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迢迢到皇城,只能望着城墙感叹,他也算有才了,多亏小叶子没来,想想那真是丢人。
少年长长叹息,皇城也算来过了,那就南下看看,刚掉转鹿头,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世兄,请留步,”声音清雅而高贵,年纪不大。
宁泽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怎么如此熟悉?
他想起来了,他当时就是这样叫小霸王袁子睿的,一声“世兄”何其相似,当时他把小霸王忽悠了一顿,不会报应来了?
一个头戴冠冕,身穿白色蟒袍的青年,向他走来,真是雍容华贵,宁泽看了半天,真不认识。
这位走过来,对着宁泽行贵族问礼,和当时情景一般无二,宁泽警惕不已。
青年看到宁泽防备的眼神,笑着说道:“世兄,你不认识我,但我和世兄却有一面之缘。”
宁泽有些不信,但他观青年穿戴,应该是皇室子弟。
“我叫嬴瑞,是大禹皇的第十九子,在你们宁侯府百年大祭上见过世兄风姿,我还拜访过宁世兄一次,只是当时世兄闭门谢客,未能当面聆听世兄教诲,瑞深以为憾,没想到在此遇到世兄,”这位瑞皇子激动地说道。
原来人家真认识自己,宁泽这才见礼,道:“能见到十九殿下,是泽的荣幸。”
“不知世兄因何事来皇城?”瑞皇子问道。
宁泽也没有隐瞒,说自己是出来游历的。
嬴瑞皇子听了大喜,立即邀请宁泽前往皇子府作客,宁泽自然拒绝,彼此不熟,他也不想和皇子走的太近,皇室子弟各为权谋,阴私太多,麻烦……
可嬴瑞软硬兼施,宁泽不答应,他死活不放宁泽离开……
宁泽稍作思考,既然皇子瑞如此诚心相邀,他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反过来想,他也可以堂而皇之,参观一下大禹皇宫,不妄来此一趟。
随之他上了瑞皇子的车驾,车驾为敞篷,六匹纯色宝马拉车,紫黑色罗伞撑起,宁泽和瑞皇子对坐,白鹿跟在后面……
“这是东御道…那是荣华阁…最高的是观星台…后面最大的殿宇是勤政殿……我们要去的就是我的瑞王府……”瑞皇子每到一处,都会给宁泽介绍,作为主人,很是好客。
瑞王府,奢华豪气,人多,尤其是侍女,他们两人用饭,仅是传菜的就有四五十人,一顿饭三十六道,真是丰盛,宁侯府新年家宴都有所不如,果然等级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
一顿饭宁泽吃得也是舒坦,瑞皇子为人不错,也不把将他当外人,一会说这个好吃,一会儿说那个有点甜……就如同跟宁宇他们吃饭一样,很惬意。
“世兄是水系,自然喜欢临水而居,今天就住在水榭吧,”瑞皇子对宁泽说道。
宁泽现在算看出来了,这位将他当成偶像了,对自己的喜好,属性都知道,看来详细调查过……他自然没有意见。
水榭建在一处湖水中央,经水上走廊通向水榭,宁泽的住处似亭阁,不大却极其精致,描梁画栋,甚是考究,他很喜欢这里,依水而居,真的很好。
不久,两位侍女过来了,后面跟着白鹿……白鹿今天跟着车驾,也游了半天皇宫,看到主人,蹬蹬蹬跑了过来,陌生的环境它还是不喜欢。
两位侍女,一人掌着姣灯,一人竟然拿着水系内丹,分别安放在两个座子上。
宁泽有点感动,初次相交,就能对他如此照顾入微,值得一交。
宁泽好好地洗了一个澡,长途跋涉……坐在床榻上打坐,搬运起真气,如今他已经是筑基顶峰,通幽就在眼前。
白鹿看到宁泽,恢复了平静,它一会儿走水上走廊,一会又回到水榭,找着自己的乐子。
次日早饭,宁泽见瑞皇子有事,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宁泽知道他是个厚道人,就主动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瑞皇子不好意思道:“世兄,你可能不知道,上次和我一起去拜访你的还有司卿钟山大人,当时没有见到你,他老人家最是失落,现在你在我这里,我很想告诉他,但又怕你不愿意见其他人,所以左右为难。”
“这位司卿大人,为什么要见我?”宁泽蹙眉问道。
瑞皇子就将司卿钟山的职务及礼学修养告诉了宁泽。
宁泽想了想,道:“如果是以礼会友,你可以邀请他来这里,如果其它,就请免开尊口。”
瑞皇子得到这个答复,很满意。
宁泽看着他急急离开的背影,心里赞叹道:“皇室能出如此厚德君子,真是难得。”
瑞皇子可以说对他和司卿都很尊重,没有因和司卿厚交,而忽略宁泽的想法。
次日,瑞皇子作陪,带着宁泽从瑞王府出发,经诸王府,过太子金鳞宫,远观禹皇处理政务的德政殿,宴请大臣的摘星楼……游览了半个皇城。
第三日,宁泽辞行,瑞皇子想要挽留,却终未开口……
宁泽看着瑞皇子,问道:“殿下,可否送我一个金系内丹?”
瑞皇子立即让人取来,没问用途。
宁泽默默地记住这份情,无论这个金系内丹,对瑞皇子来说贵不贵重,但对他宁泽来说,贵不可言,礼物轻重,是对收礼人而言。
第95章 再入皇城()
瑞皇子和宁泽出了皇城,两人下车,徒步而行,互相诉说着离别,都有点伤感,虽然仅仅相处三日,却犹胜老友。
宁泽和瑞皇子作揖作别,互道一声珍重。
宁泽跨上白鹿,将打神鞭交到左手,向后挥手。
“宁泽先生留步,宁泽先生留步……”
刚要离开的宁泽,顺着声音望去,一位头戴高冠,身穿黑袍的老者,坐着一辆驷马车驾,朝他们这边驰来。
瑞皇子回头一看,赶紧将要离开的宁泽拦住,“世兄,请稍等片刻,这位就是司卿钟山大人。”
宁泽有点不喜,都告诉你可以到瑞王府,两天也没有见你来,现在我要走了,你又追过来,你这样有意思吗?
看到宁泽不悦,瑞皇子赶紧劝解道:“世兄,钟山大人也是礼学大家,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否则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请世兄稍等片刻。”
宁泽没有下鹿,他就这样等着这位司卿大人,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瑞皇子看到宁泽如此举动,也是苦笑不已,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位世兄会在家族大祭之后,连族宴都不参加,就闭门谢客,确实脾气不好,看来世兄对我还是不错的。
那位老司卿大人的车驾,在离宁泽百步之外停了下来,老司卿下车小跑而来,距宁泽三尺处站定,整理衣冠对着宁泽深深一个揖礼。
宁泽坐在白鹿上也不还礼,对着钟山道:“先生何人?因何对我行礼?我愧不敢当,先生要是无事,泽,还要赶路。”
宁泽直接来了个我不认识你,你行礼找错人了吧,这还真占着礼。
瑞皇子更是哭笑不得,我刚才不是给你介绍了吗?哎,这位世兄还真是得罪不得。
老司卿,苦笑一下,他也算领教这位亚宗的脾气了,赶紧介绍自己:“学生钟山见过亚宗大人,”他直接以学生之礼见宁泽。
宁泽有些动容,这就是文人,你敬我一尺,我必还你一丈,如果钟山敢用司卿的官职来压他,宁泽转身就走,现在既然人家以礼相待,宁泽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
他下了白鹿,对着钟山一礼,道:“原来是司卿大人,泽不过一介白衣,亚宗之称,实不敢当,”意思你是官,我是民,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
老司卿一看,这是谈不下去的节奏,算了,说正事吧。
老司卿从衣袖中取出一本紫色名帖,高举过头,唱和道:“请亚宗大人接贴。”
古有,礼不过顶,过顶必尊,这个拜帖的主人必然是地位高过钟山。
宁泽也不敢怠慢,双手接过拜帖……打开。
上书:“敬,礼法亚宗,宁泽先生,朽知先生,得礼真谛,喜不自禁,日夜期盼,望见尊容,礼法有继,吾辈之幸,今闻贵踪,遣徒相迎,朽立门前,望穿重楼,先生若来,鼓瑟吹笙……礼宗,孟成疆,拜上。”
宁泽反复读了三遍,他仿佛看到了一位礼法宗师,站在门前苦侯自己,这位可是礼法宗师,拜帖却是如此的卑微,为了礼法得以延续,他自降身份,至始至终只以老朽自称,只在署名时,注明自己礼宗学位,是告诉宁泽,我代表着礼法邀请。
宁泽看完,只有感动,为这个为礼生,而必将为礼而死的老人所感动。
宁泽转过身,对司卿钟山说道:“请钟山先生转告礼宗,泽,明日卯时前往拜会礼宗大人。”
这位老司卿听到宁泽的答复,老泪纵横,他刚才非常怕宁泽拒绝,如果那样,自己的老师得多失望。
宁泽对瑞皇子道:“恐怕还得讨扰殿下几日。”
瑞皇子真是喜出望外,大声喊道:“摆驾回王府。”
他亲自扶宁泽上了他的座驾。
回到瑞王府,宁泽对瑞皇子说:“请帮我在水榭,准备笔墨纸砚。”
瑞皇子跃跃欲试,意图太明显。
“不要让人打扰,并且麻烦殿下,帮我准备礼服,”宁泽说完回了水榭。
瑞皇子先是有点失望,又看到宁泽对自己确实不像对待别人,想要什么都直接说,也不见外,原来这就是自己人的感觉,想到宁泽对待司卿老大人的态度,他感觉好了太多。
宁泽到了水榭,沐浴静坐,不一会,侍女将墨已磨好,纸也铺正,他关上门,将侍女和白鹿关在门外。
现在他需要静,宁泽坐了一个时辰,然后将老宗师的拜帖拿出来,读了一遍又一遍,在感情最浓烈的刹那,提起笔来慢慢书写,精气神全部灌注在笔上,等他写完,将这张字放到一边。
打开门,走出水榭,看向远处,好像在透过重重楼阁看一个人,许久,他返回水榭又写了一张书法,唯一遗憾他没有带印。
中午吃饭,宁泽让瑞皇子帮他准备两个三尺长的礼盒,再帮他找篆刻师傅刻一方印。
现在,宁泽直接称瑞皇子为“瑞兄”,连殿下都省了。
瑞皇子发现宁泽很会使唤人,他都快成宁泽的管家了。
第96章 问礼()
寅时,宁泽坐在白鹿拉着的小车上,缓缓而行……
瑞皇子要宁泽用他的车驾,宁泽拒绝了,不合礼法,他只要一驾车就行,找一位熟悉路径的车夫,一位随侍即可。
宁泽身着礼服,端坐车内,身后站着一位十来岁的小童,手捧礼盒,鹿车驶向礼乐府方向。
卯时,礼乐府外,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头戴高冠,身穿紫色礼服,须发整理的一丝不苟,老者双手而参,合一胸前,后面站着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一脸儒雅,三缕花白胡须飘于胸前,他恭敬地站在老者身后,望着东方。
“轱辘…轱辘……”车轮声,老者眼睛发亮,顺着声音,一头白鹿拉着一架小车,车上三人,一坐二立,车到百步外停下……
宁泽看到白发老者立于门前,赶紧下车,整理礼服,小跑上前,快到六尺之时,老者向前迈步,两者距三尺而立,宁泽躬身作揖,老者也躬身行深深揖礼,两者同时礼成。
老者行的是迎贤礼,而宁泽行的是尊贤礼,然而他们却是同礼。
宁泽和老者虽是初见,一老一少,却似神交已久,两人同时伸出手,相携而行……
钟山和小童各随其后。
宁泽随着老人穿庭过院来到礼贤堂,礼贤堂内并无座椅只有蒲团,两个蒲团并列而放,宁泽和老人各坐一边,老人居左,宁泽在右。
宁泽从小童手中接过礼盒,双手奉于老人,老人双手接过,交予身后钟山。
两者同时闭目,一语不言,大约半刻钟……
老人先出声:“何为礼?”
“恭敬为礼,”宁泽回答。
老者再问:“何为礼?”
“不逾越为礼,”宁泽答道。
老者再问:“何为礼?”
宁泽再答:“心乐为礼。”
老者大笑:“好一个心乐为礼,当为礼宗。”
宁泽笑道:“礼宗过奖,初出茅庐,安敢称宗,今日泽前来向礼宗问礼。”
老者更喜,说道:“今日见你,无憾矣……礼乐府有:古礼三卷,尚礼六卷,封禅大礼两卷,当传授予你,勿使蒙尘。”
宁泽肃然而拜:“礼宗教诲,必不敢忘。”
宁泽便在礼乐府中,随着老礼宗学习礼法……
宁泽先读礼典,每遇不懂,先入定思考,然后将自己见解告诉礼宗,问其是否正确?
礼宗告诉宁泽他的理解,若是不同,两人辩论,如果辩不通,再思,再辩……老少两人沉侵于礼法知识之中,不知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中午两人只用了点心茶水。
宁泽起身告辞,很自然地说道:“明日再来。”
行礼离开,钟山代师送至门外,宁泽乘鹿车而去。
司卿钟山返回,老礼宗问他“今日我‘礼之三问’,你可明白?”
钟山低下头,道:“弟子愚钝,请老师示下。”
老宗师叹息道:“你应该向亚宗学习,他每逢问题,必先思考,然后请教,绝不依靠为师解答,即使我给他答案,他也会三思,如不认同,必会反我,我听到甚喜,乐不知食矣。”
老宗师接着说道:“我先问他,什么是礼?他回答,对人恭敬是礼,我再问他,难道这就是礼吗?他回答,不逾越规矩是礼,我再问他,这就是你的礼吗?他回答,我的礼是心中有礼,为能依礼行事而喜悦。”
老礼宗停了一下,说道:“钟山你之所以还是礼法大家而不为礼法亚宗,就是你只将礼当成了为师给你的责任,而忘记了‘礼’是一种信仰,为它喜,为它悲,这就是礼宗。”
次日,宁泽卯时到礼乐府学习礼法经典,和老宗师讨论礼法的古与今,对与错,正和偏,不断提出自己的见解,又是一日匆匆而过。
离别时,老礼宗问宁泽多大了?
宁泽说自己三月十七生辰,马上要十四了。
老礼宗蹙眉道:“今天三月十四,还有三天就是你的成人礼了,你长辈不在身边,该当如何?”
宁泽对这种成人礼没有什么感觉,况且侯府庶子的成人礼,都是自己母亲帮结发,宁侯爷不会为每个子嗣都去结发。
宁泽想了想说道:“三日后,还请礼宗屈驾瑞王府帮我加冠行礼。”
老礼宗苦笑了一下,你都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这样决定了?果然是年轻人,行事就是雷厉风行,老礼宗想了想,自己的身份确实可以,好像除了自己还真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便点头答应了。
宁泽之所以要选在瑞王府,是因为一般弱冠礼都是在自家宗祠举行的,宁泽客居在瑞王府,自然以此为家,而礼乐府是不和事宜的。
宁泽回到瑞王府,对瑞皇子说:“瑞兄,再过三天是小弟的弱冠之礼,我的冠礼将在这里举行,礼宗老大人将会为我加冠,告知你一下。”
瑞皇子差点没被茶水呛到,兄弟你就这么不见外,礼宗他老人家要来,你就通知我一下,你也得早说呀,我还要给你准备冠礼必备之物,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第97章 冠礼()
宁泽并未将冠礼的事情放到心上,他每日卯时准点到礼乐府研学经典,晚上回来打坐练气,如此三天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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