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敏将头枕在瓜尔佳氏的肩上,安慰着瓜尔佳氏:“额娘不必为女儿不平,如今我已是皇后之下最尊贵的位份,除了皇上和两位太后谁也不敢给我脸色看,比起其他家族的姑奶奶已经是好上无数倍了。
何况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皇家需要马佳氏的女儿入宫,这是无法改变的大势,不然阿玛也不会那么拼命地在战场上立功,不会违背自己的本性一心钻营以求高升,不会拼命鞭策哥哥们刻苦习武,赶着年纪轻轻的哥哥们到军队里摸爬滚打,额娘也不会拉下脸面在宗族和京城贵妇中四处应酬、左右逢源…………”宜敏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那滚烫的感觉好像家人的心意一般,她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她今生决不能重蹈覆辙。
“这些女儿都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女儿绝不会让你们的心意白费的,女儿如今能高居妃位,顺利生下孩子,不是因为女儿手段很高明,而是她们都忌惮马佳氏的强势,忌惮额娘在瓜尔佳氏的影响力,所以女儿可以有恃无恐,可以从容应对……”
说着宜敏已经泣不成声,她欠家里人太多太多,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两辈子都是依靠家人无条件的庇护和支持才能在宫里安稳度日,这样的付出让她无以为报,她只能奋力在这后宫里挣,在权谋里斗,只要她能稳稳地把持后宫,好好教养儿女,那么前朝那些眼红阿玛得势的人才会有所忌惮,只有让自己的孩子最终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才是对家人最好的回报,否则失败者唯有黯淡收场,家族也免不了树倒猢狲散的结局,这样的事她绝不容许!
瓜尔佳氏看着女儿坚定不移的目光,知道她可以放心了,这样的女儿绝不会被后宫的权势和皇上的宠爱迷花了眼,只有聪明理智的女人才能在后宫里长久地生存下去。
这时尚嬷嬷抱着承瑞回到了寝宫,高兴地道:“主子,皇上为小阿哥赐了承瑞的名儿。”尚嬷嬷心里是极高兴的,如今这宫里可就咱们主子所出的阿哥得了名儿,皇后和慧妃的那两个还叫着排名呢,甚至连个小名都没有,尚嬷嬷一想到皇后和慧妃那铁青的脸色就乐得不行。
宜敏听了也是心中高兴,这孩子果然还是叫承瑞这个名儿好,若是换了她该不习惯了,瓜尔佳氏听了也是一喜,连忙道:“看来皇上果然对小阿哥是极看重疼爱的,快把小阿哥抱过来我看看。”她刚刚站在命妇堆里可是眼巴巴地看了很久,可惜在外面怎么也轮不上她抱自己的外孙。
宜敏笑着示意嬷嬷把襁褓送到瓜尔佳氏怀里,瓜尔佳氏细细端详着自己的金孙,很快就喜笑颜开,这宝贝外孙果然长得白胖可爱,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点也不认生,眨着眼睛瞅了瓜尔佳氏好一会,就开始转动着小脑袋一直往宜敏的方向扭,让瓜尔佳氏忍俊不禁,连声道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孝顺的,这么小就知道找额娘了。
宜敏闻言自然开心,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一边解衣襟一边笑道:“孩子这般小哪里知道就什么是孝顺了?这是饿了呢,这孩子不但一出生就个头大,胃口也不小,每隔一会就要吃一次,连晚上也要起来好几次喂它。”宜敏嘴上虽抱怨其实心里甘之如饴,前世她就是想被孩子折腾都没机会呢!
瓜尔佳氏见宜敏熟练地给孩子喂奶,有些担心道:“敏儿,额娘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好,可是这孩子要是吃惯了你的奶,将来可能不肯吃奶嬷嬷的可怎么办?何况等出了月子,你难道不用伺候皇上了,到时候你怎么喂孩子?”她养的儿子多了去了,对于小孩子的一些习性可是清楚得很,一旦习惯了可是很难改的。
宜敏闻言倒是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低头看了看孩子,她真的不想让孩子吃别的女人的奶,只是额娘说的话在理,万一到时候真出现这种情况,她肯定舍不得孩子饿肚子,到时候肯定要继续喂,这可就瞒不过康熙了。
瓜尔佳氏看宜敏烦恼的样子,不由一笑:“我的敏儿这是当局者迷啊,你说说为何定要自己喂养孩子,总不会是为了让孩子将来能更亲自己吧?”
宜敏摇摇头,她怎么可能单单为了这个坚持亲自哺乳:“怎么可能!我亲生的将来岂会去跟别人亲,何况现在孩子这般小懂得什么?我只不过是从仙境的书中得知,母体越是健康对孩子越好,那些奶嬷嬷哪里能跟我比。”何况她很清楚皇家的阿哥格格对奶嬷嬷的感情都是非同一般的,她怎能容许那些奴才分享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瓜尔佳氏点点宜敏的额头:“这不就结了,你的身体之所以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仙境里的东西吗?只要在她们喂养小阿哥的期间,给她们些好处不就结了?到时候这些东西吃进她们肚里自然会惠及到小阿哥身上,而且这些奴才都是马佳氏绝对的心腹,即使给点好处又何妨?她们还能借此翻了天不成?”
宜敏恍然,自己果然是当局者迷,如今简单的事情怎么没想到,几个奴才罢了,就算得了好处又如何,不过调养了副好身体罢了,无碍大局,最重要的是孩子能得到最大的好处,拥有一副健康有力的身子骨,看来这些奶嬷嬷倒是不能完全撇开,还要好好想个周全的法子才好。
过了好一会承瑞才吃饱喝足,打了个响亮的奶嗝后就小眼微眯开始犯困了,宜敏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到床边的小摇床上,轻轻推摇着小床哄着承瑞入睡。
瓜尔佳氏欣慰地看着,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如今也当母亲了。因为怕声音太高惊到了小阿哥,瓜尔佳氏特地压低了声音道:“刚刚额娘注意到那两家的福晋脸色可是极为不好,看着小阿哥的眼神可是不善的,恐怕要使什么下作手段,敏儿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宜敏压低声音道:“额娘放心,女儿知道该如何做!如今宫里的风吹草动逃不过我的耳目,加上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关注,暂时没人敢随便出手,只是额娘回去之后要提醒阿玛,那两家一旦发现在宫里动我不得,恐怕会把目标放在宫外,无论如何要小心家人的安全,尤其几个哥哥在军营,更是要堤防,以免有所意外……”
瓜尔佳氏心中一惊,忙追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军营可是咱们两家的大本营,还能有什么错处?何况他们这么做,难道不怕敢我们两家撕破脸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不成?”她对自己的儿子可是骄傲自豪得紧,每一个都是在她跟前长大的,真要出了什么事那可跟剜了她的肉没两样。
宜敏冷然一笑:“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对错,谁的实力强谁就说的算!自从马佳氏和瓜尔佳氏公然倒向皇上的时候起,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如今随着四辅臣的失势更是风云飘摇,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击我们……”
瓜尔佳氏听得有些胆寒,她一直以为家族倒向皇上不过是为了让女儿在宫里站稳脚跟,就算跟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对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宫之争由来已久,何况那两家也代表不了整个宗族,比起马佳氏和瓜尔佳氏的团结,不过是一盘散沙,只是她却忘记了势力是此消彼长的,皇帝多了两大家族的支持,底气更足的同时,对另外两家就不再那么依赖和信重了。
而两家中的赫舍里氏刚刚失去了索尼这跟擎天柱,宫里皇后又后位不稳,生出来的嫡子更是体弱多病的,家里的男丁个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一个索额图原本前程远大,只是索尼一死,就需要守孝远离朝堂,这势力可就受到了眼中的打击。
钮钴禄氏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族内宗派林立,好不容易遏必隆这支有出息,又是仅剩的辅政大臣,偏偏宫里的慧妃是个不能生的,两家如今都没了上进的希望,自然要着急上火,这狗急了还要跳墙,人逼急了会干出什么事还真是难以预料。
宜敏安抚地对瓜尔佳氏一笑:“额娘无须担忧,这些事情相信阿玛他们早有心里准备,而且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也不会真的一条心,慧妃对皇后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吃了她,不给皇后使绊子就不错了,不用指望她跟皇后握手言和,而且马佳氏正如日中天,这两家子不是傻子,绝不敢硬拼,只是私底下的小动作是免不了的!
如今咱们家子弟是公认的有出息,更是两个家族未来的希望,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想要打击马佳氏和瓜尔佳氏只能从小一辈下手,毕竟老一辈个个位高权重,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不敢下手,否则就真的不死不休了,所以我才要您告诉阿玛他们务必小心谨慎,必要时忍一时之气也不可着了别人的道,总有讨回来的一天。”
瓜尔佳氏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这样额娘就放心了,只要他们不明着来,谁怕谁啊,我瓜尔佳氏的铁卫可不是好惹的,你阿玛手中更是握着京城兵权,家里的小子们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想找麻烦也不怕嘣倒他们的牙,你几个哥哥如今可都是藏拙的,没那么容易对付。”
宜敏见瓜尔佳氏有些自满了,忙严肃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怕的是被人使阴招,无论如何都要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阿玛,阿玛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他们也不敢直接从武力上动手,只怕会从军务上下手让哥哥们犯错,到时候军令如山谁也救不了他们。”
瓜尔佳氏悚然一惊,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倒是额娘疏忽了,额娘定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阿玛,你郭罗玛法那里也要提醒,你的几个表兄弟可也都在军中的。”
宜敏点点头:“阿玛和郭罗玛法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她倒是不担心外公那边的人,毕竟她的几个舅舅都是狠角色,在军中说一不二,更是出了名的护短不讲理,谁敢动几个表哥?只怕还没说出个理来就被一帮大老爷们给打闷棍了。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对不起大家!本来中午就更新了,可是居然放入存稿箱了……等咱下班回家正想看看评论呢,结果只看到一堆催更滴筒子们,咱傻眼了,这怨念何等深重啊!!额,总之是咱不好,争取周末加更给大家赔罪吧!
有些bug,小修了一下~!大家要撒花,这章也挺肥的!
33疯狂的计策(作者有话)()
“对了;郭罗玛法的身体如何?”宜敏对自己的郭罗玛法有些担心,虽然郭罗玛法前世一直到康熙十八年才过世;可是他老人家从十一年起身体就不好了;郭罗玛法作为开国五功臣费英东的嫡子,他老人家可是瓜尔佳氏的擎天柱;更是震慑其他家族的定海神针;只有他安在两家才能有恃无恐。
瓜尔佳氏眉头一松;笑着道:“放心吧,你郭罗玛法身体好着呢,这些年有你给的各种灵药膳食调养着;看起来年轻了十多岁呢!”自从有了女儿仙境里的东西;两家的老人身体都调养得极好;一个个都精神健旺得很,马佳氏老太太也就是宜敏的乌库妈妈,如今是族里辈分最高的,都九十多岁了,要不是宜敏小时候拿着仙境的灵药硬生生地调养过来,现在只怕不在了。
宜敏松了口气,只要有郭罗玛法在,其他家族就不敢轻举妄动,家里自然也稳如泰山。自从告诉额娘仙境的事情后,她就一直通过额娘为郭罗玛法调养身体,还生怕自己进宫之后鞭长莫及,在选秀前她还特地偷偷将避毒珠和养灵丹让人包上一层薄薄的檀木,混在佛珠里串起来送给郭罗玛法,更为了不让他老人家拿下来特地哭了一场,说是自己这个外孙女进了宫不能承欢膝下,希望这串佛珠能代替她陪着郭罗玛法,结果把这个一辈子刚硬铁血的老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对那串佛珠宝贝得不得了,从不离身。
宜敏放下了心中最记挂的事,开始有心情和瓜尔佳氏说些家中趣事,才聊了一会,正其乐融融的时候,尚嬷嬷走了进来,有些为难地看着瓜尔佳氏:“福晋,这出宫的时辰快到了……”。
宜敏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不舍地紧紧攥住瓜尔佳氏的手,难得有机会见额娘一面,却这么快便要分离,心里再次诅咒着康熙定下的烦人规矩,先帝爷那时多好啊,命妇可以随时进宫,宫妃有孕还能让额娘陪着,哪像现在难得见上一面还要规定时辰!
瓜尔佳氏自然知道宜敏满腹不情愿,她又何尝不是呢?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如今连见一面都难,只是这皇宫规矩大如天,她不能给女儿惹麻烦。瓜尔佳氏拍拍宜敏的手,站了起来,见女儿眼泪汪汪的,俯身抱了抱女儿如今丰腴的身子,不舍地对着宜敏看了又看,好像要把女儿的模样刻到脑子里一样。
直到时辰到了才跟着尚嬷嬷走出去,宜敏眼巴巴地看着额娘一步一回头地蹭着,眼眶红红热热的,等终于看不见额娘的身影时,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心中暗恨这后宫无情的规矩,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东西再也无法拘束她,只是现在她只能忍,只能等……。
宜敏坐在床上微微探身,看着小摇床上睡得正香的宝宝,眼神慢慢回暖,温柔如水,至少这宫里还有孩子能陪着她。宜敏伸出手指轻轻点着宝宝娇嫩的脸颊,声音微不可闻地道:“额娘的乖宝贝,你可要快快长大哦,额娘实在是等不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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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哐当——
长春宫的瓷器一样样的被赫舍里砸在地上,此时的她早已没了皇后的风仪气度,眼中满是疯狂的怨恨和嫉妒,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砸,口中狠毒地咒骂着:“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的孩子就能得到赐名,凭什么皇上的眼里只看得到那个贱人的孩子,我的儿子才是嫡长子,我是正宫皇后,我的儿子才是最尊贵的!那个女人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妾罢了,凭什么爬到我头上……”
许嬷嬷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皇后疯狂的举动,却一句也不敢劝,皇后自从生了皇长子之后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完全没了当初母仪天下的从容气度,更是喜怒不定,时不时地就会发脾气,弄得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胆战心惊,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会发作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长春宫里被送到慎刑司的宫女太监多不胜数,甚至被当场下令杖毙的也不少,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长春宫的人都换了好几批了,这让宫里的奴才都视长春宫为畏途,生怕被指派到长春宫服侍,到时候不说飞黄腾达,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如今长春宫服侍的宫人一见皇后发怒就跑,几乎都成了惊弓之鸟,如非必要绝不出现在皇后面前。
如今也只有许嬷嬷和四个贴身的大宫女能好好地待在皇后身边,好歹她们都是赫舍里家的绝对心腹,更是皇后在宫中少数能完全信任的人,赫舍里如今看到谁都觉得是别人派来的探子,整天都惊疑长春宫的人是别人的眼线。
所谓物极必反,赫舍里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凡事了如指掌,早年手中掌握着大半康熙遍布后宫的探子和眼线,加上赫舍里家在内务府根深蒂固,令她能够对后宫的一切了如指掌,心中有数自然能从容应对一切,陡然间所有的势力都被根除,就像一个耳聪目明的人突然失明失聪一般,整个人变得不安惶恐,疑神疑鬼。
一年以前她还是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皇后娘娘,只是如今一切都变了,都怪纳喇氏和慧妃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本来太皇太后这些年基本上不管后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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