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容嘿嘿一阵傻笑,想了一会,回道:“我觉得应该是父亲,但不知为什么?”
“呵呵……”
“呵呵什么意思?”邹容有些不懂。
六法没再戏弄徒弟,他点评道:“两人修为相仿,都是半步天师,要是正面对战,剑修战力要强,所以你父亲不敢让人家近身,远程御剑看似玄妙,威力却小了不少,很容易被挡住……”
“师傅,你的意思是,我父亲赢面大?”
“难说,胜负很多时候,不在于战,而在于其它因素。”
“其它因素?”
“对,你父亲和你这位剑修都有底牌,一个贵为阴墟之主,一个有备而来,这些东西都瞬间可以颠覆成败。”
邹容听完,一阵心烦,父亲叫阳脉之主为三弟,应该是自己的叔叔,既然是兄弟,就应该以术法剑道决出胜负……
第三百四十四章 输赢()
阴阳台上,白光似针,无孔不入,黑光如幕,密不透风。
邹玄理和邹潜两位令主,一个攻若狂风暴雨,一个守如磐石,斗了个奇虎相当。
白阳剑善攻,而且越攻剑势越重,剑光层层叠加,剑威大盛,黑色玄光被不断打压,防护范围越来越小。
久防必失,邹潜岂会不懂,可面对剑修,谁也不敢和他对攻,邹潜防御开始出现破绽,玄阴圭打出的玄光变得艰涩。
邹家长老弟子神情紧张,邹容也不例外,双拳握紧,给家主打气,不能输,一定不能输。
“刺啦……”
白光掠过,紫红色的法袍被割破,邹潜面色一变,眼中一冷,他手指一扣玄阴圭,黑色鬼文散出,将道道剑光吞噬,鬼文缠上白阳剑,剑上纯阳灵光被消弱……
“破……”白阳剑光突然爆开,附在上面的鬼文破去,剑如白阳,至刚至烈,直取敌首……
玄阴圭携着鬼哭阴气,卷着滚滚黑烟撞向白阳剑,黑白交接,兹兹作响,黑白分界出电流阵阵,白阳猛烈,推着黑烟一寸一寸后退……
邹潜双手结印,接着又临空画符,邹府方圆阴气滚滚涌来,注入黑烟之中,黑烟势大,白阳孤军作战,被打得节节后退。
邹玄理,冷哼一声,纵身投入白阳光华之中,手握剑柄,人剑合一,白阳收缩,却更加锐利,至阴黑烟几乎被白阳穿透。
“三弟,莫要逼我,”邹潜阴沉着脸冷冷道。
“有手段,尽管使来……”手握白阳剑的邹玄理,声如剑鸣,字字犹如刚烈,刺人耳膜。
“好!好!好!”三个好字,犹如闷雷,震人心魄。
邹潜双臂纠缠,手指变幻如花,违反常理,看得众人一阵眩晕恶心。
“阴阳大手印?”
“不错,这我阴阳家不传之密,”一位长老眼神火热的解释。
六法也神情专注地看着邹家主的手法,虽然他看过玉简,可毕竟没得亲传,很多关键奥秘都是口口相传,并不是你得到玉简,就能学懂。
一个个扭曲的符文从邹潜指尖散出,符文层层叠加,成了一句密咒,邹潜嘴唇开合,念诵一遍,密咒归一,化为十丈恶鬼,恶鬼无面,脑袋上只有一张血红大口。
恶鬼大嘴一张,滚滚阴气被他吸入口中,大肚咕咕雷鸣,饥渴的看着攻来的白日,张口就吞……
“饿鬼道主!”白阳中邹玄理,首次失色,他虚晃一招,撤剑飞退,一旦被饿鬼道主吞入腹中,生死不再由己。
十丈饿鬼飘在空中,血盆大口对着邹玄理和阴阳台下的众人直流口水,要不是邹潜束缚,他非得大吃一顿不可,那红艳艳的巨口,看得众人一阵心寒。
“三弟,认输吧,阴脉强盛是天命所在,阴盛阳衰,亘古未变,你又何必如此……”
“剑者,只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我阳脉剑者,是先祖留下的守道人,不信天道,只求剑道。”
“三弟,你没有丝毫胜算,何必自取其辱!”
“是吗,那就请阴脉之主,品鉴此招大白阳剑,”邹玄理说完,回首道:“阳脉十三剑!”
“布阵…出剑…凝魂……”十三位剑士瞬间成阵,同步出剑,十三道纯阳白光聚起。
“随为师一战……”
“是,战……”
十三白衣剑士剑魂,融入白色光柱。
“大白阳剑……”
邹玄理和十三位弟子,全部剑道修为和剑魂融为一剑,百丈大日凌空,纯正赤白……
饿鬼道主对天大吼,吼叫古怪难听,忿怒中夹杂着忌惮。
“杀……”
十四位剑修的毕生修为和剑道坚持在这一刻暴发,白日灌下,恶鬼道主戾气大盛,张开血红大口就吞,饿鬼吞日。
“轰隆……”
十三位白衣剑士人人七窍流血,邹玄理倒是好些,可嘴角也有血渍。
黑烟散去,阳脉令主和阳脉弟子都眼睛明亮,他们忘我一剑,杀死了饿鬼道主,剑道不屈,在此为证。
阴脉弟子长老心中一阵复杂,对于阳脉,他们并不讨厌,反而内心佩服,可看到被术法反噬的家主,心中又非常担忧。
阳脉一旦胜出,他们处境将会如何?他们阴脉将何去何从,难道要让出主府,随着令主去漂泊。
“你已伤及命魂,没有再战之力,此战我阳脉胜出。”
“你借十三位弟子之力,胜之不武,”邹云忿然道。
“对,胜之不武。”
“胜之不武?哈哈哈……你们阴脉坐拥阴墟,占着福地资源,我们阳脉弟子为修纯阳剑意,四处漂泊,诛杀恶鬼凶兽,攫取一点纯阳,你们可知我们阳脉弟子的每一分修为都是在生死之间得来,我们阳脉的一切都是自己争来的,包括今日的战果。”
“咳咳……阳脉的苦难为兄岂会不懂,可这天地是阴脉的天地,除非天变,阳脉难有作为,”邹潜口中流血,虚弱的辩解道。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阴鱼要压在我们阳鱼之上,我不服,我就是要阴阳逆转……”一直压抑的阳脉之主,终于爆发出了心中的怨愤。
邹潜摇了摇头,道:“三弟,你赢不了,二哥也不能让你赢,你会毁了阴阳家。”
“哈哈哈!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的伤势,没人比我更清楚,阴阳台上定胜负,无人能更改!”
邹潜叹息一声,掌中出现一颗诡异的眼珠,眼珠拳头大小,布满了红色血纹,血纹不断变化扭曲,好似拥有生命。
“幽冥鬼眼!”有长老认出家主手中之物,惊恐失声。
“什么?幽冥鬼眼!”阴阳两脉弟子大惊失色。
六法也是一阵沉吟,没想到是这至邪之物,幽冥鬼眼本体为厉鬼王的眼睛,再以万千生魂饲养,数百生魂也不一定能养出一道血纹,如此多的血纹,恐怕葬了整个阴墟也养不出来。
这要是放出,就是厉鬼噬魂,不死不休,宿主不死,厉鬼不散,可谓阴魂不散,时时纠缠。
邹玄理也是一滞,神情变幻不定,阴脉怎么会有此物,如此阴邪鬼物,恐怕天师被缠上,也难得善终。
“二哥,有此底牌,你应该早用,此时却晚了,我相信我手中的剑。”
“三弟,我懂,你的剑是快,可你敢杀我?一旦我身死,幽魂索命,你也活不了,这是每代家主的护命之物,”邹潜淡淡讲道,好似谈论的不是自己生死。
邹玄理久久无语,他不甘心,可那是幽冥鬼眼。
“三弟,你若死去,阳脉弟子靠谁?阳脉如何传承?阴脉却不像阳脉,我若不在,阴脉传承无忧,有太多人可以统领阴脉……”
慢慢,邹玄理冷静了下来,沉吟了会,说道:“我有两三个条件……”
“说来听听。”
“第一,此次论剑,以阴阳两脉平局定论,必须铭记于阴阳家史册。”
“可以。”
“第二,家族族徽调整,阳鱼在左,阴鱼在右。”
“好!”
“第三,我要观‘阴阳密咒’。”
邹潜迟疑片刻,解释道:“你修的是剑道,阴阳密咒对你没有什么帮助。”
“有没有用,那是我的事,”邹玄理冷然道。
“也不是不行,但要等一段时间。”
“等!一天?一年?”
邹潜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得等多久。
“我此刻就要看到!”
“三弟,莫要无理取闹。”
……
邹容凌乱了,怎么会这样?阴阳密咒还在他手里!父亲是拿不出来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弃子()
“师傅,这可怎么办?”
邹容头上出了汗,阴阳台上的两位越吵火气越大,就如两个火药桶,稍稍一碰,都会毁灭对方。
“这阴阳台极其排外,以为师现在的实力,进不去……”
邹容听到就连师傅也难以阻止,他真的后悔了,应该早点还回玉简。
“师傅,我决定了。”
“嗯,顺应本心即可。”
听到师傅的回应,即使只是淡淡的几个字,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就差这一点。
阴阳台上,争吵使得两位令主都无比暴躁,邹玄理本就是剑修,今日本该阳脉胜出,却因为阴脉有幽冥鬼眼,功败垂成,他提出三个条件,其实已经是一种屈服,有违他的剑者之道。
邹潜作为一家之主,积威甚重,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可先有传承玉简丢失,又败于阳脉之主,打击不小,拿出幽冥鬼眼,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这是属于历代家主的传承之物,阴阳台上本不该出……
“二哥,我也是阴阳家一脉令主,怎么就观不得密咒?”邹玄理声音更加低沉。
“我说过了,现在不行……”邹潜冷冷回道。
“二哥,看来阳脉剑道的决然,你还是看不起……”
“三弟,阴脉尊严也不容后退……”
“好!好一个阴脉尊严,是我错了,剑者,就该出剑,不该多言……”
邹潜并未再应,无论是阴脉令主还是阴阳家家主,都不容他再出言,生死之外,还有精神传承。
“师傅……”十三位剑士,看到师傅白阳剑亮起,都单膝跪倒,他们是一群孤儿,他们随着师傅修剑、练剑、杀敌,患难与共,他们懂师傅,更懂师傅的剑。
“父亲、家主……”邹家公子、阴阳家长老弟子张口欲语,却难以再言,阴脉尊严不容后退啊!
“阴阳密咒在我这里……”邹容大步向前,大声喊道,他满头是汗,高高举着阴符囊。
“什么?”阴阳台上下都看向了他,阴阳密咒一直被家主亲自保管,怎么会落到此子手中?
邹潜红着眼,颤声道:“小九,不要胡闹,你的心意为父明白……”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九公子想以此挽留家主,虽然鲁莽,却不失至诚至孝之心。
邹容看着父亲的神情,有些羞愧,他正色道:“父亲,密咒玉简真在我手里,”说着他将玉简取出,高高举起。
“怎么会?”
是真是假,邹潜和众位族老一眼便知。
诸位长老和弟子看家主和邹容的眼神不对了,阴阳家最高秘要怎可如此轻率的交给子嗣。
“父亲、三叔、还有诸位长老、师兄师弟,邹容私盗秘法,愿意领罚,”邹容对着阴阳台拜倒,高高托着传承玉简。
“胡闹,你怎如此不知轻重?领罚?你可知这是叛家之罪!”
执法长老,白眉抖动,怒声斥责,他是真怒了,以前胡闹也就罢了,竟然连传承密咒都敢偷。
邹容低头不语,他不需要解释,也无法解释。
“小九,告诉父亲,这是你怎么得到的?”邹潜阴沉着脸,自己密室阵法重重,莫说毫无修为的小九,就是天师修为,也得费一番功夫。
“……”
“小九,你倒是说话啊!”邹云急了,这个罪责可不小。
“父亲,容儿无话可说,甘愿领罚,三叔,这就是阴阳密咒,就为了它,两脉相斗,兄弟相残,不值……”
邹潜看着跪得笔直的九子,除了担忧又多了几分自豪,九儿真长大了,不管他是如何盗取玉简,单单能站出来,敢站出来,就非常人可及。
他一伸手,玉简飞上阴阳台,落入手中,然后他淡笑着递向邹玄理。
邹玄理看了自家二哥一眼,并未接过,他看着台下的邹容,开口道:“你可愿拜我为师,传我阳脉剑道。”
众人诧异,这位什么意思?邹容也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见邹容没应,邹玄理接着道:“你若愿意,我便不观玉简,抵你私盗秘法之罪!”
“为什么?”
“因为你有剑心,坦荡无畏,敢作敢当。”
“谢过三叔好意,容儿不愿……”
众人哗然,如此即可免除惩罚,又可拜得名师,竟然这般舍弃,这不是傻,就是笨,可九公子真的傻吗?
邹玄理,神情更加专注地看着他,片刻后,说道:“不错,真的不错,三日之内,要是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说完飞身下了阴阳台,再未看玉简一眼。
邹潜淡淡一笑,也飘身落下,两人同时掐咒,阴阳分割,阴令阳令各归其主。
邹玄理带着十三位弟子回归白阳楼,白阳楼是阴阳家阳脉道场,虽然阳脉弟子总是漂泊在外,道场长年封锁,可白阳楼总是阳脉的白阳楼,无论阴脉令主,还是弟子,都不得擅闯。
“小九,去看看你三叔吧!”邹潜收起玉简和阴鱼令,温言道。
诸位长老听了,眉头一皱,众位弟子也有些不满,这是公然放水,徇私枉法,要保自己儿子。
“家主,此言不妥,九公子所犯罪责不轻,不可轻恕,”执法长老铁青着脸,当着众弟子的面,要是他不出面,以后谁还将阴阳家家规放在眼里。
“九儿……”
邹容抬头看着仍要出言的父亲,微微一笑道:“父亲,容儿长大了,既然犯错,自然当罚。”
邹潜看了一会儿子,长叹一声,他不知该喜该悲。
“九弟,不可任性……”
“小九……”
邹容看着四周一脸担忧的兄弟,心中感动,他对着执法长老道:“邹容在此,请长老治罪。”
执法长老看向闭目不语的家主,面色一正,冷然开口道:“邹容,阴阳家第九少主,顽劣成性,罔顾家规,私盗家族至高密咒,罪同叛族,当废其修为,追回所修,终生监禁。”
莫说他人,邹容自己听了,脸都绿色,这位长老也太不留情面了。
“是不是重了?”邹潜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啊,小九还是孩子……”
“他也没有修为在身,重了……”
“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这段时间叛逆了点……”
“和孩子叫什么真,执法长老,重了……”
众多长老不管是出于本意,还是给族长面子,都开始求情。
执法长老的脸都黑透了,合着都是好人,就他一个老顽固,大家都开口了,他也不能不理,咳嗽一声,等众人安静下来,又开口道:“邹容,念你年幼,又无修为在身,从轻发落,自今日起,逐出阴阳家,是为阴阳弃子。”
“长老……”
“此为终判,日落前离府,”执法长老宣完,不再理会众人,黑着脸转身离去。
……
邹府大门前,邹潜看着对他三跪九拜的九儿,眼圈泛红。
“父亲保重,孩儿不孝。”
“你并无不孝,是为父对你有愧,为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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