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这一切都是命数,既来之则安之,倘若魔君当真卷土重来,本尊相信六界中人也不会任他为所欲为。”似乎是在安慰翡翠似得,仙尊拍了拍她肩膀道:“好生看住崇景,切不可令他再落入贼人手中,那赤炎不会罢休,恐怕还会再夺。”
翡翠看看崇景,又看看仙尊,巴巴地问道:“魔君同仙尊相较,孰胜孰败?”
仙尊今日一番言语令她发自内心的惴惴不安起来,她原不是那等杞人忧天之人,可今儿个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一切征兆如此不祥……
面对翡翠忧心忡忡的目光,仙尊破天荒展颜一笑,他道:“你怕本尊斗不过?这么没自信?”
“不……”
不是的,她只是因为太喜欢他,所以患得患失,所以瞻前顾后。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风雨终于起了一个有内涵有深度的名字啊,鵺枭~啊哈哈哈~满地打滚求评论,求花花中。
☆、46神魔之印
晨曦投射在花圃;露珠在绿叶上闪闪发亮,翡翠打小径走来,衣带生风,步幅略显轻快。她身着一袭素白仙袍,一头长发轻挽在脑后;素脸无妆;上挑凤眸骨碌一转分外轻灵。
她自后门入了无极大殿;轻车熟路地来至仙尊寝殿;而后立在雕花门扉外叩击两下道:“仙尊;你起身了么?”
过了半晌;里头传来一声“唔”。
翡翠微笑,将大门推开小半后探头进去,“那我能先进来么?”
透过那半开阖的一小块光景;她瞅见漆屏风背后有一角白影若隐若现,随即听仙尊说道:“进来吧——”
“嗯”
翡翠刻意放轻脚步,虽然她近日来已成了仙尊寝殿的常客,但每逢早晨跨入这里,心头还是会涌现些许忐忑激动的感情来,好似自己正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越过屏风,仙尊早已穿戴整齐端坐于矮榻上,他一手执卷,一手扶膝,长而宽大的白袍拖曳及地,显得尤为出尘逼人。
他眼眸低垂,如冰雕玉砌般俊美的容貌在阳光下蕴蕴含光,越发皎皎,浅褐色的长发分两边蜿蜒垂下,犹如上等丝绸一般。
这样慵懒迤逦的身姿着实看得翡翠一愣,肯定是她今天来得太早,害得仙尊来不及束发戴冠。
想来,她不由灵光乍现,脑海中回想起藤虚曾经教唆起自己的话来。
“帝姬,你可知一个女子要如何攻克自己心仪男子的心么?”
“什么?”
“首先要温柔,其次要善解人意,而后是看时机知进退!”
“这么深奥?!”
“那当然,不过小神我现在要教你一样最重要的求偶诀窍来,你只要掌握了这一诀窍,方才那些法门都是浮云啊!”
“真的?快说快说!”
“那就是——厚脸皮!”
“……”
俗话说得好,烈男怕女缠,只要她孜孜不倦见缝插针在追求仙尊的路上秉持着屡败屡战永不后退的精神,假以时日,别说是山,就算是座冰山也能被她给捂化了!
而如今岂不是上天要给她表现的机会么?!
翡翠嗤嗤一笑,真是天助我也!想罢,她裂开嘴冲着仙尊谄媚一笑,示好道:“仙尊呐,你还没束发啊!”
仙尊略略抬眸,私以为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好似裹了蜜糖一般腻歪,恶寒之余不由好奇这只野猴子又有何突发奇想,于是乎他轻点了一下头。
“嗯”
翡翠笑得更欢,“不如,今日由我来替仙尊束发?”唯恐仙尊不信,她还信誓旦旦地补了一句:“我技术很不错的!”
为他束发?
仙尊往她脸上瞥了眼,瞅见满脸的跃跃欲试,不由头皮发麻迟疑道:“你可以么?”
“怎么不行?!”翡翠很受伤,仙尊这不是质疑她身为一名女子所应具有的才能么!
“仙尊你就放心把头交给我吧!”她狠狠拍了拍胸脯。
就是将头交给你才不放心,仙尊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遂点头:“你来吧——”
翡翠一听乐开了花,边摩拳擦掌边道:“就来就来!”
她伸手将仙尊垂及两旁的长发拢到一处,从袖口掏出一枚桃木梳小心翼翼地竖着,“仙尊,你头发摸起来真顺滑,怎么保养的?”
仙尊微微阖上眼,心觉她力度适中倒也挺舒服,“不保养。”
“诶?没有擦桂花油什么的么?”
“桂花油?”他拧眉,这不是女孩家用得东西么?“不用”
某些人生来就是老天给饭吃!翡翠心内腹诽,手上无心一使劲,啪地一声,一根断发悠悠垂落至仙尊膝头。
果然笨手笨脚,仙尊挑挑眉。
“呃呵呵……刚才是失误失误!”翡翠干笑着将那发拂去,继续投入束发大业中。
待她终于千辛万苦将鱼尾冠戴入仙尊发间之时,仙尊默默无言地望着那一地落发,幽幽问道:“翡翠……”
“嗯?!”
“本尊不会秃顶吧?”
“应该,应该不会吧……”
相对无言,翡翠忽觉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做不成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了,怎么办,看来她只能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了。
“那啥,仙尊,我去看看崇景!你看书,看书,不打扰你了!”说罢,她不等仙尊回答就往偏门窜去,独留仙尊一人默默地抚着隐隐作痛的头皮。
看来让野猴子来给自己束发实在是失策。
翡翠轻轻跨入偏门之中,崇景一身白衣坐于床边,乌黑的长发偏至一旁,英俊的面容浮现一抹苍白,她看得心里一疼,随后展开笑容。
“崇景哥哥,我来看你了!昨晚睡得可好?仙尊有没有打呼噜吵着你啊?哈哈哈——”
自从崇景的元神被仙尊用仙力驱邪封印之后,他就以这幅模样存活于世,翡翠也说不清这样的他是否还算活着?只是每当他那样静静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她总觉得他在注视着自己,那双乌黑的瞳仁,依旧犹如往昔般灿若星子。
“崇景哥哥,你好好坐着,我来给你穿衣服。”
她从床上拿起叠得整齐的袍子替崇景仔细穿上,系好衣襟,抚平衣上皱褶后满意道:“崇景哥哥,这青色衬得你今日脸色比往常亮了一些呢,你怎么看?是不是也很欢喜?”
崇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远处的一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翡翠继续自言自语道:“嗯,接下来该梳头啦,你把身子坐正,不要乱动。”说着她嘴角一弯,偷笑道:“方才我替仙尊梳头,可是扯下不少头发呢……可是我明明每天都给你梳得很整齐啊,你说,我是不是看见仙尊就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拢起崇景身后的长发,一股清幽的菡萏香似隐似现,一如往昔般令人心旷神怡。
她似满足般地叹出口气附在他耳畔小声道:“还是这个味道闻着舒心,以后切不可叫旁人弄脏了你!”
越过敞开的门扉,仙尊看见崇景坐在床沿,而翡翠则屈身跪在他背后,略显笨拙地替他挽发。
他失笑,他道这厮怎么会有莫大信心要替他束发,原是有人练手。
晨曦烙印在她宛若少女般清丽纯净的面容下,徐徐蜿蜒到男子丰朗温润的五官上,那一瞬间,他似乎产生了些许错觉,好像时间从未过去一般,匆匆千年只是弹指一瞬。
那时,少年满脸苦笑地为睡得迷糊的女娃扎小辫,一高一低还招来埋怨。
仙尊想了想,转身走出大殿,他负手望天,蓝天无云,碧空如洗。
这一生中,想要守护的人或事太多,若能尽全力保住这般的笑容,他即使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
昆仑山脉延绵数万里,常年积雪,冰雪皑皑。
头顶一片苍茫,远眺望去,雾霭沉沉,峰顶在云中若隐若现,金光毕现之间颇具威严震慑。
山脊外缘,一黑衣男子举步徘徊,只见他伸出手去触摸那漂浮于半空的浓雾,忽有一道灼目金光直劈而来,那人似早有防备向后一退,然先前所站之地却是一片焦黑。
男人摘下头顶帏帽露出一张似妖非仙的容貌,微微上翘的眼角之下有一枚红痣,正是那欲界四天王中的赤炎,也就是翡翠一直在心内腹诽的妖男。
“昆仑山当真是名不虚传,固若金汤,连一步都不能踏足其内。”
他扬唇笑笑,回头旁若无人地道:“大师,你可有法子助我?”
白雪洋洋洒洒自空中飘下,远远地,有一身披玄色袈裟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走了过来。
他双目未阖,嘴里呐呐念着佛经,然眉间有一抹深纹,面相也不似寻常高僧一般平和安宁,反而略显苦相。
那和尚径自走来,看也不看赤炎一眼,从袖子掏出一串佛珠来,那佛珠上每颗珠子莹润有光微微泛着金色的光泽,一看就不是俗物。
赤炎并未介意,只挑眉一笑,这妖僧虽脾气不讨人喜欢,但向来有几分本事。
只见那妖僧将佛珠高举,口里念了一句佛后将其向上一抛,佛珠飞至半空与那雾气相触,倏尔放出一道刺目的金光来,紧接着那白雾愈见稀薄最后竟豁出一道口子来。
“多谢大师。”
赤炎满意,弯腰敛袍正欲跨入那口子里头,这时忽听那沉默无言的妖僧蓦地开口道:“施主可还记得与贫僧之间的约定?”
他脚步微顿,随即转过头来抿唇一笑,涂丹似的红唇与周遭静谧的一切格格不入。
“自然不会忘。”
“待我恭迎主上重回六界之时,便是大师永生之日。”说罢,他朝妖僧点点头,转身没入浓雾之中。
佛可知他最虔诚的教徒竟会因不愿深受轮回之苦而堕落成魔?
赤炎轻蔑地扬起嘴角,浓雾自他身后缓缓积聚,将妖僧墨色的背影渐渐隔绝开来。
“赤炎……”
蓦地,一个声音自他耳畔响起,是个年轻男声,声音清冽而动人。
赤炎面色一凛,即刻换上虔诚恭敬的语气答道:“赤炎在,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去将压在昆仑山下的神魔印解开,清净了这般久,也该让他们忙碌一会了。”
“是……”赤炎犹豫片刻后问:“一切即将准备就绪,不知主上预备何时回归?”
过了半晌,他才听到那声音再度响起,“不急,时机未到。”
“是,赤炎恭候主上大驾。”
赤炎那抹黑色的影子在雪地里逐渐变小,唯留下一串不浅不深的脚印。
云顶玉宫之上
西王母自莲池金座上缓缓睁开美目,她莲指轻拈,静默片刻后蹙眉唤道:“翛然何在?”
从旁出列一名玉带白衣的清隽少年,他俯身拾礼回道:“翛然在此,不知王母有何吩咐?”
少年抬起头来,从容轩然,五官俊逸,一袭鱼鳞细甲衬得他窄腰长身尤为挺拔清越。其容貌细看之下跟翡翠有点肖似,他正是当今九重天的翛然天孙,即翡翠的侄儿。
“有人闯入昆仑试图打开神魔之印,你且带着玉顶山魈,昆仑二十八将前去将那人缉拿。”
“是——”
翛然领命,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扶,一道金芒划过,一把宽刃巨剑横亘在其身前。
“众将听令,且与我下界速速将妖物捉拿。”
……
神魔之印封在昆仑神树之下,为西王母设下九重禁制,一般神魔近身不得。
赤炎在神树前站住脚步,一双黑眸波平如镜。
他正欲向前,忽听天上擂鼓阵阵,后而一声暴喝响起,昆仑二十八将自金色祥云中现出形来,“妖孽休要作祟!”
终于来了,赤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负在背后的手轻轻扬起,掌心赫然烙印着一道上古符印。
那符印异常诡异,随着他口中默默念法,道道墨黑色的扭曲痕迹自符咒显现然后没入他肌肤纹理之中。
“灭神印——”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一道声势浩大的异光扶摇直上将整座昆仑掩盖。
消息传至蓬莱之时,已是傍晚。
彼时,翡翠与仙尊隔桌相望,石桌上摆着若干小菜,闻上去格外诱人,仙尊还破天荒将收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倒给翡翠尝了尝鲜。
真不愧是好酒,酒香浓厚,酒色宜人,翡翠手捧酒杯,啧吧了两下嘴。
“对啦,仙尊!今日是啥好日子,为何搞得这般隆重?”
仙尊的脸在晕黄的明珠映照之下显得温和而朦胧,他悠悠举起酒杯,许久才道:“本尊是在想,恐怕往后,这样悠闲的日子便不会再有了。”
翡翠一愣,随即觉得他这句话别有深意,明明是这般温馨的场景,却说出这样令人不安的话来。
“仙尊,你这是……”
仙尊抬起头,幽深的眸子紧紧锁住翡翠的脸,“翡翠……”
他刚想说什么,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二人对视,翡翠别过头,心下惴惴不安,“发生何事了?”
白影微闪,久未逢面的素霜自亭外而来,她躬身跪下对仙尊道:“仙尊,方才得到消息,昆仑神树被毁,神魔之印被强制打开。”
这怎么可能?!
翡翠手上一松,酒杯径自落在地上,碎成两半。然仙尊却好似事先知情一般,脸上并未流露出半分惊异来。他只那样负手站着,身姿孑然到令她心疼。
他方才要对她说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
风云诡变,神又如何,一样是命不由身,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这章少,因为苦逼作者生病了!头疼啊……求抱抱……
☆、47阴暗滋生
昆仑神树被毁;原本封印其下的神魔禁制被强行催开,整座昆仑现已被魔气笼罩,寻常人进入不得。
翡翠终于明白那日仙尊话中所表达的意思了,昆仑在不周山西,向来与蓬莱;大荒;阿修罗界分庭抗礼镇守天门各角。如今昆仑神树下的魔印被强行打开;封印其中的上古魔物纷纷逃离而出;虽西王母第一时间下令将整座昆仑封锁;然情况却依旧不容乐观。
也不知翛然此时身在昆仑情况如何?倘若他再出什么岔子;那么九重天上可真要天翻地覆一场了。
他可是大哥遗留下来的独苗,是九重天未来的天帝,如若在这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那天帝老爹可还承受得了?
当年他自行请命去得昆仑,本以为只是一时心热,却没想到竟真坚持了那么久,如今也成为西王母座下得力爱徒之一,身为姑姑自当为有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侄儿感到自豪,然此时,翡翠心头却难免有些不安及焦躁。
距那之后已隔了数日,听前去支援的仙君汇报,原本白雪皑皑充满神圣之气的昆仑现已被一大片紫黑的浓雾所笼罩,众仙苦于那神魔之印释放出来的炼狱罡气而不得入其查看。
唯有看那云端深处的玉宫上隐隐还有金芒传来,这才确信西王母与一众弟子相安无事。
西王母法力无边,其实力自然不容他人质疑,然这神魔之印却是上古遗留下的禁制,当年还是四方天帝汇聚仙力才将此印催动,将欲界天隔离出天界。
如今四方天帝与几位天尊都随大赤天飞离神界,上哪儿再去寻找能将神魔之印再次封印的人?
昆仑此番陷入困境,蓬莱虽相安无事,但近日来关于魔君鵺枭自幽冥之墟回归准备大举入侵六界的传闻已传遍了整座蓬莱。唇亡齿寒的道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当年封印魔君的魔石如今还镇压在九仙寒冰池内,这如何不令众人恐慌,倘若魔君当真卷土重来,那么蓬莱无疑便是他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谣言不知从何而起,弄得人心惶惶不言,一干小仙童们如今更是足不出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潜伏在黑暗中的魔君抓去剥皮吃掉。
天有些阴沉,自昨天半夜起下着连绵细雨,院落中的碧竹被雨点打湿得翠绿光亮,翡翠侧耳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为何竟有些烦躁。
藤虚将她晌午动了一点的午膳吃了个精光后撑了个半死,它眯起眼仰躺在地板上舒服地哼哼了两下,好似这连日来的风波同它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翡翠顺手抚了抚他亮晶晶的鳞片笑嗔道:“眼下这情形,别人都急得发慌,就你一人优哉游哉,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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