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安东侯少年得意,委实令人羡慕。”戴着特质头盔的薛禄打着哈哈,随意朝其他三位一拱手,神色亲切的拉着张灏,昂然朝楼里走去。
这突然而来的喧宾夺主,看的众人面面相觑,即使深恨张灏的杨稷,都不免暗自摇头,心说薛禄啊薛禄,你真是太过大胆了,这张灏虽然年少,可其人太过于高深莫测,岂是你能轻易得罪的,只怕从此会被他记恨啊?
远处传来混乱声音,原来是张睿三人到了,众人客气见礼,忙抬脚一起涌入众仙坊。
五楼上的奢华雅间内,珠玉镶墙,金银铺地,古玩字画,春宫屏风,整个雅间一股子富贵脂粉气,既大气豪华又不显张扬。
四周盆栽绿草,瓶插红花,远处屏风之后,数十人的乐户弹奏着悠扬乐曲。
张灏含笑坐在主位,其他人围坐一圈,薛禄大咧咧的坐在张灏身边,他为人好色如命,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一对大眼光顾着往附近美貌侍女身上瞧。
“哈哈,这众仙坊本侯只来过区区几次,实在是花销过于昂贵,令人承受不起,那**滋味,至今还念念不忘啊!”
随着薛禄开口,在场都是些好色之徒,立时各个眉飞色舞,其实他们几个对于韩家母女虽然念念不忘,但心中不算太过看重,今晚过来,各人目的不一,倒是冲着张灏面子多一些。
表面上自是一派和谐,张灏朝远处微微点头,朱银丰转过身去一挥手,上百位一身湘绣银丝百合长裙,外披薄纱的侍女,端着各式菜肴款款走来。
但见香风漫天,彩裙处处,尤其是长裙胸前开叉,薄纱透明若隐若现,把个雪白胸脯,一双玉臂任人一览无遗,却又好似隔靴搔痒,反而比真个袒胸露体还要刺激,还要令人心痒。
山珍海味通过一双双芊芊素手摆上桌面,但见水晶帘卷虾须,云母屏开孔雀,菜式繁多数不胜数,做工精致缤纷亮丽。
盘堆麟脯,佳人笑捧白玉斛,盆浸冰桃,美人高擎紫霞杯,食烹异品,果献时鲜。
听着弦管讴歌,众人绝口不提韩家母女,反而一派春风的下箸饮酒,互相间高谈阔论,一时间言谈甚欢,身边又依红偎翠,大堂中不但一派声清韵美,更有两行美人翩翩起舞。
这真是豪筵象板撒红牙,遍体舞裙铺锦绣,消遣壶中风花夜,绮罗珠翠供人约!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渐高,薛禄不满意的推开身边舞女,大喝道:“赶紧把最当红的瘦马唤来几个,谁不知道谷王乃是养马的大行家,哈哈。”
几个青年公子顿时暧昧哄笑,张灏一怔,另一边的张睿嬉笑道:“兄弟从不踏足青楼,自是不知那闻名天下的扬州瘦马,嘿嘿,今晚保管你大开眼界。”
“扬州瘦马?”张灏隐约觉得听个这个词,问道:“何谓瘦马,仔细说与我听?”
薛禄大笑,肆无忌惮的指着张灏,嘲笑道:“原来灏兄弟还是个初哥,咂咂,那韩家母女不过寻常美人,哪及得上谷王命人调教多年的瘦马娇娇嫩嫩,惯会风月的,不如把那母女割爱,哥哥送你一对绝美粉姐,这床第间的温柔滋味,你还是得弄几个精通此道的美人伺候,方才快活舒坦,哈哈。”
张灏微微一笑,却未应和他,只是抬头吩咐道:“唤来几个什么瘦马,过来唱曲起舞。”
其他人早已闻名久矣,只不过那扬州瘦马刚刚时兴不久,其实早在宋朝时就有此种营生,但是多年战乱,此种恶心营生得以消失,太祖朝时人口凋零,百业待兴,朱元璋又最是痛恨民间富豪奢靡浪费的,以至于无人敢肆意胡来,直到近几年,随着扬州盐商富甲天下,才有人又开始重操旧业,开始豢养起扬州瘦马来,供富豪买回家或是包*外头。
众人翘首以待,人人心中暗喜,即使他们都是豪门贵族,一样不曾亲近过扬州瘦马,一来此风刚刚兴起,那瘦马经由小女孩时调教供养,少说也得费时四五年,方能长大成人,供贵人买回家恣意押戏。
二来如今这些精于此道的人家都被谷王一网打尽,统统成了朱穗敛财工具,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这也是为何众仙坊能独领风骚的一大原因。
不多时,就有两位看似弱不禁风,走路摇曳含情,身段苗条文文弱弱,好似大家闺秀的绝色美女盈盈现身。
张灏大吃一惊,仔细一瞧,就吃惊的发现,这两位美女竟然都是一双三寸金莲,更惊人的,就是身材过于偏瘦,脸上肤色娇嫩异常,窈窕弱态,一副经不住风吹雨打的俏模样。
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扬州瘦马,真是太过瘦弱不堪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身边张睿嬉笑着凑过头来,说了几句话,只听得张灏心中大怒。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164章 以色媚人
第164章 以色媚人
罗衣叠雪,宝髻堆云,一颦一笑,皆是多年精心调教,何况楚女本就多情,未语先笑,千娇百媚,一出场立时技惊四座。
真是高低紧慢按宫商,轻重疾徐依格调,筝排雁柱声声慢,板拍红牙字字新,顷刻间,无人不听的心神迷醉,沉寂在美人的绝美歌声中,已然不可自拔了。
唯有张灏凝视不动,却神色间隐含杀机,只不过依然端坐,心中在回想一些事。
所谓扬州瘦马,都是一群丧尽天良之人,出资购买面容姣好的童女,人伢子手中不过十几贯钱,买回家去,从小精心调养,残酷训练,动辄饿的半死不活,以瘦为美,成年后更是能卖出一千五百两的高价,以满足两淮盐商的畸形心态。
弱不禁风,姿容绝色,三寸金莲,色艺过人,举凡走路作态,琴棋书画,弹奏**,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摸骨牌,百般yin巧无所不通,此为一等资质。
会写字,能画画,打理家事,懂得记账,姿色上佳者为二等资质,都是专门训练而成的小妾,用以辅助主人经商,供主人玩乐。
在下等者,也得精通针织女红,裁剪烹饪的佼佼者,不过一般不许识字,要不是当做丫鬟被大户人家买去,要不就是供普通人家买回家当个老婆。
好似挑选性口一样,最终落选没人购买的,则会贱卖到青楼窑子,因体弱多病,不出几年就会被折磨致死。
瘦马不难理解,即瘦小病弱之马也,而瘦马者,即窈窈弱态的扬州美女也,扬州话中有句俗语,即为娶马马,也就是娶老婆的意思了,又因扬州多出美人,时间久了,扬州瘦马一词,就此名扬天下。
只是这瘦马中包含了多少冤魂?多少辛酸血泪,多少屈辱难堪?则根本无人能知晓了,但大抵以色媚人,又出身贫贱,其命运不问可知了,就算是有幸运者容貌衰老前得以享尽荣华富贵,但大多数瘦马却不是病死,就会被正妻杖毙或者投井,就算得以不死,可最终定会沦落街头,成为流莺者比比皆是,秦淮河畔,很多扬邦歌姬,就是年过双十的瘦马出身。
张睿几句解释的话,立时使得张灏想起这段记忆,此时这豢养之风已经开始萌芽,过不了多久,更是会风靡整个官绅阶层,此种罪恶营生,会一直沿袭数百年的,只会越演越烈,不会偃旗息鼓。
张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自问虽不是好人,但一丝良知却始终留存,即使救不了天下所有可怜人,但遇见了而袖手旁观,今后焉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冷眼看着两位娇滴滴的小脚美女,真是说不尽的梨园娇艳,色艺双全,耳边听得尽是男人们的无耻笑声,真是说不出的恶心,说不出的讽刺。
歌喉婉转,声如枝上流莺,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腔侬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月坠秦楼,歌歇行云遮楚馆。
薛禄早已看得色魂与授,贪婪的目光一眨不眨,yin笑道:“真是一对罕见绝色,只要安东侯能说服谷王,把这对瘦马送我,那韩家母女,本侯就此放手如何?嘿嘿。”
还未等张灏说话,两眼放光的杨稷趁机大笑道:“据说众仙坊最出名的瘦马,可都是等闲不卖人的,即使是两位侯爷之尊,恐怕也难以如愿呀!”
痛心疾首,薛禄唉声叹气的道:“唉,那就令人为难了,按理说韩家母女虽然绝色,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就是相让你张侯爷,那也是小事一桩,只不过本侯曾与人打赌,这要是拱手送人,岂不是就此颜面无光啊!”
深深叹息,杨稷惋惜的看了眼起舞中的美人,苦笑道:“在下原本不敢与两位侯爷争夺美人,只不过,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咱的亲事就是被你安东侯给生生搅黄了,那韩家大姐,在下是要娶回家做夫人的,难道这次,灏兄弟还想难为我不成?”
一唱一和,在场之人可算是瞧出味道来了,面带深意的盯着他们俩,果然薛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哎呀一声,叫道:“那可得恭喜杨兄弟了,既然韩家大姐乃是你的如夫人,那本侯就不争了,不过二姐三姐,却得归我,嘿嘿,今后咱兄弟可就是连襟了,哈哈。”
杨稷大笑,举杯邀请薛禄,两人旁若无人的饮尽,广平侯袁祯何时受过此等闲气?冷笑道:“呵,真以为韩家母女就是你们的囊中物了?本侯看未必,先不说灏兄弟在这坐着,怎么,难道本侯就得空手而归?”
安平伯李安嘻嘻一笑,他自然不敢和这三位争锋,不过还是忍不住想去恶心对方,嬉笑道:“那三个妹妹,你们三个正好配对,那韩家妈妈,兄弟就笑纳了,哈哈。”
面对这风月场上的玩笑话,那三位也不生气,嘻嘻哈哈的笑骂李安恁的无耻,薛禄爆笑道:“滚犊子,你李安竟妄想做咱们的便宜老丈人,奶奶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嘻嘻,大不了那丈母娘隔几天就送到你府上,你不也是便宜老丈人了嘛?”
杨稷作势就要泼李安一身酒水,神色愤怒,半真半假的骂道:“老子娶回家做夫人,你们却无耻之极的只想着受用,不行,明日就把她们一同接到家里,绝不给你们任何染指的机会。”
薛禄和李安闻言,神色不屑,薛禄笑骂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是敢勾引母女一同上床,还不被你爹气的打断你双腿?”
“嘿嘿,兄弟自有手段,据说那韩大姐认了灏兄弟当了干弟弟,今后大家可就是亲戚了,哈哈。”杨稷恶毒神色一闪而逝,他有些微醉,说话已然不经大脑,直截了当的出言讥讽。
薛禄和李安一愣,即使心中痛快无比,可表面上却再也不敢附和他,神色尴尬的笑了几声,他们可不想彻底激怒张灏,那可不是说笑的,李安反应极快,指着坊间伺候的众多美人,开始品头论足,薛禄嘻嘻哈哈的跟着附和。
虽然袁祯不想得罪张灏,不过一想到那韩氏母女的媚骨天成,实在是不想放弃,而此刻四家联手,自是不用惧怕英国公家的权势,不禁安慰道:“兄弟,你还未成亲,那母女四人身份尴尬,就算是哥哥们也不敢一体笑纳,实在是名声不好听,这两位扬州瘦马,姿色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不如咱们凑钱买下,就送你如何?”
陪坐的张睿和张林神色一喜,比起韩家母女,两位美人绝不逊色,这也算是体面收场了,他们生怕张灏性格执拗,执意要和人家为难,那可就是自找没趣了。
薛禄心中不舍,犹犹豫豫的指着一位管事,问道:“这两位美人是何身份?被梳笼过了吗?”
那管事妇人,谄媚的笑道:“回侯爷,也是几位贵人面子大,这两位美人还是第一次出来接客,但确是不能伺候贵人们侍寝的处子,因为她们是要送给太子殿下的。”
立时熄了染指美人的心思,薛禄恋恋不舍的盯着美人,遗憾万分的叹道:“既然是殿下的人,那就算了,去,把最好的姑娘都喊出来,今夜本侯爷就不走了。”
那管事妇人笑着答应,就要扭身离去,却被张灏喊住,只见张灏盯着满不在乎的薛禄,轻笑道:“想找女人,自回家去,今后,京城就没有众仙坊了。”
众人心中一惊,就瞧见张灏接着朗声笑道:“爷天生胃口好,那韩家母女谁也别妄想了,连同这众仙坊一干美人,今后都是我的人了。”
薛禄和杨稷立时又惊又怒,不过随即不当回事的哈哈大笑,就是其他人同样这个反应,都当做张灏是在开玩笑,霸占韩家母女,以张灏的身份自是难不倒,不过这众仙坊,却绝不是英国公家敢惦记的。
张灏也未解释,指着早已站着恭候的美人,说道:“来,过来递酒。”
两位绝色美女相视一笑,不慌不忙的轻扶罗袖,摆动湘裙,那胸口间,还搭剌着一方银红摆穗的落红流水汗巾儿,煞是惹人眼热心痒。
香风先送,一位樱桃小嘴,杏脸桃腮,一位杨柳芊芊,肤色如玉,同是姿容艳丽,娇柔曼妙。
两位美人款款走来,素手拾起玉壶,一同走至张灏身前,金樽泛满,玉阮同调,歌唱递酒。
“琉璃锺,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帐围香风。吹龙笛,击亀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莫虚度,银缸掩映娇娥语,劝君在饮一杯酒。”
众人轰然叫好,人人赞不绝口,只不过却谁也不敢借机毛手毛脚,显然人人忌惮三分,毕竟这两位美人是要送给太子的。
唯有张灏肆无忌惮,不过他一样没有趁机搂搂抱抱,含笑看着两位眉目含情的美人,笑道:“一生沦为男人玩物?至于如此开心吗?”
两位美人微微色变,其中一女轻皱峨眉,轻启朱唇,轻声道:“不知贵人何出此言?”
“哼,就算是你们两位进了宫,也不想想,太子岂是那么好亲近的?以你们的身份,又长得如此娇弱,恐怕不消半年,就得化为一堆白骨了,不要真以为进了宫,就能从此一步登天。”
这锥心之语,可谓立时深深刺进两位美女心头,她们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早就深知自己未来命运,一位没有靠山,纯靠着姿色送进宫去的玩物,恐怕宫里任何一个人都能百般折磨,侮辱她们,至于被封为嫔妃,想都别想,就凭着扬州瘦马的偌大名气,几乎就是绝无可能了。
这番毫不留情之语,听的所有人面色变色,不过所有男人无不一脸惋惜,张灏之言真是天大的实话,而那些伺候的美女和管事们,则心情复杂,既感同身受却又有些幸灾乐祸。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165章 大闹青楼
第165章 大闹青楼
心中悲苦,两位美女到底同是出类拔萃,兰心蕙性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谷王朱穗千挑万选,准备送给太子的绝佳礼物了。
神色淡淡瞧不出异样,两位美女心中如怒涛般起伏,但表面上却一如寻常,只不过立时没了继续伺候权贵的心情,正准备道声乏了转身离去。
张灏开口,不管是谁,此刻都静等他继续玩下去,即使是心中不耐烦的薛禄,暗骂张灏多管闲事的杨稷,一样如此。
张灏手握着玉杯,把玩片刻,忽然朗声道:“我送两位姑娘一段话吧,也算是今晚大家一场缘分,就当做临别之言吧。”
众人满头雾水,想不明白张灏为何如此?就算是想费尽心思博美人一笑,可人家明明是献给太子的礼物,就算任你舌灿如花,那也白费心机啊!
想不明白,大家干脆不想了,笑吟吟的冷眼旁观,薛禄和杨稷对视,心中不屑,都以为张灏今晚左右是要丢人现眼,估计是想做出一首好词,垂死挣扎的,想要挽回一点颜面呢。
张灏并未理会所有人的探寻目光,他心中有些感慨,轻叹道:“陷人坑,无底洞般吞人魂,覆了多少无辜芳魂;迷魂洞,死牢囚般巧堆砌,毁了多少妻离子散;检尸场,屠铺般排分明,辛酸血泪谁人闻?众仙坊,金碧辉煌灭人心,整一味死温纯活打劫,悲苍卖笑任人侮辱谁人怜?谷王朱穗丧尽天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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