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让自己葬身沈从薏手下。
景福雅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见此事已经再明了不过,忙一指沈从薏道,“你还有什么好说,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还妄图拆散我们的家庭!沈从薏,你这贱人,如今还不带着这孽种滚出去!景府和贝勒府同样容不得你!”
“鸿时,鸿时,求你相信我,枫儿真是你的儿子,他真的是你的儿子!”沈从薏不停摇着鸿时的手臂,可此时鸿时已经气坏了,一把推开她,她一个踉跄,腰卡在了茶几的硬角上,痛叫一声后,一头的冷汗,再说不出话来。
“娘!”景泽枫本呆若木鸡,但看到这样一幕,也忙奔了过去,扶起沈从薏,将她搂在怀里。景泽枫抬眼望着这些本是他至亲的人,如今却都这般冰冷的对他,心中虽痛,可沈从薏这样的委曲求全,却是让他更痛的,“我知道,我是孽种,我不该来到这世上。我会带着我娘离开这里,不会再来打搅你们的生活。”
“不行,不行啊枫儿,你才是贝子,你是当朝八贝勒乌尔答鸿时的儿子……”沈从薏还是这般的开口念叨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从薏,景泽枫真的不是姑父所出。”景云瑶这一句话,让沈从薏再度陷入疯癫,张牙舞爪的就要上前与景云瑶撕扯,好在景泽枫一直拦着,可她却嘴不饶人,“景云瑶,你这贱丫头,比你母亲还要该遭天打雷劈,一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一定是你……”
“大哥哥,云瑶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不过这件事,还是请你先去厢房候着,我再与她说吧。”景云瑶对景泽枫说话的语气,是十分轻柔的,生怕伤着景泽枫一分。
“没关系,云瑶你有话就说便是,我……撑得住,如今,我没什么不能听的了。”景泽枫对景云瑶笑笑,尽管景云瑶做了许多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可他到底是同情景云瑶的,毕竟她曾经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不,大哥哥,求你听我这一次。”景泽枫不走,景云瑶便铁了心不说。
景泽枫见状,也唯有起身,又安抚了沈从薏几句,方才不放心的离开。见景泽枫走了,景云瑶方才开口,对沈从薏道,“我说过,他是我与我哥的大哥哥,却并非景府其他人的大哥哥。”
“那又如何。”沈从薏咬着牙,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景云瑶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并不是因为他是姑父所出,而是因为,他……”景云瑶闭上眼,若不是沈从薏坏事做尽,她本想让这个秘密一辈子藏在心里了,“他是沈幽言的儿子。”
“不可能,你在骗我!根本不可能,沈幽言是……他怎么可能……不会的!景云瑶,你休要妖言惑众!”沈从薏就是如何都不愿相信这个结局,岂止是沈从薏,一旁的鸿时、景福雅、景祥隆都是一副受惊极大的模样,谁都知晓,沈幽言与沈从薏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他们若结合,那不便是**了么。
“沈从薏,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好,”景云瑶略作沉思后,又与其道,“你与鸿时的结合,实在你知道有孕的一个半月前,那时候你月信推迟,才跑来找我……娘询问;可那时候,我娘并没有告诉你,你腹中胎儿不过刚刚形成而已,即是说,最近才晚成的。而那些时日,你都没有与鸿时见面,可我娘却知道一件事,一件一直让她心惊胆战的事。”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沈从薏摇着头,上前要打景云瑶的嘴巴,还好一旁有几个贝勒府的小厮,拦住了她的动作,景云瑶才得以继续说下去。
“你可曾记得,知道有孕的半月前,有一晚,你因念着姑父,心生怨念,喝下许多酒,迷迷糊糊的睡了;可第二日早晨,我娘却看到沈幽言从你的房里出了来,衣衫不整的。当时,沈幽言也看到了我娘,可他还是仓皇而逃;我娘心下念着不好,去你房间里一看,发现你也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依旧宿醉未醒。我娘便帮你穿好了衣裳,略微整理了一下,将此事瞒了下来。可谁知,在那之后的半个月,你便有了身孕。我娘当时便从腹中胎儿的刚刚生成判断出那必定是沈幽言所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所有事情。可你沈从薏,恩将仇报,害死我娘不说,还将她挫骨扬灰,沈从薏,你对得起谁!”
景云瑶所说的这些,犹如她亲眼所见,而景云瑶最后那句话,最后那个表情,更好像是沈从嫣活过来,再对她说出所有这些的模样。沈从薏忽的“啊——”了一声,后捂住耳朵,不停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枫儿是贝子,是贝子,他才不是沈幽言的儿子,他是贝子,是贝子……”
景云瑶低下头,看到沈从薏这般,心里却并没有报仇雪恨该有的快感,她看到那个和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如今正疯癫的说着同一句话,只觉得悲哀。斗了一辈子,能得到什么,到最后还不是遍体鳞伤。
“云瑶……你,如何得知这些,又如何这般详细?”景祥隆在最后,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那祖父觉得,我娘是借尸还魂了,这个解释好吗?”景云瑶苦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最终沈从薏与景泽枫离去的时候,沈从薏整个人已经有些魔怔了,逢人便说,景泽枫是贝子。好在那三千两,也足够两人一世无忧,景泽枫带着沈从薏坐了最快离开京师的船,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没有沈从薏的景府,不得不说祥和了不少,而经过沈从薏一事过后,敖媚仪与温晴茵的关系倒是微微熟络起来,毕竟两人虽都不得宠爱,但彼此有了伴儿,总也好过些。
景祥隆因为身子日渐衰退的关系,便将太医院交给了张中胜和章青云。章青云也再三保证过,一定会尽力培养景泽岚做接替人。经过了这些大风大浪,景泽岚也很快的成长起来,渐渐有了些大男人的模样。
最最开心的,莫过于景雨瑶了,吃了几副景云瑶的药汤后,她很快有了身孕,乾隆也因为景雨瑶的身孕对其倍加宠爱,这一胎就连令皇贵妃都格外看重,还让章青云和景泽岚亲自为其保胎。
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惟独除了一人,景云瑶。
唯有她还在痴痴的等着章白玉回来,只可惜,她等回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消息,一个章白玉战死沙场、被敌人的炮弹炸的骨头渣都不胜的消息。当袁东跃极其悲恸的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愣住了,半天之后,她方才泪如雨下。原来等来等去,她还是一个人。原来错过了的东西,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整个将军府因为章白玉的离世而蒙上了一层灰色,乾隆给章白玉追加了谥号,可这也终究意味着,景雁瑶要守着空闺一辈子了。景云瑶觉得自己这一生颇为失败,斗来斗去,最后虽赢了沈从薏,却输了自己。
得知这个死讯后,她先去了无双苑,向姬无双要了青芷来的同时,将自己最最贴心的醉竹给了姬无双。醉竹和姬无双都不明所以,景云瑶却解释的清楚,青芷与袁东跃两情相悦,该成全他们的。而醉竹,自己日后不再需要任何人伺候了。
说完这些后,也不待姬无双问什么,她转头就走。醉竹拉住了姬无双,醉竹比任何人都了解景云瑶,从景云瑶那灰色的眸子里,她看到了绝望和一丝的希望,景云瑶要做什么,她清楚,而她更清楚的是,景云瑶的确从这一秒开始,不再需要她了。而姬无双,是景云瑶最信任的,所以把她放在了姬无双身边,也是最好的安排。
景云瑶没有任何勇气去将军府,她去了,也不知说什么,最最主要的是,她不愿相信章白玉去了。什么炸的粉身碎骨,只要一日没找到尸首,她都相信,她的白玉还活着,还在等着她。景云瑶临行苗疆,见的最后一人,便是王英俊。因为她觉得,她该和王英俊交代一声。
王英俊将景云瑶送至船边,三缄其口,后终于忍不住,对景云瑶道,“你这番离开,可是通知了府里的人?你哥不会为你担心吗?”
“不必府里所有的人,我只告诉祖父,我去寻白玉了,祖父便允了。其他的事情,祖父会帮我的。”景云瑶说着,提着手里的包袱,却觉得包袱异常的沉重,她知道,那里面是景祥隆对她所有的爱。
“其实云瑶,我……我……”王英俊结巴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愿意娶你的,我可以让我爹去你家提亲,我家绝对可以配得上……”
“英俊,我知道,你是内阁学士王杰大人的儿子,”景云瑶对王英俊笑笑,“祖父已经对我说了,王大人似乎有提亲的意思。英俊,谢谢你,只是你该明白,我的心里除了白玉之外,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我明白,只是舍彦谷他……”王英俊摇摇头,后又道,“如若你当真寻不到他,请你记得,我还在等你。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会一直等下去!”
景云瑶却摇摇头,对王英俊扬起嘴角道,“请不要等我了,因为我知道,白玉不会留下我一人独活,他……舍不得。”
王英俊眼见着景云瑶跳上小船,用力的对他摆手告别,王英俊也不知这趟是否就是最后一面,他一手捂着嘴,掩饰哽咽,另一只手用力的挥着,望着小船渐行渐远。
苗疆的确很大,景云瑶到了之后,打开景祥隆为她准备的包袱,里头有基本她从未见过的医书,余下的就是一些可以在苗疆此地兑换的银票。景云瑶便拿出一部分的银票换了银子,租下苗疆的一所小房,开了个医馆,名为“白玉馆”,便一直这样等着。每过一日,她便在墙上用黑炭画下一道。
苗疆此处很快传开了,有一个女神医在此行医的事,一时间便有很多病人前来瞧病。景云瑶的日子一日一日的充实起来,她发现,她可以在病人的笑声中看到自己活着的价值,这是以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直到有一日,她正埋头写着方子,忽的听到门口有叩门声。她没起身,只答了句,“门没锁,请进。”
再之后,便是一股又一股熟悉的冰冷之气逐渐接近。景云瑶的笔摔落在宣纸上,画下了大大的一笔。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终于喊出了那句午夜梦回的话,“你——回来了!”
此时的章白玉必须以架子来支撑自己的身子,一条腿已然断了。他笑笑,再向前挪了挪,靠在墙边,展开手臂,露出了一个让景云瑶熟悉的微笑,“还好我的双手还在,还可以拥抱你。云瑶,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景云瑶含着热泪拥住了章白玉,一直摇头道,“不久,不久,我一直相信,你不舍得离开我,我一直相信着……”
“那你……愿意和我这个废人,在这美丽的苗疆,共度一生吗?”章白玉说着,低垂着头,一双深情的眸子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见景云瑶使劲点头,下唇都快咬出血来,那么压抑的控制着自己爆棚的情绪,章白玉打背后抽出那把额娘留给他的玉箫——落玉瞳焰,交到景云瑶手上,后在她颊边印下一吻,柔声道,“这一次,可不许伤我的心了。”
景云瑶双手紧紧攥着落玉瞳焰,一面点头,一面落泪。不会了,我们,再不会分开,永远不会了。
因为懂得了幸福的来之不易,因为知道了等待的艰辛焦灼,所以这一次,我一定紧紧抓住你,再不许你离开。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医世华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