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对六娘……”景云瑶想为自己分辩几句,如今挨了那些板子,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努力睁着眼睛,望向姬无双的时候,姬无双那张震惊的脸庞让她的心都碎了。姬无双这模样,定是已对桑柔所言深信不疑,看来,自己如今真的被置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若我说的大家不信,尽可问问二姐姐。她可是景云瑶的亲姨娘,断然不会害她的吧?”桑柔这样说着,将目光转向沈从薏。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沈从薏身上,她为难的紧握着娟帕,硬是垂头不语。还是景天佑愤恨的开口道,“桑柔所说之事,是否属实?你只要说是或不是,我不听任何解释。”
沈从薏微微仰头,却是满目悲伤的望着景云瑶,半晌才颔首,道了句“是。”青芷却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反驳道,“奴婢不懂,大姑娘本和六夫人相处的好好的,从不曾有过任何不快,为何突然就如此狠了心的想要六夫人腹中胎儿之命呢?”
“这也简单好说,”桑柔斩钉截铁的望着青芷道,“景云瑶这次清醒之后全然忘记往事,她定是听府里嘴巴不干净的婆子说了些前事,毕竟从前的大夫人与家长可是以舞相识相知,而且还是与六妹妹一般专宠着。如今这一切宠爱到了六妹妹身上,景云瑶身为大夫人的女儿,还有一个那样的哥哥,她会甘心吗?若换做你,你甘心吗?”
“六娘……云儿绝对没有……”景云瑶多想告诉姬无双,她全心全意的想帮她保住这胎,并且章青云和王英俊两人也一直在旁相助,她绝无任何私心。只可惜,姬无双却忽的眼圈红了,眼泪无设防的噼里啪啦便掉下来。她紧紧捂住胸口,似乎再无青芷的搀扶,便无法站立一样,定定望着景云瑶的时候,口中如泣如诉的呢喃着,“枉我这样信你,拖着个病身子还为你争辩,你竟这样对我,还……害死了我的孩子!景云瑶!”姬无双这样高喊一声后,居然吐出一口鲜血,后立即再度昏厥过去。
“无双!”景天佑见此,一颗心顿时乱作一团,又是疼痛又是愤怒。他先让门口的丫头婆子帮忙将姬无双安顿好,后差白术去延寿苑请了景祥隆,一番折腾下来后,方才狠呆呆的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景云瑶,大声道,“景云瑶,我念在你娘当初的情分上,不赶你出景府。但是从此后你再不是景府的大姑娘,院里也不许人伺候,从前的月钱全部上交,日后也不许任何人再给她发月钱!我与你的父女情分,从此恩断义绝!”
“家长,家长切莫这样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沈从薏见状,忙上前安抚,却被景天佑一把推开。景天佑如此倒是在情理之中,她不气不恼,只规劝道,“家长,松柏苑好歹还有岚儿在,你就念在岚儿的情分上,怎么也要留上一两个伺候的人啊!”
“想留下谁,你是景府的主母,你做主!”景天佑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拂袖而去,他虽盛怒,却也一心挂着晕过去的姬无双,这会子自是一下也不愿意见景云瑶那张脸。
沈从薏见景天佑走了,叹息一声,对景云瑶道,“红袖一直是你的贴身丫头,便继续留下伺候你吧。黄婆婆也是松柏苑的老婆婆了,当初便是姐姐的乳娘,又伺候岚儿惯了,也给你留下。云儿,二娘已经尽量帮你了,日后该如何,你事事小心。”
“日后?她还有什么日后?没听家长刚刚说嘛,她已经不是景府的大姑娘了,让她留下来已经是恩赐了。”桑柔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唉。”温晴茵也只叹了口气,便不声不响的离去。敖媚仪看完了好戏,也拍拍屁股走人。这样大的事,估计又够在景府里传上一阵子的了,倒是少了日子无聊。
景云瑶虽眼前逐渐模糊,身子也痛得几欲麻木,却是晓得,这一盘棋,她满盘皆输,又让沈从薏赢了个大头彩。若是松柏苑只剩下黄婆婆和红袖这两个伺候,还不如把她直接推入火坑来的痛快!重生一世,她已经事事小心,步步为营,怎么还是栽在沈从薏手里了呢?
64、大智若愚
明天上架呢,也会开始营救景云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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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瑶之事很快在景府中传的神乎其技,有的说她在外勾三搭四,做了不少淫。秽之事,失了贞洁不说,还偷偷打了一胎,早已是不干不净的女子,所以景天佑才与她断绝父女关系;有的说她心狠手辣,联合外面的奸。夫一齐害了姬无双的胎,甚至妄想毒哑姬无双,让她失了从前的种种宠爱……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总之没有一句好听的,传言中的景云瑶已是被人践踏脚底都嫌脏了鞋的恶毒女子。
景云瑶伏在床上已有几日,红袖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好在松柏苑从前留了好些药材,景云瑶有力气开口说话之时,便差红袖去寻了黄花、金龟、野木槿几味药材,熬了汤药一日两顿的服下,身子倒是好得快,不再那样牵一发而痛全身。只可惜,她身子的伤虽痛,却不比心痛。这样的日子再度开始,她好像回到了从前腿刚刚断的时候,受尽世人冷眼嘲讽,日日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生不如死的日子,难道又周而复始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等死!上天给了重生的机会,难道不是为了报仇吗?景云瑶紧紧咬牙,她答应过寒烟的,定要还她个清白;她还想与章青云和王英俊一齐帮景泽岚治疗痴病,让他恢复如初,让他考上太医院,一步一步坐上院使。她还有那样多的愿望,怎能就此认栽?
“姑娘,该吃饭了。”红袖虽打心眼里不愿意伺候景云瑶,但这毕竟是沈从薏的安排,她也不敢违逆。
景云瑶侧目望过去,又是清一色的剩饭剩菜。她自嘲的咧嘴笑笑,也不刁难红袖,只道,“拿过来吧。”
景云瑶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松柏苑只余四人,她、景泽岚、红袖和黄婆婆。况且景天佑已经将她弃之不管,红袖虽曾经出卖自己,又明显是沈从薏布在这里的眼线,但她若与红袖过不去,便是与如今的自己过不去。从前她便因为过于直率的脾气吃尽了亏,如今受此重创,日后断然不会再度如此。所以,她一直好言好语的对待红袖,并无对之前一事过问一句。
红袖在沈从薏那里得到的指示便是,无论景云瑶如何刁难,她都必须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夜里也不许离去。她本担心景云瑶会一再愤怒询问,不想景云瑶却如同从前一般待她,竟是对背叛一事丝毫不提。她虽也奇怪,却并不放在心上。景云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落得这般境地,再无东山再起之日,即使她责问了,自己又有何惧?
“哥哥那边的饭送去了吗?”景云瑶见红袖端着托盘过来,忽然问了句。
“送了,黄婆婆一向照顾的很好,姑娘放心。”红袖这样说着,将饭菜于床边放好,便静静立在一旁等待。
每次红袖这样接近她,景云瑶都感觉一阵眩晕,今天也不例外。她草草吃了那些饭菜,后对红袖挥挥手道,“你且下去歇着吧,这几日我也好多了,自己能动。况且我已经不是景府的大姑娘了,你不必这样悉心伺候。”
“二夫人特意嘱咐奴婢,千万不能怠慢了姑娘,”红袖忙对着景云瑶福了福身子,诚惶诚恐道,“若奴婢服侍不好姑娘,二夫人定会将奴婢赶出府的,奴婢惶恐,奴婢……”
“好了好了,那你便留下。”景云瑶听得烦了,便挥挥手,转过头躺下了。不知为何,就是头晕的紧。红袖日日煎的药也无任何问题,自己何故又开始头晕了呢。
红梅苑中,也是刚刚过了午膳的工夫,温晴茵本正准备卧榻休息,谁知景雨瑶却不请自来,身边还跟着絮絮叨叨的景月瑶。一见这双女儿又吵了起来,温晴茵就头疼。明明是亲姐妹,却总和冤家似的,一聚头就吵个不停,总让她安生不得。
“这大中午的,你们两个不去午睡,怎生又吵了起来。”温晴茵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七分关怀三分无奈道。
“娘,景雨瑶不知是不是吃东西吃坏了脑子,居然要去松柏苑探那个贱丫头,我不让她去,她便与我争吵起来。”景月瑶抱着膀子,她长景雨瑶几岁,便事事都要管着她,丝毫不会相让。
景雨瑶却据理力争,道,“当初是娘让雨儿与大姐姐交好的,况且日久下来,雨儿当真觉得大姐姐是极好的人,她绝对不会……”
“还叫什么大姐姐,爹都说了,与那贱丫头断绝父女关系,如今咱们的大姐姐可是紫竹苑的雪姐姐才是。”景月瑶这样维护景雪瑶的心,倒是让旁人觉得,景雪瑶才是她的亲姐妹了。
“反正雨儿就是觉得,大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景雨瑶说着,忽的就激动起来,一甩袖子的时候,一根金簪飞了出来,险些扎着一旁的景月瑶。
这自然让景月瑶更加生气,一把抓起地上的金簪便大声咆哮道,“你这吃里扒外的,还想着给那贱丫头送东西?我告诉你,她如今连床都起不来,哪里还顾得上美?”
“好了!”温晴茵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低沉着看了口。素日里她向来温婉和顺,哪里有这样的时候,景月瑶和景雨瑶见了,也就停止了吵闹,都安静下来。
见这对姐妹总算不再开口,温晴茵才规劝道,“我让你们姐妹二人分别去云瑶雪瑶两姐妹身边,不是为了让你们姐妹拌嘴吵架的。就算你们与她二人再交好,也要记得,彼此才是亲姐妹。雨儿,你若想去瞧云瑶,便去看看吧,”温晴茵说着,打衣襟中掏出一个小锦袋,她掂量掂量,后使景雨瑶拿上,又道,“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也送了去吧。云瑶的月钱已然全数没收,估计这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
“谢谢娘。”景雨瑶立即眉开眼笑,暗暗对景月瑶眨眨眼,气的景月瑶甩手跳脚的,一脸不甘道,“娘,你这样会宠坏了妹妹的,她日后岂不对我这个姐姐更不屑一顾?况且那贱丫头已经至如此地步,根本与我们无用……”
温晴茵却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温文尔雅的笑意,道,“你当只有你五娘会暗自调查吗?就凭她那个一根弦的脑袋,看到的也都是表面之事。”温晴茵说着,那笑容愈发精明道,“你们两姐妹且瞧着吧,不出多久,府里还会有一个大变故的。”
“娘的意思是?”景雨瑶终于明白温晴茵为何不阻止自己前去探望,还自掏腰包赞助了。
“嘘,这可是个大惊喜,现在说破倒是没意思,到时候你们便知晓了。只是月儿,娘必须提醒你,与雪瑶交好是可以,但是不要过分与云瑶结梁子。她结识的那几个可都非凡人,她早晚有翻身那一日。”
65、康雅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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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聂锦浩回京时候,在经过开化寺的路上受了山贼的夹击,钱财皆失不说,还受了严重的刀伤,一度性命垂危。景康雅收到幸存伙计的飞鸽传书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去聂锦浩所在的开化寺照顾,把京安大药房留给了坐诊大夫章青云一人接手。章青云倒也敬业,把药房打理的井井有条,照样生意兴隆。只是几日都不见景云瑶来赴约,心中难免多个疑问和不安。
可惜了景康雅不在,章青云也无法得知是否景府出了什么事,便只是这样焦急的等着。约莫又过了六七天,聂锦浩和景康雅才双双回来,聂锦浩的刀伤已经结痂,不做过大动作自是没事;景康雅见章青云将药房打理的这样好,才要开口夸赞几句,章青云却急不可耐的先询问道,“聂夫人,这半月来阿娜妮都没有来过,可是景府出了事情?”
“半月都没来?”景康雅心中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景云瑶向来守时,并且这些日子外头也没听说景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莫不是景云瑶与章青云私会一事被揭穿,所以她被禁足了?
眼见着景康雅脸色愈发不好,聂锦浩也深知此事严重性,忙对景康雅道,“为今之计,夫人且去景府探探口风吧。”
“嗯,暂时也只能这样了。青云先别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我回来从长计议。”景康雅说着,又不放心的嘱咐两句,“我家夫君胸口的刀伤,劳烦青云瞧瞧,寺里的大师医术怎样也无法与你相较。”
“聂夫人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阿娜妮的事情……”章青云始终放不下景云瑶,见着景康雅的脸色这样差,他也知定是发生了极不好的事情。
“只等我回来吧。”景康雅留下了这样的话,只回屋稍微梳洗一番,去了一身的风尘,便动身往景府去了。
景天佑一直在钟离苑陪着姬无双,自打半月前姬无双气昏晕厥,景天佑便是如此陪伴在侧,一刻都不曾离开。朝堂那面,景祥隆已经说与令皇贵妃听。乾隆皇帝倒也欣赏他这份痴情,又赏了许多补品给姬无双。只是姬无双本人虽醒了,却是整日的面如死灰。虽不比上次一言不发,开口却说的都是些负气的话。好在景天佑对她宠爱有加,并没有怪责,反而更加怜惜。
景康雅此番前来,其实也是通报了钟离苑的。只是景天佑一是放心不下姬无双。二则,景康雅是温又容的大女儿,虽为庶女身份地位却不低,他不能责怪她什么,可也并不想见,于是差人回了话。说身子不爽,便也没有出现了。
景康雅在延寿苑的正房之中,却有些坐立不安。景祥隆和温又容各自品着茶。无人说话,而她向来又是个爱说的,只是这会子心中有所担忧,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咱们康雅倒是鲜有这样安静的时候,都不像她平日里的为人了。”半晌。温又容放下杯子,笑望着景康雅。
“女儿都嫁出去这些年。娘还是这样笑话人家。”景康雅不自然的笑笑,后清了清嗓子,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说。
“听说你那药房里,新来了个大夫?”景祥隆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既然她不好开口,自己便帮她开口,总是有人要先抛砖引玉的。
“不错,青云医术极好,在坊间名声也不错。”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些,看来这事多半是已经被说破了。那景云瑶无故没来这几日,该是被禁足了。景府的家规,她也曾经身为景府的姑娘,自然是倒背如流的。
“那便好,记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可是打听好了他的家底?可还干净?”景祥隆很是关心这个大女儿,毕竟三个女儿中,唯景康雅嫁的是商贾之家,余下的景福雅做了贝勒夫人,景宁雅好歹也嫁了个知府之子,都是官宦之家。所以打心底说,景祥隆总觉得亏欠了景康雅。
“青云身家倒也清净,他是新疆人,这些年一直游历各处,是个游医。我见他见过的疑难杂症极多,医术又高,便留了他做坐诊大夫,反正我那药房里,一直缺这么个人。”景康雅尽量在帮章青云解释,这也是侧面帮景云瑶脱嫌,只是不知有没有用。
“做了这许久的游医,怎会突然就收了心,留在你的药房?”景祥隆多加宠爱景康雅,温又容虽是慈母,但这次的事情毕竟出在自己女儿身上,她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这会子说话也就多了几分严厉,“没有其他原因?”
话说的这样直白,索性景康雅心一横,既然对面的是自家父母,那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一念及此,她立即起身,对着景祥隆和温又容一福身子,道,“爹,娘,恕女儿大胆,女儿愿意为云儿作证,她虽与青云交好,却一心是为着岚儿的脑疾,两人的确是清白的。”
“唉。”听闻景康雅这样说,温又容却突然就叹了气,摇头道,“算了,事已至此,责怪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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