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容颜倒也有些秀丽,只是有些微胖,显得整个人并不出众,那女子斜睨了俊秀少年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说过了,不要再找我出来,你是宫主的人,如果让宫主发现我与你有染,我会没命的。」
「严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您知道我的妹妹雪棠在兰长老手下做事,可是她身子不好,所以,我不得不找您出来,帮她安排一个舒适的差事。听说,宫里来了一个贵客,因为是男的,所以没有人敢去服侍他,这样的一个好差事,定然是十分清闲的,严姐姐,您就帮个忙吧。」少年不安地笑了笑。
女子低叹了一声,轻轻地捏了捏少年的脸颊,低声道:「罢了,也是我欠你这小冤家的。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
「谢谢严姐姐!」少年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微胖的中年女子,然后,阴影里就传来了一阵暧昧的呻吟声。
***
张开眼眸,意外的感受到帐外有人的呼吸,燕不凡皱了皱雅致的眉,是狂吗?天色已然大亮了,狂向来不会在他这里待到天明。
那么是莫愁吗?来到神宫之后,莫愁虽有与他相会,却绝对不会来到他的居住之处。不凡明白,那是属于莫愁的骄傲。她不想在这个充满狂的味道的房间里停留呢……
自从明白了莫愁与狂同是一个人之后,不凡明白了许多。这两个人,虽然共享一个身体,却是不同的性格,所以才会让他两个都爱上了。怎么样做,才可以让他们同时属于他呢?
帐外,忽然传来了轻柔的声音:「公子,起身了吗?」
清脆的少女语音,让燕不凡陷进沉思的思绪顿然清醒,轻应了一声,燕不凡看着映在纱帐上的轻盈身影,轻轻地揭起纱帐,一双雪白的手,带着一点幽香递进了他要穿的衣裳。
沉默了片刻,不凡看着那双伸进来的雪白歼手,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洁白无瑕,骨肉匀称,肌理柔润,指节修长,指甲粉嫩中带着一点晶莹光泽,如果,不是那指甲缝里隐隐泛着的淡淡蓝光,这双手,应该是很完美的手。
那一点的蓝光告诉他,这是一个善于用毒的女人,能够分辨出这是一双精通毒物的手,是因为,燕不凡曾经看过这样的手。高手如云的鬼府里,并不少使毒高手,曾经,也有一个很美的女人,有着这样的一双手,从任何一处看去,都是非常的美;可是,在敌人欣赏着这双美手的同时,毒已经无声无息地渗入体内,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等待死亡。
只是,不能否认,这是一双很美的手,有着这样一双手的人,想必也是很美,而且是有些邪气的美。
燕不凡看着那双手放下了衣裳,然后,透过纱帐,看着那轻盈的身影立在纱帐外,一副静候吩咐的样子。浅浅的笑泛在嘴角。不知神宫中人这般安排,是何用意呢?
想杀他?
现在杀他还太早了,他想,神宫的宫主不是那么笨的人。想到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冰艳女人的地方,燕不凡的笑更深了。能够那样镇静地看着他与狂交欢的女人,心机一定是很深沉的。
可怕的女人!
冷然的笑了笑,燕不凡轻轻地挑开了纱帐,邪魅的凤眸微微地上挑,斜睨着那站在纱帐外,满面谦顺的少女,眉,猛地一攒。
简单来说,是一个美人。
只是,是一个低眉顺眼的羞怯美人,与他所认为的那种带着江湖味、有些邪气的美人,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个清丽少女,瞧见燕不凡仅着里衣出了纱帐,赶紧趋身上前,取过放在锦被上的衣裳,小心地为燕不凡披上,然后,又在为他穿好衣裳之后,低下身为他着袜穿鞋。燕不凡静默着眸子,看着那低顺半蹲着的清丽少女,首先映入眼睑的,依旧是那双美丽的手,眉轻轻一扬,这个人……有古怪!
「公子?」扬起的清澄眼眸,直接对上了燕不凡审视的眼眸,瞳底略微地闪过一抹讶异幽光,虽然掠过得极快,却教燕不凡敛起了打量的眼神。
这个人,果然有古怪!只是,古怪在哪里呢?教他一时间也猜想不透。且看她如何动作。打定了主意,燕不凡柔声问道:「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儿呢?」
燕不凡语音本动听,又带着些许江南人的软柔,一声姐姐叫得实在是好听,直教那个清丽少女听得一瞬间闪神,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少女垂下了脸:「回公子,奴婢名叫雪棠,打今儿起,就在公子宫里服侍。」
「雪棠?」燕不凡轻轻地笑了笑,「海棠开在秋季里,故而有秋海棠一说。雪里海棠,倒是不曾见过呢。想必是一幅极美的景致。雪棠姐姐,你以前是在哪个宫里的呢?」
雪棠愣了愣,低声回道:「奴婢之前是在流水宫里做采办的。」
「流水宫?行云流水……倒是齐了。流水宫是个什么去处?」燕不凡对神宫全然陌生,听着那洒脱的名字,倒生了几分好奇心,他原本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虽然经过一些磨难,心性异于常人,可也依旧未曾脱去孩童的稚气。
不过,他有此一举,虽然有些是为了好奇心,泰半却是为了心中谋算,他来神宫虽已是有些时日,可平日里却少有与人来往。行云宫里又没有宫女侍婢,而平常看到的宫女瞧见他虽然会露出好奇眼光,却是无一不避得远远的。这般,教他如何了解神宫呢?如果不了解神宫,他又要怎样实施他的计谋呢?
听到燕不凡的问话,低着头的雪棠轻轻地抬起了头,低声道:「流水宫管的是整个神宫的所有琐务。衣食住行,举凡生计所需的事物,都由流水宫负责。来来往往的人与物不计其数,奴婢在那里做的是负责采买衣料的差事。」
「嗯,那么,你可曾去过江南?」燕不凡清润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那头乌发,发问,盈在鼻间的淡淡幽香,让他知道这人有哪里不一样了。这香味,他原本是极熟悉的,只是,一时之间,他竟忘却了,因为,他不曾想到这种香味会在这里出现。
这香味,叫做眼儿媚。
眼儿媚的原料极为简单,不过是种在鬼府里的梅花花瓣,可是,它的配料却是极为特别的,是一种来自西域的花,叫做修罗花。清冷的梅香,和着有些像迷香的修罗花香,清雅中又有些邪魅,像极了爹爹那妩媚而又冷邪的眼眸,所以,大哥才会称其为眼儿媚。这人,去过鬼府!
能够取得眼儿媚,只有一处地方。那正是爹爹在鬼府里的药房,是鬼府里极为隐秘的去处,外人一般是不晓得的。能取得这眼儿媚,那么,这个人应该有那半张鬼府机要图吧。
那么,她来此,是为了另外一半吗?
是龙轻寒派来的吗?
真是有趣呢……
看着那低着头的雪棠猛然身子一僵,那张抬起的清丽脸庞上扬着一抹不自在:「奴婢前阵子为了采买少宫主的婚礼所需事物,确曾去过一次江南。公子是如何晓得?」
燕不凡轻轻地笑了笑:「因为姐姐身上有来自江南的花香……忽然令我有些想家了呢。」
「啊,是吗?」雪棠不自在地拢了拢发际,轻声道,「奴婢曾在江南购得一瓶发油,闻着味道颇为喜欢,故而一直用着,想不到却触动了公子的思乡之情。奴婢真是不该。」
燕不凡轻笑了一声,看着雪棠替他穿好鞋子,轻盈地下了床榻,便径自往宫外走去。后方,急急地传来了轻盈的足音以及那低顺的声音:「公子,您要去哪里?」
燕不凡笑着回眸,望着那急急跟来的少女,低声笑道:「你既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我便罚你陪我在神宫里四处走动,让我玩得尽兴。走吧。」
清澄的眼眸望着那回眸笑语的精致笑颜,廉飞雪隐约觉得有一丝错觉,隐约看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狂,燕不凡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绝对不是!
***
风,吹得很急。
吹得在天空中飘摇的风筝摇摇欲坠。而牵着风筝的那一缕细细丝线,却紧紧地攥在了一只好看的手里。
「雪棠,你说,如果,我把这只鹰儿放了,它会飘到哪里去呢?」青翠的绿萌里,一张精致的容颜带着浅笑,望着身边一脸沉静的少女。
少女听着那清雅的声音,抬起一双清澄的眼,望着在风中旋着圈的鹰,清丽的面容上,慢慢地扬起了一抹温顺的笑:「回公子,奴婢猜不出来……」
那浅笑轻轻地散去,红艳的唇里轻轻地逸出了一抹淡淡的叹息。然后,修长的指,轻轻地扯断了掌心中的丝线,慢慢地松开了手掌,看着那只风筝在一圈回旋的风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了。抬起头,微眯着眼眸,燕不凡淡淡的笑了笑:「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了……」
廉飞雪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那放走了风筝后。便转身离去的修长身影,然后再转眼看着渐渐远去的风筝,眉,轻轻地拧了起来。她看不透燕不凡!看不透这个看起来美丽无邪的燕不凡。
外表,分明还是一个稚气少年,可是,仔细相处才发觉,这个人,远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无邪。反而像是身处在重重迷雾中的迷团,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住那个少年的本性,让人猜不透、看不透。
初次见他,他在龙轻寒宫殿里那一池温泉中,满面邪媚,与莫狂在一池温润中缠绵欢爱。那个时候,就感觉这个人美得邪气。
而化身为雪棠这一个小小的宫女,待在他的身边,就更觉得这个燕不凡有着一双冷魅的眼,可以看透人心。在他面前,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想起那一天,那一句淡然的轻语:「你可曾去过江南?」
那一瞬间,廉飞雪就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燕不凡,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你身为男人,却可以在男人的身下娇艳承欢。一方面,却又对着世人眼中女儿身的莫愁绽出柔情的微笑。
有些时候,廉飞雪几乎有一种错觉,这个叫做燕不凡的少年,对于莫愁与莫狂的秘密,知道的一清二楚。
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狂,你可知道,你喜欢的人有多么可怕吗?
是他属于你,还是你属于他?
忽地,往前行的少年猛然转回头:「雪棠,怎么不跟来?我还要你带路呢,要不然,我可会在这迷宫一样的宫殿里迷路的啊……」
廉飞雪敛起思索的眼神,柔顺的垂下面容,脚上急急地加快步伐,慢慢地靠近那停住步伐的少年。
燕不凡看着那叫做雪棠的少女,慢慢地看着她走近身边。收回了眼神,红艳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眼角的余光,凝望着风筝消失的方向。放了那么久,应该不会再迷路了吧……如果再迷路,那就不算是鬼府中人了。
神宫,太安宁了,安宁得没有一点生气。该乱了。打破神宫的安宁,需要一点点的外力,那么,就让他来做这第一把的力。只要一颗小小的石子,就可以乱了那平静的池水。
想来,大哥养的那一帮家伙,应当不会是酒囊饭袋。龙轻寒,你有没有察觉到,你的神宫,就要乱了呢?
你是一宫之主,如果说没有一点警觉,那么,你就不配做这神宫的主人了……
***
白茫茫的雪原中,一片风雪,瞧起来是亘古不变的平静。可是仔细看去,就可以发觉那片茫茫雪原,竟然隐约的在移动。
仔细一看,才发觉那片雪原中,一队身着白衣的人正疾步在及膝深的雪原中快速移动。连那乌黑的发,都被白色的软绸紧紧地包裹住,所以,在这一片雪白的雪原中,才不会有人发现这一队人马。
「风筝断线了。」领首的人顿住了脚步,低眸看着落在雪地上的飞鹰风筝,五彩颜色,在一片雪白中分外醒目。
跟随在身后的人,也一致的停下前进的步伐,拿眼看着那为首的人。
「如果没有错的话,前面就是神宫了。」俊秀的书生抬起头望望沉灰的天空,俊雅的面容上显出一分思索,「只是,入口会在哪里呢?」
沉着面容,俊秀书生慢慢地在雪地上踱着步,一阵风呜咽着从耳边刮过。俊秀书生忽地侧耳,仔细地聆听着那风声,眼眸中猛地光芒暴涨,是了,在那里!
猛然掠起的身影,随着风向往前一飘,然后停顿在高处。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俊秀书生的面容上显出了一抹淡笑,就是这里!
神宫。
两百年来,没有人能找到你的确切位置,如今,它的存在,将不再是秘密。
***
悬崖上,一行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站在风雪的边缘。
清俊的书生冷冷地看着那一群人,轻柔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仪:「所有的事情,在府里都已经说过了,一切按计划进行,一旦失败,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们的身分。记着,你们是我精心挑选的死士,别在这件事情上给我丢了府里的脸。知道了吗?」
「是!」低低的回着声,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们在夜色的风雪里跃入了悬崖。
缥缈的黑影借着呼啸的风,飞速地穿梭在瞧起来似乎是无底的深渊里。
修长的身影率先落在了山腰间突出的平台上,恍如枯叶飘落般的无声无息,
清冷的月辉照在山谷里,明亮的地方犹如洒上一层银辉,而暗处,却显得更黑暗了。
冷凝的眼眸仔细打量着陷在雾气里的高大树林,手掌轻轻地一挥,几道轻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到了半蹲的身影边。
修长的指,在林子的几个方位轻轻地指了指。黑影分了数个方向,悄然地往树林的顶端掠了过去,轻盈的身影隐在黑暗中,恍如掠过夜空的夜枭,无声无息。
身影轻掠,飘然地在汉白玉的平台上站定,冷凝的眼微眯着望向耸立在远处的宫殿,清俊的面容微微地露在月光中,一抹笑,在月光中分外清晰。
那是一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
黑暗的木屋里,压抑着的呻吟声,在一阵又一阵的肉体搏击声中,慢慢地飘荡着,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呻吟。
紧接着的是,长久的静寂。一点星火在黑暗里点燃,俊雅的少年裸着身子点亮了烛火,然后飞快地拿起洒落在地上的衣裳,递给从床上坐起的冰艳美人,谄媚的笑颜对着冰艳美人展开:「宫主,我来帮你穿衣。」
冰艳美人冰寒的美眸轻轻地抬起,冷冷睨着那张原本还显得十分俊俏的脸孔因为谄媚的笑容而变得十分丑陋,厌恶的神情在眼底一闪而过,手不着痕迹地一扬,俊雅少年便怎么也靠近不了那裸着身子的冰艳美人了:「滚开,别碰我!」
少年尴尬地笑了笑,放下手上的衣裳,然后轻轻地退开。看着冰艳美人起身穿好衣裳,就要开门离去。少年忽地高叫了一声:「宫主!您先别走,我有东西要给您!」
「你有什么东西值得给我的?」冷然地看着那在寒风中瑟缩着身体的少年,冰艳的面庞上带着冰冷的不层。
少年在那不层的眸光里轻轻地低下了头,乌黑的眼瞳闪过了一抹阴狠,抬头的时候,却是满眼的谄媚:「那东西原本就不是属于我的,只是我意外得来的一样宝贝。别的东西我不敢说,可是宫主,您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随意地关上了门,冰艳美人轻盈地掠至少年面前,雪白的指伸向了少年。少年惊喜地低下身,在暗处翻了一阵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卷竹筒递给冰艳美人。随意地捏碎了竹筒,冰艳美人满面不在乎地展开了竹筒里的卷纸,原本不层的神情陡然变成了惊喜,冰艳面容上霎时因为激动而染上了艳红的色泽:「你,这张图哪里来的?」
少年看着那因为艳红色泽而显得妩媚起来的美人,大胆的上前搂住了那冰艳美人抱回床杨上,手熟练的解开了美人刚刚穿上的衣裳,冰艳美人贪婪的看着手上的图,身体动也不动,任由那少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