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的是,为何这个地方看起来如此眼熟?
一种可怕的熟悉感在心底升起,是不是她曾经在梦里来过此处?
…
“主人,这里是修罗界最隐蔽的地方【凤泣山】,尊主的寝宫位于山尖最高最险峻的位置,小桃子只能带您到这里了。”
“凤泣山?”望着眼前这条长长的独木桥,和山顶那抹看不清楚的宫殿飞檐,阿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是的主人,曾经有只凤凰躲在这座山里,后来病死了,所以名为凤泣山。”
死在修罗界的凤凰……
不知为何,阿赋的心忽然咯噔了下,那凤凰跟她有什么关系么?
小魔虫怕自己被发现靠近凤泣山,所以匆匆忙忙离开了。
阿赋走到独木桥前,抬脚迈出第一步。
桥下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隐隐还能听见深渊里传来的诡异声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着独木走着。
只是,当她走了两步之后,一股夹杂着花香味的阴风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
好奇怪!为何这里会有花香?淡淡的,熟悉的花香味。修罗界也是能种花的么?
“啊!”
忽然!一阵刺痛感传来,阿赋的脑袋仿佛被长长的针刺入一般,瞬间闪过一阵恐怖的痛感!
“天!好疼!”那阵可怕的痛意让她下意识地抚住头!
然而!却因为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站在独木桥上的她身子忽然一晃!猛然往后倾倒!
……
“赋赋,喜欢我为你种的梨花树么?”
……
“云赋!我恨你!我要你不得好死!”
……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画面!
就在阿赋身子微微后倾的那瞬间!几个模糊的画面快速在她脑海中闪过!她似乎看见自己被风刮下了独木桥,双手抓住桥,整个身子悬在深渊半空的情景。
当那阵可怕的刺痛消失之后,周围的阴风和香气也消失了……
她仍旧完好无缺地站在独木桥上,呆呆地看着周围,有些错愕:“方才发生了什么……”
当一切恢复平静,心绪也恢复正常,阿赋这才快速踩过独木桥,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
在仙界的时候,她听说有些会使用幻术的魔,能在无形之中将人带入一个似真非真的世界。方才她一定是遇见这样的魔人了!阿赋这么想着。
。
凤泣山顶只有一座宫殿,规模不大,但十分精致。红墙黛瓦,四周均是盛开的梨树。
这一幕,与修罗界的黑暗和诡异是完全相反的。
凭着一缕残魂不易被发现的体质,阿赋十分顺利地爬上了凤泣山的山顶,来到这种无名寝宫的门口。
寝宫的门紧闭,为了少些动静,阿赋化作一阵青烟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成功进入大门,当她站稳了身子,却被寝宫内部的景象震撼到了。
白玉墙青石柱,白纱轻帐绣着朵朵祥云,白玉地面凿出一个莲花形态的水池,池中白烟迷蒙,几株美丽的莲花茎茎笔直。
阿赋诧异地打量着周围:莫非魔人也喜欢按照仙家那套风格装饰屋子?
她还以为魔跟妖鬼一样都是住在地府那样阴森又潮湿的地方呢……
…
当然,这也只是阿赋自己认为。实际上,这座充满仙界气息的寝宫曾经居住的就是仙者,而那个仙者就是她自己。
……
“咳咳咳——”
一阵仿佛被扼住喉咙而发出来的咳嗽声,将阿赋的思绪拉回。
“咳!咳咳咳咳!”
那咳嗽的声音听着十分痛苦,不像生病之人的声音,而像是嗓子被烧坏之后发出来的咳嗽。
声音来源与白纱之后,难道是繁奇?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阿赋忙不迭地冲了过来大力掀开白纱!
“繁奇!繁奇!你怎么——”
…
“你?!”
白纱帘后是一张鎏金床榻,四周幔帐轻纱吊起。可叫阿赋震惊的是:此时此刻躺在床榻上,捂住蜷缩着身子拽紧衣襟处的人!是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衣着,却为繁奇无疑。可那张脸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早已走样扭曲的五官,只剩下那双漆黑眸子清晰可见,布满疙瘩的皮肤微微绽开,换个角度仿佛就能看见那绽开的皮肉之间的血红。
阿赋整个身子都僵化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吓得失声。
他是谁?他是谁!
“你是谁!繁奇在哪儿!”阿赋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繁奇。
面对忽然闯进来的阿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连忙抬手,朝阿赋伸了过来。
她吓得蹲下身子,还以为他要攻击自己。
只听嗖嗖几声,阿赋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似乎飞过什么东西。当她壮着胆子抬头的时候,这才看见那丑陋的男人伸出同样丑陋的右手不知从何处将九颗魔珠吸了过来。
等等!魔珠?她似乎意识到什么。
“咳咳!”
榻上那丑陋的男人忽然扶着床柱准备下榻,阿赋猛然站起身,呆呆了盯了他少许,忽然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只是,她无法跑出白纱帐内。
身后那个男人轻轻一屈指,四周的白纱便加了一层又一层,阿赋逃不了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
欲逃无门,她只好壮起胆子回头质问。可她一回头,便见他抬起手掌一用力,阿赋整个人被吸了过去。
“救……救命……”
近距离看清这人的脸,阿赋就差没一个白眼吓昏过去。
只是,那人轻轻张开早已灼化的双唇,声音逐渐恢复正常,只是他问的问题,阿赋觉得不正常。
“知道这张脸是怎么毁掉么?”
“我又不知道你谁,又怎么知道你的脸……”她挣脱着,他却死死地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这张脸,就是被你那一心向往的仙界,所毁的。”他淡然道。
“什么?”阿赋诧然。
九颗魔珠逐渐进入他的身体,眼前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开始出现变化,那些绽开的皮肉开始愈合,焦黑的疤痕开始淡化,恶心的疙瘩开始平滑。
逐渐的,阿赋终于看清楚,这个丑陋的怪物的脸愈合之后就是——繁奇。
“为什么?”她讷讷地看着他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他嘴角扬起,松开她的下巴,却反之掐住她的腰身:“当年,我从红莲业火阵逃了出来,修为尽失,身上还带着无法扑灭的余火。你知道当时我怎么躲过仙界的追杀么?”
阿赋呆滞地摇了摇头。
“我四处地逃,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无奈之下,我跳进了人间一口水井之中,巧的是,那口井将我带到了修罗界,就是曾经你我相遇的那口黑水井,是那里的玄水扑灭了我身上的余火。”
不知怎么的,一股酸涩冲上鼻头,她的眼眶微红,忽然抓住繁奇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急切的问:“为什么?是谁害的你?”
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少顷笑道:“百里玉河临死前将天煞之力保留在世间,仙界之所以感应不到是因为他将天煞之力镇压在修罗界。绝望和痛楚成为通往修罗界的密匙,让我找到了天煞之力,还有天煞之力所带的,百里玉河最后的幻象。”
“繁奇,为什么?仙界为什么要害你?那你的脸,你的身体到底是……”她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颊,而他却十分防备地别过脸。
“想知道百里玉河留下的幻象里说了什么?”他抬头,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我?……这,这跟我有何关系呢?”
繁奇轻哼一声将她推到在床榻上,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声音低沉:“幸得天煞之力者凭十魔珠可受用,然,若受用得成,诛杀云赋方稳拥。”
阿赋听得恍惚,但她听出了【云赋】二字,这个云赋究竟是谁?
“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不明白,如今你记得前世的一切,你就会明白了。”他轻轻地拨过她脸颊边一簇发丝,“可我又不愿你记起来……”
“为,为何?”
“因为现在的你,比较善良。”
阿赋糊涂了,她前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百里玉河又跟她有什么关系?繁奇居然也认得她的前世,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于此,她想要找回前世记忆的心更为笃定。
可繁奇只是跟她莫名奇妙地说了这些之后便将她赶了出去,她知道上辈子自己是被仙宗失误害死的,看来还是得找仙宗问清楚。
☆、第5章 。5。8
明明可以向她解释清楚的事情,繁奇总是不肯透露半句。而她心急之下说出来的话也略暴躁,于此繁奇更是不肯跟她解释了,只用一句“说了你也不记得,也无法改变什么!”将她打发走。最后还被繁奇一挥袖从‘魔中仙殿’挥了出来,阿赋好像一根羽毛似得,直接飘出了凤泣山。
离开凤泣山,要想再上前就根本不可能了。因为独木桥下飞出一群黑鸟,黑鸟们在桥上吐着油油的唾沫,导致木桥又滑又亮,脚一踩上去直接掉入深渊。而飞过去的话,两岸之间相隔甚远,阿赋不敢冒这个险。
“罢!你不告诉我,我自己调查去!”
她忿忿一甩袖,转身离开了凤泣山一带。
……
然而,她对修罗界完全不熟悉,而且身边已经没有那只躲在桃子里的虫子带路,这番回去便又是迷了路。
兜兜转转老半天,阿赋终于不耐烦了!对着空气抱怨:“为何连只飞虫都没有,这里到底有没有出口啊?”
“呵呵呵……”一声娇笑自身后传来,阿赋一定,连忙转过身。
“原来是你,也好,总算遇见了个活的。”她叹了一声。
“哼!”一身红裙如火的云碧站在蓝光幽暗的修罗界里更显妖异,只听她轻哼一声,上下将阿赋一番打量,问道,“你迷路了?”
“是啊!”阿赋走上前,丝毫没有以前在人间遇见云碧的那股胆小劲儿,“我跟你走,你带我一程吧?”
“什么?”云碧柳眉一挑诡异地问,“你不怕我把你偷偷带到隐蔽的地方杀了?”
阿赋顿了顿,忙做镇定,道:“杀了我,你不怕被繁奇问罪么?”
此话一出,云碧原本饱含嘲讽的眼神霎时一变,换成满满的怒意。她确实怕,怕尊主怪罪。
前不久她便是因为想要借机推她入火海而被尊主发现,害得她一时惊慌竟引火烧身在右手上留下了丑陋的疤痕!她才不会忘记这笔仇恨!
一个小小的女鬼,先是给让游雀廷在意,又是莫名其妙地搭上奚若命,如今更是连原本利用她铺路的尊主也对她格外上心了!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些,云碧的妒火就直冲脑海!
见云碧忽然沉默,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又充满了杀机,阿赋这下真地害怕了!早知道如此方才就不应该不怕死地刺激她,真是自作聪明。
正当阿赋想着用什么说辞来脱身时,却听云碧忽然噗嗤笑出声,原先满是杀意的眼神此刻也充满了笑意,她问:“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敢杀你。杀了你,我还得赔上自己的性命,这不划算。”
嘿!看来她还是识趣的,阿赋忙问道:“那你准备去哪儿?带我一程?”
云碧诡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后走去:“我奉命去伺候魔婴用膳,你也想跟来么?”
阿赋闻言一定,少顷连连点头:“好啊!我可以帮你的!”
说来魔婴还是在偷偷藏在她身上育化的,她还没睁眼看过那婴儿呢。此番又了解到自己的前世跟魔主百里玉河似乎有牵连,而魔婴又是百里玉河的魔子,她这趟非去不可!
“哼…”云碧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先行而去。
…
在这光线不足的世界里,云碧那身火红裙倒是起了个灯笼般的作用。阿赋跟在她后面,七拐八弯之后,越过一条血红色河流,终于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空地周围没有任何东西,中间地面凿开一个圆形大洞,阿赋没靠近,并不知道地洞有什么。
“到了。”云碧在地洞边缘停住,笑容诡异地看着她。
“到了么?是这里?”阿赋将目光落在那个地洞处。当她觉察无何不同再次抬头时,却见云碧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瓷碗,瓷碗里似乎装着液体,但阿赋站得远,看不清那是什么。
“魔婴可以用食了。”云碧轻轻一笑,将碗里的东西往地洞倒了下去。
猩红的液体直直倒入地洞中,阿赋这才知道那是血液。
“血?”她诧异。
“是的,这可是我跟奚护法几人千辛万苦找遍世间所有阴性命格的凡人,才得到的血液,真珍贵的。”云碧自然地笑道。
阿赋冷不防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条血河,问道:“那条河也是么?”
“没错……看到河中的石头了么?”云碧笑得十分诡异、
“看到了。”
“很多极阴之血汇流成河,再由魔石过滤,一遍又遍,被魔石滤过的血液会失去血液原本的气味和颜色,凝成极阴玄水,最后通过河底的入口流到这个地洞的底部。”
“所以世间最阴的地方就是这个洞?”
“我想它很快就是了。”云碧笑着,看了看远处,忽然道,“我要走了,还有任务呢,想离开玄水池就跟着我吧。”
阿赋忖了忖,忙道:“那个你要忙就先去吧,我记得来时的路,待会我自己能离开的。”
“哦?那可不行,留你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可担当不起啊。”
“不会不会,你放心去吧。我只是好奇看一眼,一会儿就走!”
云碧看似无奈哼了声,道了句‘随你吧’便转身离开了。
……
云碧走后,阿赋心中十分窃喜。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地洞边缘,探头去看。只是地洞里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见东西。
魔婴真的在这里面?云碧会不会是在骗她?
这般忖着,她又将身子往前倾了去,可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索性从腰间摸出一张纸笺揉成一团扔了下去,却还是半响都没有动静。
莫非云碧真是糊弄她的?罢了!既然看不到魔婴还是早点离开吧,免得惹出事端。
这般忖着,阿赋便要起身。
“哇嗷——哇嗷——”
此时,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忽然自洞底传了出来!
“魔婴!”阿赋一个激动,连忙倾身去看。只是,她脚下一滑,不知怎的,整个身子就要往前倒去。
糟了糟了!
原本她是有办法站稳的,只是此刻躲在远处的云碧见到这机不可失的一幕,便悄悄助了她一把,弹出一抹血河中的血在滑到她脚底下。
阿赋脚底一滑,整个身子没入了地洞中。
…
“哼!我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杀你呢?”云碧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
扑通一声!
阿赋整个身子掉入黑水之中,顿时溅起水花无数。
她扑腾地站起身,浑身湿透,口中还不慎入了水。
“呸呸!”她拼命地吐着,然而这水的味道却十分之熟悉!好像她之前有尝过似得!
阿赋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周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不正是曾经的黑水井么?
“我怎么掉黑水井里来了?”她自言自语着。
“阿赋!阿赋是你吗?!”
这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忽然响起。
十分熟悉的场景,彼时是大黑蛇,如今却不是!阿赋听出那个声音,那是司徒鸾钰的声音!
“仙!仙宗?”她大喜!
“是我!你怎么会进来的?”司徒鸾钰的声音在头顶传来,阿赋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我本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