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好先行离开。
司徒鸾钰叹了一声:“总得替他们收尸吧。”
…
满城尸体之中,司徒鸾钰站在血泊里,血染红了他的衣摆。只见他默念了几句咒语后,甩袖破开了城门!
城门一旦打开,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全部离开了身体,好似烟波一般缓缓飘出了城门。亡魂全部离开了钱城,阿赋手中的天眼石也暗了下去。
“原来它是感应到钱城里亡魂的阴气了。”她恍然。
城门一打开,里头的景象全数曝光,在外头好奇的穷苦人瞬间惊地大叫,有的甚至吓昏过去。
城中的阴霾散去。司徒鸾钰扬起万骨扫在地面挖了一个大坑,城中的尸体全数被他埋进了坑中,且立碑不着字。
尸体已埋,遍地血水叫司徒鸾钰眉头紧蹙,他低头看了看衣摆,表情很是苦恼。
“仙宗洁癖症犯了。”阿赋脱口而出。她犹然记得初次见司徒鸾钰的时候,因为踩脏他扫干净的砂石路,差点被他掐死。
“他有洁癖?”繁奇冷笑,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
…
司徒鸾钰正郁结着:不施法弄脏自己的情况下他要用什么办法洗干净城里的血迹?
忖了忖,他还是放弃了,眼下还是将自己先弄干净再说吧。
扯了扯弄脏的衣摆,他正打算飞出城门,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
司徒鸾钰毫无防备的回头,忽然!前头涌来一波洪水!不过眨眼功夫,他已被洪水冲出了城门,衣服头发湿了遍,从未这么狼狈过。
“哎呀!这样才洗的干净啊!”此时一条通天大蟒蛇忽然出现在城头,他摆着蛇尾,随着水流悠哉悠哉地飘着。
“你这蛇妖!居然引海水入城!”司徒鸾钰呸了一口海水,愤怒地瞪着他!
“哈哈哈!本大王不这么做,你准备打井水洗城么?”繁奇轻笑,蛇身渐渐缩小。
半人高的海水冲刷着钱城的每个角落,城门外的凡人已经吓得逃走。
阿赋他们站在屋顶看着这一切。
水里的小黑蛇乐颠乐颠地游到阿赋脚边,正想上去呢,却受了司徒鸾钰一记白眼。他心底一声冷哼,干脆不上去,悄悄挪到司徒鸾钰脚边,忽然飞出蛇尾圈住他的脚,将他再次拖进了水里。
“哈哈哈哈!”繁奇幸灾乐祸地爬到屋顶,司徒鸾钰才整理干净的行头再次狼狈。
是可忍孰不可忍!司徒鸾钰怒而飞起,一把拽过小黑蛇的脑袋甩鞭子似得作势往城墙上甩去!
“不!仙宗手下留情!”阿赋惊呼。
这要是一甩,繁奇恐怕连命都没了。
阿赋话刚喊出口,就在众人心都悬上嗓子眼的时候。小黑蛇忽然化身黑蟒蛇朝司徒鸾钰暴戾地嘶吼着!
“妖物!”司徒鸾钰一声叱骂,扬起万骨扫便朝繁奇打去。
繁奇不甘示弱,频频张口咬向他,恨不得将他撕成肉碎!
“仙宗!蛇兄!你们别打了!”阿赋站屋顶大喊。
“仙宗大人,蛇公子你们别打了!”众人忙着劝架,浑然不知远处有一物缓缓飘来。
繁奇只是妖,修为根本不敌司徒鸾钰,几番扭打下来,他已经遍体鳞伤,身上的蛇皮被司徒鸾钰手中的万骨扫撕开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
…
距离钱城几里远的大海上,一艘客船缓缓行来。船上站着一男一女,男者斗篷裹身,女者红裙似火。
“护法大人,他们好像打起来了。”云碧得意一笑。
“那条蛇根本不是司徒鸾钰的对手。”一语毕,奚若命远远望向钱城,目光停留在屋顶一抹白色身影上。
“那蛇妖可不是等闲之辈,当初他与阿赋潜进仙门,司徒鸾钰根本觉察不到。”云碧说道。
奚若命点头:“所以,这一战他们不是在决胜负,而是在互相试探。”
云碧浅笑:“好像有东西出现了,是个人。”
奚若命定睛一看,摇了摇头:“凡人而已,魔珠并不在这里。”
云碧抬头乜了他一眼,从来就没表示过尊重:“那么护法大人这次跟踪他们是为何?尊主可是吩咐了要同时寻找法器的。”
奚若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目光一直落在那抹白色身影身上。
……
“救命……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隐隐传来。
众人正忙着劝架,就在这时,水流中一个凡人女子忽然闯进蟒蛇与仙者的决斗之间,这才阻止了他们的打斗。
“水里有人!”
“仙宗!那是个活人!”
司徒鸾钰闻声,忙收起万骨扫,将那女子托了起来。
繁奇也已经幻回人形,遍体鳞伤地倒在水里。阿赋惊叫一声飞到他身边将他扶住,责怪道:“仙宗!您也太狠了!我可怜的繁奇……”
闻得那句‘我可怜的繁奇’,繁奇忽然睁开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司徒鸾钰不语,似乎还在气头上。此时,他怀里的凡人女子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道:“救命,他来了,他要杀我,救救我。”
“他?”众人瞬间明白过来,那个他定是屠城的凶手。
☆、第55章 惊鸿照影(二
凡人女子被大水从上流冲下,被司徒鸾钰救住。只见她脸色极为惨白,身子不停地发抖,口里还不断地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别怕别怕,我们不杀你。”王小洪忙安慰着她。
女子呼吸急促,十分慌张,终于在安抚下平静了不少。
此时的繁奇也十分虚弱,已经化为小黑蛇,阿赋心疼地将他放到袖兜里,小心翼翼地捧着。
他们带着这名女子飞上屋顶原地水地,女子已经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抬头望了他们几人一眼,紧紧抓着司徒鸾钰的袖子,颤声道:“求求你们带我离开,荆弘会杀了我的。”
“荆弘?”司徒鸾钰蹙着眉头,任由她在洁白袖摆上留下一个个手印。
女子惊骇道:“对!自昨日酉时起他便大开杀戒,一直到天亮,钱城内所有的人都被他杀光了。”
黎敏和王小洪纷纷诧异:“一人屠城?!”
单凭一人之力,就算他武艺再高,兵器再锋利也不可能再一夜之间把全城的人都杀光呀?
众人将信将疑。
“真的!他真的杀……”
咻咻——
女子话说一半!远处忽然飞来一把夺命镰刀!司徒鸾钰抓住女子的手频频躲开,那飞速的镰刀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穷追不舍!
“是他!他来了!”女子吓得躲到司徒鸾钰身后。
夺命镰刀飞了一圈没有找到下手的猎物,便转向飞了回去。
司徒鸾钰见此,迅速飞出万骨扫将那镰刀打了下来!
咚地一声!镰刀没入水中!
就在这时,城头某间酒楼的二层,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女子瞬间睁大惊恐的双眼,指着那处颤声道:“荆弘!”
话落,那名为荆弘的男子已经飞出酒楼,身手矫捷,踏水而至。当他越靠近,众人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戴着半个面具!没错!只有左脸戴着面具,右脸完好无缺的展露在外,右眼阴鸷狠绝地盯着众人身后这名女子,语气十分冰冷:“把她交出来,我便不杀你们。”
闻得此句,王小洪一声冷哼:“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
荆弘神色十分冰冷,一直盯着身后那女子,忽然道:“赵颖,你过来。”
惊惶无措的赵颖拼命地摇着头。
司徒鸾钰的目光一直落在荆弘的左脸面具上,他莫名觉得那里似乎藏着一股力量。
见赵颖摇头,荆弘怒了!不知何时,那把镰刀再次从水中飞了出来落在荆弘手上,只听他怒道:“回来!”
镰刀再次飞了出去!
司徒鸾钰甩袖将锁住镰刀,又翻袖将其飞回!荆弘没想到眼前竟是高人,转身飞上对面的屋顶,收回镰刀,紧紧地盯着他们。
“你为何屠城?”司徒鸾钰问道。
荆弘看了他一眼,默然。又将目光落在身后赵颖的身上,神色复杂,忽然他说道:“赵颖!你娘在我手上,想救她就自己来找我!”
言毕,他连连越过几座屋顶,消失在城头。
“娘……”赵颖瞬间呆滞,有些不敢相信。
阿赋迟疑了会儿,抬眼望向司徒鸾钰。她自是无权决定这桩闲事要管,还是不管。
“公子!”赵颖忽然抱住司徒鸾钰的腿,“帮帮我吧,救我娘出来好不好?”
司徒鸾钰僵了僵,问道:“他是什么人?为何屠城?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为何抓你娘?”
赵颖哽咽道:“他是暗刀门的杀手,他故意靠近我,杀了我爹,还骗取我的感情,骗我跟他成亲。后来被我表哥调查清查,他又打算杀了我表哥。我为了离开他,假装嫁给我表哥,结果……当晚他便开始屠城,连我表哥一家十几口人也没能幸免……他就是个杀人魔鬼!”
闻得赵颖一番话,众人还是有些不相信。
阿赋也觉得不太可能:“仙宗,要不先送她去安全的地方吧?”
司徒鸾钰却道:“不,让她带路。去找荆弘,救她娘出来。”
赵颖惊措地紧,对司徒鸾钰千恩万谢。
……
钱城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赵颖躲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指路。但她总是呜呜咽咽地低泣着,一路基本上是哭着走来的。黎敏对她不厌其烦,她一旦靠近黎敏,黎敏就躲开。但一行人中赵颖只看到黎敏一个女子,她不躲她身后,又躲哪儿去呢?
阿赋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能快些修成肉身就好了。
一行人在赵颖的指路下,来到一座大宅——赵府。
只是,他们刚到赵府大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
一个男人被吊在赵府大门上,两眼凸起,口鼻大张,已经死去。
“表哥!!”赵颖一声惊叫,晕了过去!
这晕倒地恰好倒入了司徒鸾钰的怀里,他本是抓住赵颖的手欲将她推到黎敏怀中。只是,当他无意中抓到赵颖的脉搏时,却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恰在此刻!赵府内门飞出一个人!正是荆弘。
“把她放下,你们走。”荆弘站着飞檐处,冷冷地望着底下一行人。
司徒鸾钰眼眸一转,忽然道:“荆弘,此女托我救回她母亲,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就一定会救出她母亲。此女腹中已经怀了幼子,你一个大男人挟持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是不是太过无耻了?”
果不其然,在闻得赵颖身怀有孕时,荆弘的表情很不淡定。
原先冰冷的语气此刻有些无措,左脸那半个面具隐隐有些抖动,只听他道:“把她还给我!你们走!”
那半只面具下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司徒鸾钰忖了忖,果断道:“把她母亲放出来。”
荆弘被激怒了!忽然飞出镰刀朝司徒鸾钰杀去!
司徒鸾钰甩袖弹开!然而这次镰刀没有落水却仍旧重返回来追击他!就在这个当口儿,荆弘忽然趁势扑了过来!妄想抢走赵颖。
王小洪和黎敏带着赵颖连连后退,司徒鸾钰转身快速飞出万骨扫攻击他的后背!
荆弘觉察到背后的攻击力,迅速闪身避开!
然而!就在这一刻!就在荆弘闪身的这一刻,万骨扫恰好勾住他那半个面具的系带!
只听一声清脆的银器响!荆弘脸上的面具掉落在地……
那是一张怎样惊世骇俗的脸,荆弘的左边脸从发际延至下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银色鳞片。鳞片在他的皮肤上微微张开,好似一片片倒刺,在白日下耀眼夺目。
“不!不!”荆弘显然受了惊吓,他四下扫视着,似乎想要找回自己的面具。
阿赋惊讶地捂嘴,忘了动弹。
然而便是这一刻!阿赋手中的天眼石忽然射出一道光!藏在指缝间的天眼石之光直直射向荆弘的左脸!
“怎么了!怎么了?!”阿赋吓得大叫,忙不迭摊开手心,惊慌失措地捧着天眼石不知如何是好。
而天眼石之光已经穿透荆弘的左脸,疼地他连连惨叫!最终……僵僵倒地而亡。
赵颖也悠悠转醒,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那个熟悉的面具,沿着面具看去,她却看见横尸在地的荆弘。
赵颖心头一抽,有些惶然。
天眼石之光仍旧未熄,一直照射在荆弘的左脸上。就在司徒鸾钰渐渐走近荆弘,欲探个究竟时,却见荆弘左脸上的银色鳞片忽然裂开!
所有的银色鳞片仿佛飞虫的薄翅,从他的皮肤里剥落,缓缓浮向半空。
“这是什么?”
“好奇怪。”
大家都为之惊叹,对眼前这一幕不明所以。
只见那些银鳞全数汇聚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圆球。然而却在天眼石之光的逼迫下开始压扁,最终只听‘哐当’一声!
一面银镜掉落在地!
于此同时,荆弘的左脸也开始愈合,渐渐恢复到与右脸相同的皮相。
“镜子?”阿赋诧然。
司徒鸾钰捡起银镜放在手中端看:这是一枚双面镜,看似女子梳妆所用。
只是,怎么会躲在凡人的脸上?
大家正为此而疑惑着,自然无暇顾及身边神情恍惚的赵颖。
“仙宗,荆弘怎么样了?”阿赋问道。
司徒鸾钰回头看了地上人一眼,摇了摇头。
“那这又是什么镜子?”王小洪问道。
司徒鸾钰仔细端看了会儿,并未看出有何不同。只是,当银镜的另一面忽然照到荆弘的身上时,前一面的镜子忽然发生了变化!
“仙宗快看!镜子里有人!”
众人闻言惊诧,纷纷凑到镜前去看。
“这个人?是谁?”王小洪讶异,因为镜子里只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画面。
“好像是他,是荆弘!”阿赋惊呼,小男孩的轮廓跟地上那人一模一样。
赵颖闻得此言终于回过神来,僵着身子挤在他们中间,望着镜面里的景象,神色恍然……
。
镜子里的画面出现地很快,消失地也很快!
首先出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按相貌看,绝对是荆弘没错!只是他的左脸绑着宽布,只露出半张脸在外。
幼时的荆弘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进了一个馆子,馆子里有许多表演杂耍的孩子。馆主给了妇人一些碎银子,荆弘就被留在那里。
画面又飞快地转成另一幅景象,一群扮相古怪的孩子在台上表演杂耍,底下是围观叫好的客人。小荆弘带着面具站在台上头顶着大缸,大缸里的水不断地溢出来,他似乎有些站不住。忽然!一个看不耐烦的客人伸出手扯掉了小荆弘脸上的布条,他另外半张脸露了出来,吓得宾客们纷纷大喊妖怪,夺门而逃,只有一个精明的男人还在底下。
画面一转,男人将小荆弘买走,带他走进了‘飞刀门’。
这一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荆弘已是十八岁,脸上的布条已经换成铁面具。
……
大家都盯着镜面看得浑然不知,更不知城门口一个年轻和尚正诵经走来。
……
十八岁的荆弘接到飞刀门一个任务,暗杀钱城富户赵学才,此人便是赵颖之父。
当画面转到深夜里的赵府,在一旁盯着看的赵颖脸色的神情变得极为惊慌,因为这一切她都经历过。
深夜,荆弘闯进赵府,他偷偷潜进赵学才的房间。
当他悄无声息地跳进窗户的时候,一股女儿香扑面而来,他才知道弄错了房间。
里间隔着珠帘,珠帘内一个女子正在沐浴,丫鬟站在木桶边服侍着:“小姐,今儿个老爷怎么跟您换房睡了呀?”
赵颖自是知道为何,那日她爹外出归来,说是算命先生算出他有一劫,让他夜里睡在偏北的房间才能躲过,于是便和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