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叫我别砍到,我就一定不会砍到!大人要相信小人的专业素养!”侩子手满脸堆笑。
夏西镜鄙视地瞪着他,为了欺上媚下,连自己的傲娇属性都丢掉了。简直是侩子手界的耻辱。
侩子手高高举起刀来,手起刀落也只在刹那间。就在这一刹那,夏西镜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高喝——“住手!”
糟糕!侩子手这么傲娇,听到这两个字怎么可能住手!死定了!就在夏西镜以为自己要身首异处的一刹那,身上一轻,一股吸力带着她飞快转到了一旁。侩子手再一次感觉到虎口发麻,刀上多了第二道豁口。
夏西镜抬起头,只见星夜骑着一匹白马飞奔而来,手中举着一张圣旨。那简直是救命的符咒!
他身后跟着龙天影,或者说——玉面公子。龙天影一身禁卫军头领盔甲,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方才那一声就是她叫的。
星夜和龙天影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龙天影代为宣读圣旨,周围黑压压跪了一地。
圣旨读罢,星夜大步向夏西镜走了过来。夏西镜站起身,大步跑过去。星夜绽开了笑容,一双眼睛温柔如水。但那个向他跑来的女子却错身而过,扑进了他身后人的怀中。
龙天影接住夏西镜,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声音难得的轻柔,“太好了,你没事。”
夏西镜闷哼了一声,将头埋在她胸前,良久都不肯出声。除却劫后余生的窃喜,心头却还拢上了
一层疑惑。方才错身而过的瞬间,星夜为什么会露出那错愕的眼神?
第60章 你见过我哥哥么(完整)()
从刑场上下来;还没等夏西镜喘口气便径直被带到了顾景之的面前。瞧着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夏西镜心下没了底。
顾景之依旧是正襟危坐,面目庄严。他手中捏着一份折子若有所思;待夏西镜一行人跪在堂下也浑然不觉。一旁的旭公公提醒了他一句,顾景之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
“龙影——”
夏西镜忙答道;“罪臣在。”
“你身为女子却欺瞒于朕;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论罪当诛。”
“你身为臣子却包藏祸心;刺杀紫曦国贵妃!该当何罪?”
夏西镜怔了怔;一旁龙天影扯了扯她衣袖。夏西镜抬头看着顾景之,“冤枉啊皇上;我那时候只是恰巧路过。那日萧贵妃罹难,血溅当场。若是我所为,那日我所着的衣袍上应该沾有血迹;但请皇上查验!”
“此事确有疑点,否则朕不会将你从刑场恕下。但你那日为何出现在贵妃被杀现场,你看到了什么?袖中又为何会藏有暗器?一一道来!”
这么多问题,夏西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龙天影救场道,“陛下,正是因为此时有疑点,所以还需详加调查。至于龙大人是女子之事,想必国师大人会有解释。”
“爱卿此言有理。朕并非滥杀无辜的无道之君,如今国师云游在外。约十日便能回来,朕便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有两件事朕要交给你去办,其一,配合钦差大臣查清萧贵妃之死,其二么
——”顾景之顿了顿,目光落在星夜身上,“大总管回去之后将事情详细说明。朕今晚在御池等着消息。”
夏西镜还在愣神,龙天影和星夜已经伏地领了旨。夏西镜也跟着接了旨意。心下隐约明白自己这条小命暂时保住了。
从顾景之处退出去,夏西镜重重抹了把汗一边往住处走一边对龙天影道,“我进号子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龙天影抱着胳膊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从你为什么会进宫说起吧。”
“我进宫是有人举荐。”龙天影回过头看了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星夜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如此看来应该是这位公公,他还挺紧张你的。”
夏西镜哼哼了一声,是舍不得她死了就没人折磨了吧。
“进宫之后我本想直接向顾景之进言,但他那人油盐不进,这种事情更不会听我多言。然后星夜
公公就出了个主意,我在这宫中制造了些邪门的事儿,事故多出于御池之中。”
“可这治标不治本啊。上面要杀我多半是因为要给九黎一个交代,不可能因为简单的御池闹鬼就放了我吧。”
龙天影笑了笑,“果然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脑子好使了不少。你可知九黎国的国君昨日遭遇刺杀,已经驾崩了。”
“什么?!这么巧!”
“宫中闹鬼的事情也不是小打小闹,而是闹出了人命!”
夏西镜震惊地合不拢嘴。龙天影细细同她讲完她才知道,原来她蹲号子的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先是九黎国国君之死,此事自然是星曜楼的手笔。
只是夏西镜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要杀九黎国君,却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刺杀一个萧贵妃,还搭进去这么多星曜楼的精英?
这些也就罢了,最近龙天影在宫里面也制造了不少麻烦。楼主安插在宫中的星辰配合了这次行动,宫中一时间死了不少宫女太监。而且死状可怖,多半是在御池中发现,却都是被烧焦了。
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请了术士作法也无济于事。顾景之无法,这才将夏西镜从断头台上拦了下来。不过这也要感谢无聊公子最后那一滚,否则夏西镜早就身首异处了。
夏西镜理清了事情的始末,蹙眉道,“可这茬子事情是你们整出来的,总不能让我去查你们吧?还有,钦差大臣是谁?”
“此事不用你操心,我和星夜早有安排。你只要在今晚跳下御池捞出我早就埋好的东西就好。至于萧贵妃一案的钦差大臣——”龙天影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
“怎么了?”
“那钦差大臣是——是源夕無。”龙天影说了出口,便瞧着夏西镜的神情。
她面上竟没什么异色,只淡淡应了一句,看不出喜悲。
只是这看不出喜悲才叫不正常。换做是从前,谁要是招惹了她,夏西镜绝对有那个精力站在山坡上把那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个三天三夜。今日却出奇地安静,什么话也不讲,默默地走在一旁。
到了星夜的寝宫之中,夏西镜走进房间。屋子里的摆设依旧,恍惚间夏西镜觉得自己只是出宫玩了一天,今日又回来了。她默默地走到柜子旁打开两旁的门,一只包裹取了出来。
龙天影瞧了瞧星夜,他使了个眼神。龙天影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夏西镜动手收拾起了包袱。跟师父这魂淡在一起早晚得死,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正收拾间,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忽然覆了上来。夏西镜忙不迭地抽出手,怒目瞪着星夜,却正对上
他不解的眼神。
他本是站在她身后,夏西镜这一转身几乎要贴在他身上。为了拉开距离,她索性坐了下来仰头看着他,“现在又没有外人,师父你就别装了!”
星夜低头看着她,依旧不说话。夏西镜被看得有些发毛,索性撇过头继续收拾包裹。身旁一空,星夜好似兀自走开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装!这是还想拿她耍着玩的节奏么?夏西镜愤愤地想着。眼前忽然多了一张纸,上面以小楷写了一句话——“你见过我哥哥了?”
哥哥?夏西镜狐疑地目光落在星夜身上。她围了星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转了一圈,他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夏西镜几乎要顶不住这纯洁的小眼神缴械投降,但这么多年的亏吃下来,让她不敢轻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
星夜想了想,又耐心地写了几行字。夏西镜瞧了瞧,他的大意是他有一位孪生的哥哥,“常年作恶多端人憎狗嫌”(原话)。更可恨的是,两人相貌一模一样,因而他常常冒充他出去做坏事。
夏西镜看着人憎狗嫌四个字,想来昶夜那般高傲的人是绝对不会给自己以这样的评价的。心下不由得对星夜信了三分。再看星夜的字迹,与昶夜更是千差万别。昶夜写字笔走龙蛇,说好听了叫随性,说不好听了叫鬼画符,再难听一些叫蛇精病。
但星夜的字却是行云流水,若是紫曦国举行书法大赛,绝对可称得上种子选手。以后他的真迹可以裱起来流芳百世。
这人可以冒充,字却无法冒充。夏西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真的不是我师父?”
星夜点了点头,手指又指了指夏西镜的胸口,笔下画了一朵花出来。夏西镜知道他是指的那个纹身。
“那是镇邪符咒,可克制你体内的绝情蛊。”星夜这样写道。
夏西镜低头扯开衣领看了看。细想起来果真是如此的,自从这个纹身成功之后,她再和源夕無相处就很少有那种噬骨的疼痛。若非如此,那日在武陵阁中,她早就被蛊虫吃光了。
细想来星夜这样的大好人,怎么可能是师父?!两个人行事风格简直千差万别。最重要的是,她记得师父从来没有用过这般温柔的目光看自己——
于是夏西镜诚恳地向星夜道了歉,星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神情满是释然。这不由得让夏西镜生了罪恶感。
今晚顾景之要亲自看夏西镜“做法”,为宫中除去妖邪。除此之外,朝中重臣和宫中女眷也多半都会前往。于是星夜便照顾着她睡下,临走前还带上了门。
夏西镜睡了个囫囵觉,醒来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她伸了个懒腰,开始洗漱打扮。星夜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碗水晶虾仁粥。想起师父那个连鸡蛋都能打碎成渣的手残党,自己当初相信他就是可爱的星夜公公简直是脑抽了。
星夜不但亲自煮了粥,还早早命人备下了热水让夏西镜沐浴更衣。夏西镜泡着热水澡只觉浑身舒畅。在牢里哪有什么机会洗澡,待了这许多时日,简直都要生出虱子来了。
澡还没洗完,门外响起达瓷的声音,“大…。。姑娘,你的衣服——”
“放床上吧,我一会儿去穿。”夏西镜倒是没想太多,继续舒服地将半个头都埋在水里。过了一会儿,夏西镜从水中走出来转出屏风。
赫然一人立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夏西镜慌忙闪身进了屏风后面,道,“达瓷,你在这儿做什么?”
“伺候姑娘更衣。”
“不不不用了,你在外面候着。”夏西镜探出头来,“对了,以后还是叫我大人比较顺耳。或者叫我女王大人也是可以的。”
“好的,大王大人。”达瓷乖巧地应着退了出去。
夏西镜换好衣衫,便推门而出。星夜正站在院子里的那株树下,他负者手。黑发以青色的布带绑起,显得清俊而遗世独立。
听到她出来,他转过头莞尔一笑。夏西镜迎了上去挽着他胳膊道,“咱们走吧。”星夜点了点头却没动身,而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两人这才向御池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亲亲名单啦~
马甲帝(现在可以称呼乃为猥琐话题帝么),若秋雨佳,猪小猪,11,t^t,水草。
一路亲过去。话说,忽然炸出了一堆师糊党来鸟。王爷压力好大。
第61章 借尸还魂()
到了御池旁夏西镜才知道事情有多大条。满朝文武来了四分之一;是以宫中女眷倒是都没来。但人群之中,夏西镜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影。
源夕無目光投过来,夏西镜下意识地捏紧了星夜的衣袖;心下有些闪躲。星夜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走在了前方。
满朝的文武只见宫中红人星夜公公牵了一名女子前来。那女子黑发素颜,长发简单地以鹅黄色发带素起;素色的广袖襦裙将她衬得飘然若仙。女子衣袂翩跹;双目微沉;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但再仔细一看;不少朝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女子分明就是他们之前为治隐疾而交游的龙大人!!朝臣们默默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为自己挽尊。
夏西镜就在众人的颔首之礼中走到了顾景之身前,她能感觉到顾景之身后那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只当没看见;福身道,“民女龙影参见皇上。”
“平身吧。”顾景之转过身面向着御池道,“想必龙姑娘已经知道这宫中发生的事情了吧。”
“民女已知晓;但具体情况还需要潜入水中一探究竟。”
话一出口,周围的宫人尽皆变色,旭公公也忍不住道,“龙姑娘,这水下危险。自从出事以来,请来的术士下去的就再也没有上来。”
“无妨。那些术士徒有虚名,所以才会断送性命。何况这是为皇上解忧,我自当死而后已。”夏西镜大步走上前,正要跳下去。忽然听到身后源夕無冰冷的声音,“且慢——”
她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却不看他。源夕無挥了挥手,两旁上来几名宫人,手中捧着一根绳索。夏西镜没有等宫人近前已经径直跳了下去。
御池浅水区很浅,站起来也只能没到胸口。夏西镜勉强扑腾了几下便勉力往深水区走了几步。四下灯火通明,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
忽然,夏西镜感觉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整个人被重重一扯沉进了水中。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看着她扑腾了几下,冒了一行浑浊的泡泡便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下去。
顾景之站在一旁命人依照她之前的要求点上长明灯。源夕無站在岸边,看不出神情。顾景之本想宽慰他一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直等到长明灯中的香烛燃了大半,水中才出现波纹晃动。大臣们心中虽是害怕,但皇上和王爷都站在岸边,他们也不敢后退,只是都出了一身冷汗。
不多时,消失多时的龙大人忽然从水中探出头来。长发漾起,水花四溅。出水刹那的身姿,竟教人有些失神。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顾景之身上,面上带着一丝浅笑。
她一步步游来,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越来越近,光越来越亮。快到近前的时候,顾景之忽然觉得仿佛被人攫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她…她…。她身上的衣服竟然……。竟然是她生前最喜爱的那件!那本该早已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的衣服,居然出现在了另一个女子的身上!
大臣们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头皮发麻。那一袭舞衣不少人识得,那是前朝公主曾在舞榭歌台之上跳《羽衣》之时的衣衫,看过前朝公主舞姿的人恐怕此生都不会忘记那样绝美的画面。
但今日再度出现,却让他们恐惧异常。胆子小的已经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一旁临时来凑数的骨科一手张太医只好又被提出来实施急救。
顾景之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游到岸边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胳膊来,朱唇轻启,“景之,你下来陪我一起游嘛,这水可清了。”
略带少女娇憨的声音让顾景之如遭重击,一模一样的话语。往日的种种重现眼前,她在清澈的溪流中嬉闹,然后伸出手来,鱼儿就在她的脚下游动。
“莫非你怕弄湿了盔甲?若是如此,我有一法——”她坏笑着看着他,冷不防地泼了一大捧水来。
顾景之不是躲闪不过,是根本无法移动分毫。他全身僵硬在原处,张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一出声,话就梗在了喉咙处。
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九五之尊,在那一刻差点落下泪来。
良久,他才声音颤抖着道,“影…影儿……是你么?”
水中的女子歪着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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