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妖终于松口,他有些惧怕地看着仙尊掌心的烈焰,小心翼翼道:“在阳平县南山之北,鬼母她用法术设了禁制,寻常人入不得……山脚下有一座破庙,那里便是入口。”
仙尊眉头一扬,“如何进去?”
男妖迟疑道:“有口令……”
“口令呢?”
“……”
男妖眼珠转了转作无奈状,“我不怎么想说。”
仙尊横眉,“说——”
掌心烈焰一蹦三尺,骇得那男妖瞳孔一缩,“好好好——我说,天王盖地虎!”
翡翠,“我呸——我还宝塔镇河妖呢骗小孩!仙尊,烧他!”
仙尊依言,弹指射出一枚火焰向那人眉心飞去。
“别别!我说,我说还不成么,这次果断是真的!妥妥的!”
火焰暂停,男妖咽了咽口水别扭道:“试问世上几多美,唯有鬼母一枝花……”
“……”
仙尊默默看向翡翠,而翡翠则后退一步,战战兢兢道:“仙尊你看我作甚?”
他道:“你与本尊同去,口号你喊。”
“……”
翡翠悲愤转过头去,好事都想不起我,如今自己不情愿的事儿倒要由我来做,真真没有道理!
仙尊眉毛一扬,眼中划过一道浅浅的笑意,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下那少许温柔之色,转眼去看那男妖道:““直说口号,还是另有机关?”
男妖,“破庙直走正对那个佛像蒲团底下有块地砖,对着那地砖敲击三下后自有人出声呼应。”他顿了顿,迟疑道:“不知这位尊者同鬼母有何渊源,为何?”
仙尊冷觑了他一眼后说,“与你何干?”
男人眉梢抖了抖,颇有些可怜道:“小妖只怕到时鬼母发现何人泄密,小命难保啊!”
“你放心,本尊自然不会将你抖落出来。”仙尊慢慢道:“你身上的禁咒须三日才能消失,你且在这待着,等时辰到了自可离去。”
那男妖显然是送了一口气,口中忙不迭谢道:“多谢尊者!”
翡翠见仙尊站起身来,欲向外走去,脚步不自觉地跟在后面。
“仙尊,咱们这便去了么?”
仙尊点点头,“以免夜长梦多。”
翡翠漫应声,跟着他出了房门,临了又似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你是那鬼母的什么人?怎么这般机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人愣了愣,别扭道:“在下,曾经是鬼母的男宠……”
……
“仙尊,其实你早就知道那妖怪是阴山鬼母的人了吧!”
居然还骗她说是随便抓来的,当她是七岁小孩那么好骗啊!翡翠拧眉。
仙尊瞥了她一眼道:“是抓来之后才发现此妖身上带有鬼母印记,本尊想了想,倒不如顺水推舟。”
翡翠哼哼道:“什么顺水推舟?分明就是你事先策划好了一切,等着那妖怪落网!”
仙尊扬眉,“无巧不成书。”
他事先可没预料到翡翠会同那男妖来一段关于“极乐”的偶遇。
“仙尊你理由真多!”翡翠撇撇嘴,心道自从跟着他厮混之后,这心智竟是越往小的方向退化,就像是今日之事,分明便是仙尊他一人策划好的,却偏偏拿那种站不住脚的理由来搪塞她……
“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快走吧——”
就在她愤愤不平的档口,仙尊早已飞出几仗远外,见他立在云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翡翠脸上一热,兀自低头大声道:“你可别小看我,我御剑速度可快了!”
说着她足下一使劲,整个人化作一道虹光向前咻地一下飞去。
仙尊望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御剑飞行,不消片刻便到了目的地。
南山脚下,坐落着一片不大不小的城镇,时值傍晚,星星点点的灯光将出降的夜幕点缀得亮堂堂的。大街小巷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街边摊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儿,让翡翠一时间沉浸于凡间的烟火气中不能自拔。
“仙尊,你瞧那是什么?!一节一节的,圆溜溜,红扑扑的!”
虽是到了人间不止一天,但翡翠还是头一遭在凡间集市上闲逛。她兴致勃勃地指着街角那小贩手中的糖葫芦问仙尊,“这个东西可以吃么?”
她看见一个小孩从那人手中接过一只糖葫芦兴高采烈地放在嘴里舔着,顿时舌上生津,死盯着那糖葫芦挪不开步来了。
仙尊见她竟馋成这幅模样不禁失笑,又想起自己当年初到凡间游历时的情景,当下产生不少共鸣。
“这叫糖葫芦,很甜。”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铜板递给翡翠,“去买一根尝尝——”
翡翠笑眯眯地接过铜板后问,“仙尊你不吃?”
他眉毛微微一跳,摇头:“不吃,甜得粘牙。”
翡翠一蹦一跳地跑去买糖葫芦,言行举止一改在天界时的老成,彼时她换了一件儿翠绿色的裙衫,臂上缠着一条鹅黄色的披帛,一头长发清清爽爽地在脑后梳了一个蝴蝶髻,乍一看,倒真与那凡间的妙龄少女没有差别。
她买来糖葫芦当街便咬了一口,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涌上舌尖。
“想不到凡间竟还有这等美味的东西?!”翡翠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心道想来自诩六界第一的天界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零嘴儿呢?
“咦,仙尊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转过头,仙尊正一动不动地看向自己,眼底是她捉摸不透的光华,糖葫芦的甜缓缓融在口腔中,随之而来的心口那时隐时现的澎湃。
“本尊是在想,原来你不故作老气横秋时的样子倒也能入眼~”仙尊嘴角一勾,撇下傻愣愣的翡翠信步向前走去。
“……”
这意思,莫不是在暗指她平日里头看上去很老气?!
翡翠抹了抹嘴追上去,“仙尊您这话说出来真不害臊,明明自个儿比人家年长那么多岁还好意思说我老!”
岁数比她大了一轮不止,这俊模样却是万年不变,看得她饶是羡慕!
仙尊停下步子,面色不善:“你觉得本尊老?”
翡翠被他看得舌头打结,却偏生堵着一口气言不由衷道:“岁数摆在这儿呢……”
仙尊默不作声地回过头,翡翠以为他着了恼,将头凑了过去,“仙尊?”
她这完全是没来由的嫉妒心作祟啊!
仙尊没有答话,他敛眸抿唇,似是真生气了一般。
翡翠看得心头咯噔一下,心道难不成女人怕见老这男人也不例外?
“仙尊~仙尊~方才我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她语气放软。
仙尊依旧默不作声,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不是这么小心眼吧……翡翠跟在后头,心虚地撇撇嘴。这时,走在前头的仙尊忽然伸手拦下一位路人。
“你,你做什么?!”路人愤愤不平的语气在看到仙尊面容的那一刻陡然放低了下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儿么?”
仙尊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翡翠,问那路人道:“你看我像是她什么人?”
路人会意一笑,原是小情人闹别扭,他乐道:“依我看,公子您必是那姑娘的夫婿吧,再不济也是兄长吧!”
仙尊微微一笑,“差远了。”
说着朝那路人微一作揖,牵着翡翠的手信步往前走去。
“听见了么?在他人眼光之下,本尊好像与你不差多少岁~”
“……”
是谁说蓬莱冷月仙尊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的?在她看来明明就很幼稚嘛!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翡翠低头一看,赫赫然发现二人的手牵在一起!
对,手,手还牵着呢!
仙尊没发现么?她悄悄抬起头去看仙尊,见他嘴角隐隐翘着,好似没有察觉到她心里那番小九九。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一股奇异的力量透过手心传递到了翡翠心中。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翡翠脑中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诗来,她咽了咽口水,心道自己是当真魔怔了。
待二人走至城门之下,忽有一士兵模样的人上前拦截,“马上便到宵禁,二位这时出城是为何事?”
仙尊淡淡道:“出城有事。”
士兵狐疑道:“何事?”
“私事,”他冷冷看了那人一眼,气势无边:“放我们出城。”
那人一愣随即无奈道:“并非我不让你出去,实在是最近晚上不太平,城外连续失踪了好几名男子,个个都似公子你这般俊朗。人人都说,是那南山北的鬼母在抓男宠回去呢!”
翡翠同仙尊相视一笑:“无妨,不瞒兵大哥所说,我二人正是受人所托前来捉妖的!”
“你?小娘子你莫不是说笑吧?”那士兵显然是不信翡翠所言。
“我说没说笑,你顷刻便知~”翡翠两手向虚空一扶,一把周身散发着耀眼虹光霎时出现在二人脚面之上。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二人乘上御剑向城外南山飞去。
“仙尊,听说这阴山鬼母正在寻找貌美男宠,你这去了不是入了虎口?”
“……”
“放心吧!有我在,定不能让那鬼母动仙尊您一根手指头!诶?仙尊你怎么脸色那么白?”
“专心御剑,闲话少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见有人吐槽风雨的第一篇文了,凡事开头难,写文嘛不是天生的,凭着喜好来自然会有文笔不流畅,情节不顺的地方,看在我第一次的份上就原谅我把~文章都是磨出来的,筒子们若信得过我,就继续支持我吧……嘤嘤。
☆、31阴山鬼母(中)
南山北确有一间破庙;年代久远如今已不可考,远远望去,只看见一片破开大洞的腐朽屋顶,以及那许久未打扫之后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破落院子。
翡翠同仙尊二人扒开杂乱的灌木丛走入寺庙中,一眼便望到正对大门口的那尊佛像。
“机关想必便是隐藏在这尊佛像底下吧!”
翡翠正欲向前;却被仙尊一把按住;她顿了顿好奇道:“仙尊怎么了?不是由我来喊暗号么?”
仙尊双目直视前方;淡淡道:“为防有诈;还是本尊亲自动手为妙。”说着;他撇下翡翠独自向前走去。
仙尊走至佛像前停下;弯下腰移开蒲团,撬开地砖从里面拿出一张白底红字的符咒来。
“仙尊,如何?”
他一下站起身来;扬了扬手中的符咒,冲翡翠道:“快过来——”
翡翠凑过来一看,“咦?这是一张符咒?让我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她接过符咒一看,其上以朱砂涂写了一排她见所未见的文字,个个好似蚯蚓般在纸上歪歪扭扭。
翡翠沉默片刻,默默将符咒塞回仙尊怀里,郁闷道:“没看懂上面写些什么!”
仙尊扬了扬眉,耐心解释道:“此乃鬼语,也就是凡人口中的鬼画符,是那鬼母避免仇家找上门来特意使得花招。”
翡翠好奇道:“她既然占山为王,又法力无边,率领方圆几百里的妖众为非作歹,又怎么会惧怕仇家?”
仙尊微微一笑,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寒意,他缓缓道:“那是因为她的仇家比她强大数倍,令她不得不怕,不得不防。”
“那她的仇家是何人?是仙尊你么?”
“自然不是本尊。”
仙尊侧头,伸手拨了拨长及逶地的浅褐色长发,慵懒的脸上浮现一抹狡黠,“本尊只是过来问她拿回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罢了。”
说着他捻起那张符咒,用极快的语速说出一串咒语,随即一道白光从那符咒上跃然而出倏尔落在那正首佛像的眉心中。
仙尊手中的符咒化作灰烬随风而逝,翡翠立在他身后,看见那佛像微微一颤,紧接着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晃动起来。
“抓住本尊——”仙尊侧身将她手腕抓住,随着一阵天崩地裂山峦倾塌般的剧烈震动后,整片大地犹如被一把巨斧刹那间劈成两半裂出一道扭曲深邃的鸿沟来。
未等翡翠反应过来,仙尊便拉着她跳入那黑黝黝的深渊之中。
“——慢着啊!仙尊,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抓牢本尊。”
一股强风不知从深渊何处卷了过来,肆意拂乱翡翠的长发,也令她在强风之下无力睁开双眼,只得紧紧抓牢仙尊的手。忽而有一股强力将她整个人向上一提,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怀抱迎面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风骤然而止,翡翠睁开眼,正好对上仙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狂风将他的长发尽数扬起,露出一张令世人痴迷惊艳的俊美容貌来——
深邃的眉眼,偶尔流露出漠然疏离的眼神,犹如玉一般温润细腻的肌肤,好似斧削般好看的薄唇——
那张时而冷漠,时而温柔,却令人不得不从心底产生依赖的容貌——
翡翠怔忪地看着自己紧紧抱着他双臂的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得如此依赖这个人……好像有他在,整个世界就不会倾塌一样,他仿佛就像是在那黑夜中投射而来的一道明光,无时无刻不为她指明前路的方向。
隔着衣料也能触碰到那温暖,她双手渐渐握紧,从何时起,这种久违了的温暖,一旦抓住了就好像食髓知味般再也不愿放开?!
她本不该,本不该如此依赖他人……
“前方有人来了。”
仙尊俯首去看那无边无际的深渊,缓缓的,在那尽头处升来一道强光,那强光越来越近,他低头唤回翡翠游离的思绪。
强光逼近,带着隐隐泛红的橘色光辉,光辉里飘出一朵八瓣重莲来,莲座上坐卧一人,一身红衣,样貌美丽,雌雄莫辩。
那人两手前举朝仙尊微微一躬,“小人红莲参见冷月仙尊。”
仙尊拧眉,“你是何人?”
那人恭敬道:“鬼母吩咐小的在此恭候仙尊大人多时,由小的在此带路,请仙尊大人移驾阴山鬼宫。” 言罢,他眼帘微微上扬,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来。
见仙尊点头,他也不多话,只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驱使着身下的莲座徐徐向前飞去。
三人一前一后穿梭于深渊黑暗中,须臾后,眼前出现一片片星星点点的亮光来,那光犹如镶嵌在夜幕中的繁星,一闪一闪,尤为绚烂。
待翡翠意识到自己一路都是被仙尊抱过来之时,二人已随着那莲座一道脱离了深渊来到一处雾蒙蒙的天地。
“这是何处?”翡翠好奇道。
那人微微一笑,“此乃阴山鬼母所居之处,阴山鬼宫。”他扬手一挥,路侧两排立时亮起一排排蓝幽幽的鬼火来,这鬼火一路延伸,忽明忽暗,竟将那被雾色包围的夜色一下照亮犹如白昼,火光尽头伫立着一座巍峨浑厚的宫殿,红墙琉璃瓦,着实气派。
这阴山鬼母真是好大的排场,竟在此自拥为王!
翡翠趴在仙尊怀中,免不得对这素未谋面的阴山鬼母产生几分好奇来。
“呐,仙尊,这阴山鬼母生得什么样?”她伸手拍了拍仙尊。
仙尊低头瞥了眼待在自己怀中尚且不能安分的某人敛眸道:“生得极美。”
翡翠愣住,又追问道:“极美是有多美?”
她仰头去望仙尊半张轮廓分明的下颔,心中微微泛酸,仙尊可是不会轻易夸赞别人的,想必这阴山鬼母定是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人呢……
那阴山鬼母派来的仆从走在前方,闻声回过头来,清秀俊美的面容染上一抹鸣鸣自得的笑意来。
“鬼母乃是这世间上最美的女子——”
他垂下眼睑,口吻带着倾慕,“任谁见了鬼母一面,都会魂牵梦萦难能忘怀——就连神仙也不能免俗!”
翡翠一面为他极度吹捧鬼母的口吻而感到恶寒,转念一想,又思及那提到鬼母为之变色的男人来。
“若真是如此,那为何还会有人逃离?”
那人脸上因提及鬼母时而浮现的宁静祥和瞬间退散得一干二净,犹如回想到世间上最为不堪的东西般,他表情厌恶道:“那些下贱之人愧对了鬼母栽培他们的一番心血,竟心生动摇之心想着外逃,活该一个个都去死!”
许是他面上戾气过重,翡翠缩回仙尊怀中不再言语。
待她左扭右扭方才找到合适的姿势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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