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谁能够知道,她却是日渐担惊受怕。怕眼前的奢华和威望仿若一场梦境。
是谁说当了太子妃就能够高枕无忧的等着封后了,这纯粹是骗人的!
昨个儿晚上听说爷那荒唐事儿时候,她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现在倒是让她去替他试探淑贵妃,这当真是,纠结的很。
要知道,入宫以来,她和淑贵妃除了家宴,没有什么来往的。
如今这样去拜访,不会显得很唐突吗?
而且,依着规矩,这六宫有资格让她去请安的,也只有皇阿玛,太后了。这么做,不会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太子却是猛的一踹椅子,“怕什么,爷让你去你就去,一个妇道人家,怎的那么啰嗦。”
太子妃见太子如此发火,也唯有点头应下。
翊坤宫
自打昨个儿宜妃回来之后,便病倒了。
郭络罗氏见姐姐那满脸的苍白,很是幸灾乐祸。
想着姐姐现在怕是不想见人,她便也不去膈应她了。带了翠儿便准备去御花园逛逛。
熟料,在外面的宫道上,却是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荣妃。
要说这荣妃的心理承受力就是比宜妃强,这才休息了一宿,气色便也瞧不出太多的不好。
荣妃细细的打量了郭络罗氏一番,满满的讽刺道:“郭贵人当真是个心大的,这宜妃娘娘抱病在床,怎生不见郭贵人有丝毫的担忧之色,这是要去哪里呢?”
郭贵人暗暗咬牙,心下也知道这荣妃怕是找她来算旧账了。
“荣妃娘娘有话直说便好,何苦如此遮遮掩掩。”
“本宫知道,郭贵人这些年对宜妃生了不少的嫌隙。本宫若是真相出卖你的话,这会儿便去宜妃面前吐出一切,如何还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
“只是不知道,郭贵人是不是个聪明人?”
郭贵人眉心一跳,满是防备道:“荣妃娘娘想让臣妾做什么,不妨直说。”
见郭贵人故作逞强的样子,荣妃却是满满倾身向前,伸手帮她摆了摆头上的簪子:“妹妹别这么急嘛,本宫找你能有何事?不过是觉着难得宫中有和本宫一边嫉恨宜妃的人。本宫也没有贬低郭贵人的意思,可宜妃能够在妃位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便是有些本事的。郭贵人一己之力,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吧。”
第99章 太子妃
青菀算了算;自打她当了淑贵妃以来;名正言顺掌控六宫大权的同时,倒当真是多了许多需要处理的事务。
每个月按等级给各宫妃嫔发放分例;虽说这些内务府都会先记载在册,可到底她也得看看;之后才能够裁定。还有,便是哪个妃嫔,贵人受到万岁爷的宠幸,要晋封啊;赏赐啦,哪个妃嫔迁宫啦;妃嫔间争斗见了血;或者出了什么案件的,都需要她去处理。
最后,便是宫中节庆活动的安排,譬如即将到来的元旦庆典,除了各宫妃嫔之外,皇子、皇孙以及王公贵族,那天可都是要到乾清宫赴宴的,如何把这场家宴办的有声有色又不出乱子,着实是考验人的能耐呢。
青菀倒也不担心自个儿会出了什么差池,只是,宫中算计从未断过,她还是需要提高一些警惕的。
万岁爷正值壮年,可说说话毕竟也不再年轻了,这也意味着他更懂得权衡利弊,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青菀并不怎么相信,他能够毫无保留的去维护她。因此,也只能够以不变应万变了。
“主子,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上午骑了那么长时间的马,方才又哄两位阿哥入睡,这身子如何能够受的了呢。”
梅香瞅着自家主子手里开春之后便要入宫选秀的册子,温声提醒道。
青菀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笑道:“近来宫务甚多,本宫哪里能不上心。这六宫耳目众多,可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梅香走近为她一下下的捏着肩膀,“主子说的也是,可左右也不差这点儿时间,休息一会儿再看,也耽误不了什么的。”
青菀拿着身侧的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什么的,开口道:“对了,开春之后八阿哥可就大婚了,还有瞅着万岁爷的意思,怕是也会给太子殿下指新侍奉的人,哦,还有大阿哥,惠妃娘娘不早就盼着继福晋的事儿了吗?喜事儿可都砸一堆了,从今个儿开始,不得不思酌着该怎么给诸位阿哥准备贺礼了。”
“内务府的东西大多没啥特色,以本宫如今的身份,给了不免显得有些拿大,不够重视诸位阿哥。真不知道该送什么了呢,烦死人了。”
梅香噗嗤一笑,提醒道:“主子怕是拉了一件事儿了,选秀之后,怕是有不少人充实后宫,主子不也得赏赐些什么。”
青菀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甚在意道:“秀女的事儿倒也好说,依着宫里册封的惯例,怕是也不会有什么高位妃嫔。这些,象征性的给些赏赐便罢了,想来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主仆两人正说的当口,却见竹香进来说,太子妃竟是来给主子请安了。
青菀当即就懵了,这太子妃和她也没什么交情啊,也就家宴的时候,见过一面,平日里,就连给太后请安,可都是岔开了的。
更让她有些不明白的是,太子妃来给她请安,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呢。
纵然她是贵妃,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妾室。而太子妃,可是按照皇后资格来培养的。若认真来说,这宫中,也唯有万岁爷,太后,能够担得起她的请安。
当然了,青菀也知道清朝推崇仁孝,她作为颇受圣宠的贵妃,算起来也能够担得起长辈二字,太子妃来她这里,倒也不是一点儿都说不过去。
不过,若是让她硬生生的承了她的礼,青菀还没愚笨到这样的程度。是以这样,她扶着梅香的手便起身准备向门外走去。
恰好在这时,瓜尔佳氏文熹走了进来。
“见过贵妃娘娘。”
听了这请安的话,青菀着实觉着这瓜尔佳氏是个聪明的女人。
便热情的让请她坐了下来。
对于她的来意,青菀暗暗揣摩过多种可能,可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哪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边,太子妃浅笑的落座,温和道:“我前些日子原想着便要来拜见贵妃娘娘的,也怪这些日子毓庆宫事情多,竟是耽搁到了今日。”
青菀笑着附和道:“可不是,这些宫务,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到底繁琐的紧,也颇费精力呢。”
两人你来我往拉了几句家常之后,太子妃终于是切入正题了,只见她有些微微的讨好道:“若说我和娘娘还真是有缘分,都系出瓜尔佳氏,虽说不是同一支,倒也还是觉着亲近的很呢。”
青菀心下一笑,这太子妃还真是会说话。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太子妃是都统伯石文炳,出于叶赫瓜尔佳。
而她,则是苏皖瓜尔佳。
这硬生生的拉近乎,也太牵强了吧。
也亏得太子妃能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可再怎么觉着别扭,青菀还是不得不笑着接话:“这么一说,倒当真如此呢。”
太子妃顿了顿,似是无意的提起了昨个儿慎刑司宫道上的事儿,“昨个儿那事现在想想还真是惊心的很呢,皇阿玛素来是宽容待人,如此雷厉风行怕也是气坏了。”
“宫中出了这等丑事,此次也算是给六宫宫人一些警醒呢。”
青菀轻轻浮着茶杯中的浮沫,一时间有点儿明白这瓜尔佳氏的来意了。
怕是,万岁爷这次是迁怒,也是杀鸡儆猴吧。
毓庆宫,太子殿下历史上可是骄奢淫逸的主,除了玩自个儿宫里的宫人,却也没少染指后宫妃嫔呢。
这次,怕是那太子殿下,不知所谓了。
青菀幽幽道:“后宫素来容不得这种秽乱宫闱的事儿,万岁爷想拿此事震慑一番,也是有的。只是,怕就怕有人不知收敛,再次踩着这界限呢。”
青菀倒也不是给瓜尔佳氏警醒些什么,实在是,这太子殿下的行径,早已经在康熙心理扎根了,而且,依着他那狂妄暴躁的性子,怕是根本不知道何为悔改二字。
他大概真把自己个儿当做储君,当做未来的皇帝了。觉着后宫一切都该是属于他的,觉着不管发生什么,万岁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怎么就不想想,这可是抢老子女人的禁忌之事,万岁爷便是再纵容,心底还能够不膈应。
听着这话,太子妃还以为青菀是在暗示什么,可瞅着她平淡的面容,她不免觉着自己多心了。
太子妃也觉着自个儿来的唐突,又瞅着青菀眼角的疲惫,便也不好再打扰,找个借口便离开了。
青菀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道:“梅香,你猜猜,今个儿太子妃来,到底是出于什么本意呢?”
梅香纵是再迟钝,也瞧出些端倪来了。
可到底也觉着这事儿实在是太过隐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青菀见此,了然的笑了笑。
长春宫偏殿
自打得知贵人钮祜禄氏又有了身孕以来,双答应心底就不平了。
若是之前她没那么强的好胜心便好了,安安心心的养胎,说不准现在孩子都出生了呢。可到底她还是阻止不了内心的魔鬼,竟是心甘情愿的做了密嫔手中的一颗棋子,的确是算计了钮祜禄氏去了,可却也让自己沦落至此。
因为心底的不甘,一心想着找个说法,可万岁爷却是那么冷酷,甚至发话说,再闹就把她挪到冷宫去。是以这样,她不得不忍气吞声。
再次得知钮祜禄氏有了身孕之后,她心底就仿佛滋生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真真是折磨的她险些抓狂。
萱儿见自家小主脸色这么不好,便知她又不痛快了。
“小主,要不奴婢扶您到外面走走,您成日闷在屋里胡思乱想,怕是会对身子不好呢。”
双答应却是紧紧的掐着自己个儿的手心,喃喃道:“萱儿,你说这次钮祜禄氏肚子里的是阿哥,还是公主呢?”
萱儿暗暗叹息一声:“小主,您又何苦为难自己。您这样子,怎么行?”
双答应却是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轻轻的摸着自个儿的肚子,想着几个月前这里还是鼓鼓的,可现在,这辈子她也别想生出孩子来了。
“萱儿,怎么办?本小主心底不平。瞅着这些日子密嫔对钮祜禄氏丝毫没动手脚,想想她应该是动了抱养钮祜禄氏孩子的心思了。”
“她害的本小主这么狼狈,本小主如何能够看她做大。”
“这膝下若是有了孩子,莫说是阿哥,便是一个公主,万岁爷心底总会惦念她的。她可真真是坐实一宫主位了。”
萱儿一听,也觉着有些感慨。
可如今密嫔翌日是嫔位,反观小主,如今已经是寸步难行了,若是再生了点儿什么事,失手了,结局可想而知了。
作为奴婢,主子的荣辱便是她的荣辱,同样的,主子的劫难,她也逃不过。
本着私心,她是不想让主子鲁莽动手的。
见萱儿沉默,双答应不悦的挑了挑眉,“怎么?怕跟着本小主倒霉?”
萱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努力的表明着自个儿的决心,“奴婢万万不敢,小主交代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双答应的嘴角终于是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本小主知道,你是最后主意的。”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小包香料,放在她手心:“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了她的孩子,本小主便不信了,那密嫔还能如何得意。”
第100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贵人郭络罗氏见自己如此阴了宜妃一把;心底真是好不得意。
是以这几日;她走路都觉着有些飘飘然。
见着被贬为贵人却没有封号的佟贵人时,难免有些小小的嘚瑟。
其实;郭络罗氏倒当真是觉着,自个儿在宫里的日子可比眼前这佟贵人好多了。哦,不;应该是目前六宫诸位妃嫔都要比她境况好呢。她曾经爬的高;却不得不戛然而止。这样的落魄;怕是最难受;也是最难堪的。
若说这佟贵人脸皮也真是厚;如今可以说都被六宫诸位妃嫔看成是另类的;却还不间断的每日都来钟粹宫请安。俨然弄得自个儿真的丝毫怨恨都没有一般。
自打她落魄以来;这后宫可有些日子没消停呢。议论声,嘲讽声,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同是受家族栽培送往宫中的女人,郭络罗氏第一次觉着自个儿在佟贵人眼前气顺了。要知道,之前佟贵人是多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如今这样悲惨,郭络罗氏即使昔日和她没有过节,也免不了出言找些许的优越感。
“佟妹妹,我怎么瞅着你身上这料子竟然是前些年贡上来的,要说这内务府也当真是胆大的紧,这缺了谁的,也不该缺了妹妹的啊。”
佟贵人却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幽幽道:“昔日宫里早有传言,说郭贵人愚蠢不堪,今个儿这么一看,倒当真是一点儿都没差呢。”
郭贵人搅着帕子,气的差点儿跺脚:“你!你一个区区无封号的贵人,也敢如此出言不逊!”
佟贵人却是噗嗤一笑:“我昔日荣宠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多行不义必自毙,郭贵人,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给自个儿留点口德吧。”
佟贵人虽说按着性子,不想再搀和宫中争斗。可人家都如此挑衅了,她当然也不会是小白兔。
现在,她所奉行的是,不去主动犯人,可若是因为自个儿如今落魄而人人得以羞辱,这她绝对不会坦然接受的。
大不了,万岁爷再来一道旨意,直接把她打入冷宫,那时候,她倒当真是眼不见心不烦,落得个清净了。
要说这些日子,虽然好多人都戳着她的脊梁骨,可这种事,关起门来,只要她不在乎,那就伤害不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下了,想得少了,这几日她过得倒也坦然。
承乾宫偏殿,根本就没人登门。现在,她就是想躺着,想坐着,想怎么都成。现在想想,之前偌大的宫殿中,自个儿一个人还要端着架子,也挺累的。
无聊的时候,点上些安神香,摆弄摆弄院中的花花草草,倒也惬意。
佟贵人见郭络罗氏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浅笑了下,便准备侧身而去。
可才没走出几步,便出了意外。
这郭络罗氏当真是个性急的,一把越过她,甚至还故意撞了她一下。
佟贵人脚下一个不稳,竟是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手心触地,赫赫鲜血竟直直的流了下来。
“主子,这……”柯嬷嬷哽咽着赶忙扶主子起来。
无视周围数道幸灾乐祸的视线,柯嬷嬷扶着佟贵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心下直把那不知所谓的郭贵人狠狠骂了一番。
佟贵人却是冷哼一声,瞅着自个儿鲜血直流的掌心,唇角微微勾起:“柯嬷嬷,我记着没错的话,前些个儿翊坤宫出的那事儿,你还和我八卦过几句,说宫中残存的佟佳氏一族的眼线说这是郭贵人从中动的手脚。还说,慎刑司那边的物证,是郭贵人指派宫女送去的。”
“原本想着这事儿听听便罢了,就当看场戏了。现在,我倒是当真想看看,宜妃得知被自己的亲妹妹背叛,是什么样的感觉。”
柯嬷嬷听着这话,当即道:“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这便交代下去。这郭贵人真是眼高于顶,怕是不知道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此嘚瑟,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钟粹宫
青菀闻着这事儿时,眉毛微蹙。
这郭贵人也当真是胆大的很,竟然敢公然在钟粹宫门口上演这么一步戏码。
对于掌管六宫的青菀来说,此事真的不能够置若罔闻。
这佟贵人毕竟是佟佳氏一族的人,万岁爷的脸面,可还在那里呢。
“梅香,传本宫口谕,郭贵人不知所谓,竟敢恶意滋生事端,便罚她在宫道上跪半个时辰吧。”
对于主子第一次罚宫中妃嫔,梅香说不上来自个儿是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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