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阿赋的脸呼唤她,但她却仍旧没有醒来。而魔婴此时仿佛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双眼迸发着戾气顺着游雀廷的手就要爬到他身上。
叩叩叩!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游雀廷硬撑着吩咐道:“将孔瞒师叔祖请来。”
外头敲门的人闻得里头发出声音,一把推开殿门飞了进来,竟是司徒鸾钰!
“仙、仙宗?”游雀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司徒鸾钰似乎已经痊愈的模样,他心里开始产生诸多疑惑,“您不是在天界养伤吗?”
司徒鸾钰没有答话,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地面昏迷的阿赋和魔化的魔婴。当目光落在魔婴身上时,他的嘴角似乎浮起了笑意。
“仙宗?”
“雀廷这次功不可没。”司徒鸾钰蹲下身子探上游雀廷的灵台,少顷道,“你元神大损必须立刻闭关!”
言毕不由分说的取出一颗金丹强行打入游雀廷体内,接着一手抱起魔婴,一手探入阿赋衣内取走了天之眼。
“仙宗!为什么!您不是在养伤吗?您不是让天帝陛下吩咐弟子将阿赋带回来而已?”见形势不对,游雀廷连忙扯住他的长袖不让他离开。
“好好养伤,今后仙门还需要你。”司徒鸾钰点头一笑,接着一挥手将阿赋收入袖中。
“不行!我答应过阿赋要让她回去的!仙宗!”
游雀廷在后面喊着,可司徒鸾钰已经飞出了他寝殿,随后更是关上寝殿的大门加了一道封印,还吩咐门外弟子:“你们掌教需要闭关三年,三年内任何人不得打扰。”
。
冷……好冷好冷……
自有意识以来,她从来都不觉会冷,因为本身就是阴寒鬼体,可不知道为何此刻她却觉得冷彻入骨。
…
“赋赋,仙界到处都是规矩,何不随我入魔族?入了魔族我自封你为魔后。”
…
“阿赋!七月只要你能信守承诺,再次回到仙界,便是你我成婚之时。”
……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复杂的梦,梦里好几个不同的声音叫呼唤她,可是他们到底是谁?
“该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赋这才清醒过来。可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那彻骨的寒冷也伴随而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但十分模糊,仿佛带着光晕一般怎么也看不清楚。
阿赋想要抬手去揉一揉被白光刺痛的双眼,可当她扯动双手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铁链摩擦的尖锐声!
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才感知到自己的双手被吊着。
“这!这是哪里!”她吓坏了,只见自己的双手正被一条大铁链锁在冰冷的水墙上,而自己下半身也被浸泡在冰冷的水里。
看见她已经醒了,前面那个站在洞口的白色身影慢慢走了过来。当逆光从他身上消失,阿赋这才看清来人的面目。
“仙,仙宗大人?”可她还疑惑着。
司徒鸾钰抱着魔婴,站在离她很远的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醒了就好。”一句话简单无情绪。
“仙宗大人,您怎么?”她动了动脚想要走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脚也被锁在水底。她惊慌了,“为什么?我怎么被锁起来了?”
“此处乃仙山水牢。”司徒鸾钰笑了笑,“抱歉让你待在这种地方,但我觉得只有这里比较安全了。”
“为什么?”阿赋惊呼,看着他手里的魔婴,她已经想到了身上的天之眼肯定也不在了,可是!可是游师兄不是说他重伤在身需要天之眼医治吗?为何还要将自己关起来?
“为了引出繁奇。”他笑着。
“什么?”
司徒鸾钰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陌生的语气,诡异的眼神,与之前判若两人。
听见他说要引出繁奇,阿赋就已经想到了真相,可她还是接受不了,竟愤怒地朝着司徒鸾钰大喊:“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
司徒鸾钰捏了捏怀里魔婴的脸颊,笑道:“这我恐怕要食言了。”
“你?”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仙宗还是仙宗吗?为何他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你谎称自己重伤未愈就是准备将我从修罗界骗出来的是不是?”
“对。”他回答地干脆。
“是不是得到天之眼你就得到了所有的法器,你已经有办法对付繁奇了!魔婴都被你抢走了!他现在对仙界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你不能食言!你不能伤害他!”
“实话告诉你吧,繁奇会不会死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此、此话何意?”她激动地颤了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恐怕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我先走了。”
“不能走!司徒鸾钰!”情急之下她喊出了他的名字,这就等于不再顾及他是同门仙祖。
司徒鸾钰显然一怔,却是站在原地没有转身,“怎么?”
“你已经找到所有法器了,把魔婴放下,他只是孩子!”她哀求道。
如果司徒鸾钰同时拥有法器和魔婴,想要打败繁奇轻而易举。可如果再利用魔婴的话,想要灭掉繁奇也轻而易举。她该怎么做才把魔婴要回来?
“孩子?”司徒鸾钰似乎笑了起来,她能清楚看到他抖动的双肩。然而接下来,她却听见司徒鸾钰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当初你可是费尽心思想要杀了他们。”
这莫名其妙的话叫阿赋瞬间头疼起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拍拍疼痛的脑袋,却只能扯出一阵尖锐的铁链摩擦声。
。
江望和武雁雁谨照司徒鸾钰的命令在人间四海寻找最后一件封魔法器,七月上神的法器。
可六界史记和仙宗门的记载都没有关于七月上神那件封魔法器,盲目地寻找他们根本无从下手。且四海及其宽广,寻找一件连模样都没见过的法器,好比大海捞针。
江望和武雁雁已经在四海附件找了近三个月,这日他们终于受不住了前往人间去打探消息。
此时,在人间的某间寺庙里,他们偶遇了无岁。
“无岁大师!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被你师父带回佛界了吗?”江望很惊喜,还以为无岁自那次回佛界后就不能再见面了。
“小僧受师命到新建的佛寺传颂佛法,但小僧已经向师父保证今后不会再插手仙界之事了。”无岁很无奈,所以他很想知道阿赋如今的情况,却害怕自己忍不住又插手仙界之事。
“这里是新建的佛寺?”武雁雁看了看寺庙里的一切,忽然道,“我们是从凡人口中打听到四海总府之神在人间也有庙宇,怎么会成了佛寺了?”
“四海总府?”无岁愕然,“此地原先确实是一座海神庙。”
江望大喜:“那还能不能找到原先的守庙之人?”
无岁恍然大悟:“有一个人!”
☆、第70章 真相(五
繁奇精心计划多年培养的魔军,此刻却倾囊而出全力杀上了仙山之最天汇山。他从未下过这么大的赌注,但这一次他只能奋力一搏!
眼下自己身上只剩九颗魔珠尚有用处,若抢不回魔婴,他想要重建魔界在六界之中占守一席之地的梦,恐怕要碎了。
曾经为神,高居九重天之上,曾经美好的一切历历在目,可自从她离开自己之后,美好的一切就开始转变。思及此,繁奇闭了闭眼。那些过去如今都不是他该奢求的,他如今唯一想要争取的就是强大自己,占有一方世界,不再隐瞒身份四处躲藏!
……
一袭黑衣裹藏着无数秘密,繁奇立于半空,宽大的袖摆被风吹地簌簌作响。
奚若命、羊寿儿、云碧和净斗四人分别守在他前后左右,而他脚底下是等待施令的千万魔军。
此时,天汇、青陵峰、峻陵峰所有弟子均出动,纷纷手持武器镇守在仙山入口。从半空俯瞰,只见三座仙山的共通入口仿佛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蚂蚁。
“哼…”繁奇忽然一笑。
“尊主,司徒鸾钰并未出现。”奚若命看了看山内,发现不仅司徒鸾钰没出现,连游雀廷也没有在场。如此更好,他更希望的是游雀廷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参与此战,不要跟他兵戎相见。
“三座仙山,三个掌教的法力都不容小觑。”繁奇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慢声道,“云碧、净斗、寿儿。”
“属下在!”
“那些掌教交给你们了。”
“是!”
言毕,由云碧、净斗、羊寿儿带头,一半的魔军在繁奇的命令下,随之攻上了山顶。
一时间,怒吼狂啸,刀光剑影,斑斓交错的仙气和煞气全数汇聚在仙山入口处。
奚若命移到他身边,问:“司徒鸾钰还没出现,尊主,是不是属下闯进去把魔婴找出来?”
繁奇摇了摇头:“你打不过他的,本座跟他相处了那么长的时候都探不到他的修为程度,可见这个司徒及其不简单。”
“尊主探不到他的修为到哪一步?”奚若命惊讶,繁奇原先也是仙界之神,虽是法力尽失,却仍有非凡的神力,想要探出任何仙者的修为都轻而易举,唯独司徒鸾钰探不出。
这一点他很疑惑。
就在他二人疑惑之际,天际忽然射下一道白光!
“尊主!好像是他!”奚若命连忙道。
繁奇定了定,看向那白光所在的山顶,待他看清白光之处的人,脸色忽然大变:“天帝……”
天帝一身铠甲与司徒鸾钰一同出现在天汇山顶,似乎有备而来。
奚若命见势也有些诧然,但不过片刻,他便露出笑意:“居然是天帝!尊主!今日你我的仇人居然也来了!”
奚若命的仇人便是天帝,当年天帝天后暗地里用幻术控制他,让他剜取了千名弟子的心脏,为的只是压制大公主身上的诅咒。可事与愿违,天后和大公主还是死在了那件可怕的翎羽仙裙之下。然而天帝为了掩盖事情真相不惜欲加他乃魔界内奸之罪名,在他受刑千年之后为了杜绝后患,竟命令阎王将他扔进畜生道。
“魔婴是不能上天的,魔婴的煞气会影响九重天的结界。”繁奇道。
“所以魔婴定然还在仙山里,还在司徒鸾钰门中。”奚若命道。
嗖——
繁奇和奚若命刚说完话,天汇山顶便飞出一把长剑朝他们刺来。
是司徒鸾钰的佩剑,终于出手了。
繁奇嘴角弯起,猛然一甩袖迎战而上!
。
外头吵嚷一片,那刀剑碰撞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阿赋被困在水牢里,手脚被大铁链铐着,逃不了又无法呼救,她心急如焚。
她该怎么办?听外头如此吵嚷的声音,莫不是繁奇率魔军攻上山了?
繁奇只有九颗魔珠,司徒鸾钰却有魔婴和所有的封魔法器,实力如此悬殊他为何还要如此冒险呢?
不行!她得想办法出去!不能让繁奇丧命!
可左右看来,并无任何东西能够成为她逃走的工具,身上的宝物也全数没了,只有繁奇送给自己的那根细细的红线还系在手腕上,却似乎没什么作用。
外头的打斗声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阿赋也睁着眼听了三天三夜。她不知道谁输谁赢,谁受了伤,谁占了上风。她的心揪成一团,拼命地挣脱着铁链却丝毫不管用。
骨碌碌——
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纷吵之中显得唯有响亮,阿赋连忙抬头四望,只见洞口处一颗圆溜溜的佛珠忽然滚了进来。
“佛珠?”
难道是无岁?
她这才疑惑完,便见那佛珠忽然裂开,一只小蜻蜓从裂缝里飞了出来,抖动地翅膀飞到她面前。
“蜻蜓?怎么会有蜻蜓呢?”她很疑惑。
“阿赋!是我!我是无岁!”小蜻蜓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发出来的声音不大,却当真是无岁的声音。
“无岁!你怎么变成蜻蜓了?你是来救我的吗?”她激动不已。
“我进不来,仙山所有的入口都已经封了,我是恳求我师父施法借用昆虫之体才飞进来的,你快想办法出来吧!眼下仙宗和蛇公子已经大战三天三夜,仙魔两派更是打得如火如荼死伤惨重啊!”
“什么?他们已经打上了。”阿赋震惊,“可魔婴和所有的法器都在司徒鸾钰手中,久战下去繁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你错了!仙宗并未找到所有的法器,七月上神的神千丝他并未找到!”
“真的?”她大喜,“法器并未全部找到?繁奇少一份危险…”
“阿赋你听我说!”无岁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我将苍世镜藏在蜻蜓体内,你必须用它再照一次蛇公子的前世好查清楚!”
“为何?”她很是不解。
“先前仙门有弟子找到四海之神的庙宇,那守庙人乃四海龟仙,他说七月上神并没有死,而是逃出了天帝的红莲业火阵,已经躲了起来!”
“什么?!”阿赋瞬间怔住,“繁奇他……”
那张被烧焦的脸,遍布全身的疤痕,她在凤泣山的时候就已经见过。繁奇也曾说过自己被困于红莲业火阵,烧尽了修为,烧坏了仙骨,烧毁了他原有的相貌。
他居然是七月上神。
“对!我也觉得蛇公子就是三大上神之一!可小僧想不明白为何天帝陛下会如此对待他!师父不让我插手仙界之事,如今只能靠你自己了!”
若繁奇就是那七月上神,那么他的法器神千丝……
阿赋恍然大悟,扭头看向自己手腕处的那根毫不起眼的红线。
当初她被天虞山除魔仙者抓走的时候,初见繁奇,他便是用这一线红丝断开了所有阻拦。而后来在玄水井中,她不知用什么方法就轻易地打开了司徒鸾钰的铁索,如今想来竟也是这根小小红线之力。
七月、七月!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名字开始变得熟悉,开始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好像曾经那么亲切地呼唤过。
“阿赋!快离开!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阻止这场厮杀,避免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无岁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小蜻蜓便飞走,飞落在岸上化成一面银镜。
“我要出去!”她急疯了,不断地扯着铁链!
最后,她扭头望向自己手腕处的红线,激动道:“神千丝!你的主人有危险,快想办法解开铁链让我去帮他!”
在不知道喊了多少次之后,神千丝终于有了变化。只见一缕细细的红光从红线处飘了出来,直接划断了她四肢上的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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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如浪,在两道不同颜色的法光之下时而破碎时而粘合。
当她逃出天汇山水牢,眼前尽是严整待发的仙门弟子,这时一个弟子注意到她,正想呐喊出声,阿赋意识不对,连忙上前捂住弟子的嘴,问道:“司徒鸾钰在哪儿!”
那弟子双眸极恐,眼珠朝左上方转动。随着弟子所看的方向,她这才发现那狂云漫卷的天际,一黑一白两道光正于天际激烈交战,法光所到之处无不电闪雷鸣,激起海中巨浪,引起山体崩裂。
繁奇居然能和司徒鸾钰大战三天三夜未分出胜负!这不太对劲儿!
若不是繁奇先前故意保留实力,就是司徒鸾钰根本没有真正的出手。司徒鸾钰在拖延时间,他到底想要干嘛?
就算是为了仙界,为了苍生,司徒鸾钰也绝不会忽然变了一个人,除非他一开始就隐瞒着一切,亦或者他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露出真面目!
他想要的东西?
阿赋在脑中一番快速的思索:封魔法器他并未全部找到,莫非是因为得到了魔婴?可魔婴于他有何用处?
来不及思考甚多,阿赋抢过那名倒霉弟子手中的佩剑,御剑往天际之处赶去!
……
“司徒鸾钰!”
当她逐渐靠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