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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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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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色斜照下,草丛之间居然还能如此灵活轻捷,丁开不禁暗暗咋舌。
  “追上去。”丁开说。
  “追?”娄大钊一扑落空,大为懊恼。
  “此人留他不得。”
  “正是。”
  两人意见相同,登时双双一掠而起,一路飞纵,追下了山岗。
  丁开为人一向不做赶尽杀绝这事,今天竟然对这个巫山神猎动了刀下不肯留人的念头。
  的确,这人委实该杀,—个以杀人为业,而且杀人不分好坏,不辨正邪,居然靠此营生的人岂能容他继续为害江湖?
  平时不易除他,此刻趁他身负重伤,正是扑灭此獠难得一逢的机会。
  此机一失,往后还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
  前面林木苍苍,那巫山神猎奔到岗下之业已一闪不见。
  看来他已进森林。
  “快。”丁开叫了一声,立刻身开加速。
  “好。”娄大钊一起一落,奋力赶了上来片刻间两人已追至林木边缘。
  丁开正自凝目打量,突然一声惨叫传了过来。
  叫声凄厉刺耳,划过疯疯林木,飘向四野,听来令人毛发悚然。
  这是临死前的哀号,生命终了时的悲呼。
  死的是谁呢?莫非巫山神猎又得了一颗人心。
  丁开更不迟疑,身形一弓一长,有如离弦激箭般穿林而入。
  他听声辨位,直向刚才那声惨叫之处奔去。
  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这不远,就在左前方约莫十丈以外。
  这点距离,他两个起落便已赶到地头,林木蔽天,浓荫如盖,但斜照的日色渗透下仍可清晰辨识四周景物。
  他目光一接,不禁立刻呆住。
  只见一个血内模糊的躯体已被斜肩劈成两半,倒在面前的草业里。
  上身还裹着袭开的兽皮,赫然正是巫山神猎刁猛。
  但这到底是谁干的?
  好快的刀,好妙的刀法,一刀劈落,一个如此高壮的人体立刻变成两半,刀法之准功力之深,绝非一个普通江湖好手所能办到的。
  细数当今武林,杰出的刀法并不多见。
  丁开纵目四顾,空林寂寂,除了这具分成两半的尸体之外,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娄大钊一跃而到,发出了一声惊咦。
  “是他?”
  “该死的终于死了。”丁开说。
  “谁杀了他?”
  “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问我,我问谁?”
  “这般高明的刀法,放眼江湖,能人几个?”娄大钊道:“小丁,难道你心里没数?”
  “没有。”丁开道:“我不懂刀法。”
  “猜一猜总可以。”
  “猜哑谜的事我一向没兴趣。”
  “这是说猜不到?”
  “难猜”
  小丁,又打马虎眼了。娄大钊大声道:“你分明知道使这一刀的没有别人……”
  “难道你知道?”
  “不错,咱一眼就看出来了。”
  娄大钊道:“五霸刀赵九尊”居然是牧马山庄的主人,他说对了吗?至少丁开没有争辩。
  白夫人坐在一张丝绒软椅上,有点心神不宁。
  十指尖尖,涂着紅色的蔻丹,不停的抚弄她膝头上的白绫裙衫,像是要抚平自己的情绪。
  这此时一直遭到丁开的侵扰,她过得很不如意,甚至连杏花村不能营业了。
  她并不靠杏花村赚钱,但那是她的招牌。
  江湖朋友论识与不识,几乎无人不知杏花村的主人是谁,但如今这块招牌砸了。
  这口气她只发憋在心里。
  忽然珠帘一掀,青袍人大步跨了进来。
  他那幅蒙面纱—直不愿摘下,即使在这种隐秘的所在,也不肯露出真面目。
  “老爷了,你干的好事。”白夫人绷起了脸。
  “怎么?”
  “杀了人还想装样?”
  “装样?谁装样了?”青袍人笑道:“对老夫来说;杀个人原是稀松平常的事,想当年……”
  “别说了,”白夫人白了一眼:“我好不容易把他从巫山请来……”
  请来干嘛?
  “这还用问,当然对付小丁。”
  “可惜他对付不了。”青袍人道:“梦幻神功这回有点不!灵。”
  “老爷子,别睁眼说瞎话。”白夫人道:“不是他夫功不灵,只不过这回他运气不好,在紧要关口被人放了一支冷箭。”
  “冷箭?”
  “难道你不知道?”
  “老夫……”
  “要我说出这个放冷箭的人吗?”
  “不用了。”
  青袍人道:“纵然他对付得了丁开,老夫照样要除掉他。”
  “为什么?”
  “你应该想得到的。”
  因为老夫很珍惜自己这颗头颅。青袍人道;“要是有人出得起五三万两银子,说不定……”
  “老爷子,原来你也怕他?”
  “别忘了。”青袍人大笑:“若是这家伙继续干他的买卖你这颗漂亮的脑袋也不保险。”
  “啊呀!”白夫人失惊道:“你说得好怕人。”
  “怕人?”青袍人笑道:“老夫不信,像你这样玲珑剔透的女人会想不到这些……”
  “老爷子,你别棒我。”白夫人忸怩了一下:“有时候我也很笨。”
  “你笨?”
  “是呀。”
  白夫人无限委曲的道:“老爷子,你想想看我本来清清白白,自从管了你这档子事,就被这个死小丁阴魂不散的缠上了。”
  “缠上了?”
  “是啊!”
  “那好。”青袍人道:“丁开虽然不算美男子,倒是年轻力壮,蛮够劲儿的。”
  “哎哟!老爷子。”白夫人横了一眼,嗔道:“你扯到了哪里去了。”
  “你不说被他缠上了吗?”
  “老爷子,你真行,想的都是些风流事儿。”
  白夫人嘟起嘴巴:“我是说他在找我算帐。”
  “哦,原来如此。”
  “你想,我这不是笨死了么?”白夫人皱起眉头:“无端找来这档子麻烦。”
  “你害怕了?”
  “怎么不怕?”
  白夫人道:“这死小子就像有耳报神一样,东也不去,西也不走,一路晃荡晃荡的好像笑直找上门来了。”
  “你要是真的害怕,老夫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青袍人大笑:“还会没人管吗?”
  “你是说……”白夫人一怔。
  “你既然怕惹麻烦,老夫也不勉强,只好换个喜欢管的人来管了。”
  白夫人脸色变了变,咬住嘴唇。
  “怎么?”青袍人不愧花丛老手,对女人的心理摸得熟透,又不愿了?
  “老爷子,你好像不大信任我。”
  “是的。”青袍人居然道:“老夫还有些恨你,千方百计的准备算计你。”
  “算计我?”
  “让你吃点苦头。”
  “真的?”
  “怎么不真。”
  青袍人道:“老夫得到这笔财富之后,立刻就一股脑儿交给你,让你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里心惊肉跳,耽心害怕!”
  白夫人咯咯笑了起来:“你好坏。”
  “老夫本来就是个老坏蛋。”青袍人大笑:“往后的日子你等着瞧吧。”
  “你想怎样?”
  “老夫要找造一座黄金屋,把你关了起来。”
  “老爷子,别说得肉麻。”白夫人笑了:“年纪一大把,还想玩金屋藏娇的把戏。”
  “什么,你嫌老夫老了?”
  “不不,”白夫人自失言,赶忙陪了个媚眼:“我是说我不是阿娇。”
  “不是阿娇?”
  “我只是老来娇。”白夫人咯咯一笑:“用不着打造黄金屋啦。”
  “哈哈……”青袍人大笑:“老夫不会委屈你的,只等到你件事情一了……”
  “你不说要换个人吗?”
  “不换了。”青袍人笑道:“一时间哪里去找像我这样知心合意的人。”
  “这句话倒很中听。”
  白夫人开心地说:“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除了我对你忠心耿耿,换了别人……”
  “别人怎样?”
  “不起歪念头才怪。”
  青袍人一怔,忽然大笑。
  “你笑什么?”白夫人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
  青袍人道:“不过想起歪念头也得估量估量,能翻出老夫掌心的机会只怕不多。”
  显然,这话里隐隐含着一种威胁的口吻。
  说的是别人,这话的用意分明针对白夫人。
  “说的也是。”白夫人道:“凭老爷子在江湖上的威望,谁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这种事绝不能再唱反调。
  但她为什么要说?是说漏了嘴吗?也许她是在试探什么,反正女人的心,海样深,摸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
  小心什么?在意什么?这句话很嗳昧。
  “什么?老爷子要走?”
  “是的。”
  那丁开……”
  “反正东西又没藏在我这里,害怕什么?”
  “哎唷,老爷子,你只管东西,却不要人。”
  白夫人生气的道:“万一我被他……”
  “不会的。”青袍人道:“老夫知道,狡兔三窟,你不会落到他手里。”
  “你是说……”
  “你这里不是有很多秘道吗?”
  “老爷子,你倒摸得很清楚。”白夫人嘴角一翘:“我只是奇怪,我为何不敢跟小丁照面?”
  “不敢?”青袍人道:“你认为老夫不敢吗?”
  “是不愿,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
  “为何不愿?”
  “丁开那不子也不愿。”
  “他不愿?”
  “正是,他也不愿跟老夫照面。”
  “老爷子,这把我给弄糊涂了。”
  白夫人道:“说老爷子不愿,倒还罢了,至于小丁不愿,老爷子你倒是蛮疼他的。”
  “疼他?哼。”青袍人沉声道“有朝一日,老夫要把他劈成稀烂。”
  “既然这样,那老爷子……”
  “因为此刻照面,彼此都没有好处。”
  “为什么?”
  “对老夫人来说,只要来个不理不睬,他就不敢抖露出那夜孟津渡的实情……”
  “对小丁呢?”
  “这小子精得很。”青袍人道;“他不愿跟老夫照面,是怕惹火了老夫……”
  “老爷子不是蒙了面纱吗?”
  “这不管用。”青袍人道:“老夫一出手,他就认出来了。”
  “这倒好,老爷子落得轻松,”白夫人皱起眉头道:“我却成了箭垛。”
  “什么箭垛?”
  “小丁—股劲儿冲着我,这不是箭垛吗?”
  “哈哈,大元宝哪有从天上掉下来的。”
  青袍人笑道:“想分一杯羹,就得担—分风险……”
  “老爷子,你打算分我多少?”
  “这还言之过早。”
  “过早?”
  “你急什么?老夫还会亏待你吗?”青袍人道:“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说。”
  白夫人脸色变了变,但立即绽开笑容,连声说:“好,好,我听你的。”
  她改变得很快,丝毫没露出不悦之色。
  青袍人为什么要走,他真的有个约会?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恐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跟丁开碰头。
  他虽虎视江湖,对付丁开并没绝对把握。
  若真能百无一失,见面一刀就能将丁开活劈四半,何在乎丁开揭他的底,抖露出孟津渡的实情。
  门帘一动,进来的是蜜儿。
  据丁开说能解得这种五阴截脉手法的,武林中难得一二,如今蜜儿的穴道居然解了。
  是谁解了她的穴道?当然,除了这个青袍人,谁有这种能耐?“情况怎样?”白夫人问。
  “糟糕透了。”蜜儿皱着眉头道:“小丁跟那个该死的娄大钊一直在外面打转。”
  “打转?”
  “是啊,前前后后转个不停。”
  蜜儿道:“尤其那个娄大钊,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也许在这世界上,她最讨厌的人就是娄大钊。
  “难道他们没瞧见这栋房子。”
  “这怎么会,这栋房子又没隐身法儿。”
  “哦,我明白了。”
  “夫人明白了什么。”
  “刚才赵九爷是不是打从秘道里走的?”她第一次提到赵九尊。
  “是的。”
  “这死小丁。”白夫人道:“他转来转去,就是存心先逼走赵九爷,然后对付我。”
  丁开为什么转来转去,也许她猜对了。
  “夫人,他怎知道赵九爷在这里?”
  “傻丫头,这你不明白吗?这死小子比兔子还精。”
  白夫人道;“那巫山神猎刁猛死在谁的刀下,他还不一目了然吗?”
  “但是……”
  “但是什么?”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件事倒很怪。”白夫人想了一想道:“只有一个解释。”
  “是什么?”
  “神通广大。”原来她也猜不逶。
  一个在她心里变成神通广大的人,她就不得不小心了,于是她吩咐蜜儿。
  “趁早,把这些细软东西收拾一下。”
  “收拾细软?”蜜儿呆了一呆:“夫人的意思莫非……莫非……”
  “蜜儿。”白夫人道:“以后就改口叫娘吧。”
  “是。”蜜儿道;“夫人本来就像我娘一样,从小抚养我一直把我当成女儿。”
  娘的意思莫非是要离开此地。
  “对,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白夫人道:“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银,娘可以享受帝王般的生活,你可以变成一位公主……”
  “那赵九爷………”蜜儿怔了一下。
  “什么。”白夫人咬了咬牙:“这老不死的已另结新欢,缠上了一个名叫赛珍珠的女人。”
  “赛珍珠?”
  “一个江湖女飞贼。”
  “娘,这事该不该考虑一下?”
  “考虑?”
  “女儿是说……?”
  “是怕他的刀?”白夫人鼻孔一哼:“放心,娘自有计策,他有了珍珠,就别想要这些明珠了。”
  “好。女儿就去收拾。”蜜儿很听话。
  “小丁。”娄大钊不耐烦的道:“穷兜圈子干吗?”
  “怎么?头转晕了是不是?”丁开笑道:“那边有棵老树根,先坐下来歇歇。”
  “歇?”娄大钊大声道:“歇个屁?”
  “哦,发火了。”
  “咱就不明白,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窝,为什么不打进去?”
  娄大钊瞪着两眼,气忿忿的道:“陪着你转呀转的,咱又不是推磨的驴子。”
  “你是什么?”
  “咱……”
  “既然你不做推磨的驴子,那就换个工作。”丁开笑道:“坐在这里,看住这扇大门。”
  “那好,成了看门的狗。”娄大钊顺口—溜,比喻却恰到好处。
  “嘿,今天可拿跷了。”丁开笑了笑。
  “跷也不拿,咱只是不高兴。”
  “驴也不做,狗也不做,你想做什么?做个大英雄是不是?”丁开大笑:“你若想打进去,这里并没有人拦你。”
  “你当咱不敢吗?”
  “你当然也。”丁开道:“只不过刚才那巫山神猎怎的下场你是瞧见的。”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小心劈头一刀。”
  “什么?”娄大钊吃一惊:“你说五霸刀赵九爷在里面?”
  他天不怕,地不怕,对五霸天赵九爷却不能不怕。
  怕了五霸天赵九爷,并不是宗丢人的事。
  任你走遍天下,说是怕了五霸天赵九尊,绝不会有人笑你。
  若说是败在赵九爷手下,甚至还有几分光荣。
  “我不敢说他一定就在里面。”
  丁开笑道:“至少他刚才杀了人,顺便进去洗洗手,歇歇脚,或者喝杯茶润润叫喉咙……”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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