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娘附和道:“对啊!娘您快去做饭,肚子饿了。”说着,站起身就推着她往厨房里去。
用过晚饭,浪天涯坐在堂屋的桌子边正寻思着明天就动身前往龙川。
殷大娘突地坐到他对面,轻声道:“三娘还是第一次出远门,顾公子请你一定要帮我好生照顾她。她自出生便没有爹的疼爱,性格被我惯坏了,有什么冒犯你的,你就多多包涵。”
浪天涯笑道:“大娘哪里话,三娘在遇到危险时已她自己的性命救我,我自会这般对她。”
殷大娘点点头,突眼眶一下红了起来,带着哭声道:“我虽时常嚷嚷着让她赶快找人嫁了,可这突然她要离开我,我这心里还真是痛啊。”
浪天涯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的不知所措,心中想起了自己从未素面的娘亲,伸出手按在她的手背上道:“大娘,我定会好好待三娘的。”
殷大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那我就将三娘托付给你了。”
翌日,骄阳高照,路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大半,现出泥泞的道路。
石沟村所有的村民都站村口在与殷三娘道别。
“三娘啊,下次回来可得抱个大胖小子给你娘瞧瞧,她都想了多久了!”
“三娘啊,你这男人怎么几天不见就感觉消瘦了,你们夫妻生活可得节制一点啊!”
“三娘啊,咦!你男人怎么自己走了?”
殷三娘回过头,与众人道了别,脸上带着一抹俏红急忙追了上去,喊道:“等等我啊,暮哥哥。”
浪天涯站住身子,讶然问道:“你叫我什么?”
殷三娘提着包袱,双眼迎着他的目光,笑道:“暮哥哥啊!”
浪天涯摸了摸嘴角,半晌神情古怪的才慢慢道:“嗯!蛮好听的嘛。”说着,抢过她手的包袱,笑道:“再叫一声。”
殷三娘边走边道:“暮哥哥!”
哪知浪天涯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其脸上的神情,带有几分嘚瑟。
这山间小路因积雪融化,走起来有些吃力。到了午时左右,二人转上官道,踏在青石路上,一下觉的畅快多了。
殷三娘一双美目四处张望,像是十分好奇这外面的世界。
浪天涯突问道:“三娘,去了龙川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做你相公?”
殷三娘突想起了他面具下真实的面貌,便将自己所见的形容了出来,最后轻轻一笑,道:“武功什么的都不要紧了,若是我的好些,我就保护他,若是他的好些,就换成他来保护我。”
浪天涯听罢,问道:“就这些,没了?”
殷三娘皱眉道:“还需要什么吗?”
浪天涯看着身边远去的一骑快马,思索道:“比如家世啊,文采啊什么之类的!”
殷三娘摇头道:“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够了。”说着悠悠又道:“大概像你这个样子的性格我就蛮喜欢的,诚实,有些呆呆的,又有些捉摸不透。”
浪天涯挑眉道:“我诚实吗?”心中又嘀咕道:“我可好多事情没告诉你了。”
殷三娘点头道:“嗯!我娘那晚点的迷魂香就让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若是换了一般人,就算能自解毒性,定不会如你那样,傻傻的坐在那看着我。”
哪知浪天涯懊恼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了。”
殷三娘一下停住身子,眉头扭在一起,嘟嘴道:“你说什么?”说罢,见到浪天涯独自加快脚步,便笑骂道:“看我不收拾你。”
不知是殷三娘纯真的性格感染了他,还是浪天涯觉的与她在一起十分放松,两人这般有说有笑,一路不觉的半点烦闷。
又在路上遇到不少好心人让他们两人搭乘马车,这倒让他们省去了不少的脚力。
第四日,两人跳下一老大爷的驴车,那大爷转道而行,去往了另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飘忽的声音传来道:“祝两位新婚愉快,早生贵子。”
冬日晴朗的天空总是那般蔚蓝,抬头望去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殷三娘的眸子也如天空那般,很是清澈。
突她指着前方道:“暮哥哥,前方有镇子,那是不是龙川城?”
浪天涯摇头道:“龙川比这大多了。不过也快了,这小镇是青山镇,距离龙川已不到一日的路程,我们今日就到那投店歇息一晚吧,你也几天没睡好了吧?”
殷三娘突看着他笑道:“那我们这次扮演什么?是姐弟、夫妻、恋人还是师兄妹?”
这一路上每次搭乘别人的马车,浪天涯总是找一个由头套在二人身上,殷三娘也不停的变幻身份。
浪天涯耸肩笑道:“进城在说。”
入了青山镇,浪天涯见到这里像是没有受到丝毫战乱的影响,街上的人们显得那般悠闲自在。
临近元宵节,道路两旁挂起了彩灯,上面描绘着各种喜庆的图案与文字,很是赏心悦目,挨家挨户的商家店铺也是不停的吆喝着客人,想留住过往旅客的步伐。
浪天涯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走了进去,店小二急忙迎了上来,笑道:“二位客观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了?”
浪天涯问道:“一间房多少银两?”
店小二道:“五十文到两百文都有,看您住哪种?”
殷三娘心中愕然道:“这住一晚最贵的快抵得上我全部身家了。”
浪天涯看了一眼三娘的模样,咳嗽了一下道:“那就来一间便宜的吧!顺便做两个小菜送壶酒进去。”
店小二点了点头,道:“那我带二位去房间。”
客房比较小,倒还算是干净整洁。小二走后,殷三娘坐在圆桌边嘀咕道:“暮哥哥,这投店快花去我们一半的钱了,干粮也就够吃一天了,龙川有什么活干没?等到了那我去赚点工钱。”
浪天涯想笑又没笑出来,假装有些苦恼的道:“你赚钱干嘛?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有钱的公子哥,保管你花不完的银子。”
第六章 再见亦是泪()
殷三娘连连摆头,一脸认真的道:“我不要。”说罢,从包袱拿出金创药,继续道:“要换药了。”
浪天涯搂起衣服,看着殷三娘一脸仔细的模样,突问道:“你离开你娘舍不舍得?”
殷三娘边给他上着药膏边嘀咕道:“走的那天的确心里很痛,但想到我娘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不会独自抹眼泪的性格,心里便好受一点。再说小黑那么乖,你将它留给我娘,不就是希望陪着她吗?”
浪天涯本想说给她听那晚殷大娘与自己的谈话,但话到了嘴边又没有说出来,只得点点头低声道:“你娘的确很有趣,一会嘻嘻哈哈,一会又变得十分正经!哦,对了,你娘内功蛮好的,她原来是什么人?”
殷三娘摇摇头,手中的纱布绕着他的肚子缠了几圈,整个人与浪天涯贴得紧紧的,脸色微红道:“她没跟我说过。除了狩猎的本领是从她那学来的,再无其它了。”说罢,又道:“把裤子脱了。”
浪天涯讶然道:“腿上的我自己来好了。”正要脱裤子时,见到殷三娘依旧盯着自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殷三娘悄然转过身子,挑着眉头嘀咕道:“真是的,都被我看光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浪天涯弄好后,刚好小二送来酒菜,他赶忙问道:“店家,这晚上是不是有花灯看啊?”
小二笑道:“是的了,会一直持续到元宵节。天一黑,客官可带着娘子去街上游玩一下。”
浪天涯点了下头,道:“噢!”又问道:“不是听说龙川发生战乱了吗?这青山镇怎么好像一点没波及到?”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三大门派与官府联手,将蛮荒人给逼退到了十万大山。虽还有些残余的部队,但都躲进了山里面。不过听说蛮荒族人的大巫师觉醒了,可能大战又要开始了。”说罢,继续道:“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去忙了。”
小二走后,殷三娘坐到桌子旁,问道:“蛮荒人是什么东西?”
浪天涯眉头一皱,道:“不好对付,个头十分巨大。我就是为了躲避他们,从山崖下跳下来,受得这伤。”说罢,拿起酒壶替她倒了一杯,笑道:“来来,咋们这‘新婚’快两天了,还没喝过酒了!”
殷三娘笑嘻嘻的端起酒杯,闻了一下,高挺的鼻子微微一皱,然后浅尝了一口,一下全部喷在浪天涯的脸上,张着嘴道:“什么怪味!好呛人。”
浪天涯一脸气愤的模样看着她,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殷三娘看着他假装生气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又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旋即撒娇道:“我真的没喝过酒嘛!”
这是她一路来发现对付浪天涯十分有用的招数,只要一使出这招,他便会举手投降。
浪天涯抢过她手中的杯子,道:“那就不要浪费了!”
殷三娘好奇的问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浪天涯突坏笑了起来,道:“酒后容易乱性,你晚上可小心点。”
不想殷三娘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真的?那快快,再给我倒一杯。”
等到天黑,两人如一对眷侣般,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成双成对的恋人一起贮立在花灯边有说有笑。
殷三娘不自觉的学着那些女人挽起了浪天涯的胳膊,慢慢的跟着他一起穿梭在人群之中,各色的灯光落在她欲羞还俏的脸蛋上,更添她独有的魅力。
走着,走着,浪天涯突身子一震,停住了步伐。双眼带着一些极为喜悦的神色,正要张嘴喊出来时,却是又急忙闭上了。看了一眼身旁的殷三娘,他有些左右为难。
夏花开、田园园、孙不为与绝天正在前方一个小吃店坐着,几人都是边吃边谈,不知在聊着一些什么!
殷三娘见到他的神情有异,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问道:“你朋友?”
浪天涯转过身子,黯然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大师兄?”夏花开突急忙跑了过来,诧异的喊道。
浪天涯心头一紧,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两步,夏花开就挤过人群,站在他的身前。
就见她已清瘦不少,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泪光,看到浪天涯那张发黄的麻子脸,一下变的落寞起来。
浪天涯心有不忍,疑惑的问道:“敢问姑娘是在叫我吗?”
另三人也走了过来,田园园摇头道:“背影还真是有点像!难怪夏师妹会认错。”
绝天抱拳笑道:“这位兄台,是我师妹一时认错了人,打搅了。”
浪天涯忍着想要说破的冲动,呼吸都变的难过起来。急忙将目光从夏花开的脸庞上移开,看着他们的服饰,抱拳笑道:“原来几位是天仙宗的高徒啊,失敬,失敬!”
夏花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突一下忍不住悲伤,站在人群中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婆娑的喊道:“大师兄,你到底去哪了?怎么不回来见见我了?”
旁人纷纷好奇的望向他们,不知原因的还以为有人欺负这小姑娘。
夏花开她不顾众人的眼光,哭声越发的悲凉,旋即蹲在地上,边哭边道:“你到底去哪了?你到底去哪了?……”
田园园见她那副难过的样子,慢慢的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师妹,大师兄定会回来看你的,他可能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就见夏花开抬起被泪水模糊的脸庞,眼神凄迷看着她问道:“大师兄是不是死了?你们都瞒着我了?”
绝天唉声道:“师妹,你振作点。”
殷三娘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颤抖,突笑道:“这位妹妹不要担心了,我……我相公会一些算命问卦的本领,不如让他帮你算算看你那大师兄如今身在何方?”
此话一出,对面四人都朝着她身边的黄脸汉子看了过来。
浪天涯转头看了一眼殷三娘正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只得附和道:“啊……对了,你们不妨告诉我你们口中那个大师兄的生辰八字与姓名,我替你们算算。”
绝天有些鄙夷的道:“那就不用了。”看来他以为这二人是想乘着这机会想赚他们一比。
殷三娘赶忙道:“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们免费帮你算,不收分文,全是看在这位妹妹思念他情人的份上。”
田园园看着夏花开悠悠道:“大师兄的生辰八字你可知道?”
夏花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起顾念秋与自己说过他准确的生辰八字,便报了出来,又道:“他有两个名字,一个叫浪天涯,是我师傅帮他起的,另一个叫顾朝暮,是他娘帮他起的。”
殷三娘虽根据浪天涯的反应在心中猜测到一些,但此刻听到顾朝暮的名字,不免心中还是有些疼痛,但脸上依旧挂着笑脸,道:“相公,你就帮帮这妹妹,算算看他大师兄如今生在何方,是否安全?”
浪天涯已经明白殷三娘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但见她没有道破,心中还是十分感激。慢慢闭上双眼,良久才道:“你大师兄与你自幼在师门长大,难怪你对他如此情深义重。”说罢,学着算命先生那股神秘兮兮的样子,继续道:“你放心,他很好,若不出意外,你们很快就会重逢。”
殷三娘正想安慰夏花开几句,却是感应到手臂上的力道,笑道:“我们还要去别处逛逛,就先告辞了。”
回到客栈,浪天涯靠着椅子坐了下来,望着殷三娘道:“多谢你了。”
殷三娘摇头道:“你是顾及我的感受才没与你师妹相认的吧?”
浪天涯一愣,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殷三娘突笑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说罢,又道:“没关系的,我娘说过大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不会介意的。”
浪天涯被她一下逗的笑出了声,道:“顾及你的感受是其一。在一个就是我预感到一些画面不得不与她分开。”
殷三娘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你预见了你那师妹会死在你手中?”
浪天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看到了这个结局,所以现在变得不敢靠近她了。”
殷三娘摇头道:“若换了是我,我定不会这么做。越是知道要失去,便会越珍惜。”
浪天涯叹道:“有时候离开也是一种保护。若等到那一天真成现实,我想我怎么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突地殷三娘走出了房门,过了片刻,就见她拿着两个酒壶跑了进来,笑道:“我突然间明白这东西的好处了。”
等到酒壶底朝天,两人已都是微醺,殷三娘直接钻进被窝就睡着了。
浪天涯搬来两个凳子,靠着椅子上沉沉睡去。
半夜,突一道声音响起。
浪天涯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道:“什么声音?”隧又细致去听,好似下起了雨?
黑暗中,殷三娘带着一丝娇羞的话语声传来道:“快睡,没什么声音,你做梦了。”
浪天涯哦了一声,又靠着凳子上睡下了。
殷三娘回到床上,看到床前模糊的黑暗中,他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便轻声问道:“你冷吗?”
浪天涯点了点头,道:“有点。”
殷三娘笑道:“那就到床上来,我分一床被窝给你。”
浪天涯犹豫了片刻,慢慢起身,爬进三娘已经拉出来的那床暖和的被子。
两人一个靠着床边,一个靠着另一头,相对无言,渐渐睡去。
当窗外照射进来一丝亮光,殷三娘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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