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剑光寒起书楼-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柳二呆更快,一起一落,业已到了船尾。
  但仍然迟了一步,只听水声哗哗,三条快船已在五六丈以外。
  快船上人影幢幢,其中一条快船上传来东门丑的森森冷笑。
  “柳二呆,你狠。”他叫道:“看看到底是你狠,还是老子狠,本座要叫你葬身火海……”
  不说葬身鱼腹,却说葬身火海,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
  忽听嗖的一声,飞来一支火箭,火光曳过夜空,充满油脂和硫磺的气味。
  接着嗖嗖嗖,刹那间火箭如飞蝗而到。
  时已二更,夜风愈劲,整条画舫之上已有多处着火,风助火势,延烧起来极快,但见火光熊熊,照得江水一片通红。
  柳二呆虽然一向沉得住气,但事到此时,也不禁脸色微变。
  沈小蝶却一声不响,钻入舱底,弄来了两条棉被。
  她找了根绳索,扎住棉被,投入江水之中,晃动了几下,让棉被浸透,然后拉了起来。
  “这干什么?”柳二呆问。
  “万一火势迫近,至少可以用来扑上一扑。”沈小蝶道:“你瞧,北岸渐渐近了。”
  原来夜风愈劲,画舫也飘行俞速,从雾影中望去,隐隐可见岸上的零星灯火。
  可惜这条画舫一旦着火,烧起来十分吓人,只怕未到北岸,便已烧的精光。
  两人先在船尾。然后移到舱顶。
  但片刻间浓烟弥漫,越烧越凶,吞吐的火舌已从窗口冒了出来,整座花舱已摇摇欲塌。
  沈小蝶凝目四望,只有船头甲板上火势较弱。
  于是两从各提着一条水湿淋漓的棉被,跃过一片熊熊的火舌,落在船头之上。
  柳二呆抓住棉被一角,旋风般扑灭了几处开始延烧的火苗,但由于尾部火势猛烈,只听毕毕剥剥,烧塌的船板和横木都飘散在江面,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同时由于舱中进水,尾部已开始缓缓下沉。
  尾部先沉,船很自然地翘了起来,使得甲板倾斜,好在柳二呆和沈小蝶临危不乱,四条腿就像四根铁桩般牢牢钉住。
  如今唯一的希望,只盼快点飘近北岸。
  可借船身下沉,飘行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估计距离北岸,至少还有半里之遥。
  这半里江面,绝难凌虚飞渡。
  柳二呆凝目望去,在烟霞迷漫的江上,还隐约可见那三条快船就在左近徘徊,但相距却在十丈以外。
  这说明了白凤子和东门丑等人的毒狠,不等这条画舫烧光,沉入江底,绝不会轻易离去。
  万一柳二呆和沈小蝶泅水逃生,这三条快船必然会一拥而来。
  一个不谙水性的人落入江心,那只有束手就擒。
  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船尾烧尽,沉没,狂炽的火势渐渐逼近船头,浓烟如墨,更令人双目难睁。
  想凭两条水湿淋淋的棉被,抵挡这船烈焰怒卷的火势,是绝难办到的。
  柳二呆和沈小蝶已同时感到火灼难熬。
  “小蝶,快,先看准一块浮木,跳下去。”柳二呆颤声道:“只好拼一拼了。”
  “拼?”
  “就算是碰吧!”柳二呆道:“碰运气。”
  “是赌,赌命。”沈小蝶凄然一笑:“我们合用一块浮木,别失散了。”
  火光照着她的脸,脸孔通红。
  “好,快跳,快跳。”柳二呆目注江面,发现一块很大的浮木,好像正是画舫的主舵,于是他拉住沈小蝶的一只手,双双一跃而下。
  浮木失去了平稳,猛一倾斜,两人都滑落水中。
  幸好各伸出一只手,搭住了浮木,虽然都变成了落汤鸡,身子却是半浮半沉。
  如果就是这样,也可以飘到北岸。
  可借等待机会的人绝不会放过,只见水浪翻飞,一条快船已疾驶而来。
  船头上站的正是东门丑。
  刚才在那画舫之上,他毫无表现,显得庸庸碌碌,此刻像是换了个人,左手握矛,右手执刀,矛长九尺,钢刀雪亮,变得杀气腾腾。
  “柳呆子,你还敢小觑本座吗?”他森森冷笑:“可有什么说的?”
  柳二呆没有说话。
  事到此时,还有何说?
  “嘿嘿,就算你有话说,老子也只当你放屁。”快船还在一丈以外,东门丑已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厉声道:“老子先扎你一个窟窿。”
  此时此刻,他委实占尽了优势,一矛扎下,准是个血窟窿。
  血水一冒,尸体下沉,用不着第二矛。
  快船来的当然极快,矛尖也瞄的极准,柳二呆显然生机已绝。
  
  扫描,绿萼梅 OCR
  感谢“qianglei84”兄收集并提供资料
  本书由“云中孤雁”免费制作
  


第十一章 出水神龙
  但他并没有绝望的神色。
  他右手搭在浮木上,眼看快船已到近前,忽然用力一按,借力使劲,蓦的一个“鲤跃龙门”,居然已凌空飞纵而起。
  活生生就像一条鱼,带着满身的水滴,跃起竟有一丈七八。
  凌空一声巨吼,寒光逼人,掉头下击。
  有谁料想得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怪事,凭藉一片浮木,竟能一跃冲霄,借力之巧,委实令人骇异。
  下击之势,更是雷霆万钧。
  东门丑来不及骇异,长矛还举在半空中,一缕寒光业已斜肩劈落。
  血光飞溅中,人已裂成两半。
  卜通一声,翻倒江中,染红了一片江水。
  船身一沉,柳二呆稳稳地落在船头之上,正是东门丑刚才所站的位置。
  几个划桨的汉子同时吓了一跳,纷纷落水逃命。
  这些人当然个个精通水性,只见水花滚滚,四面游了开去。
  沈小蝶一跃而起,也登上了快船。
  “好,好一条出水神龙。”这是她第一次赞赏柳二呆。
  “现在怎么办?”柳二呆问。
  “什么事都没有了。”沈小蝶兴奋地道:“现在我来划桨。”
  “还有两条快船。”柳二呆说。
  “放心,不敢来啦。”沈小蝶道:“那个花小侯爷已吓破了胆,至于白凤子……”
  “她怎么?”
  “她有她的想法。”
  “什么想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沈小蝶道:“她一向很会看风使舵,绝不会一次就输得精光。”
  “你是说好还想等下次翻本?”
  “你当然知道,她怎么会就这样死心。”沈小蝶道:“往后还得多加小心点。”
  柳二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另外那两条船果然已消失在雾中,可能花小侯爷和白凤子也是两只旱鸭子。
  于是柳二呆也取了支木浆,和沈小蝶一左一右,认准方位,打起一路水花,直向北岸划去。
  一场惊险的江上搏斗,总算到此结束。
  上得岸来,两人都是一身水湿,在星光下对望了一眼,不禁摇头苦笑。
  “这怎么办?”沈小蝶问。
  “很容易。”柳二呆道:“我来想法子。”
  他在江岸找到了一间弃置的草棚,弄干火种,燃起一堆火来。
  “你先进去,我在外面把风。”
  沈小蝶望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脸上一红,低头走进了草棚。
  好在已时过半夜,无法另找宿处,只好弄熄火种,就在草棚里打起盹来。
  早上,阳光灿烂,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碰到这样的好天气,人们的心情总会变得开朗些,柳二呆也不例外,他走出草棚,迎着阵阵江风,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沈小蝶还在沉睡,他不愿叫醒她。
  甚至他还耽着一宗心事,如今已经渡过了大江,是不是就要分手?
  忽然目光一转,发现左侧草丛里飘起一片衣角。
  柳二呆心中一动,一纵身形跃了过去,赫然是个疾装劲服的中年汉子,肘下压着一柄锯齿刀,看来好像已气绝多时。
  柳二呆方自一怔,目光再转,更为吃惊不已。
  原来一眼望去,前面草丛里一个挨着一个,赫然竟有五具尸体。
  这五个人都是仰卧在草丛里,年岁不一,形貌各异,有的用刀,有的使剑。
  其中还有一支红缨枪,一对判官笔。
  从这几个人的衣着服饰看来,显然都是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
  五个人倒卧的部位,恰好成一个圆周,直径大约一丈四五,附近乱草倒伏,似有践踏过的痕迹。
  柳二呆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五个人每人只有一处创口,创口都在咽喉,而且是条横口,就像被人杀鸡般横里划了一刀。
  甚至每个人创口的长度和深度,也都完全一样。
  柳二呆看得出,这不是刀,这是一柄剑,而且是一剑五命,剑光一旋,五个人同时倒地。
  当今武林,谁有这种神奇莫测的剑法?
  柳二呆沉吟晌,口中喃喃道:“好,很好,好一招‘雪花飞天出’,淋漓尽致……”
  他显然认得出这招剑法,而且称赏不已。
  但他曾经说过,当代在剑术上造诣最深,称得起一代宗匠的只有四空先生,其他并无足觑。
  而四空先生逝世,迄今已五年之久。
  这一剑又是谁的杰作?
  一剑五命,委实骇人听闻。
  依柳二呆的判断,这五人显然来意不善,若是让他们掩进了草棚,那将是什么结果?
  只怪自己昨夜折腾了半夜,睡的太沉,竟然丝毫没有警觉,想到此时,不禁沁出一身冷汗。
  好在有个人没睡。
  柳二呆目注五具尸体,认不出是那路人物,估计大概和白凤子有关。
  他诧讶了一阵,重又折回草棚。
  只见沈小蝶仍在草棚一角,绻伏在一丛干草堆上侧身而卧,香梦正酣。
  从茅草隙中渗漏的日光,洒落在她身上,但觉全身曲线玲珑,拱起一个圆润的臂部。
  一张匀红的粉脸埋在臂弯里,星眼朦胧,覆盖着一丛长长的睫毛。
  柳二呆不禁看得呆了。
  沈小蝶忽然动了一下,翻了个身,发出一种梦呓般的声音:“什么时候啦?”
  柳二呆忘情笑道:“太阳晒到屁股了。”
  沈小蝶娇躯一抖,打了个哈欠,翻身坐了起来,闪动的星眸笔直盯了过来。
  “几时学的?说这种粗话?”
  “对不起。”柳二呆怔了一下,脸上一红:“不知怎么的,一下说溜了嘴,但……”
  “但什么?”
  “说的是实话,你瞧这太阳……”
  “你……”沈小蝶小嘴一噘,轻嗔簿怒的道:“你还想描下去?”
  太阳的确晒到了屁股。
  不过,再描下去就越描越黑了。
  “好,好,不说不说。”柳二呆陪笑道:“昨夜也够辛苦,再多睡会儿吧。”
  “辛苦?你说什么?”
  “我一时大意,下半夜睡的太沉。”柳二呆道:“幸亏你心细如发,要不然……”
  “好啦。”沈小蝶道:“你是在试探我对不对?”
  “我……”
  “你何不说那招‘雪花飞天出’太耗精力。”沈小蝶笑道:“应该炖只老母鸡替我补上一补?”
  她承认了,那一剑五命就是她的杰作?
  但她那里学来这招剑法?
  莫非她跟四空也有些渊源?
  但她显然并非四空先生的入门弟子,这一点柳二呆好像知道的很清楚。
  “说的也是,这招‘雪花飞天出’……”
  “别瞎搅和。”沈小蝶立刻截住话头:“我说的不是‘雪花飞天出’,说的是只老母鸡。”她显然不愿谈论到那招剑法。
  “对对对,老母鸡,老母鸡……”
  “可惜此刻不但没有老母鸡,”沈小蝶:“连清粥小菜都没有。到口……”
  “你饿了?”
  “难道你不饿?”
  原来打从昨天中午开始,两人就没进过饮食,餐时本想饱啖一顿,没料到一尾红烧鲥鱼又被俞猴儿抢走,反而空着肚子鏖战了半宵。
  人是铁,饭是钢,当然是该饿了。
  “好,好,你躺着。”柳二呆:“我这就去,这就去……”
  “到那里去。”
  “堤岸里有几处炊烟升起,想必有人家。”柳二呆道:“我好去弄点食物……”
  长江上游是多山的高原,每届春夏季节,积雪水融,常常造成洪水泛滥,因此下游两岸,大都筑有堤防,一般庄稼人家都住在堤岸以内。
  堤防因地而异,有的高在数丈,是以人在江岸,难以窥见堤防以内的景物。
  “你去弄?你当我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沈小蝶嗤的一笑,缓缓站了起来,整了整裙衫,道:“据我所知,由此向西,十里外有处市集,先忍一忍,到了那里,好好打顿牙祭。”
  “真的?”柳二呆心里暗喜。
  他喜的是沈小蝶没有提起分手之事。
  市集在一处三汊河口,水流入江。
  水是文明的象征,也是商业的起源,大凡水流汇合之后,必然行旅云集,商业鼎盛。
  但大凡这种地方,也必然隐藏了许多罪恶。
  柳二呆和沈小蝶进入市集之后,首先注意的当然是座酒楼,或是一家像样的饭馆。
  好在茶楼酒肆容易寻找,大都在比较热闹的地方,而且还有醒目的市招。
  十字街头有家“七贤居”,看来还算不错。
  当年竹林七贤都是饮君子,既以“七贤”为名,想来卖的必是好酒。
  有好酒当然必有佳肴。
  柳二呆和沈小蝶相偕而入,上得楼来,在临窗之处找了一处雅座,推窗外望,可见街市景物。
  人在饿极之时,并不求山珍海味,有得吃,味道好就够了。
  于是,柳二呆吩咐来只大肥鹅。
  “什么鹅?客倌。”一个有些油腻,笑嘻嘻的伙计哈了哈腰。
  “清蒸,另外加点香菜。”柳二呆记得沈小蝶的话,她要补一补。
  “这要火候。”伙计面有难色:“说不定要等上好几个时辰。”
  “不行,要快。”
  “客位,要快,就得改一改。”那伙计道:“反正不论什么,本店都是拿手。”
  “有些什么鹅?”
  “多啦。”那伙扳起指头,如数家珍的道:“白切鹅、油淋鹅、宫保鹅、棒棒鹅、怪味鹅、辣子鹅丁、芙蓉鹅片、黄焖鹅块……”
  “好啦。”沈小蝶道:“别念了。”
  “客倌是……”
  “越念越饿,就来个芙蓉鹅片吧!”沈小蝶道:“再加个糖醋鱼。”她知道柳二呆喜欢吃鱼。
  另外还叫了两样素炒,一大碗丸子汤,虽不算什么盛宴,两个人吃已很丰美了。伙计点头记下,哈腰而去。
  饭前小饮,柳二呆还要了壶竹叶青。
  酒到微醺;饭已足够,芙蓉鹅片清嫩爽口,糖醋鱼鲜腴味美,柳二呆连连赞好。
  饭后来了两杯清茶。
  正待少作憩息,忽听街头传来一片喧闹之声,车声轧轧,健马长嘶。
  柳二呆推窗外望,只见一辆装饰豪华的双套篷车,有如风驰电掣而来,大街之上行人惊避,车尘滚滚。
  长街驰马,什么人这大的派头?
  车到楼下,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一个青衣大汉霍地跳下车辕,咯咯咯,楼梯一阵声响起。
  显然,这汉子上楼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青衣大汉被锣嗓子似的在楼梯口直嚷:“快,快,准备十样大菜,八色拼盘,要上好的河鲜……”
  “是是是。”一个胖掌柜走了过去,连连哈腰:“大爷,客人呢?”
  “客人?”青衣大汉横眉怒目:“什么客人?”
  “小人是……是说……”那胖掌柜畏畏缩缩:“莫非大爷……大爷不是请客?”
  “这关你屁事。”青衣大汉怒道:“噜嗦!”扬手一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掌不轻,胖掌柜胖嘟嘟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条指痕。
  “是是是。”胖掌柜捂着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