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不出声,他们就越肆无忌惮,将他宁泽当成软蛋了,可是他真的不是,他血腥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当他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再不是礼法亚宗宁泽,再不是七公子宁泽,也不是宁氏族人宁泽,只是宁泽,一个受到欺辱的宁泽,眼前都是敌人,对敌自然无情,他在和武者厮杀中并未有丝毫手下留情。
他只是不愿杀人,他克制了这一点,他将那些叫嚣了一个多月的杂碎,都敲断了几根骨头,所以他们都站不起来,他本来想放他们一码,可是他从那位入微中期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戾气,他眼中赤裸裸地写着:宁泽,我一定要报复……
宁泽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他不会给他报复的机会,他将那位武者抽废了,紫府破裂,沦为废人。
他是一个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人,这些人,无缘无故将他辱骂了一个多月,所以他要教他们一个道理:欺软可以,但你眼力一定要好,招子要亮,看清了再下手,否则,你们的下场……他让那些武者都感受到了自己的下场。
他一鞭,一鞭……抽到最后,他自己都不想抽了,可是他要告诉每一个欺辱他人者,一个道理:不要以为运气好可以躲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至少在他宁泽这里,你躲不过,每一个人都要尝到自己的恶果,他不会遗漏一人,也不会将谁抽两遍,这就是,该谁的,就是谁的。
他对执法族老宁铁血用了另外的方式,但他也要教族老一个道理:不是每个人,你们想惹就能惹,想玩弄就玩弄,我是弱小,大不了拼了这条命,我也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想要操纵别人的族老知道,辱人者,人辱之。
所以他指桑骂槐,让宁铁血去死,他将那些族老通通骂了一遍,他要告诉他们,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他用家族礼法中可以废掉族老会的一条,告诉他们一个道理: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没有人可以高高在上,为所欲为,总有治你的方法,如果你们太自以为是,那么这里就有解散族老会的章程,祖先们已经留下了制约,莫要太猖狂。
他同样用自己的行动在告诉所有的族人一个道理:不要畏惧强权,如果你有道理,那么族老也要退让,家族错了,也要道歉,不是他宁泽武道修为有多高,而是他问心无愧,无愧于这个家族的所有人。
他想让族人明白,心强才是真正的强,就如礼宗,他手无缚鸡之力,却让整个皇朝都要低头,因为他心修到了: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他传达出了自己的道理……也许有人懂,也许将来有人懂,也许永远没人懂……都无所谓,因为他知道自己要走了。
这里不需要这样的宁泽,这里需要的是恭顺,不需要你有自己的想法,因为族老们会帮你想,你只要做就行了,也许别人觉得无所谓,但他是宁泽,他认为一个人的思想不自由,那么这个人就不是他自己,是别人的附庸。
他只想做自己,所以他得走了,离开自己的泽轩,离开自己的母亲,离开兄弟、朋友……
他也舍不得,舍不得这些埋在他灵魂深处的感情……
他已经尝试过妥协了,可是他失败了,他将陷入无尽地算计之中,他几乎得罪了所有的族老,他不想再与族老们斗了,输赢……没有意义。
因为这个天地太大,他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这山河大地,去追寻武道的极致,长生的奥秘……不能再在这里蝇营狗苟。
他得做好安排,母亲、柳如、小红、宁竖,他们都是最需要自己的人,也是令他最愧疚的人,但他必须走,他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
宁铁血没有回武卫执法处,他找到了那些要教训宁泽的族老,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族老们听了,先是一惊,然后勃然大怒,小小的通幽武者竟然想要解散族老会,还一口一个他们是败类、蛀虫,要取消他们的祭祖权,黄口小儿,不知死活。
宁铁血发现自己这次警告起了反作用,知道要坏,这些人没有见到当时的情景,不知道宁泽的厉害,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
他得赶紧脱身,宁铁血告诉这些族老,以后关于宁泽的事,不要找他,他退出……
宁泽打了一千多家族武者,要解散族老会,状告族老的事,随着围观者,很快传遍了全族,对于这件事大家听到,没敢议论,只是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
宁铁血看到隐瞒不住,就将宁泽的两次状告,原封不动呈给了族老会,族老们这次意见出奇的统一:宁泽胆大妄为,必须严惩,否则族老会权威何在?
他们开始商议对策……这就是当权者,对错…从来不是他们考虑的事……
第110章 将行()
宁泽将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了,他决定一件一件地处理,先从简单的做起。
他拿起打神鞭,骑上白鹿来到武库,他找到胖执事宁修,宁修看到他有些拘束……
宁泽上前叫道:“大哥,我来找过你两次,都没见到你,这就是我的打神鞭,你看,评鉴一下?”
胖子宁修眼圈红了,他望着宁泽艰涩地问道:“兄弟,你还好吗?你的事大哥都听说了……”还想说什么,嘴动了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大哥,没事,兄弟大风大浪经历多了,没事。”
宁修用力地抓住宁泽的手,轻轻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兄弟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大哥却躲着你……”
“大哥,我明白,都不容易,先看兄弟的打神鞭。”
“好…好……”宁修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打神鞭,最后他们说了很多,都比较伤感,好像知道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接着宁泽去了宁玉那里。
宁玉看到宁泽非常高兴,他忙里忙外,一会准备点心,一会儿洗水果,一会儿又添茶……
宁泽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忙碌,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他还是比较害羞,很少说话,却又是那么善良。
“宁玉,我要走了,离开侯府,离开禹都。”
宁玉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回了一个字“嗯”……停了一会儿,问道:“还回来不?”
“回来,”宁泽想了一下,又郑重地说了一遍:“一定会回来。”
宁玉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他们坐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
宁泽离开前说道:“照顾好宁宇和宁竖,有事就去找你们师傅,印老。”
宁玉“嗯”了一声,答应了。
宁泽回到了泽轩,虽然只是见了两位朋友,他却觉得累了,他的心好沉……他要睡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他吃了点东西,前往芙蓉园。
“七哥,你可把我们吓坏了,看到你没事,太好了,我好几次都想去泽轩,可是被母亲拦住了…”宁宇红着眼睛说道。
“七哥没事,你母亲是对的……”
接着,宁宇滔滔不绝地说着流星豹,抱怨着武道夫子的无趣。
宁泽静静地听着……
宁宇发现七哥今天不对劲,试着问道:“七哥,你是不是有事?”
“宇弟,你生日快要到了吧?”
“是啊,七哥,再有一个月,就是我的冠礼,”宁宇兴奋不已。
宁泽愧疚地说:“本来七哥都准备好了,你冠礼上的祝词七哥都想好了,可惜,七哥等不到了,七哥要走了。”
“要走?去哪里?去多久?”宁宇急切地问道,他从宁泽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同。
宁泽没有直接回答,他问宁宇:“你还记得七哥的道吗?七哥要去追寻它,去见见这天地万物。”
宁宇的眼泪立即流了下来,抓着宁泽的手哭道:“七哥,不可以不走吗?”
宁泽摇了摇头,他等宁宇平静下来了,交代他要照顾好自己和宁竖,他会回来的。
然后提出要见宁宇的母亲郭氏。
郭氏还是那么神采飞扬,这位将门虎女也是通幽武者。
宁泽对着郭氏行作揖大礼。
郭氏赶紧将他扶起,她知道宁泽见她,必然有事,直截了当道:“你对宇儿,情深意重,在我这里不必多礼,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宁泽说道:“我的事,想必夫人也有耳闻,我将远行,归期不定,唯一放心不下我母亲米氏,希望夫人帮忙照应我母亲,”说完又是一个大礼。
郭氏看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同龄的少年,他现在做的事,别说同龄,就是到了她这个年纪也做不到。
他父亲郭老将军听了这位少年的事迹,对少年评价是:智深似海,谋定后动。
她扶起宁泽,她一定会尽心,这个少年对她儿子有大恩,先送了一幅“剑”字,又帮宇儿抓到了灵兽,更是送了一个金系内丹,样样奇珍,她一定会答应,这个少年也一定料到了自己不会拒绝。
宁泽和宁宇聊了很多……他临走时对宁宇说道:“宇弟,好好修炼,我们早有盟约,等七哥回来,七哥陪你这位大剑客闯天下,喝美酒……”
他回到泽轩,将柳如和小红叫来,告诉她们自己的打算,她们有两个选择:一是送她们回家,再就是去柳意园?
她们对宁泽要走,很难过,小红哭了好久才止住了眼泪,最后她们决定留在柳意园。
侯府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回到家说不定又被卖了。
次日,天刚亮他就来到了宁竖家,宁竖刚起不久,看到宁泽既惊讶又高兴,“七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今天我们一起吃早饭!”
“好,一起吃。”
饭后,宁泽对宁竖道:“竖弟,七哥要走了。”
宁竖揉了揉眼睛,问道:“七哥,是我没有睡醒么?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七哥迟早要走的。”
宁竖捂着耳朵,不想听,这个孩子几乎没有亲人了,只有一个认不得他的奶奶,就和宁泽最亲。
宁泽将海珠留给了宁竖,告诉他自己一定回来给他加冠,宁竖没有人为他加冠。
宁竖听了大哭起来,搂着宁泽不放开……最后他还是离开了,这种离别让他心力憔悴。
宁泽来到柳意园,母亲米氏看着他问道:“要走了吗?”
宁泽点了点头。
母亲将一个包袱递给他,说道:“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是娘给做的衣服,都麻衣,结实不容破,还有这些首饰,拿着,娘留着没用,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这大概是母亲米氏说话最多的一次,叮嘱了好多事。
他将准备好的一份信给了母亲,交代道:“如果我父侯问我,你就将这封信交给他,如果不问,就算了吧。”
这一次母亲竟然没有流泪。
但他知道,以后母亲想起他一定会流很多……
第111章 七公子走了()
“七公子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沉默了,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亲朋,他们感到心中很堵,那个茶余饭后的七公子,那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他的泽泽流…他的泽子五法…他的书法…他的白鹿…甚至他的侍女……他的一切……
那个年纪最小的荣耀令主,他们心中的那个荣耀令主走了,那个放弃了荣耀令的奇人,走了。
那个拒绝自己父亲,轻王侯拒贵族的奇人,走了。
那个鞭笞家族上千武者,责骂族老,状告并要解散族老会的“叛逆”,走了。
没有了七公子,侯府好像不一样了,有点死气沉沉的,大家觉得侯府好像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很多小武徒都哭了,他们崇拜的偶像走了。
宁氏族人,默默地走出家门,向泽轩汇聚,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表达什么?他们想再看一看七公子的泽轩,那个奇人的住处……
一个个,一队队,一群群……从四面八方聚来,看着萧瑟的泽轩,他们很难受,主人没了,就连墙上的礼字也失去了色泽。
七公子走了,族老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族老们都沉默了,那个站在他们面前据礼力争的少年走了,那个怒骂他们的少年走了,那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少年走了,他们竟然很伤心,原来他这么重要。
他们还有好多针对少年的计划没有实施,他们失去了他,宁家失去他,真的好吗?
宁侯爷听到宁泽走了,这次他感到了心疼,难受得厉害,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关注这个儿子,他走了,甚至没跟自己说一声,自己是他的父亲啊,他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这么难受过了。
……
在侯府得到消息时,宁泽已经到了禹都外城。
随着时间,忧伤与失落渐渐离去……
他骑着白鹿在旷野中驰骋,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绿油油的禾苗在初夏的清风中掀起一波波碧浪……
深吸一口气,他有一种,复得返自然的轻松。
白鹿也很兴奋,终于出来了……
宁泽穿着高领广袖黑色礼服,三尺之内,尘埃不加,他已经离开侯府十天了,袍服依旧干净,无垢无尘。
前面有户人家,宁泽走到柴扉外,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正在练拳,虽然拳法比较粗糙,可练得还真不错。
“小哥,鄙人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宿?”宁泽行礼问道。
小孩停下来,从头到脚打量了宁泽一遍,跑进屋子,不一会,他和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走了出来,老人打开柴门,将宁泽和白鹿让了进去。
小孩紧跟着白鹿,兴奋地小脸通红,很显然又是一个鹿迷。
老人请他坐下,给他倒了碗水,问道:“看公子着装,不是我们乡下人,公子可是内城来的?”
宁泽点头称是,老人也再没多问,将他带到一个小卧室,介绍道:“这是我儿子的房间,他和儿媳在内城做事,只有我和小孙儿石头留在这里,公子就在这里屈就一下。”
宁泽赶忙回道:“挺好,挺好。”
他放下行李,走出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水气丰富,看来是一口老井。
白鹿在院中走来走去,小石头跟在后面,寸步不离,一鹿一人,就这么溜达着……
宁泽打了一桶水,尝一口,清爽甘甜,他让小石头取来大碗,将水倒在里面,喊道:“白,来喝水,很甜的。”
白鹿蹬蹬跑了过来,连着喝了六碗,又去散步了。
宁泽没有离开,坐在井边搬运真气……
夜色深了,老人和小石头都睡了,没有打扰练气中的宁泽,只是将门虚掩着。
宁泽练气一直到子时,才回房休息,白鹿在井边睡了。
第二日,他早早起来,小石头已经站在院中,在练拳,这虽然是一门基础拳法,但小石头练得很认真。
宁泽看了一遍,对这套拳法的优缺点已完全明悟。
“小石头,腰向下坠,拳抬一寸……”宁泽挺喜欢这个勤奋的孩子。
小石头知道这位大哥哥在指导自己,自然纠正动作……
“脚下扎根,收拳松,出拳崩……”
小石头按照宁泽的指点改进着拳法……一个早上,匆匆而过。
小石头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难得一见的旁门宗师,他的基础拳法,已经被改成了养练为主的上乘拳法。
宁泽心情好,又看到这孩子既无资源,又无名师,如此练法会伤及自身,既然遇到了,那就是小石头的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