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事情?”洪刚继续问道。
“你们扣押了我们的钢材,让我们做不了生意。你看看,我们村几百口人都已经没有活路了,我要找你们领导评理。”鲁全林嚷道。
“对不起,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查扣所有的不合格钢材,如果你们生产的钢材是合格的,我们绝对不会扣押。如果你们的钢材不合格,那按照国家规定,必须查扣。”洪刚照着张向前事先吩咐过的口径,向鲁全林说道。
“我们生产钢材都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不合格过?分明是你们的领导为了邀功,故意把我们的合格钢材当成不合格钢材扣押起来。你们这样做,是断了我们全村人的活路,今天如果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决不答应!”鲁全林大声说道。
站在后面的村民跟着一齐喊了起来:
“我们决不答应!”
“还我们的钢材!”
“还我们的活路!”
口号声一浪接着一浪,声势颇为浩大。有一些老人、妇女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洪刚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太适合这样的场景。不过,军令如山,而且这些天他和战友们都亲眼见证了这些地条钢的恶劣质量,对于这些产品的生产者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想到秦组长向他们描述过的由于使用劣质钢材而导致的建筑事故,洪刚心里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冲淡了对于眼前这些村民的怜悯。
“鲁同志,我们只是奉命执行任务,我们无权答应你们的任何要求。如果你们对我们的执法行动有意见,可以通过当地政府反映。”洪刚板着脸说道。
“乡亲们,当兵的不答应咱们的要求,咱们的钢材就在里面,咱们去把钢材拉出来!”鲁全林回过头号召道。
“拉钢材去!”众人高声喊着,向着哨兵们的警戒线缓步走来。
洪刚把脸一沉,说道:“鲁同志,希望你不要做这种煽动。我们是在执行军事任务,如果你们敢冲击我们的哨卡,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反正我们的钢材被你们扣了,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你们想抓人就抓吧!”鲁全林说着,硬着头皮向前冲了两步,伸出手便欲推开洪刚他们摆下的拒马。
“周晓宇、雷国庆!”洪刚厉声呼唤道。
“到!”两名士兵应声而到。
“谁敢冲击警戒线,马上抓起来。”洪刚吩咐道。
“是!”两名士兵答应着,向前走出一步,对着鲁全林虎视眈眈。
到了这个地步,鲁全林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干百姓都是他带来的,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缩了,其他人就更不敢上前了。他从来没有过和野战军正面冲突的经历,从洪刚等人身上,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不好欺负的,说抓人的确就会抓人。可是,他现在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不管了,他们就算现在敢抓我,一会也会迫于压力把我放了,我就不信他们敢把这几百人都抓了。
鲁全林这样想着,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边喊着口号,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抓!”洪刚眼看着鲁全林已经走到了拒马的跟前,他不再犹豫,大声下达了命令。
洪刚的话音刚落,两名士兵就已经开始行动了。鲁全林甚至没有看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就感觉自己如腾云驾雾一般,脚离开了地面,紧接着前胸就扑在了地上,两只手被反扣在身后,手腕上一阵凉意袭来,一副冰冷的手铐牢牢地铐在了他的手上。
“全林哥被他们抓了!”
“拼了!”
后面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鼓噪起来,有十几二十个人离开队伍,向着士兵们冲来。士兵们正想摆开阵势迎敌,定睛一看,不由得心生了怯意。原来,游行队伍中的青壮年男子一个都没动窝,跑上前来的,或是老人,或是妇女,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
“班长,这……这怎么办啊!”好几个士兵都失声喊了起来,这样的仗,他们实在是没有打过。(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 你不会是特别遭人恨吧()
洪刚一时也有些懵了,正待向幕后指挥的张向前请示,通话器的耳塞里传来了一个沉着的声音:“洪刚,不要犹豫,不管什么人,只要冲卡,一视同仁。,”
洪刚知道,说话的是工作小组的副组长秦海,他同时还知道,秦海是冀老非常器重的人,既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也是一位对部队建设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人。不过,对于秦海这个命令,他还是有一点不确信,他低声地对着受话器问道:“秦组长,都是些老人和孩子,我们也抓吗?”
秦海轻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洪刚,如果你的爷爷奶奶犯了法,我能不能抓他们?”
“我明白了!”
洪刚一下子就释然了。大义灭亲这个道理,他是懂得的,而且也一直认为这是作为强力机构人员应当有的觉悟。如果是他自己的爷爷奶奶冲击军事禁区,别说别人能不能抓,就是他自己在现场,也会毫不犹豫地进行抓捕。既然自己的爷爷奶奶都可以抓,别人的爷爷奶奶有什么不能抓的?
敬老是美德,但敬老是建立在老人守法的基础上的。谁说老人就不能是坏人呢?谁说坏人就不会变老呢?
想到此,洪刚挺直了腰杆,拿起一个扩音器,对着冲上前来的那群老人妇女大声地喊道:“各位乡亲,这里是军事禁区,冲击军事禁区是违法行为,将会受到法律的惩处。请你们立即停止冲击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别听他的,我们要拉回我们的钢材!”
人群中一个白胡子老头高喊着,带领着众人继续向前冲来。
“只要踩过白线就抓人!”洪刚回头向着士兵们下令道,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关闭扩音器,声音传得很远。
向前冲的那群人步子稍稍迟滞了一下。随即就有人在小声地给同伴打着气:
“没事的,他们不敢!”
“对,让老栓爷走前头,他们不敢拿老人怎么样!”
“锁子,你先上前,谅他们不敢动孩子!”
说话间。人群已经踩过了地上的白线,几个老头开始推掇站在白线后的士兵,妇女和孩子们则扑上前,企图抱住士兵的双腿。
士兵们在这一刹那就开始行动了,此前他们有些慌张,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些弱势人群动手。现在洪刚已经下达了命令,他们也就不再顾忌对方的身份了。到了真正的战场上,老人、孩子同样可以成为危险的敌人,士兵们平时接受的防暴处突训练中。也同样有针对这类暴恐分子的处置方案。
“哎呦!”
“我的妈呀!”
“锁子,快跑!”
“我的胳膊……”
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之声,那群刚才还气势汹汹、肆无忌惮的村民一个个都被放倒在地,不分男女老幼,每人手上戴了一副手铐,只剩下叫骂和遍地打滚的能耐了。士兵们好歹还念着对方的身份,只是进行抓扣,没有下重手惩罚。不过。饶是如此,也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有些妇女和孩子哇地一声就哭起来了,好生凄惨的样子。
洪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从感情上说,他有些接受不了这种状况,不过,理智告诉他。这种处置是完全必要的。如果因为顾忌对方的年龄、性别而不敢执法,最终对方就会利用这一点来要挟自己。兵法上说: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只要你性格上存在弱点,就能够被别人抓住,作为制约你的手段。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不能受制于某些执念。
还是秦组长睿智啊,要不人家能成为企业家,我不过是个班长呢。
洪刚这样想着,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士兵们用平静的语气命令道:
“保持警戒,有敢于冲击禁区的,一律抓扣!”
二三十名老人、妇女和孩子冲击禁区到全部被戴上手铐,前后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站在后面的村民们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全都傻了眼了。按照他们的想象,合理的剧情应当是那些士兵站在原地,任凭老人、妇女挠他们的脸、撕他们的肩章,然后里面的**oss扛不住了,出来和众人对话,大家的要求得到满足,欢喜而归。可现在对方明显是不按剧本表演,砸了个现挂,让他们如何应对呢。
“要不,咱们一起上?”人群中有人小声地向旁边的人建议道。
“谁知道这些当兵的会怎么样?啧啧啧,老栓爷都快80了,他们也敢给戴铐子,他们也不怕出个闪失?”旁边的人心有余悸地说道。
“他们说了,这是军事禁区咧,我听金根家那个在部队当兵的大小子说过,闯军事禁区,打死都是白打。”
“可不是吗,当兵的和警察可不是一回事,人家是真敢开枪的……”
“全林哥也没说这是军事禁区啊……”先前提建议的那家伙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时候,从人群中突然跑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里举着一个瓶子,一直冲到了离士兵们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洪刚心中一凛,眼睛直盯着对方那个瓶子,他担心那瓶子里装的是汽油或者别的易燃品,如果对方真是打算向他们投掷燃烧瓶,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把对方控制起来。
“同志,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如果你们不肯把钢材还给我们,我们可就没有活路了!”那妇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像被拧开了龙头的自来水一般,毫无征兆地狂喷出来。她一边夸张地哭着,一边以头跄地,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对于这种把戏,洪刚已经连劝解的兴趣都没有了。别看这个妇女哭得这么惨,洪刚相信,只要一转身,她就能破涕为笑,表情转换之快,足够拿一个什么奥特曼最佳女主角奖。士兵们有些是了解这些人情世故的,态度与洪刚一样冷漠。还有一些士兵略有些恻隐之心,不过看到同伴们那淡然的表情,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
“你们就这么铁石心肠是不是?”那妇女哭了几分钟,见没人喝彩,不禁有些愕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洪刚等人,眼泪如出来的时候一样,突然之间就止住了。
“你们是不是要我当面死给你们看!”妇女举着瓶子大声威胁道。
“大嫂,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洪刚发话了,他实在是觉得人家表演得这么卖力,自己不搭搭腔不太礼貌。
“农药!”妇女自豪地说道,似乎是为了强化自己说话的效果,她又补充道:“剧毒的,喝一口就死!你要不要试试?”
“你是说……我们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喝农药自杀?”洪刚明知故问,其实是在通过对讲机把现场的情况汇报给坐镇后方的秦海和张向前。
“洪刚,不用拦着她。”耳塞里传来秦海的声音,“她背后有那么多人,不会坐视她自杀的。如果他们村自己的人都不拦着,我们也没义务管。”
听到秦海的话,洪刚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妇女背后那群村民,只见众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有一个显得担心的。他分明记得,这个妇女在冲出来之前是与一名男子挨挨挤挤站在一处的,二人的关系不是夫妻就是姘头,而此时,那名男子站在原处,丝毫没有上前阻拦妇女喝农药的意思。
“嗯嗯,这位大嫂,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洪刚拿着扩音器说道。
“你说,什么事情?”那妇女问道。
“你想喝农药,你们村这么多人都没人拦着你……你不会是在村里特别遭人恨吧?”洪刚笑呵呵地问道。
“这……”妇女一下子就语塞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洪刚会问这样一个没名堂的问题,难道他不应当是跑上前来抢她的农药瓶子吗?他不应当赶紧劝阻然后去叫领导出来解决问题吗?老娘这都打算喝农药了,你居然问老娘在村里人品如何……
后面的村民也一下子愣住了,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时间,才有脑子反应比较快的扑到地上干嚎起来:“婶子,你可不能寻短见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村民们这才想起来,原来这里还有自己的戏份。龙套也是有性格的,谁说np就不需要演技了?
“松林家的,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弟妹,你得想想家里还有八十岁的公婆要你照顾,你快回来吧!”
“月月啊,你好命苦啊!”
一干人等以各种方式哭喊起来,有些人站在那里用手抹着眼睛,努力想挤出一点眼泪来,还有人演得更卖力,跪地打滚,就像那位妇女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一般。
可有一样,这些人光是喊叫,没有一个走上前去抢农药瓶子的。这也不怪他们,导演事先没有考虑到这个变故,没有安排下相应的演员。大家都担心万一自己真去抢了瓶子,这场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看到这个场景,最铁石心肠的士兵也都不禁莞尔,尼玛,这哪是什么悲剧,分明就是一出闹剧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二章 本报记者凌世杰()
看到洪刚和士兵们脸上都露出嘲讽的笑容,妇女知道自己的戏演砸了。篮色;不过,作为一名有节操的演员,算扑街也要完本,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她站起身来,回过头喊了一句“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之类的台词,然后拿毅然决然地举起瓶子,对着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喝完之后,她把瓶子一扔,四脚朝天地倒了下去,嘴里呼噜呼噜地往外吐着白沫。
后面正在嚎叫的村民们一下子都出了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妇女。先前与那妇女腻在一起的男人脸上有些变色,脚动了一下,似乎想冲上去,但随即又停下了。用喝农药来秀悲情这件事,是他们事先合计过的,当然,不到没办法的时候,那妇女也是不会使出这一招的。
“秦组长,前面这位妇女真的喝了药我闻到一股农药味,看起来像是真的。”洪刚脸上不动声色,低声地向秦海做着报告。
“村民什么反应”秦海问道。
“村民在喊口号,说我们逼死了人。”洪刚道。
“有人上前抢救吗”秦海又问道。
洪刚扭头看了一眼,答道:“没有,他们都在看着我们这边,看样子是想等我们去抢救。”
“扯淡。”秦海不屑地说道,“他们自己人都不抢救,我们凭什么去抢救甭管她,真想死咱们也不拦着。”
“好吧”洪刚无奈地应道。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喝了药的妇女在自己面前口吐白沫,自己却无动于衷,这与洪刚的做事原则相差太大了。可是秦海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这个妇女真的有生命危险,他们自己的乡亲为什么不着急呢
“你们你们怎么见死不救”村民们中间终于有人耐不住了,跑出来对着洪刚等人喊道。
洪刚笑着反问道:“你怎么不救呢”
“我”那村民愣了,想了一会才义正辞严地回答道:“又不是我把她逼死的,我为什么要救”
“照你的说法,如果我们救了她,代表是我们逼她喝药的。对不对”洪刚问道,不等那村民回答,他自己先给出了答案,“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们不能救她,谁想救谁救去。”
“不管是谁逼的,你们是当兵的,不该先救人再说吗”那村民问道。
洪刚冷笑道:“她到底喝了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如果她真的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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