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们为什么要蒙着面,大可以敞开来,摆明了对付我呀。”
“杜爷,蒙面只是怕给人认了出来,只要没有证据,屠总领班就能扛得起这付担子了。”
“我砍下你的脑袋,也扛得起这个责任,镖师杀死劫盗,是名正言顺的事,我不曾犯任何的罪,你们侍卫营的人只有活着凶,死了就没人为你们出头了,尤其是你们这次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事儿。”
“杜爷,您行行好,饶了我这条狗吧。”
“要我不杀你也行,说出你的名子来。”
“是,小的叫甘雨棠,侍卫营第三队,属屠领班调遣。”
“屠长虹又属谁管的?”
“名义上要受荣格格节制,不过他另外有福贝子撑腰,荣格格调动不了他的。”
“这次行动是福康安的意思了?”
“是的,福贝子认为您是心腹之患,能除了您最好,至少也得把您赶离京师去。”
“屠长虹上哪儿去了?”
“得到哈元生的通知,追那辆大车去了。”
“除了哈元生之外,你们还有谁潜伏在我这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杜青云轻轻一棵手,摸走他藏在怀里的腰牌,看了一下,冷笑道:“牌子上不是你的真姓名呀?”
那人连忙道:“是……我跟他们掉错了,那是他的牌子。”
说着指指地下的尸体。
杜青云冷笑道:“腰牌是随身携带的,还会有掉错的?”
那人忙道:“是屠领班吩咐的,万一有人被杀,可以避免腰牌被人拿去当证物,失了腰牌人家报说是死人身边取得的,而人却活着,还可以反告对方诬陷!”
杜青云一笑道:“那么你的本名叫甘雨棠,而被杀的才是王庆了!”
“是……是的。”
杜青云笑笑道:“很好,腰牌上几号,说出来1”
“神字第九号!”
“这是王庆的牌号,我是问你自己的牌号!”
小……小的记不清楚了!”
杜青云脸色一寒道:“别人的号牌你记得,反而会把自己的忘记了,我看你可以死了!”
那人更为着急道;小的是王庆,甘雨棠是死了的那个,小的是怕您记住我这个名字,回去一报,小的可担待不起,所以才谎报了姓名,请您高抬贵手……”
杜青云冷冷地道:“我不想杀你,但要扣住你这块腰牌将来缴证,你可以滚了!”
他收起了剑。王庆却苦着脸道:“杜爷,丢了腰牌比丢了脑袋更严重,您不如杀了小的好了!”
杜青云笑道:“好,是你自己要求的!”
举起了剑,王庆没想到他真要下手,忙跪了下来道:“杜爷,您又何必跟小的过不去呢,求您饶了小的吧!”
杜青云冷冷地道:“腰牌我收定了,只要我这趟镖能平安保到吉林,你就来把腰牌领回去,否则对不起,我就缴验腰牌,控告你们劫镖,这是和中堂的指示,他说只要能逮着证据,他自会找你们要回失物,因此你快去通知那些同僚一下,叫他们放乖点!现在滚!”
他一脚把王庆踢下了山坡,滚到了路中央去了,然后又在甘雨棠的身上也搜出了腰牌,才急急地穿林而行。
杜青云来到山口上,但见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汉子,正跟缥局中的人杀得很激烈,好在自己这边没有人伤亡,于是一摆新月剑冲了过去,大声道:“放开手!……”
边城道:“杜兄!是我叫大家别下杀手的,他们不但是一流宗里的人,而且还是福康安的手下,杀了他们会招来很大的麻烦!
杜青云笑笑道二“我已经掌握着证据,连屠长虹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没什么关系的!”
这时王庆也急急地由路上赶来了,张开双手道:“大伙儿退了吧,再撑下去屠领班也担待不了咱们的事儿!”
那些汉子一哄而散。杜青云笑道:“大家也别追了,这些人绝不会再找麻烦了!”
哈元生也要假装帮忙搏斗,这时过来道:“杜爷,屠长虹没见人影,会不会又在别处捣鬼去了!”
杜青云一笑道:“那是一定的,他带了几个人追前面那辆装酒的马车去了!”
“那不是糟了吗?重货都在那辆车上!”
杜青云笑道:“哈兄,麻烦你快走一步,看看那辆运酒的车了歇在那儿,赔他几两银子的损失!”
哈元生一时还模不清这句话的意思。杜青云笑笑道:“我想屠长虹一定会追上那辆车子的,而且也会把那辆车上的酒坛打破,要找出藏在里面的玉器。”
哈元生道:“那不是糟了吗?”
杜青云笑道:‘糟的是那个驾车的老头儿,无端遭受损失,都是我害的,所以我想补偿他一下,屠长虹是一定不会赔偿的。”
哈元生脸色一变道:“酒坛里没有玉器?”
“没有。其实屠长虹稍微动点脑筋,也就不会上当了。那种坛子肚子虽大,口却只有一个饭碗那么大,大件的玉器根本放不过去。而且那个老头儿是真正的货酒商人,跟我们毫无关系,我早上碰见他运酒出城,信口问了一句,知道他是运酒上吉林那边去的,我向他问问路,搭讪了几句,哈兄回来时,我灵机一动,就胡说了那番话。”
“珠宝呢?
“当然还在车上的箱子里,这笔镖关系着本局的信誉跟我个人的名望,找怎么会轻易交给别人呢?镖局里既然出了一个奸细,就可能会有第二个,我除了自己之外,对谁都不相信,连哈兄也是一样。”
哈元生睑色变得很难看。杜青云脸色一沉道:“不过哈兄的确帮了我们很多的忙,比如说把对方引开,使他们来不及攻击车子,而且让他们相信珠宝不在车上,才使车子得以通过断魂沟,最难得的是把屠长虹诓走了,使我能对他的那些手下晓谕利害,叫他们退出这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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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哈元生道:“他们会退出这次行动?”
杜云青道:“不错,他们还要在传卫营里呆下去,就不能光听屠长虹一个人的,尤其是我已经掌握了证据,到时候荣格格跟和中堂双重压力追究下来,屠长虹未必能保得住他们,他们想想利害关系,自然就知道能不能干了。”
哈元生道:“荣格格跟和中堂一向是不和的。”
社云青笑道:“那也许不错,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会合作的,和中堂出头追究,荣格格表面上不管,暗地里也会大力支持,因为这对她自己也大有好处,至少她可以把手头几个绊脚石搬掉,真正掌握全权。”
哈元生睑色变得更是难看!
杜云青一笑道:“刚才王庆出来,把大家都叫走了,就是一个明证,上面的人互相斗,最苦的还是这些下人,因为他们谁都惹不起。正如两口子吵架,孩子夹在中间一样,最好是袖手旁观,别插进去帮那一边,否则一定是自己遭殃,老子打不过娘,不过是怕老婆而已,总不能让儿女也骑到头上去,哈兄以为是吗?所以哈兄还是辛苦一趟吧。”
哈元生不知如何是好了。
杜云青脸色一沉道:“哈兄,中堂府是回不去了,屠长虹那边你最好是去解释一下,告诉他这儿发生的事,劝他放弃了这次行动,回到京师荣格格那儿,或许还有你一口饭吃,否则你就苦了。”
哈元生长叹了一口气,向杜云青拱拱手道:“杜爷,兄弟对你是十分钦佩,日后还望杜爷多予成全。”
杜云青笑道:“好说,好说!哈兄若肯帮忙……”
哈元生道:“现在我还有什么好出力的?”
杜云青笑道:“屠长虹也许对哈兄会有所指责,但那是他们判断力不明,哈兄已经尽到了责任,把话说得硬一点,谅他也不会对哈兄怎么样的,哈兄如果还想在荣格格那边找个差使,我可以为你尽心说几句话,只是哈兄把屠长虹的态度转告一声。”
哈元生苦笑道:“如果我不被屠长虹宰了,也会被他拉在一起,没机会见面了。”
杜云青笑道:“哈兄只要有心,总会有法子的,比如说把话留给那个卖酒的老头儿。”
“他是杜爷的人?”
“不是,但是我害他受了损失,一定要对他有所补偿,屠长虹可以欺凌老首姓;天马镖局却不能做这种事,哈兄把这张银票拿去,说是我赔偿他的损失!有什么话,写个条子,叫他等我们到达时,藉着向我道谢的机会传给我,这是合情合理的事,也不会引人注意。”
哈元生接过杜云青递过来一张百两的粮票,再度拱手称谢,上马走了。
杜云青重新调整车队启程。边城道:“杜兄,连我也不得不说声佩服了,从奉天城外,一直到不久前,这两件事的表现,的确无人能及,除了杜兄,恐怕谁也保不下这趟镖来。”
马向荣道:“是啊!要是上一次杜兄弟在的话,黄河边上那趟镖也不会丢了。”
杜云青笑道:“上次你们那趟嫖,那怕是调了十万大军去保护,也是非丢不可了。”
马向荣道:“怎么会呢?那不过是神龙帮里的几个小丑跳梁,比起这一次所遇的对手差得多了。”
杜云青笑笑道:“不是对手强弱的问题,因为上一次根本就是武威扬跟纪老爷子商量好的行动,故意让那笔镖丢了,然后再把人都集中在京师,好逐一收拾他们,只不过我们插了进去,省了武威扬的不少事而已,保镖的存心失镖,谁也没办法保得住。”
马向荣笑了起来道:“是极,是极!难怪纪老爷子丢了镖,闷声不响地回来,根本就不作理会,倒是把我给坑了,在里面白操心。”
车子又上路了,边城跟杜云青并排走着,低声问道:“杜兄,那辆装酒的车子是徐明吧?
杜云青点点头:“不错,之次全靠他帮忙,要不是他那种身手,谁也无法把箱子从易国荣的监视下掉包出去,再弄一口差不多的掉包进来。”
“不过他绝不会空手白跑这一趟的,想必把脑筋动在和坤的这一笔珠宝上了、”
“是的.这本是民脂民膏,弄过来用在救济贫民上也是应该的,我相信他绝不至于落入私囊。”
“夜游神的操守,我也是十分钦佩,不过这件事如何才能使杜兄摆脱关系呢?我知道他是等社兄交镖后再下手,但和坤是个很多疑的人,还是会找上杜兄的。”
杜兄一笑道:‘这一次我有把握和坤找不上我,因为有人来背黑锅。”“杜兄指的是屠长虹?他虽然想染指老和.可是他究竟是侍卫营中的领班,明天打劫的事他不会干的.东西交到吉林后,他就会放弃了!”
杜云青笑笑道:“那是徐胖子的事,他会做成屠长虹下手的样子,我们不必操心了,倒是前面的一段路,屠长虹不甘心受挫,很可能会来硬的了!”
边城道:“家师已率人在前途支援,这倒不必担心,只有屠长虹一个人难斗,据兄弟所知,以前跟我接触的一流宗主就是他,我跟家师印证过,寒星门的武学没有一样克得住他的!
杜云育道:“这个人由我来对付好了!”
边城道:“杜兄的寒月剑法卓绝,兄弟自承不如,可是要想能胜过他,杜兄还得多加考虑,这次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他很可能会豁出性命干了!”
杜云青道:“我知道,先师在潜隐的十多年中,穷研剑法,发现了一件事,就是世上各种剑法,没有一种是十全十美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以剑制剑是很难的事,只有从别的地方去补救!”
“别的地方去补救,那是怎么说呢?”
“像我上次制胜射日剑陈老儿一样,用的不是剑法!”
“我知道,但那是对射日剑法有了深刻的了解后,才能做到的,我们对屠长虹的剑法却全无所知。”
杜云青道:“不!已经很够了,今天在山岗上拦截我的王庆与甘雨棠两人,我故意跟他们缠斗了两百多招,就是要了解他们剑法的虚实。”
“他们练的是屠长虹的到法吗?”
‘应该是的,一流宗里几个头儿各自为政,对自己的心腹部属必定加意栽培.除了自己用心教导外,也不可能从别人那儿学到高招的,那两个家伙特意选来对付我的,一定是他最得意的部属。”
“可是他对部属也不会倾囊相授的,至少自己会留两手、”
“那是当然难免,可是我从他所授的那些剑式中,已经找出了许多破绽。”
边城道:“杜兄,在屠长虹手里就不是破绽了!”
杜云青笑道:‘我也想到了,现在我说的破绽,也不是指功力不足或是技艺欠精的招式中的破绽。”
“那杜兄所说的破绽是指何而言?”
“是他们表现十分精熟,在万无一失的招式中所露出的破绽,我想那些招式在屠长虹手中也不过如此罢了”
边城道:“既是万无一失的精招,又何来破绽呢?”
杜云青笑笑道:“这不是剑法中的破绽,而是在攻守运用上的可乘之机,这个解释边兄不会满意的,我也无法说得更具体,一定要等实际动手时,才能明白!”
边城道:“如此说来,我倒真想看看你们的交手了!”
杜云青笑道:“只要屠长虹不肯就此罢手,边兄一定会有机会看到的!”
在稀微的曙色中,杜云青深深地吐了口气,因为前面就是清源县城,过了这个城,再下去两三百里,就是海龙县城,这趟镖算是到达地头了。”
海龙井不是目的地,镖局承运的终点是吉林将军府的驻地——吉林城。不过到了海龙后就是吉林将军预定带了兵前来接应的地点。往后的路程,在重兵的保护下,可以说是安全了,至少屠长虹是不可能再染指的了,因此在这以后的两三百里路上,才是最重要的一段路程。
清源的城影已经能看见了,边城也叹了口气道:“杜兄,到了清源后,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你在作息的计划上透个底子给我,可别像抚顺那么捉摸天常.休息足了,随时行动时你不走,等到我忙了半天,正想躺下来的时候,你又突然行动了这一段两百多里路,可把我给整苦了,几乎是坐马上打瞌睡。”
杜云青笑笑道:“要不是这么一变,我们能顺利通过断魂沟吗?对方出动的无一不是高手,断魂沟外那一战,要不是一个虚报的消息,让屠长虹带了一半的人手走了,光是凭他们的人力优势,也足可把我们给吃下来了.”
边城也叹了口气道:“这倒是真话,侍卫营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只那廿几个,个个都是硬把子,如果拿京师里亮相的那批饭桶去衡量待卫营,可要上大当了,也难怪屠长虹如此的跋扈,凭他手底下这批人,也是够支持他横行的。芙蓉虽然掌了大权,如掌握不了这些人,还是个空架子,斗不过福康安的。”
车队终于进了城,经过一夜的急行以及中途的恶斗,人马俱疲,是必须要休息了。
可是杜云育没有休息,他必须要找到先一脚赶车来的徐明,了解一下对方的动态。
那倒不难,徐明很快地就来找他了,粘着胜兮兮的胡子,穿了一身破衣服,脸上还有着几块淤伤,除了杜云青之外,谁都认不出是他了。
他是来向杜云青道谢的,因为哈元生先一脚来找到了他,问明了他的遭遇后,赔给他两百两的银票。
一切如杜云青所料,屠长虹在两个时辰前,把他从一小客栈里揪了出来,一阵拳打脚踢,捧得他满地求饶,最后还是砸破了每一口酒坛子,幸好他的车子没卸,客栈里的人都证明他是刚到没多久,才使屠长虹发觉上了空车的当,总算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