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问完,紫玉尺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傻。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京城人士。这地方一看就是荒废了许久的,怎么可能是她的家呢。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转过头,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才听她清清冷冷的说道:“我的老家在南边的琳琅城里,我这次来京是想找个恩人的。”
紫玉尺随口问了句:“那你找到你的恩人了吗?”
女子半天都没有说话。找到了,可是却不能相见……
她原以为她只是一般的女子,可是当来到京城打听到那座府邸之后,才得知她不但搬了家,还有着那样高不可攀的身份……
“就你一个人来京城吗?你的家人呢?”
女子摇头,声音有些低沉哽咽:“我娘亲半年前因病去世了……”
紫玉尺摇头叹息。看来对方跟她一样都是可怜虫、都是走投无路……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是要留在京城还是回老家?”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不我们结个伴儿,你跟我去我家成不成?”这个女子的品行她几乎都不用怀疑了,能对一个陌生人施咒借衣的,心肠能坏吗?
反正自己只有小翠一个丫鬟,以后让她跟着自己,供她好吃好喝还有银子,就算报她今日施粥之恩。
女子显得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她还有家,“你家在何地?”
“苍月国。”
女子眨了眨眼,似在消化紫玉尺的话,沉默片刻,她点了点头:“好,反正我也是四处为家,不如就随你同行,就当让自己去长长见识。”
紫玉尺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大方善良又不娇柔做作的女子。
“我姓紫叫玉尺,你叫什么名字?”
“春儿。”
“我十六岁,你多大了?”
“我十七。”
……
昨晚一场暴雨,下了两刻钟就停了,可笼罩在冀王府中的乌云却久久的没有散去。
听着探子一批接一批的回来禀报,都说没有找到人,龙昭风几乎是失了耐心的对着一批又一批的人狂肆咆哮:
“找!给本王再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女人给本王找出来!”
四面城门从昨日午时起,二哥就下了令,只准进不准出,饶是那女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离开。
她又不会遁土,他就不相信找不到!
敢一声不响的就跑了,等他找到,定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头,看她还敢往哪跑!
龙沥和叶小暖早早的就来到龙昭风书房里喝茶。看着那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撒泼发狂的男子,夫妻俩无语的对视一眼,眼中看戏的成分很明显。
“我说冀王小叔,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大清早的你就开始练狮吼功,好歹也为我们的耳朵考虑下嘛。”叶小暖一边喝着茶,一边忍不住的打趣他。
不是她有意幸灾乐祸,而是她特别期望的报应终于降到这厮身上了。
谁让他虐待人家的,谁让他整天好色成性的,谁让他风流不羁的,谁让他不把那紫小姐当女人看待的……
这会儿人没了,才知道着急?
早干嘛去了?
对于书房里多出来的俩夫妻,龙昭风直接选择无视。心里烦闷的他根本没心情搭理夫妻俩,没赶人都因为看在龙沥借他人手的份上。
背着手,他来回的在屋子走个不停,那俊脸又沉又冷,一双邪肆的眼眸布满了红血丝,还阴气沉沉的,看着就似要变妖一般,害得叶小暖乍舌,都不敢多说话。
龙昭风想来想去,都想不出那个女人会去何处,毕竟身无分文,能去哪?
这都一天一夜了,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除非她是在外面惹是生非被人杀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突然揪心的很,心里闷痛闷痛,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叶小暖和龙沥看着他在书房里转了一个上午,中午,夫妻俩回府用膳,下午就没去冀王府了。
谁知道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出来?所以还是远离的好。
当然了,这寻人的事也没有停。毕竟京城这么大,要彻彻底底找完,还是要费很多时间。
现在他们除了耐心的等下去,也别无他法。
皇宫里
就连躲着众人养胎的赵孀都听到些消息,当龙易天下了早朝过来陪她时,她问龙易天:
“昭风这孩子怎么回事?你作为父皇怎的就不过问过问?”
龙易天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情管几个儿子。只不过怕挨骂,他只好找了个理由:“眹哪知道他发哪门子疯?他一向脱离管束,眹也没法插手。”
赵孀见他推脱责任,‘哼’了一声,嘲讽道:“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龙易天一头黑线。
偏偏他还不敢反驳。现在不管赵孀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敢反对,那肚子眼看着越来越明显,对于这个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的一个孩子,他的紧张甚至比赵孀还要严重。
坐过去,他讨好的将人抱住,笑道:“孀儿,眹这不是改了么?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更何况都是些蠢事,你就不能掀过全都忘了?”
赵孀想推开他,可是又不是使太大的力,只能红着老脸斥道:“龙易天,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有话你给我好好说,像什么样子?”
她是真服了他了,越老那脸皮越厚,有时候说他无耻都算是抬举他了。
龙易天似乎也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脾气。尽管现在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了,可他发现这日子似乎越过越有意思了。曾经的相敬如宾,到如今的小打小闹,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体会到何为夫妻。好在上天眷恋,为时不晚……
“孀儿,过阵子我们就离开京城好么?”将赵孀小心翼翼的揽在自己怀中,他突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赵孀蹙眉:“离开京城?那这朝堂之事谁来处理?”
她当然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是为了她着想。
龙易天笑了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担忧的样子,不管她性子如何变,她心里终究装着他,装着他的江山社稷。
“眹会下诏传位于玉王。”
赵孀有些不相信:“你不是不喜欢泽宇么?怎的突然想通了?”
龙易天将视线移开,落在一处虚空上,“眹以前是有许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对于玉王爷,的确亏欠了太多……经过眹好些日子的观察,虽说玉王在处事能力上还稍欠稳妥,但假以时日,眹相信他会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帝王。更何况有怀仁在其身后辅佐,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于龙易天能想通这些事,并且做好了决定,赵孀还是挺满意的。不是她大度不为自己儿子争取皇位,而是她心里清楚,她的儿子一直无心皇位。
“那户部尚书大人那边……你真打算让泽宇娶其女做侧妃?”
龙易天摇头:“他既是帝王,眹就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是否再娶,他自己决定就可。”
赵孀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早前听说要把户部尚书的女儿许给泽宇的时候,她是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泽宇娶了珠儿,小两口恩恩爱爱羡煞旁人,她还真担心有人会插足进去破坏小夫妻俩的感情。
要真这样,以后见到月大哥和云芝姐姐,她都没法向他们交代。
玉王爷的事已经尘埃落地,现在还有一个让人不放心的——
“那冀王爷那边呢,你这做父皇的难道就无动于衷,一点都不关心?”
“眹已经吩咐下去准备聘礼了,打算先一步让人将聘礼送去苍月国向那紫将军提亲。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赵孀:“……?!”
不知道冀王爷知道他这父皇先斩后奏会作何想?
……
冀王府
这日旁晚,龙昭风接到一名侍卫回来禀报的消息,顿时就风一般的出了府——
离城门不远的一处集市上,两名女子正围着一堆卖菜之人丢弃的烂菜挑挑拣拣。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紫玉尺从刚开始的反感嫌弃到此时的坦然接受,只用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她知道什么叫生活所迫,没有银子的她们没法向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尽管与春儿萍水相逢,但人家却愿意收留她,会做美味的粥给她吃,让她裹腹,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饿死。
她有想过靠其他手段获取银子,可是每每看着别人的腰包,她就会迟疑。她爹一生光明磊落,受人敬重,她若是伸出了手,她可对得起含辛茹苦养大她的爹?
忍着烂菜呛人的腐臭味道,她心里嚼着泪,但脸上却挂着笑:“春儿,我真希望我们能捡到一块肉,今晚就可以喝肉汤了。”
春儿忍不住的笑:“你把这些都想成是肉不就成了。”
紫玉尺抬了抬头,有些古怪的看着她:“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这样想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早点告诉我这方法,我不也就能早些吃上‘肉’了?”
连续好几日,城门都没打开,她们没法离开,只能暂时留在破屋里。她相信再坚持两天,她们肯定能离开,到时候回到家里,她定是要一口气吃掉百来道菜,以弥补今日的寒酸和落魄。
两人将挑选出来的还算好的菜叶抱在怀中,正准备回破屋,突然四周出现一群官兵侍卫,朝她们围拢过来,再看到某道身影出现时,紫玉尺想都没想的将手中的菜叶扔了,拉起春儿就跑——
“春儿,快跑!”
春儿不知怎么回事,只看到有许多官兵出现,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紫玉尺带着往身后跑了。
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怒骂声,更让春儿震惊不已的是身旁女孩的功夫,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带着飞檐走壁,吓得她顿时六神无主。
“该死的!”龙昭风捏着拳头,就差没杀人了,“给本王追!”
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烂菜叶,他久久的挪不开脚,仿佛被什么刺痛一样,心里隐隐泛起痛意。
他没法想象嚣张狂傲成性的女人会过这样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她宁愿过这样的生活都不愿意回头对他说一句好听的话。
紫玉尺带着春儿那就是两只没有头绪的苍蝇乱飞乱闯,感觉到摆脱了身后的人,两人才一处深巷中停了下来。
“玉尺,到底怎的一回事?为何见到那些官差你要跑啊?”两人蜷缩在角落里,春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紫玉尺喘着气,眼底恨意连连,可是对于毫不知情的春儿,她默了默,才回道:“不好意思,春儿,我可能把你连累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春儿追着问道。
“我被一个畜生缠住了,非要逼着我做她的小妾……”应该是这样的吧?
“啊!”春儿一脸震惊,看紫玉尺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那怎么办?他现在派人来抓你,要是被抓住了,你岂不是……”
紫玉尺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无言以答。明知道斗不过,她肯定不会主动与那男人斗。明知道回去要受辱,她肯定不会再让那无耻的男人把自己抓住!
可是该躲哪去呢?
“春儿,要不你先回去吧?”
春儿摇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抓走啊?我们赶紧想办法,看能不能暂时躲过去?”
紫玉尺不同意,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他们要抓的是我,跟你没关系,更何况我有武功,我一个人好脱身,你先回破屋,等我脱身之后就来找你,然后我们再一起离开。”
她看得出来春儿很害怕、很紧张,她不忍心让她担风险,万一带着她跑,不小心伤到了她,怎办?
对于她的武功,春儿没有一点怀疑,刚刚已经让她足够惊叹了。
想了想,她终于点头,“那我们分别回去,再破屋会合,谁先回去就收拾那里的东西,等另一个人回去以后就立马离开。”
“好,听你的。”紫玉尺想都没想的答应下来。
看着春儿从另一条深巷里消失,紫玉尺双手抱头揉了揉,然后才站起身,一脸决然的朝令一个方向跑去——
只可惜,她踪迹已经被人发现,再逃能逃多远?再躲能躲到哪去?
一刻钟以后,当看着四面八方把自己包围起来的官兵,她气得差点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tm的,人多欺负人少不是?
“还跑吗?”突然的,一道邪气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眸底充血的盯着自己的脚看,放在身侧的双手捏得‘咔咔’作响。
看着那一身破烂的女人,龙昭风只觉得眼疼无比,看着她傲然挺立的背脊,他心莫名的紧了一下,几步上前,他愤怒的将女人手腕抓住拽到了身前,愤怒的吼声陡然响起:
“妈的!你看看你的鬼样子,你好意思出来见人?躲啊!有种你给本王再躲躲看!看本王会不会弄死你!”
“王八蛋!去死——”猛然的,紫玉尺奋力一脚踹了出去。
“唔——”龙昭风反应不及,生生的被她一脚踢在腹部上,本就愤怒的俊脸此刻更是布满了阴戾。
他朝四处官兵抬了抬手,冷冷的命令道:“你们都给本王退下。”
找到人了,他就不信治不了这女人。
她想打架,他就陪她打个够!
这女人,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不会把他放在眼中!
众官兵侍卫不敢违令,纷纷离开。忙了好几天了,终于把人给找着了,他们也终于能回沥王府交差了。
至于能不能将人带回去,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了,毕竟沥王爷只下令要他们寻人,可没让他们出手捉人。
看着一步不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紫玉尺不由的全身戒备。她还没搞明白这男人怎么突然就将官兵遣走了。
“龙昭风,你要是个男人,就放老娘走!”
被她踢了一脚,龙昭风不敢再掉以轻心,这个女人武功虽不算上乘,但拳脚极重,若是一般人,被她刚才那么一踢,绝对只剩半条命。
“走?”慢慢的靠过去,他嘴角带着阴冷的邪笑,“你想走哪去?”
紫玉尺铁青着脸怒道:“别忘了,你tm的说好一个月之后就放老娘走的,白纸黑字还在老娘身上,你还想反悔?”
距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龙昭风勾唇一笑,眸光闪过一丝算计和得意,“哦?本王有立字据?本王怎么不知道?”
闻言,紫玉尺皱起了眉,一边凌厉的防备着他的举动,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
只是当她将纸打开准备送到男人眼前让他看一看时,猛的就被手中的纸刺激到了。
“龙昭风!你这王八蛋!居然敢使诈,看老娘不杀了你!”伴随着怒吼,紫玉尺拳脚开始朝着龙昭风袭去。
卑鄙无耻的混蛋,居然敢给她掉包!
将女人的怒意收入眼中,龙昭风一招招的避开她的攻击。
紫玉尺那是发了狠的想打死他,可惜没有兵器在手,她只能赤手空拳的进攻。
龙昭风再闪躲,也架不住母老虎怒气之下的爆发力,吃了她几拳过后,他终于没了逗弄的心思,从被攻立马转为反攻——
几招过后,两人身边沙土飞扬,而被他压在身下的紫玉尺险些咬舌自尽。
“龙昭风,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闭嘴!”找了她好几日,自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现在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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