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秋点头道:“我有分寸的了,唉!我们真愚蠢,立赌约时只有她说赢了会是如何,却没有我们赢了会是如何。不然耍耍她也不错。”
浪天涯低笑道:“这贼婆娘狡诈的很,少点痴心妄想吧!我现在十分担心夏叔了,不知道这婆娘到底在用什么阴谋诡计在对付他。”
祝清秋道:“担心也无用,要发生的必然会发生。我们能做的又有多少!”说罢,眸子里竟是一下黯淡了下去,可随即又恢复正常,继续道:“这三艘船看来有点来头,有没有兴趣借他两套衣服和少许饭钱,好过现在浑身破烂又两手空空似乞儿般的模样。”
浪天涯听到小姨妈对偷完全没有内疚的念头,低声笑道:“小心点了!能拥有这么三艘大船的人,若非高门大族,就是达官贵人,或是豪门霸主,一不小心。我们就要献上小命。别到时逃离了狼穴,又跳进虎窝。”
祝清秋皱眉道:“那去还是不去?”
浪天涯道:“去,当然去。我可不想再回到那冰冷的水里了。再说有小姨妈在,我还怕个啥。”说完贴壁缓缓上攀。
两人闭起口鼻呼吸,收敛精气机能,小心翼翼下确是无声无息。
大船甲板和帆桅处都挂了风灯,但向着他们那面的上下三层二十多个舱窗却只一半亮着了灯火。
浪天涯拣了第二层其中一个暗黑的舱窗爬去,经过其中一个亮了灯的窗子时。内里传来娇柔的女子语声。
两人好奇心性,忍不住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那女子的声音忽地在两人耳旁响起道:“二哥你最好还是不要劝爹了,他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大家都苦劝多时了,他还不是半句都不肯听!”
两人吓了一跳。才知这声音娇美的女子是移到窗旁,那还敢稍作挪动。
另一把年轻男子的声音苦恼地道:“爹最舍割不下就是和皇太后表亲的关系,却不知皇太后老奸巨猾,视我们如眼中芒刺。现在天下灾祸连连,皇上又沉迷在勾心斗角间,万民早已怨怒,北有异族人虎视眈眈,南有蛮荒族入侵我龙川。此次表面打着御驾亲征的旗号,说是为了鼓舞士气,他还不是去为了对付祝卿,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祝卿若亡,鉨王怕也是该到了兔死狗烹的下场,那天朝对外对内的两大威慑就没了,恐怕到时,天下将会更乱。而下一步便是到了我们李家了。”
窗外两人听得直冒寒气,都是相识对望一眼,里面的男女究竟是何人子女?
这男子声含气劲,不用说都是个一流的高手。
女子柔声道:“你有通知大哥吗?”
男子道:“写过信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他都想不出办法,若霜该知爹顽固起来时是多么可怕的了。”
那唤若霜的女子道:“这时候,也是难以抉择时,爹身为一家之主,若站错队伍,便是……哎!都只怪当今皇上无能,好好的天下不到几年光景就已经要岌岌可危了。”
男子道:“不是我们李家不忠,与其坐以待毙被他削掉爵位与军权,不如早早把握,掌握自己的命运。”
窗外祝清秋骇得差点甩手掉进河里去。
她已是知道爬上的是李将军李英雄的船,那敢再偷听下去,拍了拍小外甥的胳膊,忙悄悄再往上攀去。
这时舱房内的对话忽然停了下来。但两人却没有留神理会。
祝清秋拉开窗门,看清楚房内无人后,两人先后爬了进去,这时方松了一口气。
二人环目一扫,见这是个特别大的卧房,布置华丽,除了床椅等物外,还有个大箱子,放的该是衣衫一类的东西。
第四十七章 意外之旅()
浪天涯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我们上了谁的贼船吗?”
祝清秋好笑道:“你用词不当,是我们两个贼上了别人的船吧!”说罢,又道:“该是朝廷镇西将军李英雄的船。”
浪天涯自是不晓这李英雄是何人,也没去多想,凑到小姨妈耳旁道:“我们该盗亦有道,只每人取一套衣服,若寻到银两,亦只拿足够几日饭钱便可了。”
祝清秋摇头低声道:“想不到我们竟会来偷李英雄李将军的东西,这不知是天意还是什么了。”
浪天涯低笑道:“你不会是不忍心了吧?”
祝清秋道:“少说废话,若有人来就糟糕了,快偷东西!”
两人移到箱子旁,正要掀开箱盖,窗门处忽地传来‘嘘’的一声,似在示意两人不要吵闹。
浪天涯和祝清秋立时魂飞魄散,骇然朝舱窗瞧去。
只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穿窗而入,立在两人身前。
两人定神一看,接着微弱的月光,原来是个只比他们年纪长了少许的青年男子,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态自若,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浪天涯呆若木鸡时,青年低声道:“在下是镇西将军李英雄的二子李长风,两位未知高姓大名?”
祝清秋没好气给了浪天涯一个手肘,气道:“你小子的精神源力去哪了?怎么来人都不知道?”
浪天涯无辜的眨了眨眼,心中也是好奇。怎么对此人像是没有了警觉?
祝清秋心神稍定,同时亦大惑不解,为何他把他们这两个小贼‘捉偷在房’,仍是那么彬彬有礼,就像他们只是不速而来的‘贵客’。
两人站了起来。
祝清秋抱拳作礼,笑嘻嘻道:“长风这个名字可起得不好,哈!”
李长风淡淡一笑道:“这位姑娘好风趣,两位请坐下来说话好吗?”
此时李若霜的声音由下方传上来道:“二哥!什么事?”
李长风返到窗旁,传声道:“待会再和你说吧!”转过身来,着两人坐下,态度诚恳客气。
两人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硬着头皮在墙壁的两张太师椅坐了下来。由于身上仍是湿漉漉的,故颇不舒服。
李长风从容一笑,在窗旁的椅子坐下,沉声道:“两位和祝卿是什么关系?为何听到他的名字时,心脏都急跃跳了几下,否则在下仍未能发觉两位偷到了船上来的。”
两人这才知道岔子出在哪里。
亦讶异李长风思虑的精致缜密,只从这点便推出他们和祝卿有牵连。
祝清秋笑道:“自然是有关系哪!不若我们来作一项交易,假设我们可令李将军起兵作反,你就给我两……两姐弟两套衣服和…和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这回轮到李世民瞠目结舌,失声道:“一百两银子?”
浪天涯吓了一跳,忙补救道:“若嫌多就八十两好了。”
他话音一落,却是被祝清秋抓住了耳朵,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长风不能置信地看着两人,见到他们的举动,心中也是好笑。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钱袋,看也不看拋给祝清秋道:“你看看里面有多少银两。“
祝清秋一把接着,看也不看的丢给浪天涯。浪天涯忙揭开绳子,探头去看。咋舌道:“哇,全是金子,这最少值几百两银子。”
祝清秋若无其事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包在我姐弟身上好了。”
浪天涯比较有良心,不好意思道:“小……姐姐,我们把银子还给李公子好吗?”
李长风晒道:“拿去用吧!无论成败大家都可交个朋友,这够你们安心无忧的生活好几个年头了。”
两人同时动容。
祝清秋竖起拇指赞道:“我们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李长风低声道:“不要那么大声,我不想别人知道你们在这里。”
祝清秋把音量压得低无可低地沙声道:“告诉你一个的惊人大秘密吧!你们李家购买兵器火器在神工坊都被他们记录在账本上,我们是在无意中看过那本秘密账本的,所以才知道你们李家买了那么多……嘿!”
李长风精神一振,他自然知道两人不是顺口胡诌,早在先皇大杀功臣之时,他们李家在守卫边疆就早有准备,只是不想先皇对他们竟是没有下手。
若是这账本落到多疑的当今皇上手中,不当李英雄密谋作反就确是怪事了。
李长风呆了半晌后,皱眉道:“神工坊祝卿武功盖世,手下奇人又多,除非会隐身,否则谁可到他的府上偷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祝清秋笑道:“见你这么够朋友,我们可以再告诉你一些秘密,但切不可在背后甩诡计阴我们。”????
李长风正容道:“若我李长风有此卑鄙行为,教我不得好死。哼!竟敢这么看我。”
祝清秋若无其事道:“我们只是小心行事嘛,又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先要建立互相间的信任,则什么大计方可施行。”
李长风此时才拿出火折子点燃边上的油灯,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两滩水渍,随即目光转移到到祝清秋的脸上,神情一下呆住了。
此时有人在外面走过,待足音远去后,祝清秋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李长风摸了摸头,笑道:“是……是在下的的房间。”而后又恢复神色,仔细打量了一下浪天涯。
浪天涯自是早就察觉到他神情的异样,心中不觉好笑。慢慢凑到小姨妈的耳边低声道:“这小子好像对你有意思。”
祝清秋装作没听见,望着李长风道:“现如今神工坊的账本已经丢失,我想以李将军的思虑他不会想不到其中的后果吧?”
李长风双眉一皱,沉吟了片刻,而后站起身,转开话题道:“天气寒冷,这位小兄弟先换身干衣衫吧,至于你姐姐的衣裳我去找我三妹看看。”
祝清秋笑道:“不必了,我习惯了男儿装。”
李长风点了点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睡一会,我要到下面与舍妹商量下。天明之时我在带你们离开。”
言罢穿窗去了。
祝清秋等他一走,急忙推了推小外甥,道:“快去给老娘找干净衣服来,冻死我了。这小子废话可真多。”
浪天涯哈哈笑道:“是你拉着人家说那么多的。”说罢,随手扔了一套衣服给她,又压低声音道:“小姨妈,你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计谋了?”
祝清秋解开身上的湿衣,轻轻摇了摇头,道:“别问那么多。”
她刚一脱掉外衣,浪天涯此时刚好在箱子里翻到一件自己颇为喜欢衣裳,举了起来,转过身吆喝道:“小姨妈,你看这件好……你……你怎么这样?脱衣服都不告诉我。”说罢,满脸羞红的转过身去。
祝清秋见他没出息的样子,伸出修长雪白的大腿,一脚朝着他后背踹了过去,气道:“老娘里面又不是没穿。要是把你搁在我那年代,你且不是出门要挖掉双眼了。”说着,又嚷嚷道:“在丢件干衣服过来给我擦身子。”
第四十八章 龙首镇()
等一切弄妥之后,浪天涯靠在墙角的地铺和衣而睡,祝清秋则是躺在舒适宽敞的大床上,盖着软绵绵的蚕丝被,恰意的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微微亮。
就有仆人过来邀请二人前去客舱用早点,中途祝清秋找借口将小外甥支开不知与那李长风聊了些什么。
等到浪天涯端着小姨妈最喜欢吃的牛肉米粉出来时,李长风与祝清秋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都只是低头默默的享用早点,没有半句言语。
这让浪天涯如鲠在喉,很不痛快。
不过好在这河面上朝阳初升的景色实在太过美轮美奂。
此处,河面很是宽广,河水被风刮起一阵阵的波浪,上漂浮着一团一团的雾气,烟波浩渺,水天相接,犹如仙境。
成群的芦苇已近凋零,偶有白色花絮但却是毫无‘生机’。一阵晨风刮过,些许芦苇不堪重负,随风断枝在河面,而后泛起一阵涟漪。惊起里面的几只野鸭扑腾着翅膀消失在河面上。
等到用完早饭,李长风相送二人下船。
浪天涯看到小姨妈眼里与李长风露出的默契,心中一时猜测不透二人到底在自己离开之时谈了些什么。但知道自己去问,小姨妈也不会说出来,所幸将这股‘蠢蠢欲动’给压了下来。
两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大半天官道,举步踏进这离龙川尚有四天路程的龙首镇,颇有点再行入世的感觉。
二人身上穿的是干净整洁的武士服,背批黑色的披风,腰挂的是由李长风送的上等钢刀,袋里是充足的银两,他们自逃亡之后,何曾试过这么风光。
浪天涯身形挺拔,气质阴郁,但却双目又有如明灯一般;女扮男装的祝清秋俊俏无比,似乎连男儿都能吸引。
两人并肩而行,不时惹来惊羡的目光。
祝清秋哈哈一笑,挽着小外甥的臂弯道:“我们还差两匹骏马和十来个跟班,那样也可扮演二世祖了。”
浪天涯欣然道:“你不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二世祖逛窑子是必备节目,只可惜现在时候尚早。不如我们找家酒楼坐下,打听打听夏叔的下落。他说不定躲在这里了。”
祝清秋破天荒的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小外甥的‘嘲讽’。她溜目四顾,审视林立大街两旁的酒楼门面,道:“想不到龙首镇这么兴盛热闹,最奇怪是这里的人好像都很欢快是的。莫非蛮荒人还未侵略到这里?”
两人转入了右方一间颇具规模的酒楼上。
人仗衣装,两人来到二楼时,伙计都殷勤招呼,公子长公子短的请他们到临街窗旁的台子坐下。此时已临近午时,二楼十多张台子,大半坐了客人。
浪天涯跟阔少一般,随手丢出一锭银子打赏了伙计,并点了酒菜,兴奋道:“果然二世祖更受人欢迎些。”
祝清秋撇嘴嘀咕道:“你说的老娘好像平时少给你银子花了一般。”
浪天涯探手抓着她肩头道:“是是是,我错了。”说罢,望向窗外楼下车水马龙的大街,叹道:“看!这人间是那么美好,际此良辰美景,我们就应喝点酒庆祝,你一斤我一斤,没有喝醉过的哪算得是好汉。”
祝清秋陪他呆望着大街,想起了自己难以抉择的命运,想起了她已经知道的一切结果,心中不由来一阵难以舒展的感触。点头道:“好吧!一斤就一斤好了。”说着,又道:“你现在不担心三娘了吗?”
浪天涯充耳不闻,几息后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道:“我总有种奇怪的错觉。好似小姨妈你对每件事都知道后果一般,那是一种难以诉说很是玄乎的感觉。也正应你那句话,一切事情都有结果,我们能做的只能欣然接受。”忽然又低声笑道:“左边那张台有个俊俏小子,不住看你,看来他定是喜好男风的。”
祝清秋愕然望去,果然见隔了三,四张台临近楼梯的一张大台处,坐了三个男子,其中一个穿青衣儒服,特别俊秀的,正打量着他们,见祝清秋望来。还点头微笑。
祝清秋忙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他像认识我们的样子呢,会否是罗羞月的另一个陷阱,别忘了到今晚才结束那贼婆娘的三天赌约之期呢!”
浪天涯点头道:“我差点忘了,你有看他的咽喉吗?”
祝清秋一呆道:“有什么好看的!”
浪天涯模了摸自己的喉结,低笑道:“那小子俏秀得不能再俊俏,又没有我这粒东西,你说他是什么了?小姨妈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祝清秋骇然道:“不会是罗羞月扮的吧!”
浪天涯想起自己曾经戴过的面具,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了,糟了!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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