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弟吃饭的架势,不比乔阳差,心里还嘀咕着碗太小,没她家里有碗大,装了饭就装不下菜,弄的她总要来回跑去盛饭。
每当盛饭回来,都要朝碗里夹菜,跟土匪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夹进碗里才行。
乔奶奶瞧着她来回繁忙的手,欲言又止,未来的新女婿还在这儿,怎么就不知道矜持点。
就连乔明都看不下去了,“妈,你吃慢点,菜都要被你吃光了,你还漏饭。”
吃饭漏饭的人,就好像下巴上多了个洞,上面吃着,下面漏着,要是在乡下,准得跑来好几只鸡,围着她捡饭粒。
但在老人看来,这样的人简直该打,粮食多么精贵,有的吃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漏饭呢?
看看乔奶奶的眼神,就知道她有多失望。
刘招弟踢了儿子一脚,包着满嘴的饭,嘟囔道:“你赶紧吃,别说话!”
在家里他们哪能吃上这么好的菜,那些肉真好吃,跟家里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肯定要好多钱,下一次吃上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呢!
乔月没胃口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我也吃好了,你们慢用!”封瑾也没吃什么,看见乔月开门出去了,也跟了出去。
这两人一走,病房里的气氛就变的不一样了。
乔奶奶把碗重重一搁,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就不能在孩子们面前注意一下,封瑾跟乔月还没结婚呢,你再瞧瞧你,你是想把我们老乔家的脸都丢尽吗?”
“我又怎么了?”刘招弟没念过书,一生的轨迹都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当姑娘的时候帮着家里干活,等着嫁人。
嫁了人,那个年代连个像样的嫁妆聘礼都没有,几担粮粮食就是最好的东西。
分家的时候,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几把农具,两间破草房。
分家之后的那段时间,是最艰难的。
孩子小,家里又穷和,破房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可是她跟乔安贵两个人,咬着牙挺了过来。
岁月将她从一个花季少女,磨砺成了俗不可耐的中年妇女,又能怨得了谁?
可话又说回来,乡下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的。
她这已经算能吃苦的了,又没像乔月的妈,吃不了苦,跟人家跑了。
以为是吃香的,喝辣的,可到底怎么样,谁又能知道。
乔月外婆家,离的较远,打那之后,两家就闹掰了,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多年过去,乔家的人也习惯了,不提就不提吧!
乔奶奶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只有叹气的份,几十年都这样过来了,你指望她现在还能改得了?
乔安平把碗搁在床头的柜子上,朝她老娘亲摇头,“妈,就让他们娘俩好好吃一顿,来一趟也不容易,不过之前咱们说的事,都是认真的,你要是不同意,事情也不用谈了,谁家都不容易,我们没那个能力替你们承担医药费,自己的命还是要自己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招弟纵然心里不高兴,嘴上也不敢说什么了,“我咋能不同意,过两天我带乔阳他爸来一趟,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他病死不是?”
乔奶奶满面愁容,“你也别着急,等医生检查过了再看看,要是家里没人照应,等我们回去了,你把乔明送过来,我帮着照看几天。”
“妈,我们家都这样了,您也不说搬过来,帮我看着孩子,做点家务,怎么还帮着老大家!”刘招弟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把婆婆弄过去,这样她能省了好多事,偏心也不带这样的吧!
乔阳听到这儿,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想着妹妹要是在这儿,会说些什么。
学着在妹妹的口气,乔阳不满的看着刘招弟,“二婶,奶奶在我们家一直住的就挺好,我怕她到了你们家,再给累坏了,她身体也不好,要是在你家累病了,你要负责吗?”
刘招弟果然犹豫了,她是指望老的去给她帮忙,却真的没想过,万一老的身体不好,撑不住又该怎么办。
“那……那就算了,”刘招弟心里憋屈,跑这一趟,除了让乔安贵能来看病,别的啥好处也没捞到,一点都不划算。
隔壁病房里,乔月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们家的情况就摆在这儿,麻烦的事儿挺多,你看烦了吧?”
封瑾关了房门,走到她身后,伸手圈住她的腰,从后面抱住她。
这男人恢复能力太强了,才一晚上加一个上午的功夫,要是他不说,谁能看出来他后背有伤。
行动自如,只要不是太大的动作,都已没什么大碍。
“人是群体动物,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是一个人,人与人的性情又大不相同,有分歧很正常,其实他们都不是坏人,只不过自私了些,你忍不了就更正常了,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封瑾的声音很低沉,呼吸就贴在她的耳边。
第222章 白金天堂(二更)()
乔月被他亲密的动作,弄的心痒痒的,想挣扎来着,“我当然跟他们不一样,只是觉得这样很难看,可是人的出生没法改变。”
封瑾任由着她挣扎,反正她挣扎的力度很小,而且也挣不开,“我们家人也不是十全十美,你之前不也见识到了吗?所以啊,都是一样的道理,继续保持你的性格,活着很辛苦,没必要再唯唯诺诺的活着,有什么后果,我给你兜着!”
乔月被他逗笑了,郁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万一你要是兜不住呢?我闯祸的本事,可是能捅破天的!”
封瑾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闷骚的男人,又开始等不及了,“破了就破了,大不了咱去浪迹天涯,世界那么大,还怕没有容身的地方,我终有一天会退伍,到时候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男人要是认真的跟你甜蜜,女人那点小心脏,怎么可能挡得住。
乔姑娘现在就是这样,陷入某人编织的蜜网中,很快就要被人拆吃入腹了。
呃呃……虽然不至于真的吃下去,但是一些些的好处,绝对是少不了的。
多么和谐温馨的画面,再继续下去就该少儿不宜了。
可是偏偏就有那不知死活的人,要来搞破坏。
“哟!大白天的,你们这是在干嘛!”门外站着一个气质潇洒,五官帅气,嘴角挂着痞痞坏笑的男人。
一身昂贵的西服,愣是被他穿出休闲风格。
祁彦被他招来,紧赶慢赶的到了这儿,问了漂亮小护士,封瑾在这儿,门关着,他会敲门吗?
当然不会!
果然叫他看见好戏了不是?
乔月对看见封瑾面色的变化,苦心经营半天的成果,还没收取福利呢,就被人无情的打断,搁谁身上能好看。
如果董嘉年那几人,他早一个冷眼扫回去了,但是对祁彦,态度好多了,至少没有黑脸,但也绝对好看不到哪去。
“你进来之前,就不会先敲门吗?”封瑾拉着乔月,给她介绍,“他就是祁彦,俗气要死包工头,除了挣钱再没别的嗜好,这是我媳妇:乔月!”
“你好,初次见面,好像有点不礼貌,别听这家伙胡说八道,本少可是一个有良心的商人,再说了,我跟他又不一样,孤军奋战,连个背景都没有,不像他,军二代,将来不管从商还是从政,都是前途无量,乔月妹妹,你可要把他看住了,免得将来被人拐跑了!”祁彦身上有着一种天然的贵气,就连乔月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乔月对这个男人印象还不错,“难道他曾经被拐跑过?”
祁彦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封瑾,道:“你从哪挖来的宝,这么轻易就从我的话找出漏洞,小丫头不得了啊!”
他当然把乔月当成小丫头,年纪在那摆着,祁彦只比封瑾小一岁,只是打扮的更时尚,在房产界混久了,人也比较油滑。
封瑾瞪他,“别乱说话,不是说过几天才过来吗?怎么突然来了。”
封瑾将铺设电线的事,交给他,这事祁彦已经着手去做了,交给下面的他就行了,他又不用亲自下去干。
祁彦不理她,只好奇的盯着乔月,“嫂子,在没见着你之前,我一直好奇,这家伙怎么能心甘情愿结婚,还整天乐呵呵的,那天给我打电话,那个声音飘的啊,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还是没告诉我,他曾经是不是被人拐跑过?”乔月也感觉出来这个祁彦,滑的像泥鳅,不过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祁彦吹了声口哨,又揉了揉鼻子,果断把这个问题,丢回封瑾手里,“这事你还得问他,当年学校里追他的人,比追我跟天霖加起来的还多,谁让他是我们三个里面,个子最高,学习最好,长的最帅的那个,虽然本少一直不想承认,嫂子,听说伯父病了,我得过付去看看,你们慢聊。”
察觉气氛不对,怕封瑾找他打架,祁彦脚底抹油,溜的比兔子还快。
走到门外,又探进头来,“天霖晚上就到,他说晚饭定要白金天堂,让你务必带着嫂子一起!”
“白金天堂?”乔月又不是单纯的小姑娘,一听这名字,就不是简单的地方。
封瑾就是不看她,“嗯,那是莫天霖喜欢的地方,那里也是他的产业,在全国都有分店。”
“哦……”乔月明白了,那是他们三个的销金窟,“那我还是不去了吧,不然耽误你们叙旧娱乐!”
“你当然要去,其实我只去过两三次,他那儿的酒不错,菜也不错,晚上我开车带你去,”封瑾这话说的倒是坦诚。
乔月没同意也没拒绝,估计推脱不了。
另一边,陆曼打听到莫天霖回来的消息,便猜到他们晚上肯定要在白金天堂见面,对于他们三人常去的地方,陆曼自然也是那儿的常客,当然她不能穿的太露骨,否则被家里人知道不得了。
于是找来找去,他又去找了顾烨。
顾小爷在家偷藏了几天,见封瑾也不派人抓他了,那点安份慢慢也就没了。
而且他这些天,无聊死了。
跟以前的那些朋友出去吃喝玩乐,找妞,找刺激,也完全激不起他的兴趣,真他妈的没意思。
喝多了酒,他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整个人空虚寂寞冷,只感觉整个人生都暗淡了。
接到陆曼的电话,他第一反应是挂断。
但是在听到后面时,顾烨不知不觉就同意了。
抹了把脸,顾烨身体里的不安份因子,迅速集结,半个小时之后,床上堆满了衣服,挑来挑去总是不满意,急的他抓耳挠腮。
顾老爷子坐在客厅,看着他楼上楼下的跑,整个人搞的一团糟,不免觉得奇怪,“你这是去相亲还是上电视啊?”
顾烨颓废的一头扎进沙发里,“爷爷,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几百件衣服里,竟然挑不出一件满意的,怎么办啊?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
老爷子明白了,“哦,是不是要见特别的人?那也不至于吧,你一年里见的女孩子,比我见的路人都多,脸皮不是早该练出来了?难道你真的看上陆家小丫头?”
第223章 过去的祁彦(三更)()
顾烨扒了扒鸡窝似的头发,从沙发上跳起来,“当然不是,我怎么会看上她,肤浅又没脑子,蠢的跟头猪一样。”
“闭嘴!”顾老爷子气坏了,“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还是大学毕业,工作也不错,家境更是没的说,之前你陆爷爷还直说,上他们家提亲的人,都快把他们家门槛踩坏了,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猪,我看是你没眼光吧!”
顾烨嘴巴噘的老高,在爷爷面前,他完全不掩饰本来面目,装乖撒娇,“你听他们家在那吹牛逼,陆曼还不是整天盯着姓封的,可惜人家看都不看她,她还非得死皮赖脸的缠上去,不是猪是什么?”
顾老爷子已经懒得跟他争,不过提封家小子,顾老爷子张嘴就是夸,“封瑾那是真不错,我要是有孙女,也得惦记着他,不过好像封家已经给他订了婚事,你上次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跟封瑾闹翻?”
顾烨不敢说实话,“哪能有什么事,是他那个人小心眼,见不得我在衡江市混的比他好,看我不顺眼,爷爷,您以后可不能站在他那边,帮着他,封瑾下手忒狠。”
“你呀,要是有恒心,也该好好锻炼一下,听说今年暑假,他们部队有招新兵,很多军区大院的孩子都去了,当做军训夏令营,你也去玩玩吧,省得整天跟他们瞎混!”
顾烨扔了抱枕就跑,“爷爷,我晚上还有事,您自己吃饭吧!”
开玩笑,他这一身的细皮嫩肉,下部队待两个月,还不得全毁了。
他有毛病才会去什么军训夏令营,况且还是封瑾的部队,他才不要做封瑾手下的兵。
祁彦出手大方,给乔安平跟乔奶奶都包了见面礼,红包里鼓鼓囊囊。
他这么客气,弄的乔家人不知所措,拿着钱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他们当然是不想收下。
刘招弟在一旁,眼睛都要看直了。
祁彦见屋里还有个小朋友,自然不能落下,便也给他一个红包,只是要小上很多。
刘招弟急忙接过来,紧紧的握在手里,“谢谢啊,你真是客气。”
乔安平跟乔奶奶看的气愤不已,乔奶奶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你挣钱也不容易,来看看,我们就很高兴了,这钱可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祁彦当然不会收回来,“我也叫您奶奶,其实我没有亲人,二哥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来的匆忙没买东西,肯定也不能空着手,你就把我当成孙子好了。”
祁彦跟莫天霖都是苦命的孩子,以前经济不发达,也没有计划生育,多的是生了孩子养不起,或把孩子送人,或是卖了,丢了。
总之,七岁之前,祁彦都在街头捡垃圾吃,睡在天桥底下,过着流浪儿的生活。
莫天霖的父亲死的早,母亲改嫁之后,嫌他累赘,在新家只待了半个月,莫天霖就受不了离家出走,也没人再找过他,他也再没有回去过,具体的细节,只是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如果不是真的忍受不了,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会选择流浪街头。
那时候的封瑾也是军区大院的小霸王,整天带着一帮小跟班,打过来打过去,无意中碰到祁彦跟莫天霖,刚开始三人也是打架,一通混战,莫天霖跟祁彦加在一起也不是封瑾的对手,总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但三个少年的感觉越打越好,再后来部队有专门资助贫困生的,封瑾找他爷爷要来两个名额,给了祁彦跟莫天霖。
在此之前,祁彦大字不识一个,莫天霖只上过一年级。
两人对上学不怎么感兴趣,还是到街上混,能赚钱还自由,无拘无束。
但是封瑾态度强硬,固执的非让他们上学不可,只有上了学,学了文化,将来才有大出息,否则在街上混,最后只有两条出路。
要么进监狱,要么混的半死不活,最后还得成流浪汉。
这边,乔奶奶一听说他没有亲人,立马就心疼了,多乖的孩子,怎么就没有亲人呢,“那你以后想家了,就到我们家来,虽然我们家穷,但好歹是个家。”
祁彦笑容模糊了眼睛,这是他听过最质朴的话,“谢谢奶奶,那我以后可要经常去打扰了,说不定还要去你家过年呢!”
孤身的人,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最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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