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解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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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解剖学-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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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隋末的乱世,搞得民生凋蔽,直到现在也缓不过来,就连长安城里,也常常出各种乱子。所以,雍州府办的案子,又杂又多,可以说相当忙碌。不过我看白千帆气定神闲的模样,应当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

    既然我要在这里养伤,所以暂住在官邸的聂秋远和骆大春也不能吃白饭,这么高大上的两位名侦探,简直是不用白不用。所以,他们俩每天都在义务帮雍州府查案办案,出了不少劳工。这就是我总也见不到他们,常常是一个人寂寞地躺着的原因。

    说着话,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我们就到了命案现场。白千帆敛了面上的笑意,伸手将我扶下了马车,帮我架好拐,便引着我往出事的地点走去。

    这显然是刚发现尸首不久,现场都没有变动过。案发地点在长安西市一家丝绸铺子里,店老板张老三就死在柜台后面,场面十分血腥。尸体是今日过午发现的,因为平时张家布店都是一早开门营业,今天却迟迟不开门。过午之后,邻家铺子的人觉得不对,才捅开他家的窗户纸。不看便罢,这一看,直吓得魂飞魄散,门都不敢开,就赶忙报了官。

    之前西城辖区万年县的县尉已经带着捕快来勘验过了,不过现在形势混乱,白千帆代雍州长史之后,要求凡命案都第一时间上报。这个案子本来就应当是万年县来查,可是白千帆接报后通知说他要亲自来,所以现场都保护了起来,基本没有变动。

    我不免有几分纳闷,看上去,辖县的案子,长史是没什么必要冲在第一线的,等万年县查出个初步结果后看报告也就是了。难不成,他亲自前来,还要带着我,是专门给我下套的?

    想想,倒也不至于吧。

    总之当我们推门进了张家的丝绸铺子,当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的心脏为之一紧,便立刻本能地沉浸在了案件中,把刚才想的事全都给忘了。

    铺子里乱七八糟,能翻的地方都翻过了,眼见得柜台的抽屉拉了出来,钱是肯定被拿走了。可怜的张老三倒在柜台后面,身上被捅了几个透明窟窿。由于他穿的是浅色,那斑斑血迹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单这些,也实在太平常了。那作案的实在是凶残至极,这现场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被害人的双臂皆被人从大臂处砍断,就断在了他的身体旁边。尸身下面,是两小滩暗红色的血。

    白千帆招手叫万年县尉上来,问道:“查得如何了?”

    县尉躬身答道:“看这现场的样子,应当是入户劫案。凶器有两种,一是匕首类,一是砍刀类。下官已差人去查看近日长安县、万年县的案底,看有没有同类劫案发生了。”

    白千帆点头道:“你们接着验吧。”说完,便转向了我。

    “叶姑娘,你看得专注,这案子究竟如何,倒是极想听听姑娘你的见解呢。”差役们都去忙碌了,白千帆立在门口,见周围已无旁人,便忽然低声地在我耳边说了这样一句。(未完待续。。)

No。111 剥洋葱(4)

    我早已隐约预感白千帆对我的实际情况有所感知,因为他那看似柔和的目光包含着太锋锐的东西。可他这样直白地问出来,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白大人,这是……”我忽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在他的面前,似乎装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叶姑娘,我是当今天子的臣下,你是当今天子的故人,我没有危害你的意思,也没有危害你的动机,你不必忧惧。”白千帆慢悠悠地说道,“白马寺那一次,我也是钦点的办差人之一,身边该带什么样的帮手,我心里很清楚。”

    “白大人,可是流萤……是去给兄长们打点日常事务的。”

    “那么叶姑娘就不会出现在首日的酒筵上。而且,后来我与你两位兄长交好,可也不曾品尝到姑娘亲手烹制的酒菜,未见他们的日常需要姑娘的打点。”白千帆的笑容,不知怎的有点狡猾起来,差点把我噎得呛到。

    “那是因为……流萤不慎染了风寒……”

    “姑娘,”白大人正色道,“一个人在专注的时候,他的眼神往往会泄露许多秘密。比如说,那日酒筵之上,房相讲解案情之时,姑娘关注的是什么,我可是尽收眼底。凡讲到案子的关键处,姑娘的注意力必定高度集中,我甚至感觉,姑娘关注的点,比在场的许多办案高手都还要准确和敏锐。”

    “……”

    我想,这大概是侦探的职业病吧。我还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准,所以那一日的酒筵。我并没能看透他们中的任何人。更不要说他们带的助手们了。而白千帆。他居然能注意到并判断出我这种小人物听房玄龄讲话时的关注点在哪里,甚至那个可恨的女人若婵娟,都能敏锐地发现我把喝进去的酒悄悄吐掉的细节。

    忽然有种感觉,觉得大唐真是深不可测。我是学习过现代科学文化知识并受过侦查训练的人,可是在这些老狐狸的面前,居然像初出茅庐的毛孩子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这个世界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而且,从年龄上说。我在他面前也真的算是个毛孩子吧。

    “请问白大人叫流萤来此,用意究竟何在?”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在他面前伪装什么了,与其躲避,还不如正面交锋。所以我敛了笑容,挪了挪拐杖的位置,让自己站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正色问道。

    白千帆却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言道:“还是先听听姑娘对这起劫案的想法吧。”

    我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就直白、简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死亡时间为今晨5点……啊不,卯时。凶器为一把剪刀。一把铁锨。剪刀形成的捅刺伤为致死原因,铁锨铲断双臂是死后所为。这不是劫案。是仇杀。”

    白千帆听完了,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地鼓起掌来。

    “果然,我看得一点也不错!”他凝视着我说道。

    我相信这一切,那双柔和却深沉的眼睛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既然识破了我,既然问,我就堂堂正正地回答他。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大概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死亡时间推定,根据尸僵程度就可以大体推知。被害人身上的刺创,与一般刀口的形状不一样,尺寸也偏小。这是一家布店,而现场竟然没有看到剪刀,这是不合常理的,所以,剪刀可能被凶手带走了。剪刀可以形成的创口形状,恰好就与死者身上创口的形状差不多。至于他的双臂的损伤,我见过这个形状,这形状与刀斧砍削的状态不一样,我遇到过同样的案子,这种形状的伤,是铁铲铲出来的。

    生前伤与死后伤验看,这是我学习中重点的重点。死者被人铲断了双臂,如果是活人,动脉血将会呈现惨烈的喷溅状流淌,而这个人的尸身下面,血竟然不太多,这是人死后形成的伤处已经丧失生活反应的表现。

    那么,一个劫匪,杀了人,抢走了钱财之后,不是及时离开现场,而是特意用铁锨铲断死者的两条手臂,这是不符合正常犯罪人的心理的。

    生活中这样的案例不在少数,会这样做的凶手,如果不是精神病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怀有对死者的愤怒或仇恨。就是说,铲断手臂这样的行为,是作案之后发泄内心憎恨的行为。

    所以我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仇杀案件,而不是抢劫案。凶手之所以弄乱了现场,取走了钱袋,大概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走上错误的侦查方向。

    白千帆向我道了个失礼,便走到布店的另一头,找了万年县县尉,说了一阵子,似乎是在叮嘱些什么。他们说了约莫有一刻,白千帆便走了回来,对我笑道:“叶姑娘伤还未愈,让你站了这么久,真是罪过。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心里讶异,这没头没脑地问了案子的事,不接着这个茬儿往下说,这又是要唱哪一出?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我跟着他上了马车。估计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在西市,因为走了没多大会儿,马车就停了。

    白千帆打开车帘,亲自扶我下车。我抬头一看,面前竟是一个门头相当不起眼的古董店。

    门口的小僮见了我们,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招呼着:“白先生,是您来了?我这便去请主人出来。”

    白千帆也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带着我跟在后头,进了古董店。

    店里面不太整齐,各个年代的稀罕玩艺错错落落地陈列着,看上去倒是极为有趣。我们坐了没多大会儿,就有一个瘦瘦的、仙风道骨的白发老头从后头走了出来。

    “千帆,”老头也没说什么客套话,“这就是你提到的病人么?坐着让老朽看看吧。”

    这不是古董店么?怎么老板一出现,居然要看起病来了?

    “叶姑娘,这位无尘子先生,可是隐于市的大隐。你的伤教他看看,总归是好的。再说了,这里,可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白千帆笑着向我解释道。

    老头横他一眼:“也便是你了,换了旁人,我可懒得操这份心。”

    “多谢多谢!”听白千帆的言谈语气,他与这老者显然是关系匪浅,“你想要的东西,我快弄到了,刚有人从西域回来,想必是带了的。”

    两人一边轻快地聊着天,老者一边试起我的脉来。

    “千帆,这样的伤也需要让我看吗?”老头试完脉,语气里竟添了几分不忿,“给这小丫头医病的人已经是个顶尖高手了,小丫头的伤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养些日子自然会好。你不会以后染了风寒都找我来治吧?”

    白千帆道:“大神医,这伤病,总有个好得快慢的分别。再者,神医家里焚香的味道,在下可是思想甚久了。”

    “你这小子!”神医一边开口斥他,一边却叫店内小僮上楼打点,替我们备好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你们上去聊吧,我配好香,再送上对症的汤水上去。”老者漫不经心地对我们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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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12 剥洋葱(5)

    “叶姑娘,请坐吧。”小僮将我们引入二楼的一个精致的小小雅间,白千帆便轻车熟路地招呼道。

    我瞧了瞧他指的位置,竟是一张长条的美人榻,心中不免有些愤然。咱俩毕竟不熟,你一个大男人要找我谈话,居然让我在床上躺着,未免也太无礼了。就算是现代,这样也不行啊!

    白千帆明显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淡然一笑,解释道:“姑娘不知道,无尘子制的焚香有医病驱邪的奇效,你身上的伤,他也自有法子加速愈合的过程。只是这样,就免不了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你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宜久坐。”

    他思忖片刻,又道:“只因姑娘与普通女子不同,想必也不会拘泥于那些俗礼,这才冒失请姑娘来此。确实,也是有事想与姑娘相商。你我之间,年龄差异颇大,便将我作长辈看待亦无不可。我并无恶意,望姑娘不要介怀。”

    话说到这份上,我再讲究就矫情了,所以我就任小僮扶持着,轻轻慢慢地,在那美人榻的垫子上斜靠下来。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这也就是古代,要是在现代,你不过三十来岁,比我大不到二十岁,这年龄差距算个啥!但是,眼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温和而郑重的,我相信他是真的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其实,我的心里头对于他到底想说什么,还是相当的好奇。

    这时房里已经点起了香。那香放在一只小小的精致的薰香炉里,搁在远处的案台上,白烟曲曲折折地袅袅升腾着。香的气味很淡。几乎闻不出来。但香燃了不到一刻。我就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舒服。好像是全身的气血都得到了调动,精力也逐渐地充沛起来。

    白千帆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安静地喝着茶,也不说话。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便有雍州府的亲信送了一叠子文书来,白千帆就喝着茶慢慢地低头看。看了有半个多小时,他才抬起头来,那会儿我都已经快睡着了。

    “如何?”他开口问道。

    “感觉……很神奇。”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懒洋洋的。

    白千帆微微一笑,向我扬了扬手中的文书:“刚才的劫案有答案了。想不想知道?”

    “这么快?!”

    “叶姑娘你所说的,全部都很对,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无比,令人钦服。所以,这第一层皮,是剥下来了。”

    “第一层皮?”

    白千帆笑了笑,放下茶盏,把手中的文书递给了我。那文书里记的东西很乱,似乎说了好几件事。互相都不挨着。我扫了一遍,竟然有点看不懂。

    “姑娘可知道兴蕖么?”

    我茫然地摇头。

    “佛经云: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茖葱、慈葱、兰葱、兴蕖。”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比划和讲解了一下这“兴蕖”的形状。

    我当时就一头的黑线。比划了半天,这说的,不是洋葱吗?

    洋葱不是20世纪传入我国的吗?看来不光辣椒穿越了,连洋葱也穿越了!

    不过白千帆讲述的重点显然不在洋葱是如何穿越的问题上,他想讲的还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那起劫案。

    “兴蕖这东西,看上去是圆的,其实却是一层一层密密地生长,想要把它剥开来,看到它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常常是,剥完一层还有一层,好像怎么也剥不到头。就像我们手里的一个个疑案。”

    我忍不住笑起来:“白大人,其实,白菜也是一层一层的呢!”

    “但是兴蕖呢,不剥掉外面一层,是看不清里面的。而且在剥兴蕖的时候,也许会伤到你呢。”他指指自己的眼睛,“会流眼泪的。”

    想一想,还真的是呢。切洋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差使,跟削山药皮是一个级别的,一个会令你呛得泪流满面,一个能叫你痒得抓耳挠腮。我忽然发现,其实对于只有理论缺少实践的我来说,完完整整地侦破案件其实还是相当陌生的领域。也许真正的侦查者,在一层层地剥开洋葱的表皮,一步步看清里头的因与果的时候,眼睛里常常是不自觉地噙着泪的呢。

    那么,心也会痛吗?

    我抬头望着静若止水的白千帆大人。眼前这个人,是这样的吗?张老师,是这样的吗?那么聂秋远呢?

    怎么会这样呢?只不过因为一个比喻,就忽然让我感觉本来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一下子陌生了起来?

    “叶姑娘你说过,这个案子不是劫财,而是仇杀,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就令万年县县尉先去查明了与死者有仇隙的人。”

    白千帆见我认真地听着,便继续说了下去:“结果我们查到,最近与死者有过较为严重冲突的,是对街另一家绸缎庄的老板王二。差役们到王二家中搜寻,果然从隐蔽的地方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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