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回过头来,“发生了何事?”
良久,藤虚才抬头苦笑道:“仙尊,恐怕我不能与你同行了。”
它幽蓝色的长发中夹杂着一丝丝雪花融化凝结而成的冰晶,青碧色的眸子里透出宝石般动人坚毅的光辉。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完成。”
藤虚想,它必须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然后不惜一切力量去保护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藤虚这个梗给填好了= =
☆、60搏命相救
天色如黑雾扩散般阴沉了下来;头顶擂鼓声阵阵;着银甲的天兵以及配黑盔的魔兵正在相互厮杀;城中凡人脸上一片惊慌;相互奔走告急。
重渊望着天上的战局拧眉,如此下来,恐怕不仅要误伤凡人;甚至连整座泸州城都难以幸免于难。左右衡量一番后;他双手合十,向空中作法,一道银白色的结界自虚空笼罩下来将整座明阳世子殿隔绝于外。
众人望见世子殿外蒙着一层薄雾般的银光,似随风飘动;却又坚固异常;当下纷纷跪拜在地,口中喃喃喊着:“神仙下凡了,神仙下凡了!”
而如今的大殿之内则是一片昏暗,重渊屏息凝神,灵识全开,连一丝细小的动静也不愿放过。
盘琥的实力他之前有幸领教,是以明白此厮最得意的便是冥魂分离之术,此术能将本体分作无数个魂体依附在任一物体之上,匿藏气息,躲在暗处乘人不备给予必杀一击。
此刻,风静了,雷停了,甚至连头顶上的厮杀也显得格外遥远。
整个世界好似被一层雾包裹着,所有的声音都穿透不进来,忽而,一道锐利的气息破空而来,犹如一柄出鞘的剑,寒芒毕露。
重渊微垂的双眸豁然睁开,他等得便是这一刻!
两手交握住剑柄,将仙力源源不断地汇聚于剑身之中,然后,他闭上眼,准确地判断出何处气息紊乱,跨步,跃身,横剑,只见几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光划过,长剑凌空斩下,一只包裹着浓浓黑雾的手跌落在地。
“哼哼,神君当真好身手!”
头顶传来盘琥的声音,微微夹杂怒意,他并未想到,重渊竟会如此快地把握住自己行动的方向。
重渊笑了笑,“过奖,不敢当。”
盘琥却不知,自从那日交战惜败后,重渊没有一刻不在研究应对这冥魂分离术的方法,以至于废寝忘食,闹了不少笑话。
关于翡翠下凡找男人一事,诸如此类,便是这厮在日夜颠倒后累极说出的混话。
望着自己光秃秃的右臂,盘琥裂唇一笑,一阵劲浪自眉心放出,黑气蓬勃弥漫,逼得重渊后退几步,伸手化了一道禁制将之格挡。
“砍了我的一只手,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忽而凌空跃起,在高空中分作数个相同人形,掌心汇聚黑光齐齐朝重渊袭来。
重渊抬手舞剑,长剑如灵蛇般涌动,剑影纷繁,犹如盛开白莲般层层向外扩张,直射出去的剑气同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黑气碰撞在一起逐一抵消。
二人正斗得难舍难分,那躲在结界之中的女姜忽看到从盘琥的影子下分裂出来一个黑影,而那个黑影正逐步朝自己逼近。
黑影如同钻地兽般在土中潜伏,快临近结界之时,它突然没入地中不见了踪影。
女姜心中大骇,唯恐那怪物会从地底钻出来将自己抓住,于是忙喊道:“有什么东西从土里进去了!”
这一喊,喊得重渊分心回头,而那厢数个盘琥群起而攻之,将掌心黑气化作根根利刃,似急骤暴雨般倾泻下来。
重渊三步两跃在半空中织了一道剑网将黑气拦截,然这是女姜发出一声惊叫,重渊抬眼,见她正被一道模糊黑影所挟持。
糟了!竟让它着了道!
他暗叫不好,眼见黑影破开结界带着女姜往半空而去,重渊正想上前追,无奈这时,一排盘琥笑眯眯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别急着走,你的对手是我!”
重渊挑眉,远望黑影飞出一段距离,心急之余不忘调侃盘琥:“不就是一只手么,你好歹也是堂堂一个魔界天王怎生行事这般不洒脱?”
再者说,只要盘琥愿意,他想变出几只手来还不是凭自己喜欢?
盘琥怒火中烧,但转念一想,这重渊神君素来乖张,莫不是用得激将法想让自己上当?
于是他强笑道:“对付你,我只需一只手就罢了!”
说罢,黑气再度灌入掌心,比上次更为凌厉的一波攻击又开始了——
且说那女姜被黑影绑架至天外,久等不到救援,不禁心头黯然,而这时,那黑影忽然侧过头来阴测测地冲她笑,那声音似男非女着实令人害怕。
“不用想了,你是逃不掉的,老老实实同我回去吧!”
女姜被锁在结界里动弹不得,颤声问:“你,你是谁?”
那黑影桀桀怪笑了几声后道,“我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大部分天将的火力全被外围的魔兵所牵制,有几名闻讯追来的,也被黑影手段干脆狠辣地解决掉。
正当女姜绝望之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龙啸,下一秒,整个眼帘皆被那漫天倾洒下来青碧光芒而填满。
她睁开双眼,赫然发现那云霄上盘旋着一条通体碧蓝,七彩祥云环绕的巨龙,它巍峨地定在半空中,一双碧绿的眼眸专注地盯着自己。
女姜回望那青龙,不知为何,心头竟涌上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来——她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龙?!
而那黑影却是后退一步,似是极为忌惮那青龙一般愤愤道:“又是你!”
“放了她!”
青龙伸爪,锐芒毕现,无边的气势轰然而下,一时间压得那黑影无法动弹。
“你,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黑影语中掠过一丝吃惊,明明上回它还并未展现出这般实力来。
青龙不答,双眸锁住女姜,再度说道:“放了她!”
这回,黑影回过神来,它阴笑了两声后说:“放了她?哼!休想!”
说罢,它抬手行雾,大片黑烟蜂拥而至,黑暗中隐隐有雷光闪现,道道如水柱般粗壮的惊雷猛地向青龙劈去。
女姜小吃一惊,心里暗暗为青龙捏了把汗,只见它不慌不忙地一甩尾,青芒一闪竟将那雷电全数化了去!
同堂堂四方守神的青龙比惊雷,这纯粹既是在找死!
青龙眼缝一眯,周身鳞片犹如倒刺般齐齐张开,倏忽间,天地宛若变色,狂风鼓噪,雷声作响,数道如冰凌般尖锐的雷刺从天而降,如漫天骤雨倾盆盖下——
黑影大惊,急退数步,伸手从结界中抓住女姜威胁道:“你再敢过来,我就当场绞杀了她!”说着,一团黑雾缠上女姜的脖颈。
“我……我……”
女姜虽不知这些人为何要抓自己,可是她潜意识里不想成为那青龙的障碍和负担,然那黑影却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令她说不出半分劝阻的话来。
“你别伤害她!”
青龙敛去锋芒化作一名身着蓝袍的男子自半空而下,他与黑影久久对峙,眼看那黑气几乎没过女姜的脸,他终于夺口而出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影大笑,周身又添了三分戾气,“我不痛快,便也不让你们痛快!”
藤虚辨出她三分声音来,“你是……!”
那个人不是早就被杀了么,怎么会又复活?!
“怎么!?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吧!哈哈哈!告诉你们,我没这么容易死!”黑影忽而展开凌厉攻势朝藤虚袭来,招招致命,而藤虚却顾忌着它胁下的女姜而颇受制肘。
敌进我退,几波雷电连番劈下,藤虚身上有几处见了血,皮肉外翻,伤口尤为狰狞。
“哼!我看你还能支撑到几时?!”
藤虚一手防御,一手格挡,他无法同样引来惊雷,因为这样难免会伤害到女姜。
他虽不能很好地迎面反击,却从侧面迂回,双手合十,自四面八方涌来一股强风将黑影夹击在两面。
狂风驱散雷云,一线阳光穿透黑雾直射而来,那黑影忽而怪叫一声,身体犹如扭曲蒸发一般。
“原来如此!”
藤虚心道,这厮竟是怕光!如此一来就好办得多了!
他正欲加强风速催开阴霾,忽然天上出现异响,一只黑手划破苍穹将四处逃窜的黑影抓入手心,随即,藤虚只觉这四周气息一凝,邪气倾盆盖脸地弥漫开。
周身的仙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一般,在这强大的威压之下,他甚至连多动一下都觉得五脏六腑犹如牵扯一般疼痛。
“你受死吧——”
转眼间,那黑影已操控着雷火朝藤虚袭来,而藤虚则在一股无形的枝梧下动弹不得。
难道竟真要这么不甘心地死去么?!
余光看见那黑手抓住女姜往天外而去,不知怎的,一股无形的力量贯彻全身,藤虚奋力而起追逐那黑光而去,背后是那凶猛雷火跟随——
只听噼啪巨响,光影纷繁之间,他看见女姜那张泫然欲泣的脸颊,时间仿佛凝滞了,好像他又回到了当初那段在鱼缸里肆意欢畅的日子。
既然念念不忘,又何必再忘?
藤虚从半空落下,女姜的脸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模糊,此时,一道闪雷径直劈下,直冲向他的头颅。
他死了,不过是打回原形重新修炼,若今日救不了女姜,那么在日后的岁岁年年中他都将感到后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目金光横亘而来,硬生生将那雷电拦腰截断——
“藤虚,你这条小贱龙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吧!”
藤虚睁开眼,旋即愣住,挡在他面前的青衣女子不是翡翠又是何人?!
只见她横握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刀,周身释放出来的气势竟能与那无往不利的黑手相抗衡,她旋步上前,几个纵身将雷电球削成两半,谈笑风生间,风云变色!
“这种要紧的时刻不叫上我,难道想自己送死么?!”
翡翠握住蛰雷,整个人腾空而起向那停在半空中的黑手冲去,她大声道:“上次你欠我的一笔账,咱们现在就来好好算清楚!”说着她举刀引雷,与之前不同的是,她引来的乃是最为难见的玄雷天火——
大颗大颗的雷球包裹着熊熊燃烧的九天离火从天而降,烧得底下一众魔兵掉头鼠窜,那黑影见状不妙,忙上前拦截。
只听她愤愤道:“你竟然没事?!”
而翡翠亦冷笑,“彼此彼此,我也不知你竟然没死!”能在帝临渊剑下逃生,锦善,你有一套!
说罢二人便不再讲话,各自运起法力朝对方袭来,一时间,黑烟与雷火冲撞在一起,摧枯拉朽将一切都毁灭了干净。
待尘埃落尽,只见两下金光划过,翡翠独自一人自雾中而来。
“我说过,欠我的我都要他还来——”说罢,她转头去看那隐没在浓黑漩涡之中的黑手。
作者有话要说:翡翠终于牛逼了一回啊~
风雨开了新文,关于一个女炉鼎在修真大陆被人搓圆捏扁后奋起修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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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心的取向
“我说过;欠我的我都要他还来——”
天空忽然雷声大作,似乎是在逢迎翡翠所说的话一般,如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密密麻麻地倾砸下来。
随着雨势的逐渐增大,那环绕在上空四周浓黑不堪的雾气也被渐渐打散;夜空明朗而清澈,带着雨后初霁的清新气息。
眼看局势呈现一边倒,虚空中忽而裂开一道口子,而那黑手则是壮大了几分后包裹着女姜向黑黝黝的口子里去。
女姜的脸由于过度惊吓而显得十分苍白,眼前俱是一团浓雾,她很担心方才那条青龙的伤势,奈何此时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也难保……
眼看着自己离天裂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惊骇异常之下;突感小腹一阵剧痛,女姜拧眉,那种疼就好似有人拿刀在一片片割去自己的血肉一样。
有什么沉沉的东西好像要从小腹中流逝出来……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孩子,我的孩子……”
女姜捂着自己的小腹,声嘶力竭地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一串湿滑黏热的液体自腿间缓缓滑落下来,鲜血逐渐从她粉色的裙摆上一点点晕开,然后缓缓没入那黑手掌心。
不好,看这样子,她好像是滑胎了!
翡翠见状不对,忙飞身上去,“快放了她!”
望着女姜痛苦难耐的神情,她咬牙,看来只能冒险而为了。
翡翠单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捏诀,如若就这样贸然砍去,那么女姜势必会被刀气所伤,为今之计只有抓紧一线时机,在用刀气砍断黑手的同时,用保护结界罩住女姜。
可是,她无法保证这一招当真可行……翡翠侧头去看躺在废墟中的藤虚,倘若她这一刀失败了,那他……
算了!还是救人要紧,事到如今顾不得别的了!
眼看女姜的衣裙被鲜血浸染了泰半,翡翠拧眉,她横刀,几个瞬步跃至黑手上方,隔空一斩挥了下去——
虚空中形成一道强烈的旋气流,一道半圆形的刀刃倏尔从气流中破势而出径直朝那黑手砍去。
而那黑手四周忽而在此时形成一面结界,那势头正猛的刀刃砍在其上,只听喀拉几声脆响,一片片碎裂的结界跌落下来,那黑手竟被刀刃活生生地拦腰砍成两截——
就是这个时候!
翡翠心中默念着,伸手抛出一个咒术将从高空坠落而下的女姜包裹住。
孰料那黑手竟趁她转头去看女姜的同时,化作黑烟倏尔逃进那幽邃的天裂之中,眼看天边的那条细缝正在逐渐闭合,翡翠气不过,抬手又是一刀砍了过去——那金色的芒刃随着裂缝一同消失。
穷寇莫追,翡翠朝了无痕迹的虚空冷哼一声,随即跳下来查看女姜的伤势。
“你,你怎么样?”
她看见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女姜的腿缝中滑出,而女姜却早已疼得说不上话来,只一个劲地在那呻。吟叫唤。
翡翠连忙汇聚仙气于掌心,隔空替她疗伤,“你忍一忍,没事的,别慌张!”
尽管那仙气一波又一波地灌入女姜身体里面,然翡翠依旧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体内慢慢地流失掉。
她望着女姜,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又过了半晌,女姜紊乱失常的气息这才逐渐平稳下来,她睁开眼,额头被汗水全部濡湿,她定定地看着翡翠,有几分迟疑地问道:“我的孩子……没事吧?”
她看着翡翠,眼中带着无限希夷,不知为何,这份光芒竟令人难以直视。
翡翠回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对不住,我没有保住你的孩子。”
女姜手一紧,颤声道:“你说什么?!”
她的孩子才那么小,连这世间的一线光都没有看见,怎么就,怎么就要这样没了?!
“你说,你是骗我的!你快说!快说呀!!”她死死地掐住翡翠的手,“你快说啊!”
“对不起……”
翡翠低下头,而女姜的心头登时涌上一层莫大的悲怆,她再也不能遏制住自己,拉着翡翠的手放声大哭起来,“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
漆黑的夜空下传来她压抑的哭泣声,那般凄切,那般哀婉,当真是见者流泪,听者动容。
翡翠在想,能哭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哪怕你再痛苦再难捱,能将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那一夜,她回至天庭时,浑身湿了个透,也不知是被雨水还是被泪水淋的。而女姜的记忆则被藤虚全部化去,包括她初为人母时的忐忑和欣喜,统统全部都忘记了,她不再记得那个还来不及呵护的孩子,也不会记得有个人曾为了她连死都不怕。
如果一个人已经遗忘了,而另一个人却始终念念不忘,那么,对这剩下的一个人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
可是感情这种事,从来就没有公不公平,它就像一杯毒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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