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干什么。”景福雅白了鸿时一眼,而鸿时瞬间脸色苍白,从前沈从薏都只是与他偷偷见面,沈从薏自己都清楚,不敢让景福雅知道他们的关系;可今儿这是怎么了,打一早上起来,他这眼皮就一直跳,难不成,他一直以来努力维系的安宁,就要因这一次沈从薏的到来而瓦解了?
“这……呵呵,毕竟是你母亲家的人。”鸿时都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脸色了。
“让她进来吧,难不成还要拒之门外?”景福雅没好气的对门丁说了这么一句,见门丁仓皇的下了去,她心里更是气的慌。本来今日从富察府那就生了一肚子的气——景雪瑶对陀瑾实在太没有该有的尊重,怪不得陀瑾要跑回家了。他们千辛万苦的让富察巴顿在其中说和,最后让景雪瑶好一顿保证,方才心神俱疲的回来。谁知还没坐稳屁股,景雪瑶她娘沈从薏又来了。看来沈从薏这一家都不打算让自己好过啊,景福雅越这么想着,自然就越生气了。
只是景福雅万万没想到的是,来的不止是沈从薏,还有沈从薏的儿子景泽枫。她对沈从薏自然极不友好,可是景泽枫是景府的孩子,她自然护着爱着,所以景泽枫一来,她是又让人上茶又让人上点心的,见景泽枫神色不好,眼睛也红肿,还关心的问了许久,只不过景泽枫都是嗯嗯啊啊的避过了问题。
鸿时此时此刻的心情却与景福雅不同,他太了解沈从薏了,今日的沈从薏,给他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逃避。沈从薏孤零零的坐在远处,见无人理,倒是也不气,起身径直往景福雅和景泽枫坐着的圆桌上去了。
“贝勒夫人对枫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沈从薏这样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景福雅这才抬起头来,与沈从薏对视一下,后疏远的笑道,“自然是好的,枫儿是我们景府的骨肉,我是他的亲姑姑。都说姑舅亲,辈辈亲,折了骨头连着筋呢。”
“呵呵,若这么想的话,贝勒夫人可就错了,”尽管没人邀请,沈从薏还是生生坐在了景福雅和鸿时中间空着的椅子上,这个动作让景福雅眉头一皱,一脸的厌烦;可沈从薏竟像没看到一般,还继续道,“枫儿与贝勒夫人这亲密,可与姑舅亲挂不上边儿,倒是与母子亲情一般了。”
“你什么意思。”景福雅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忍耐快要过头了,她马上就要爆发。
而此刻,鸿时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来,他实在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沈从薏过来横插这么一脚。可任凭鸿时怎么紧张和恐惧,沈从薏还是笑着开口,对景福雅眨眼道,“枫儿是鸿时的孩子,不就是贝勒夫人您的孩子么。”
“沈从薏,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景福雅实在无法忍受了,即刻爆发,一桌子的点心都被她甩了一地,茶杯茶壶跟着掀起的桌子一般,碎成千万块。
“我胡说?”沈从薏起了身,将落在身上的点心碎块清理掉,后拉着景泽枫到身边,一齐站在鸿时右面,对景福雅道,“若真论起辈分来,贝勒夫人这个名号,还真该是我的。毕竟,是我先给鸿时生了个儿子,哦不,是贝子。”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给我滚出去!”景福雅打小就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此时哪里肯容得下沈从薏。她打地上拾起茶杯碎片,就朝沈从薏扔了过去。眼见着要扎到沈从薏的时候,景泽枫手快,先挡住了。碎片扎在了景泽枫的手臂上,登时有血流了出来。
“枫儿!”沈从薏与鸿时同时惊叫一声,后鸿时执起景泽枫的手臂,立即对外头大喊道,“快,去找大夫来!要快点!”
“枫儿,一定很痛吧。”沈从薏咬着牙,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鸿时红着眼望向景福雅,本来他平日里脾气好得很,甚少与景福雅拌嘴。可他一直打心底里觉得对不起景泽枫,如今,景泽枫又因为景福雅而受伤,这让他心里更加的难过和气愤,便一时控制不住,对景福雅大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伤害了枫儿知不知道!”
374、最后的秘密
“娘,你别哭,不痛。还有……八贝勒,”景泽枫沉吟了半天,才开口道,“别与贝勒夫人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枫儿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眼见着面前本非一家人的三人之间散发着这样浓重的骨肉亲情,而本是正妻的景福雅却完完全全的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这让景福雅如何自处。而此时,饶是瞎子也看得出,鸿时对沈从薏和景泽枫是如何的不一样,尽管他没有亲口承认,可这种种的行为,难道不是明摆着告诉自己,景泽枫就是他们的孩子吗?
“鸿时!乌尔答鸿时!我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可是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悲,一直天真的为自己找借口,非要那个人亲口浇灭自己心头的最后一丝希望才肯绝望,“景泽枫,他是不是你的儿子?!”
鸿时深深的望着景泽枫,景泽枫却一直对他摇头,因为景泽枫真心不希望再度破坏别人的幸福,他不愿做那个罪魁祸首。可景泽枫越是这般,鸿时心头的那股愧疚就越深,在这渗人的沉默中,半晌过去后,鸿时使劲的点头,后鼓起勇气抬头对景福雅道,“抱歉,骗了你二十余年。不错,枫儿是我的儿子,是我与从薏的儿……”
“啪——”鸿时的话音还未落,景福雅已经几步上前,扬起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随着手臂落下,景福雅的眼泪也跟着落下,“乌尔答鸿时,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
“从前,我与鸿时才是真爱,你……”沈从薏见鸿时被打,也着实心疼,开口便为鸿时开解。
“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给我滚出贝勒府,滚,滚!我不想再看到你,还有你,”景福雅一指鸿时,咬牙道,“亏得我从前待你那样好,你竟然这样回报我,你也给我滚,你这个孽种,孽种!”
“够了!”鸿时忽的也发了脾气,尤其是景福雅指着景泽枫喊出的那几句孽种,让鸿时几欲忍不住要扬起的手掌。景福雅见了,心都凉了,可她那火爆的脾气,竟使得她还使劲的扬着脸,进一步挑衅鸿时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你还想因为这个贱人、因为这个孽种打我?来啊,你打我啊,打我啊,乌尔答鸿时,你是个男人的话,你就打我啊!”
“啪。”尽管鸿时的力度很轻,可景福雅的脸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红色掌印。景福雅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原地,她就是死都不愿意相信,那个一直与她相敬如宾、恩爱了二十年的夫君,竟然真有一日出手打她,并且还是在一个低贱之极的女人面前。
景福雅仅余的所有自尊告诉她,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马上就是多余的那个人。索性,景福雅捂着半面脸,狠狠的瞪了沈从薏一眼,后飞奔而出。鸿时大喊了几声景福雅的名字,她都没有停下来。最后,鸿时无奈,见大夫已经来了,便对沈从薏道,“我们先让大夫看看枫儿的伤势吧。”
“嗯。”沈从薏见终于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之前心里的酸涩尽数而去,唯一剩下的,便只是甜蜜。
大夫给景泽枫包扎的时候,沈从薏一直腻在鸿时身边,半分都不愿离开。也用这会子的工夫,将一切都说给鸿时听。鸿时见事情已然如此,便叹了口气,对沈从薏道,“如今你与枫儿来投奔我,我自是会给你们一个名分,也算是对从前的补偿。只是从薏,你是聪明人,该知道福雅的性子。我只希望你尽量不要与她起冲突,你们和平无事,我也就安心了。至于以后的路,我愿意和你们母子一起面对。福雅这番,定是回家请岳父大人过来,我……一定会坚强的站在你们这边,直至所有人都同意你们入贝勒府。”
“鸿时,谢谢你,我,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沈从薏说着,这一次,是真的落了泪。
待听完景福雅的哭诉,景祥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景云瑶所料一点不错,才平静一日而已,沈从薏就又闹出了这般的幺蛾子,存心不想让他们好过。而景福雅这徐娘半老的人了,又哭又闹的,也不成体统;可景祥隆怎么安慰,景福雅就是一直哭,停都停不下来。想来她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景祥隆也是越想越气,可是再气也没有办法,只是一个劲儿的叹着气。
“云瑶给祖父请安,给二姑姑请安。”不知景云瑶从哪里听来的风,知道了景福雅过了来,便带着醉竹一齐来了延寿苑探望。景云瑶继晕倒之后,这是第一次出屋,她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高,一看便知是大病初愈,精神头还不是很足。
景福雅回过头,但见景云瑶如此,更是哭的伤心。景云瑶见了,却并不安慰,只上前,对着景祥隆与景福雅道,“祖父,二姑姑且不要伤心,不如这样吧,先带云瑶往贝勒府一趟,云瑶自会帮二姑姑与姑父解开心结。”
这句话出口,才让景福雅稍稍收敛了些,最起码眼泪不再往外小河般的流了,而改为水滴状,“云瑶,你有办法让那个贱人和孽种离开贝勒府?那你快说说,是什么办法!”
见景福雅这样着急,景云瑶却只是摇头,对其道,“二姑姑,抱歉,如今云瑶什么都不能说;一切,都要等见到沈从薏,云瑶才会和盘托出。只是请二姑姑放心,云瑶与沈从薏此仇不共戴天,此番虽说是为二姑姑解忧,可也有私心。所以云瑶绝对不可能欺骗二姑姑,只要云瑶过去,沈从薏必定无法留在贝勒府。”
“你……”景福雅想说什么,却被景祥隆生生拦下,后开口道,“福雅,我愿为云瑶担保,并且此番我也会陪同前去,这你总算放心了吧。”
事已至此,景福雅唯有死马当活马医;况且念起从前陀瑾之事,景云瑶也出了不少忙,想来她不会加害自己。三人便说走就走,出了门乘上马车,便往贝勒府去了。
而此时,大夫已然帮景泽枫包扎好离去,三人同坐在厢房内,说着日后的事,其实也多半是鸿时与沈从薏对景泽枫保证,日后一定给他从前最缺失的父爱。三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外头人通传说贝勒夫人回来了,鸿时深深吸口气,一手紧握景泽枫未受伤的那只手,另一手拉住沈从薏,点头认真道,“这一次,我不会逃避,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三口一起面对!”
三人出了厢房,往大厅而去;而在厅中,景福雅、景祥隆和景云瑶早已等候。沈从薏到了的时候,早想到景祥隆会在,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景云瑶居然也来了。两日前景云瑶方才不支倒地,今儿个观她神色,倒似是好了许多,沈从薏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暗地里冷哼了一声。今日就算她来了又如何,谁都无法再扭转这个局面了。
“岳父大人。”鸿时对着旁坐的景祥隆拱手,后与景福雅一道上座;而沈从薏拉着景泽枫,一步不离鸿时,他坐下,他俩便立在他一侧,黏糊的让景福雅作呕。
“嗯,”景祥隆点头,后对鸿时不自然的笑笑,一指沈从薏道,“这……鸿时可是有所要说的?”
“是,岳父大人,”鸿时起身,对着景祥隆一拱手,后深吸一口气,道,“小婿本也要与岳父大人讲,沈从薏……和枫儿,日后都会在我贝勒府,他们本就是我的至亲至爱,我会给他们一个名分,还望岳父大人可以不计前嫌……”
“爹!”景福雅一拍桌子,先恨恨瞪了沈从薏母子一眼,又哀求的望着景祥隆。
景祥隆不说话,反而瞧了瞧一旁的景云瑶。景云瑶清清嗓子,后站立起身,对着鸿时拱手问安,“云瑶给姑父请安,祝愿姑父千岁吉祥,万福金安。”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废话作甚!景福雅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沈从薏也笑景云瑶的黔驴技穷,唯有景祥隆,从头到尾都一直相信着景云瑶。她既能说出那番话,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云瑶客气了。”鸿时也不知景云瑶打的什么主意,因为一开始,他与沈从薏的事情,就被景云瑶撞见过一次,所以每每看到景云瑶,他的一颗心都是提到嗓子眼儿的。
“这位……若如姑父所说,日后便是云瑶的从薏姑姑了吧。唉,当真是百转千回。云瑶与您的关系,”景云瑶转而望向沈从薏,眼中的犀利之色让沈从薏浑身一凛,“从姨娘,到二娘,如今又到从薏姑姑,还真是错综复杂。”
“哼,正是呢,不过我更想和你撇清一切关系。”沈从薏说着,不敢与景云瑶对视。
“如何都好,从薏姑姑既不愿与云瑶撇清关系,那总是要与姑父弄清关系吧?”景云瑶话里有话,这句话犹如一个警钟一般,在众人闹钟回响不绝。
375、终篇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离间我与鸿时!”沈从薏恶狠狠的放了话,后拉住鸿时的手,以表示她的情比金坚,“景云瑶,我告诉你,别想在我们面前搞什么小花招,我们不会上当的!”
“从薏姑姑紧张什么,云瑶的意思只是,若大哥哥当真是姑父所出,那也不能只凭您的一面之词,总要有个骨血的鉴定,才能让姑父明明白白的给你们一个名分,是不是?”景云瑶这番话说的极为通情达理,的确让人难以拒绝。
沈从薏心如明镜,自然不怕这个;她回过头望向鸿时,但见鸿时点头,也想着这样便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便开口道,“那有何不可,枫儿是鸿时之子,此事我心如明镜。任你如何验证,我都不怕!”
“好,从薏姑姑当真是爽快之人,”景云瑶点头,后在众人的疑惑眼神中对沈从薏道,“那便用最简单也最常用之法,滴血验亲即是。若景泽枫与姑父血液相容,那我等,包括二姑姑你,”景云瑶说着,认真的望向景福雅,“都绝对不可再对从薏姑姑与景泽枫颇有微词!”
景云瑶这番公正的言论,自是让景福雅不服,只是她才要表达,便在景祥隆的眼神下压了下去,唯有扭过头不吭声。为表公正,滴血验亲的水是由鸿时亲自去舀来,沈从薏和景福雅都在一旁监督,待一切准备好之后,鸿时与景泽枫各占碗的一边,先由鸿时刺破手指,滴了滴血进去;后景泽枫再三望了沈从薏,在沈从薏鼓励的眼神中,也以针尖刺破手指,滴了滴血进去。
几人统统上前,围着香几,眼神都落在那碗水中的两滴血上,只是半晌过去了,两滴血还是各自一方,没有任何相容的意向。见此,沈从薏有些急了,伸手拿起碗就晃了晃,可待她放下之后,本来有过碰撞的两滴血,却还是各自一方,一点都不相容。至此,鸿时心里的讶异与矛盾几乎充斥了整个神经,他蹙眉望向一脸不可置信的沈从薏,低低道,“难道,你一直在骗我!”
“我……我没有,这一定,这一定……”沈从薏沉吟着,后恍然大悟,指着景云瑶道,“鸿时,你别误会,这一定是景云瑶的手段,她一定在水里动了什么手脚,一定是她!”
“怎么会是她!”鸿时此时终于高吼出声,“这碗是我去小厨房拿的,水也是我来舀的,从头到尾,你与福雅都在一旁,云瑶碰都没碰过,怎么会和她有关!是你,是你一直在骗我,到了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沈从薏,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竟是这样。景祥隆心里受到的震撼同样不小,怪不得当初她问景云瑶的时候,景云瑶一言不发,原来这孩子当真不是鸿时的;可沈从薏恨了沈从嫣那些年,不就因为沈从嫣从中作梗,不让她与鸿时在一起么。如今看来的话,沈从嫣那般做,倒是为了保护沈从薏了,可悲的是,却因为这个保护,让自己葬身沈从薏手下。
景福雅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见此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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