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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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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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白衣女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是娘娘?她是哪门子的娘娘?她不过是慕容府的一个侍女,连剑舞也被鲜伶俐废了,怎么能是娘娘?心中虽然挣扎疑惑,身体却是失了力气,整个人也惶惶然起来。

莫妃此时才缓缓坐了,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唇角浮着温和的笑意,柔声对罗凡道:“不过是同门相见,有些诧异罢了,罗统领何必如此,倒是吓着洛小姐了。且退下吧。”

罗凡见莫非并未生气,不由暗暗舒出一口气,忙 应了声“是”退到莫非身后不远处。从两名白衣女子的神情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同门叙旧,他当然不会也不敢真的退出厅去,心想万一起了什么争执,便是杀了这两人得罪了七秀。也不能让娘娘有半分差池。

莫非轻轻吹了吹茶沫儿,对洛依笑温和道:“我见这明园风景秀美,想来也不是平常人能随意进出的,你带着这位湘妮姐姐去逛逛吧,也好向她讨教一二。”洛依笑知道莫非和两位白衣女子有话要说。且又很想向那位叫湘妮的师姐请教一番剑舞,便欣然应了,走到湘妮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一脸喜色的引着她往屋外走去。

湘妮临出门前还担忧的望了两位师姐一眼,又见莫非神色和蔼。一副无害的笑。又略略放下些心,跟着洛依笑去了。

……

待两人退出去,莫非渐渐敛了笑容,看着跪着瑟瑟发抖的两人,淡淡道:“王师姐、黄师姐,二位好啊!这么多年不见,难为王师姐还认得本宫。王师姐今儿身子可爽利?”

适才惊呼出“莫非”名字的白衣女子,正是当年与鲜伶俐交好的琴秀弟子王乙清。如今早已接替徐晓倩的位置,成了水云坊管事。而另一人被莫非唤作黄师姐的,却是剑秀记名弟子黄丹。曾与莫非、雪衣在七秀后山起过冲突,险些被雪衣杀死。莫非拼着重伤救了她一命。可惜她非但不感激。反而引以为耻,从那以后对莫非更是嫉恨。莫非不曾想她会有资格入了水云坊,而且她明明是剑秀中人,却为何不是舞剑而是弹琵琶?莫不是从剑秀转入了苏宗主的艺秀?

王乙清和黄丹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恐,黄丹眯起了眼,眼中精光闪动,不知道想些什么。王乙清却低下头去,小心答道:“多谢娘娘关心,民……民女很好。”

莫非低低一笑,语气依然很淡漠,道:“听王师姐琴声悠扬动人,必是身心俱佳的。否则怎会亲自出演呢?”

王乙清一惊,不知道莫非是否含沙射影遥指当年之事,心下很是惶恐。自己当年以南宫雪为要挟逼她到扬州城落月楼演出,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知道太多内幕,她只知道,当年莫非在落月楼的那场演出,慕容云随也在。那场宴会后莫非便没有再回七秀,只是由慕容云随修书给云门主告了罪。传言是因为学不了剑舞被接回慕容府做丫鬟了,她们也早忘了这号人的存在,哪里知道再见竟是这份光景。

王乙清不敢随意答话,冷汗湿了衣衫,讷讷良久,才磕头道:“娘娘谬赞,民女愧不敢当!和娘娘的琴技相比,民女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莫非冷冷“嗯”了一声,不再理会她,对黄丹道:“黄师姐可是转了艺秀?”

黄丹比王乙清更是害怕,即便此时这般害怕,还是难掩她眼中浓浓的恨意和嫉妒。毕竟,她当年是想杀死莫非的,所以她惧怕,然而她此刻更多的是胸中熊熊燃烧的恨意,恨自己为什么当年没能杀死她,恨莫非为什么有这么好的命,可以从一个奴婢成为高高在上的娘娘,让自己跪在她的面前摇尾乞怜。她突然狠一狠心,豁出去道:“少废话,要杀便杀,我就知道你是假好心!你当年定是早看穿了萧宗主和雪衣试探你的用心,才故意救我!你心里不知道多想我死!你现在是贵人,尽管杀了我,然后自去向云门主交代去!”

王乙清被她的话吓得不轻,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自认和莫非之间不过是因为鲜伶俐才有些误会,不像黄丹这般一心求死,连忙伸手去拉黄丹,道:“说什么胡话!还不快给娘娘请罪!”

黄丹却是恨恨望着莫非,脸涨得通红,道:“虚伪!无耻!你杀了我吧!”在她心里,当年被莫非救下,如今被莫非羞辱,完全是比杀了她更叫她难受的事。

罗凡本要出声斥责,见莫非低眉饮茶丝毫不动怒,知道她早有安排,何况毕竟是七秀宗门之事,只要不涉及莫妃娘娘安危,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于是便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站在莫非身后不远处一动不动。

莫非缓缓抿了一口茶,却并不放下茶盏,抬眼望了黄丹一眼,道:“当年看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剑秀记名弟子,心理扭曲些也不是不能理解。如今难得苏宗主不嫌弃你,将你收到艺秀,你除了学了琵琶,难道不曾学一点苏宗主的温婉善良?”说着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猛的将茶盏掷到黄丹身前,“你如此模样!将七秀的颜面置于何处?”

烫着飞鸟图案的白瓷茶盏在黄丹面前“砰”的碎开,瓷片乱飞,有一片刮破了黄丹的脸颊,黄丹“啊”的一声尖叫,抬手捂住脸颊,一丝血从指缝间浸出。王乙清的脸更白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却不敢说话。

莫非看着黄丹和王乙清的模样,觉得有些厌恶心烦,摆摆手道:“你放心,我当年救了你,今天又怎会杀你呢?”莫非顿了顿,“不过,七秀人杰地灵,总不能叫你这等秽物玷污了清净。”不理会王乙清眼中的死灰以及黄丹要杀死她一般恶毒的眼神,她淡淡朝罗凡道:“听说知府大人衙门里有个叫赵逊的御赐金牌捕头,原本是离理国人?”

罗凡认真想了想,回忆了一下抵达扬州前翻看的卷宗资料,很确定的答道:“回禀娘娘,赵逊的生母是赵家老爷的二房,的确是离理国人,但赵家老爷和大房都是北庸人,所以,他算不得真正的离理国人,只不过有一半的离理国血统罢了。”

饶是在这种需要绝对气场的时刻,莫非听到这番话任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对罗凡的认真表示极度的无语,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问他,轻咳了两声后,正色道:“本宫多年前曾和这位赵捕头有过一面之缘,聊过几句,本宫信得过他。来人,将本宫这位黄师姐送去交给那位赵捕头,就说本宫的意思,让赵捕头好好对待本宫这位师姐,务必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至于七秀,再也没有这么一号有辱师门的人了,教赵捕头放心就是!”

这下王乙清跪也跪不住了,彻底瘫软在地,半晌回不过神来。连罗凡也觉得有些震惊,但他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只是应了声是,便道:“来人,将这位黄姑娘请下去!”

黄丹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她再孤陋寡闻,也听闻过离理国的大名,不是因为离理国向北庸称臣,而是,天下人人皆知,离理是以青楼美人闻名的地方!莫非要将自己卖到离理?她要将自己卖入青楼?

看着两名羽林卫朝自己走来,黄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跳而起,拾起地上一块陶瓷碎片,猛的朝莫非奔去,口中厉声呼道:“恶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砰”的一声,她被一脚踹飞,撞到屏风又砰的落到地上,“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王乙清满眼的难以置信,轻“嘤”一声晕了过去。

莫非看着她扑过来眼也不眨一下,她知道就算是剑秀的高手在罗凡面前也休想伤到自己,更何况是这个半吊子水的记名弟子。她有些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你哪一点最讨人厌么?”

黄丹只是恨恨的看着她,想要再爬起来,却挣扎着又摔倒了。

莫非陡然寒冷了语调,说道:“便是一只狗,你喂了它一只包子,它也是知道向你摇摇尾巴的。这种品德叫感恩。在七秀时你想杀我,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嫉妒我的好运或者说恨我无耻的跪木兰院门,我知道你们都有这种嫉妒和不平,所以我理解。但是,我不计前嫌救过你,你非但不感激感恩,反而将这种恩德当成我施予你的耻辱,对我加倍痛恨!莫不是你当真猪狗不如?”莫非冷哼一声道:“既然我施恩于你你也会恩将仇报,那么,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莫非对已经走到黄丹身边的两名羽林卫道:“带出去,给她服用软筋散,别让她自尽了。”

两人应了声“是”,便将黄丹如死狗般拖出门去。

第一八二章 处置

黄丹被拖出去的哭骂声让晕厥的王乙清醒了过来,她一阵慌乱,“嘤嘤”的哭出声来,哀求道:“娘娘,民女的父亲也是有品级的官员,请娘娘看在,看在……”王乙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道“看在父亲为皇上尽忠职守的份上,饶过民女!”

莫非皱了皱眉,走到她身边,浦一弯下腰,伸出手去想要扶起她,王乙清已经被吓得惊叫一声跪着退出两步,又颤抖着磕起头来:“娘娘若真气不过,不过给民女一个干脆的死法,民女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比不得那些奴婢。”就算父亲官职低权势小,但也是正经的官宦家小姐,和黄丹那等富贵人家的体面丫鬟毕竟不是一类的人。

在王乙清看来,被送去离理国卖入青楼,当真比死还要凄惨百倍,并且还会有辱家门。她父亲好不容易凭着些许在农桑方面的才能终于混上了一个五品的通判,若是因为她而影响官声,只怕会生生打死她了事。

王乙清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从前因为鲜伶俐的爷爷鲜太傅对她父亲的前途有助益,她在父母的授意下对鲜伶俐言听计从,从来不问是非。可自从鲜伶俐在宫中暴病而殁,鲜太傅病了一场便辞官归隐,她父亲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按照原本的安排,前两年她就该出师回家寻门好亲事的,但母亲来信说,她便是出了七秀,以她这样的出身,又没了靠山,要么只能嫁给品级低的管家子弟。对父亲仕途没有帮助不说,反倒可能连累家里。若是嫁入大户人家为妾,又委屈了她。还不如在七秀,一来挣的银子可以补贴家用让父亲在官场上疏通打点,二来女儿在七秀。说出去家里也有面子。是以她才一直在七秀呆着,还接替了徐晓倩的位置坐了水云坊的管事。

此时她才知道后悔,若是早知今日。当初便是要嫁入大户人家做妾,也比被莫非卖去离理国的强千倍万倍。尤其是,她想起当初入门试莫非登山之时。自己可是陪着鲜伶俐将莫非一脚踹下山崖。险些死掉的。当初一起做那件事的三个人,闻书香和鲜伶俐都在宫中暴毙,都是身体康健的年轻女子,怎么说死就死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病死的!如今三人中只有她还活着……

王乙清越想越是恐惧,嘤嘤哭着简直又要晕过去,莫非扬了扬手,淡淡道:“我又不是夜叉,不过是想扶你一把。何必吓成这样。”见王乙清只是哭泣仿佛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莫非摇一摇头冷声喝道:“别哭了!”

王乙清顿时止住了哭声,只是仍然抽噎着。抽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毫无形象可言。

莫非心道:怎么吓成了这样?离理国真有那么恐怖么?难怪太后知道自己编造的身世之后敢对自己喊打喊杀的。突然转念。想起李柚明知她有个离理国青楼出身的母亲,还对自己百般维护,当真是不容易的。

只是一想到过几天要做的事,不由叹息一声,连忙收拾了心绪,再没心情和王乙清说什么,只意兴阑珊的道:“你我素无仇怨,本宫为何要将你送去离理?何况,你又不是哪家的奴婢,即便本宫身为北庸皇妃,岂敢随意处置大臣的子女?起来吧。”

王乙清难以置信的望着莫非,抽噎着,不敢站起来,但先前死灰的眼中却重新有了光芒。

莫非道:“你是个没主意的,总爱被教唆着做些不分是非的事。在七秀时,你从来无心害我,却还是会听鲜伶俐的话处处针对我……”

听到这里,王乙清再难自抑,又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莫非心烦的道:“谁要你的命了?本宫叫你起来说话!”待王乙清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莫非示意旁边守卫的羽林卫给她搬了张椅子,才道:“你这不明是非的性子,总归是要吃亏的,本宫看在七秀同门的份上,叫你知道些厉害。若真是得罪了某位贵人,不只是你没了活路,只怕还要连累家里人。”

王乙清当了些日子的管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听莫非言语虽有些不耐烦,却是真心实意的,不由也觉得惭愧。莫非言语的速度有些慢,她便听完一句应一句是,一面应着,一面用衣袖抹着泪。

莫非问道:“你父亲现在何处为官?”

王乙清麻木答了声“君洲。”突然一顿,抬头道:“娘娘,这些都是民女胡作非为的事,父亲母亲并不知情,还请娘娘明鉴!”

莫非见她态度诚恳不似作伪,心道有孝心便是好的。叹了一气道:“我乏了,你回去吧。”

王乙清依然习惯的应了声是,却不见起身。

莫非见她的样子,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对罗凡说道:“罗统领,请您和洛大人说一声,让她安排可靠的人,送王师姐回君洲去。”罗凡依然极为认真的应了声是,唤来一名羽林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羽林卫便领命出去了。

王乙清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眼泪又滑了下来,讷讷道:“娘娘,我这样回君洲……”

莫非抬手止住她的话,道:“君洲的知府大人我是认识的。”当然认识,君洲知府是李贤闹君洲之乱时涿郡军去平乱时留下来的一位极有才得的将军,是慕容大元帅的旧部,慕容云奇的同窗好友。莫非顿了顿,道:“我会修书一封,若你父亲真是个有才能的,必不会埋没了他,至于你,既到了出七秀的大好年华,何必留在七秀枉费青春?高宗主那边我自会与她交代,你连夜便启程回君洲去吧。”

王乙清呼吸有些急迫,若是能攀上君洲知府这个大靠山,那父亲的前途还愁什么?她有些迷茫的望着莫非,渐渐的变成感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道:“娘娘大恩,乙清没齿难忘,今后娘娘有何差遣,乙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莫非微涩一笑,心想,只怕你还没粉身碎骨我便先粉身碎骨了。既然叫我碰上了,也不过顺手做件随心意的事罢了。便说道:“只不过不想你再留在七秀罢了,本没想帮你的,不过是看在你一场孝心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感激我。倒是以后,做事先问问自己的心才好。”

王乙清连声应“是”。这时洛依笑已经回来,却是执着湘妮的手,看来两个小姑娘很是合得来。见莫非神色温和,王乙清还跪着,黄丹却不见了踪影,地上还碎着茶盏的碎片,不由有些怔怔。

莫非见了她俩,示意王乙清起身,笑问道:“这么快便逛完了?好玩儿么?”

洛依笑很是喜欢莫非,见她发问,连忙答道:“还没逛完呢,娘亲让我们来请姐姐去松鹤厅用晚饭呢。”

莫非想了一想道:“这位王姐姐今晚要出远门,麻烦依笑小姐请洛夫人单独给她准备些吃食,另外备些路上的干粮,可好?”

洛依笑忙点头道:“娘娘吩咐,自然是好的!”正要转头出去,莫非又让她找些纸墨笔砚来,洛依笑应了,吩咐了守在门外的丫头几句,才转回来。

莫非让她们都坐了,这才问起他们都看了些什么风景,有什么好玩的。洛依笑一一答了,她口齿伶俐,特别是说起明园的风景头头是道,还能说出那些假山块垒的典故和亭台楼阁的布置之道,引得莫非也想去逛逛了。湘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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