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光亮只是一个点,渐渐点变成了圆,圆变成了盘,盘变成了天空和世界。
爱玛眯着眼,抬手当住强烈的阳光。
啾啾啾!呼呼呼!
爱玛站在一个洞口前。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深林,脚下是陡峭的山崖,她就这么站在笔直的高山上的一个山洞前。
呼呼的是风灌进山洞的声音,啾啾的是鸟鸣声。
它们伸展着宽大的翅膀在蔚蓝的天底下自由自在地滑翔着,大鸟伴着小鸟。小鸟们翻身倒飞,三百六十度转弯飞翔,做着各种高难度的飞翔动作,大鸟们则是轻轻扇动一下翅膀,接着风势就在半空中停留许久。
爱玛离它们太远了,看不清大鸟们看着小鸟们的眼睛里是否有着慈爱。
爱玛抬头看着湛蓝无比的天空,一片白云都没有。
“我,确实已经不再奥玛谷了。”爱玛无声地叹息着。奥玛谷的天空是绿色的,有时是明亮的绿,有时是低沉的绿,总之不会想这里,是蓝蓝的天空。
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扬起爱玛的头发,她那把略显金色淡绿色长发在阳光底下闪着明亮的光芒。
爱玛连忙按住狂飞的头发。
“啾啾”,清脆明亮的鸟鸣声在爱玛头顶上方响起。
爱玛刚想抬头,一只刚学飞的小鸟扑棱棱地飞了下来。
它有着圆圆的脑袋,尖尖的嘴巴,全身灰色,身体光滑,一根毛发都没有,它虽然是小鸟,可是体型比爱玛略大,以爱玛的体型称它为大鸟也不为过。
此时,小鸟正忽上忽下地扑打着翅膀,看着爱玛。
爱玛一手按住头发,一手伸向它。
突然,一把闪着锋利光芒的铁银色嘴巴插进爱玛和小鸟中间,爱玛伸向小鸟的手停住了,然后缩了回来。
爱玛顺着看起来就坚硬锐利的嘴巴看过去,一双同样锐利的布满防备的眼镜正看着爱玛。
爱玛知道,它是小鸟的父亲或者母亲,它看着爱玛的眼神就是守护犊子的眼神——疯狂的保护欲,带有不顾一切的牺牲和奉献精神。
小鸟“啾啾”地鸣叫,眼中带有好奇,它伸出嘴巴要啄向爱玛,可是它的行为徒劳。它的嘴巴,被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警告地看着爱玛,但仍然分神照看小鸟的大鸟用嘴巴拨开,一次又一次。
小鸟似乎把这种行为当做大鸟跟小鸟玩的游戏,它叫得更欢了。
喊久了,小鸟的叫声中带有不满了,可能是它把爱玛当成了玩具,可家长却不同意让它玩所造成的不满。
爱玛退回洞口,退回黑暗。
过了一会,见不到玩具的小鸟自然而言地飞离开了,当然大鸟也跟着离开了。
爱玛侧耳倾听,鸟鸣声越来越远了,她才再次从山洞黑暗的阴影中走出来。
爱玛默默打量四周,发现周围山崖高峭陡立,眼下也没有看到任何可以借用下山的东西。
爱玛突然想到离开的时候克里奥帕特拉大人说储物空间中有她需要的东西。她意念一动,发现自己能察“看到”空间里存放的东西。
一套衣服,一套制药的工具,一些药剂,许多奥玛谷中常见的水果,一张纸片,除此以外没有了。
爱玛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不见了,可是脖子上挂着两条链子。一条是本身就戴着的金色丝线,碧绿色叶子当坠子的链子;另一条是看起来普通的棕色细藤,可是这细藤却是冰冰凉凉的,坠子是普通的长方形小木片。
爱玛紧握碧绿色叶子,那是她是奥玛族的证明。
爱玛想起空间中的纸片,她默念,纸片出现在她手中。纸片上的信息是克里奥帕特拉大人留的,上面写着:
因为不知道你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药剂是被你拿来救命用的,一共两种药剂共六支,三支是解毒的,三支是恢复生命力的。
两种药剂在我们这个世界也是非常珍贵的,在新人族的世界就更不用说了,所以非到生死关头不可动用,如果要用,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制药工具也留给你,毕竟你身上留有一半的奥玛族血,应该是有一定的制药天赋的,但同理,使用的时候不能让人看见,毕竟这套制药工具的制材在新人族也是稀罕的。
至于与你共生的本命叶更要贴身收藏,不能让别人看见。储存空间项链在外界虽然少见,可是并不是到罕见的地步,所谓财不可露白,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身上拥有存储空间,我也特地把它制得普通,当然了,因为时间短暂,没花费很多功夫,说它粗糙也不为过,不管怎样,只要它不引人注目就行了。
爱玛,虽然你身上只留有一半的奥玛血,虽然不得不把你放到新人族世界生活,虽然让你忘记在奥玛谷的一切,可是我们仍然把你当成了奥玛族人,所以,希望你能在新世界里活得更好,这也是把你送出奥玛谷的我们所希望的。
好好活下去!
第三章 寻路离开(上)
更新时间2011…8…14 8:00:44 字数:2077
爱玛泣不成声,把纸片紧紧环抱在胸前。
过了一会,爱玛擦干眼泪,坚强地站了起来。她紧握拳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她在心中发誓,“我会活得好好的。”
爱玛走到洞口旁,那离悬崖口只不过只有半步之隔。悬崖口上的碎石被高空的风吹落,有的“沙沙”声沿着山壁滚落,有的直接飞离山壁,径直无声地掉落下去。
爱玛探头低望,山底是幽深深的绿色,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一定粉身碎骨。爱玛接着把能利用下山的东西想了一遍:藤蔓?可这里太高,藤蔓不生长;借助树枝?可森林里最高大的树木也远远长不到这里;路?这里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把所有方法想过一遍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无法离开这里了。
“要是我会飞就好了。”爱玛喃喃自语。
“飞?”爱玛眼睛一闪,她想到了小鸟,小鸟有翅膀,会飞,如果小鸟能载着她,她肯定会安全离开这里到达地面的。
爱玛看了看向天空,天空只剩下白云,所有的鸟儿都离去,爱玛留意到天际边只留下一丝黄色光亮。
爱玛站在洞口悬崖边,一直看着远方微弱的光亮,直至那一线光亮最后暗淡,爱玛才一步步往退回山洞中。
当洞中的黑暗与天地的黑暗融合一体后,爱玛便不觉得害怕了,她安心地搂着白团子睡过去了。
越高的地方越容易见到光明,在无际的黑暗中待过一段时间的爱玛对光明特别敏感,当那一丝光亮偷偷游进山洞中时,爱玛立刻察觉,睁开了眼睛。
爱玛起来走到洞口,看到天色尤暗,克里奥帕特拉大人留下的单薄短衣和短裤抵挡不住清晨的寒意,那寒意丝丝入侵爱玛的肺腑、骨络。
昨晚睡前吃了大量水果的白团子今天起来后变得精神奕奕,它圈成一个环,套在爱玛手上。
离开了奥玛谷,它只能与爱玛相依为命了,因此对爱玛也较在奥玛谷中亲密点。
爱玛在双手抱膝,坐在洞口,等着灰鸟回来。
第一天,爱玛等到天色变暗,没等到灰鸟回来。
第二天,爱玛等到天色灰暗,还是没等到灰鸟回来。
第三天,爱玛等到天色黑暗,依旧没有等到灰鸟回来。
……
爱玛也不知过了多少天,饿了渴了吃储物空间的水果。在这里,只有她和白团子两人,她整天不活动,吃得少,白团子身体小,也不活动,吃得更少。
吃了很多天,储物空间的水果减少了一部分,可还剩下很多。
可是爱玛明白,如果不做些什么,光是无期限地等着灰鸟回来,是不行的。如果灰鸟不回来,她们离不开这里,总有一天,水果会吃完的,她和白团子会饿死或者渴死的。
她紧握拳头。
她不能死。
她要好好活着。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在这里,除了自己就只有白团子了,她可以用手攀爬下去,可是能安全到达地面的可能性非常小,多半还没爬到一半她就要掉下去摔死了。
白团子……
爱玛想起克里奥帕特拉大人说过白团子擅长变幻,它能怎么变幻?变幻成什么?
爱玛直直地盯着手腕上的白团子,脑中思绪高速运转。
变幻,变幻,变幻。
白团子要变幻成对下山有用的东西,这剩下能选择的范围已经很小了。
爱玛想到钉子,把白团子变成钉子钉在石壁上,可是爱玛蹲下敲了敲石壁后放弃了这个选择,石壁太硬,白团子要是钉在上面恐怕它要头破血流了。
爱玛想到藤蔓,她打量白团子小小的身体,自己摇头否定了,以白团子的身体,哪怕把它拉成线一样细都不能到底,更别说还要把她吊下去了。
爱玛想到翅膀,白团子能变成翅膀吗?爱玛很怀疑。
爱玛想到飞鸟,这比变成翅膀靠谱一点,可是能让她坐到上面去吗?
爱玛把所有方案都想了一遍,发现原本就很窄的选择范围其实是没有选择。
爱玛叹了口气,然后她坚定地看着远方,“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爱玛在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呆呆地等着灰鸟回来,反而积极地让白团子学习变幻。
白团子的变化能力是天生的,只要是它熟悉的,或者经过爱玛讲述知道要变化的东西的外形和特点它都能变幻出来。
白团子变幻石头,变幻藤蔓,变幻树木,变幻花草,变幻灰鸟……
一切爱玛曾见过,还记得的东西都让白团子变幻。
白团子从开始的形不像神不似,到后来形似神不像,到最后神似又形像。
白团子开始学习变幻后,胃口大增,连带的训练它的爱玛也食欲大增,储物空间的水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被迫选择的日子逐渐临近了。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爱玛如往常一样站在洞口,吸着晨间微冷而清新的、使人精神爽利的空气叹息道。
储物空间的水果只剩下三四天的分量了,爱玛早料到这一天,可一旦这一天来临,就迫使她不得不做最后的选择。
“走吧,白团子。”爱玛向着山洞招了招手。
一条白光从山洞里飞出,飞快地缠绕在爱玛身上。
爱玛向前几步,低头。
刚来时满眼葱茏苍绿色的森林如今变成了一片暗黄,生长的季节过去了,冬藏的季节就要来临了。
爱玛翻转身体,胸口朝内,手紧趴石壁,往下探脚。
爱玛已经观察过峭壁很久了,她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如何下脚。她尽量往有石头突出的地方爬,缠在她腰间的白团子伸出两条犹如吸盘的东西,吸附石壁。
这是爱玛和白团子嬉闹时发现的意外产物,但对于吸附墙壁有特强效力,这对爱玛爬下峭壁有好处,起码能给爱玛带来一定的保障。
爱玛缓慢地往下缩,每往下一动一步,刚离手的石头总是湿透,因为沾满的爱玛手心的汗水。
爱玛听声呜呜的风声,心中并不平静,她不知道以自己这样的速度往下爬要爬多久,是一天,两天,还是三天?她和白团子都没有这么多的体力支撑到最后,可是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第四章 寻路离开(下)
更新时间2011…8…15 0:00:53 字数:2015
太阳渐渐猛烈起来。比起渐渐毒辣的、烤得闪避炙热滚烫、晒得后背火辣热烫的太阳,爱玛比较喜欢清晨的清冷,她宁愿受那薄薄冷雾入侵身体,也不愿受到炙烤之热。
爱玛额上、身上、手心上,脚底心上都冒着热汗,她能忍受全身粘稠的感觉,却无法经受体力失去水分、干渴难熬的感觉。
爱玛舔了舔苍白而裂开的嘴唇,咽了咽没有水分的喉咙。
手,沾满了石壁灰,十个指头和掌心已经被锋利的石头割破,干裂的伤口在流出的血干枯后结成软痂,痂裂又成伤口。
日上中天,此时正是阳光和光亮最猛烈的时候。
爱玛半眯着眼睛悠悠往上看,她看到了自己努力一个上午的结果,她离居住的山洞有很远一段距离了,她稍稍感到高兴。
爱玛看着太阳光,光线刺眼,刺得她脑袋一阵空白,只剩下一片光亮。
爱玛一阵恍惚,低下头看着凸出来一小角的石头,她踩了上去。
那只是幻影!
爱玛的脚踩空了,全身的重量仅靠紧攀着峭壁的石头的双手支撑着。
脚,在半空中晃荡。
爱玛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脚下空荡荡的,呼呼的风吹得脚底心凉飕飕的,与之相反的是手心越来越热,手汗越出越多。
心,虽然要坚持,脚也左右踢踏,希望能找到一个落脚点。可是,湿润的手心,湿润的石头,让爱玛坚持的手,慢慢,慢慢地滑落下来,手背筋络崩紧,青紫的手筋夸张地暴凸,几乎要把手皮撑破的样子。
爱玛痛苦地皱起脸,她现在是用指甲抠着石头,手十指连心,手钻心地痛。
她仅能用这仅存的抠着石头的指甲挂起在半空中被风吹得飘荡的自己。
“咯嘣”一声。
爱玛不知道是石头断了还是自己的指甲断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天空,无力拦截坠落的身体。
向下坠的速度非常快,后背撞击空气似乎有产生一种阻止身体往下掉的感觉,但仅只是似乎,现实是,身体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爱玛脑袋一片空白,如果可以,她倒希望自己能想些什么,终于,她知道自己要想些什么了。
“身体往下掉是什么样的感觉?”爱玛用两个字形容这种感觉——生痛。
爱玛不知道自己掉下去后会怎样。
死,是肯定的,可是是死之前还能看到自己全身破碎的惨状,还是还没来得及看就死掉了。
爱玛不愿意看到自己死亡前的样子,于是,她渐渐闭上眼睛。
爱玛闭上眼镜后没看到缠在她腰间的白团子化成一到金光,串到她头顶上。
白团子变成了灰鸟,是体型比爱玛小很多的灰鸟。
白团子化成的灰鸟的灰色铁爪捉住爱玛的肩膀,它使劲拍动翅膀。
爱玛感觉到两个肩膀上一紧,下坠的速度减慢了,她惊讶地睁开眼睛。
抬头,看到灰鸟。
爱玛知道这是白团子化成的灰鸟,平时训练中也经常会让它变幻成灰鸟的样子,可是爱玛从未指望它能带自己飞,只是希望它能变化更多的东西,在她死后,它也有自保能力。起码,如果她活不成了,白团子要好好地活着。
爱玛看着白团子变幻成灰鸟后的表情非常痛苦,它拍动的翅膀颤抖得厉害。
爱玛依依不舍地看着白团子,她知道白团子也很累了。她虚弱地说道:“你放开我,你自己飞走吧,你带着我是飞不起来的。”
风,继续飞扬,爱玛,再次下坠。
这是早已经知道的结果。
爱玛安心地闭上眼睛。
呼呼呼!
下坠时听到的风声很厉害,可是爱玛心头一片平静。
啪嗒!
爱玛感觉到自己突然掉到一个光滑而软软的地方。
爱玛费劲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熟悉的充满好奇的眼睛。
爱玛紧绷的精神顿时放松,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紧接着世界一片黑暗,爱玛昏睡过去了。
爱玛听见风声,慢悠悠地醒过来。她静静等待,慢慢恢复体力。储备一点力气后,她开声喊,“白团子。”爱玛的声音嘶哑,低沉和细小。
可是一直窝在爱玛身边守护着她的白团子听到了,它往爱玛的方向更紧了紧。
爱玛感觉到身侧传来一团温暖,她安心地叹了叹气。再过一会,她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