的放置,今日惊艳与史湘云,终于动了取出它们送人的念头。
“今日就不去划船了,我们寻一处好地方,坐下来好生聊聊天吧。”
眼含深意的看着那具玉盒,沐氏姐妹早知张灏异常看重它,但一直没有机会一探究竟,自是欣然同意。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204章 荷莲斗彩
第204章 荷莲斗彩
美酒千千斗,更对花前。
芳樽怎放手中闲?起舞酬花花不语,似解人怜。
不醉莫言还,请看枝间,已飘零一片减婵娟。
花落明年犹自好,可惜朱颜。
这几年张灏虽说并未一心赚钱,但家中金银一样越积越多,多了也是无用,张灏就取出一部分用来改善居住环境,奢靡生活固然不对,但小家子气的节俭度日,一样没有意义。
整个园子一年中又修缮多次,早已变了模样,以前就是京城第一等的豪门,如今更是修的无与伦比,用自己的钱去修建园子,任是谁人也无话可说。
唯一能干涉的老爷张辅,则每天公事繁忙,真是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回家后又要操心家族中的一应琐事,对于凡事漠不关心的儿子,很神奇的也不去责备,任由他在家中整日无所事事的懒散度日。
其实也是张辅有苦自知,自己儿子的操蛋性格,实在是太令人头疼,你要真敢让他成天帮着应付亲戚们的大事小情,迎来送往的话,那绝对会给你闹出惊天祸事,又闹出什么令人哭笑不得的幺蛾子出来。
知子莫若父,张辅这些年虽说远在外地,但张灏做下的那些事,岂能瞒得过他?好在知晓张灏行事还算是光明磊落,这也是张辅最为舒心的地方。
人前严厉,那都是演给外人看的,父子之间岂能如此隔阂?何况还是唯一的独子,张灏绝对是张辅一生中最大的骄傲。
这一出苦肉计,也不知欺骗了多少人,一门双贵看似风光无限,可话又说来,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如今随着张辅回京,那儿子张灏必定要偃旗息鼓,起码得安生上几年不可。
话题转到园子上,此时以张灏住的怡红院为中心,隔壁就是沐家姐妹的翡翠轩,另一侧则是婶子李氏的稻香居,还有预留给萧家姐妹的藏春阁,此外还有张灏恶趣味预留的蘅芜苑和潇湘馆,这文雅名称倒惹来姐妹们的衷心赞叹,只可惜,那些应景的诗词却被张灏忘得一干二净,要不然,灏二爷恐怕在园子里,就要成为一代情圣的代名词了。
而张家四位姑娘,自然也住在这里,其中长房两位姑娘住的是临溪馆,二房两位姑娘则住在碧月居。
好似园子里的独立王国,四人漫步在花园之中,远处就是一座门楼,四下进出都要从那经过,而周围则用低矮青墙封死,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园中园。
山水相连,花圃如云,此时正是初夏时节,园子里可谓是百花争艳,到处鸟语花香,无处不是香衣倩影,走来令人馨香满怀。
沐怜雪牵着史湘云,张灏则拉着沐怜霜,四人携手同游芳径之中,修建园子可谓是费劲心力,自然修的好似仙境一样,不但幽雅绝伦,更是处处别出心裁。
到处都是万花齐发,景色盎然。其中假山真水,翠竹苍松,亭台楼榭都修的别具一格,就是任你四时赏玩,一样各有风光。
正是春游碧月居,桃李争妍,夏赏临溪馆,荷莲斗彩;秋逛稻香居,黄菊舒金;冬来藏春阁,白梅横玉。
更有那娇花笼彩径,芳树压雕栏的怡红院,又有那弄风杨柳纵峨眉,带雨海棠陪嫩脸的潇湘馆,还有那翩翩紫燕穿帘幕,呖呖黄莺度翠阴的翡翠轩;
木香棚与茶蘼架相连,千叶桃与三春柳作对,蘅芜苑堂前,灯光花似开不开?怡红院后,白银杏叶放不放?这边有那月窗雪洞,那边又有水阁风亭,院子与花园相连,花园与院子想通,中间松墙竹径,曲水方池,竹桥石桥层层跃,湖山侧才绽金钱,宝槛边上生石笋,碧瓦朱楹四季艳。
漫步园子,自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即使史湘云来过多次,此时也是看的目眩神驰,其实就是张灏等人,一样感觉仿佛置身于梦境。
如梦似幻,人比花娇,真正点缀却是无数妙龄少女游戏其间,只见园子里的女孩们云集于此,或携手寻幽探胜,或斗草坐香茵之上。
婶子李氏绝代风华,正和几位姑娘临轩对景,书萱和紫雪带着一帮丫头,聚在湖边说笑,戏将红豆撒金鳞。一位绝色少女伏槛观花,笑把扇执惊粉蝶,竟然是张灏视为红fen知己的秦晴筠姑娘。
彩云亭下,萧家姐妹对坐下棋,身边几个丫头玩着双陆棋牌,而远处一抹修长身影,却是探春独自走在花池边上,用白纱团扇扑蝶为戏。
入画和含香躲在假山中捉迷藏,老祖宗则带着紫莺和一众女眷站在藏春阁望下观看,其中一身红衣的朱元香最为耀眼,恣意笑谈,把整个园子里的美景尽收眼里。
海棠轩,蔷薇架,牡丹花圃,芍药园,木香棚,菊花馆,桃花树下,梨花树前,处处都有丫鬟的流连身影,还有耐寒君子竹,欺雪大夫松,端的是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有长春之景,怎一个仙境形容。
四人到来并未惊动园中人,很快走至湖边草地边上席地而坐,可惜还未坐上片刻,就引来入画等丫鬟上前伺候。
竹席铺地,锦缎当座,很快,翩翩蝴蝶纷纷聚来,就连老祖宗都笑眯眯的吩咐身边人,把个大*奶朱元香和紫莺两人都给撵了下来,而她们则居高临下,一边相互间笑语妍妍,一边慈祥的看着下面一众孙儿。
望着女孩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周围,张灏苦笑,只得把婶子和嫂子请到身边坐下,又把贵客秦晴筠唤到沐姐姐身边,而四位姑娘和萧家姐妹围坐一起,唯有探春遗世独立,孤独的远远站在他处。
环视一圈,张灏神色坦然,即使这里坐着的,恐怕很多少女,将来都会是自己的女人,她们之间必定要醋海生波,但张灏扪心自问,绝对问心无愧,原因很简单,张灏对于每个女孩子只是喜欢,却至今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世人可以指责张灏贪花好色,但绝不会说张灏滥情,乃是见一个爱一个,人人山盟海誓的虚伪之辈。
其实就是到了今日,除了亲口承诺过沐姐姐的妻子地位以外,唯有四位丫鬟有了确定身份,其她人几乎都是未知之数呢,张灏要是想放手的话,恐怕没有人能指责他薄清寡义。
但灏二爷岂是善人?可以没有铁肩担道义的豪情,可以没有救济世人的壮志,但对于一众想保护又想占为己有的女孩子,无双霸气却是必不可少,那是要统统留在身边,一个都不能少的!
心中偷笑,张灏自然不会当众说出这番无耻誓言,而要在未来岁月中,尽情享受和女孩们之间的互动,那才是一位佳人一生人中最精彩的一刻,或许真的有一天,哪位女孩对外人一见倾心,作为男人也不会横加阻拦,只不过,恐怕是没有那一天了。
众位女孩子都不知张灏的用意,彼此间不免互相打听,但最终却谁也不得要领,闹得大家一头雾水。
身为此刻群芳中的唯一男性,张灏的地位自然是独树一帜,大家见他神色郑重,纷纷闭口不言,静待他是否会有惊人之语。
好似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似的,即使史湘云生性大气,不拘小节,此刻也有些坐立不安。
秦晴筠倒是安之如素,不过她总觉得有些别扭,好似身处人家的后宅之中,那自己岂不是也成了妻妾一流?
这几日应邀到张府做客,心高气傲的她一连见到几位能与自己比肩的少女,心生仰慕的同时,真是处处被震撼,所到之处,那些浑身充满生机,毫无一丝迷茫的清澈眼神,无不使她折服。
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连丫鬟们的言谈举止都不同凡响,竟然个个知书达理,会识字,能读书,善百工,而这里没有人会挖空心思的勾引少爷,有的只是一份淡然和对于未来的期盼,没有对于日后生活穷困潦倒的重重顾虑,没有生生世世都是下人的无边痛楚,反而人人都以张家的下人为荣,种种反常之处,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宁静祥和的令人心悸,仿佛世外桃源般温馨怡人,秦晴筠至此感叹,不愧是名动京城的张家后花园,真乃名不虚传,令人大开眼界。
心中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秦晴筠不知不觉已经逗留三日,此刻还处在重重迷雾之中,倒是能敏锐发觉,似乎所有豪门世家里应该有的那些种种龌龊之处,张家一样也有,只不过都被人为的净化了,而所有的蛛丝马迹,统统指向同一个人,就是那个令她印象深刻,久久难以忘怀的少年了。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张灏把秦姑娘安排在潇湘馆里暂住,而随她一同过来的下人不多,只有两位丫鬟,看似异常落魄。
其实秦晴筠真是被张灏亲自出马给抢来的,而原本被秦姑娘打理的好生红火的偌大家业,竟然被她的亲人强行霸占了,原因很单纯,一位姑娘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就算任你有通天本事,你赚的金山银山都是娘家兄弟的,就算你是郡主也无用,而嫁人后赚的银钱,则归属权又成了夫家爷们的,此乃世俗规矩,不是一介女流可以抗衡的。
倒也不是秦晴筠目光短浅,没有预料到今日众叛亲离的困境,而实在是这位秦姑娘太过心高气傲,看破世情,根本未把区区金银之物放在眼里,打理生意只不过出于照顾家人的一番好意。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家里人抢了生意财物也就罢了,竟还打算把她许配出去,这让秦晴筠如何忍受得了,万般无奈之下,唯有一纸书信求到张灏身上。
灏二爷一见之下果然大怒,自己都未得手的红颜知己,岂能任由别人玷污?当夜就带人赶赴南方,生生把秦姑娘给抢了回来,临走时更是扬言,谁若敢要计较此事,那下场就是自寻死路。
看着已经无家可归的秦晴筠,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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