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若有所指地撇了察哈尔亲王,东珠格格见状脸色就是一变,正待发作的时候,察哈尔亲王上前一步将手放在她肩上,将东珠格格即将冲口而出的话硬是压了回去,豪爽地大笑着道:“多谢佟妃娘娘提点,哈日格这丫头被我和他阿爸惯坏了,又一心倾慕大清皇上,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来,只是哈日格毕竟年纪还小,以后本王一定让她跟佟妃娘娘多学学!”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挂满了豪爽的笑容,眯起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嘴里吐出的话更是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谁要指点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佟妃可是康熙后宫的妃嫔,什么人才需要跟她学?自然是皇帝的女人了,佟妃恨不能一口唾到察哈尔亲王脸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然直接把东珠格格对皇上的倾慕放到了台面上,明显就是以东珠格格的名声为代价,不管最后皇帝要不要她,东珠格格这辈子除了皇帝再也不可能嫁给别人了,毕竟天下没有哪个男人活得不耐烦谁敢抢皇帝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只是与皇帝有过传言也一样!
佟妃不傻,尤其事关康熙的时候更是敏锐异常,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察哈尔亲王这话一传出去,摆明了就是要借势逼皇上表态,如果皇上不想与察哈尔交恶就要收下东珠格格,一想到这样的狐狸精会被收入皇上的后宫,佟妃就恨得牙痒痒,就她那狐媚的长相,要是皇上真看上了她,谁知道这女人到时候会出什么幺蛾子?如今事情还没盖棺定论这丫头敢跟她对着干,真让她进了宫还得了!
“阿其牟,您怎么把人家心意都说出来了?人家想亲自告诉大清皇帝的!”东珠格格一副娇羞的模样对着察哈尔亲王娇嗔起来。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草原儿女素来直爽,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关系?佟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察哈尔亲王摸着络腮胡子大笑道。
东珠格格仿佛没看到佟妃难看的脸色,很快收起脸上娇羞的神情,没半点不好意思地对佟妃大方道,“佟妃姐姐,刚刚东珠多有得罪了,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东珠一定会好好跟您学怎么讨大清皇帝的欢心,佟妃姐姐如此大度,肯定不会介意教教妹妹吧?”
佟妃顿时被气的倒仰,这女人竟然这般不知羞耻,谁跟她是一家人了?不说她这会还没入宫呢,就算入了宫顶天了是个贵人,说到底还是个奴才秧子,哪里配跟她相提并论?果然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毫无廉耻心的狐媚子,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大清的后宫是那么好进的吗?没有经过选秀,没有学过规矩,后宫更没有同族撑腰,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佟妃深吸口气,强忍下掐死眼前这女人的冲动,心念电转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着察哈尔亲王和东珠格格淡淡地道:“东珠格格的勇气当真令本宫佩服,只不过终身大事可不是儿戏,何况后宫进新人可不是本宫说的算,如果东珠格格想要进宫服侍皇上,恐怕当务之急要学的不是如何讨皇上的欢心,而是如何讨得皇贵妃娘娘的欢心,那位才是后宫之主呢!若没有皇贵妃娘娘点头用印,恐怕格格就算服侍了皇上也是不作数的!”
东珠格格脸色一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直白得让人想装作听不懂都不行,就像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迫不及待地想爬大清皇帝的床,明晃晃的羞辱嘲笑她就算得了宠幸也没用,还需要那个叫皇贵妃的女人承认才作数,简直岂有此理!她可是察哈尔部的明珠,哪个男人不是费劲心机讨好她,只为求得她垂眸一顾,哪里肯受这样的屈辱?什么后宫之主!听说那个皇贵妃已经是年近三十的老女人了,哪里比的上自己的年轻貌美?凭她的品貌还怕皇帝不偏心自己不成?
就当东珠格格想要反唇相讥的时候,极为了解自己侄女的察哈尔亲王立刻狠狠捏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对着佟妃皮笑肉不笑地道:“本王回去定会好生教哈日格规矩,绝不辜负了娘娘的这番提点之恩!”说
完拉着东珠格格快步离去,留下佟妃站在原地冷笑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就算她暂时拿这个东珠格格没办法,可不代表别人也没办法,坐镇紫禁城的那个女人从来就不是善茬,凡是犯在她手里的女人哪个有好下场?
可惜察哈尔亲王是个警觉的,没让那个东珠格格继续口出狂言,不然才真的有好戏看了,不说皇上能不能饶了她,就是马佳氏那两个小崽子也能让这贱人吃不了兜着走!
东珠格格几乎被察哈尔亲王拖着走出老远,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眼中蓄满泪水,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布尔尼亲王一路拖着东珠格格进了察哈尔部的营地,一路上的族人纷纷行礼问候,布尔尼亲王对此视而不见,直到进了王帐才狠狠甩开东珠格格的手,黑着一张脸训斥道:“你刚刚差点就闯祸了知道吗?”
东珠格格见素来疼爱她的伯父这样疾言厉色的模样,原本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抽噎着道:“我哪有?您不是说过皇帝身边的那些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尤其那个佟妃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哪次不是她先挑衅找麻烦?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我哪有机会接近大清皇帝,实现咱们的计划?”
东珠格格心里更是不忿地想着阿其牟自己还不是把佟妃那女人往死里得罪,把那女人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她不过添油加醋给那女人添堵罢了,怎么到了她身上就闯祸了?何况这些日子她没少气佟妃那女人,也没见大清皇帝有什么表示,明显那女人在皇帝心中没多少地位,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布尔尼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用力戳着东珠格格的脑门,没好气地道:“谁跟你说是因为佟妃了?那个女人算个屁!本王说的是皇贵妃!如果本王刚刚没有拦着你,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出言讥讽皇贵妃?你难道忘了本王对你说过什么?大清皇帝身边的任何人你都可以不顾忌,唯独皇太后和皇贵妃不可得罪,你这是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枉费他临行之前不厌其烦地耳提面命,将大清皇帝身边的各种人物都给她说了个遍,结果这丫头完全没往心里去,从蛰伏大清朝内部的探子来报,这个皇贵妃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能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俱在的情况下,牢牢地把持住大清皇帝的后宫,那可不是光凭美貌就能成事的!如今哈日格连皇帝的身都没近呢,就敢得罪皇贵妃这个连他都捉摸不透的女人,将来还能指望她成什么大事?
东珠格格闻言顿时语塞,这才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嘴硬地嘟囔道:“我当然记得了,只是您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些?虽然情报上说那个皇贵妃很是得大清皇帝的宠爱,但您想想,那女人毕竟快三十岁了,就是再美的容貌也早就人老珠黄了,哪里需要我们如此忌惮?这世上有男人哪个不爱美色?凭我的容貌加上阿扎里大人传下的秘法,只要大清皇帝沾了我的身,还不是任咱们予取予求?不过一个过气的皇贵妃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觐见了大清皇太后时曾偷偷打量过皇帝随行的妃嫔,很是欣喜地发现根本没哪个女人的姿色能比得上自己,就连最出色的佟妃跟她站一起也要稍逊一筹,这让她对自己的自信心暴涨,加上各个部落青年勇士对她的热烈追捧,不由得开始飘飘然起来,自然就把布尔尼的警告抛在了脑后,在她想来那个皇贵妃就算真的有能耐,但是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就算得罪了又怎么样?等她随驾回到大清皇城的时候,还指不定谁说的算呢!
布尔尼冷冷地看着东珠格格的自以为是,眼中露出杀气,捏住她的下巴森然道:“东珠哈日格,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因为你的疏忽大意而坏了本王的大事,可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他忍辱负重十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救出自己的阿爸,为此不惜四处征战抢夺宝物,就为了每年给清廷纳上足够贵重的贡品,借以麻痹大清君臣。
只是这些年他眼睁睁地看着大清越来越强盛,连三藩这等席卷大清半壁江山的叛乱都没能动摇其根基,让他连趁虚而入的机会都没有,偏偏沈阳行宫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阿爸的身体越来越差,若是再不营救恐怕就等不及了,这些都让他心中如火烧火燎一般急痛,他恨不能立刻提兵跟大清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如今的察哈尔部根本无法独自与大清抗衡,即使穷尽全族兵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他不得不继续死死压抑自己的恨意,另觅救人的良机!后来族中喇嘛为他指出了一条可行之策,既然武力行不通,那就另辟蹊径,所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清皇帝年不过三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从女色上下手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何况他老子顺治皇帝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货色,儿子没准也吃这套呢?
恰好东珠哈日格从小就显示出超乎常人的美貌,这样好的棋子他岂能放过,若是培养得好,不说用她来迷惑大清皇帝,就算借此控制大清都是有可能的!于是他为哈日格这个侄女花费了巨大的心力和代价,甚至让阿扎里喇嘛将欢喜佛秘术传给哈日格,就是为了彻底控制大清皇帝!当大清皇帝下令蒙古各部一同前往木兰秋狝,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了,眼看成功在望了,他岂能容许哈日格愚蠢地毁了大好局面?
“哈日格,给本王好好记住!若是你不能让大清皇帝看上,并且带回紫禁城,那么本王不介意答应喀尔喀亲王的要求,将你嫁给他的儿子!喀尔喀与察哈尔世代交好,联姻也在情理之中,想必喀尔喀是不会亏待你的吧?”布尔尼毫不客气地威胁着自己的亲侄女。
喀尔喀部落的大王子早在多年前就对哈日格垂涎不已;只是都被他挡了回去;毕竟哈日格可是要派大用处的;但是如果哈日格没能成功送到大清皇帝的身边;那他不介意发挥她最后一点价值;那就是成为拉拢喀尔喀部的筹码;相信那个爱色如命的大王子肯定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吧?
东珠格格闻言立刻哆哆嗦嗦地颤抖起来,那个喀尔喀大王子根本就是个禽兽;尤其喜欢虐杀跟他上床的女奴;就连妻子都已经死了两任了,在草原上恶名昭彰;那样的人她怎么敢嫁?看着眼前一脸阴冷的布尔尼;东珠格格只觉得浑身发冷;久违的疼痛从骨子缝里再次钻了出来,从小被严格训练的可怕记忆瞬间回笼,她真是昏头了,怎么忘了眼前这人的纵容从来是建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基础上;一旦她没能成功达到他的要求,迎接自己的肯定是无比悲惨的结局。
“阿其牟;我再也不敢了!明儿就是大篝火节;大清皇帝不可能再对我避而不见;到时候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让大清皇帝彻底迷上我!”东珠格格如今再不敢有任何小心思,老老实实地俯首帖耳,跟着大清皇帝享受荣华富贵和嫁给一个杀人狂担惊受怕之间,她自然选择前者,更不想像小时候那样呗丢进沙蛇堆里重温一遍濒死的恐怖滋味!
御帐之中,康熙正埋首书案奋笔疾书,福全静静地坐在下方,好一会才皱着眉头担忧道:“皇上,察哈尔亲王野心不小,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顺从恭敬,还是多加防备为上!”他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察哈尔亲王虽然年年进贡,执礼甚恭,但是他可没忘记从康熙四年被囚禁至今的老察哈尔亲王阿布鼐,布尔尼作为阿布鼐手把手教养长大的嫡子,岂能没有恢复林丹汗夕日荣光的野心?这些年布尔尼甚至不曾提到过自己的老父亲,这岂不是更惹人疑窦?
康熙百忙之中抬起头,笑着安抚福全这位兄长:“二哥放心,朕早就防着他了,自从太祖爷夺了林丹汗的基业,察哈尔就一直心有不甘,尤其阿布鼐更是野心勃勃,时刻想要为林丹汗报仇,夺回金印,再现察哈尔昔日凌驾于蒙古诸部的辉煌,虽然布尔尼表现得极为恭顺,但越是如此朕就越是警惕,狼永远都是狼,怎么养也不会变成狗!朕一直等着他暴露本性的那一天,到时候……”虽然康熙的话语未尽,但是眼中冒出的腾腾杀气已经让福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康熙心中有数,那么无论察哈尔有什么诡计都难以实现。
这时侍立在康熙身边的禁卫军大统领喀纳突然开口:“皇上,奴才觉得有件事颇为蹊跷,却百思不得其解,为皇上安全计,奴才想先行禀告,请皇上恕奴才不周之罪。”喀呐自随着康熙秘密回京之后,就坚持要护卫在康熙身边,御驾遇刺一事让这位大统领深为自责,说什么也不肯再留守京城了,犯了驴性子的喀呐就算十匹马也拉不回头,加上宜敏以担心康熙为由苦劝,康熙这才将喀呐召回身边,改由副统领阿尔泰留守京城。
“哦,说来给朕听听。”康熙闻言顿时感兴趣地挑起眉毛,福全也立即竖起耳朵,这喀呐平日里就是个闷葫芦,这才回来更是变本加厉,像个影子似的守在康熙身边寸步不离,没有大事绝不开口,如今居然要禀告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由不得这两人不好奇心大起。
喀呐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地道:“奴才发现近日御前侍卫中有多人出现异常,时不时会神情恍惚,奴才本以为是他们偷懒,但是几次查问下来,发现他们本身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如此,奴才训斥之后便放下了,只是这些时日下来出现这种状况的侍卫多达十数人之多,而且这个数量还有增加的趋势,奴才觉得其中有所蹊跷,招了军医查看却查不出端倪,虽不知症结所在,但是为皇上安全计,奴才已将这些侍卫安排在外围警戒,不再安排其贴身护卫,请皇上恕奴才擅专之罪!”
康熙和福全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挥了挥手道:“汝之所为是为了朕的安全着想,何罪之有!当务之急还是找出这其中的不妥之处最为要紧。”幸好这次让喀呐随驾,不然以阿尔泰那个粗豪的性子,绝对无法发现这等细微之处的不妥,何况唯有喀呐敢当机立断改变侍卫轮值的次序,换了任何一个副统领即使觉得不对劲也绝不敢这么干的。
福全脸上表情严肃了起来,摸着下巴沉吟道:“喀呐统领所言有理,御前侍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操练的,若只有一二人偷懒还算情有可原,但人数一多可就难说了,会不会……会不会有人打算对皇上不利,所以先从御前侍卫下手呢?”
喀呐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就是担心如此才不敢大意,不等查出结果就赶紧禀告,一次行刺就已经让紫禁城鸡飞狗跳了,若是木兰秋狝的当儿再来一次的话,恐怕朝廷的脸面就直接被踩到泥地里去了,那后果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的。
康熙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被下了药,但是侍卫们素来同吃同睡,若是用药中招的必然不止一人,岂会这样零零散散地出现?何况这次随行的军医可都是太医院的能手,既然他们没有诊出问题,那这些侍卫被下药的可能性便不大,既如此就从另一方面着手,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看着喀呐问道:“这些侍卫可有什么共通之处?可曾查问过他们轮值之时有何特殊情况发生?”
喀呐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心中默默计算了下这些侍卫的轮值顺序,发现并没有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