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是主角吗- 第97部分

“爹，你说的人类世界的坏人骗子，都是真的吗？”芸砂一脸不信服地望着南舟。

南舟一愣，他可没想到女儿居然会怀疑自己。一般来说不是这样子的吧？明明以前芸砂从来都不会怀疑他说的话的……

“咳咳……”南舟干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心虚，“没错了，当然了，人类世界到处都是那种坏人骗子，我们妖怪最好还是不要去人类世界比较好……”

“爹，你在说谎！”芸砂反驳道，“根据我多年来的观察，爹爹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用‘干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唔……没有……没有的事！”南舟第一次被女儿如此紧逼，他原本以为自己说谎的时候从来不会被看穿，哪里知道一直以来，只不过是芸砂不想刻意戳穿他的谎言而已。

“爹爹，你说人类都是坏人骗子，那么娘也是坏人骗子吗？”芸砂微笑着询问，她那张天真可爱的容颜就如同天使一般。

然而，这番话语，在南舟听来却丝毫不像是天使的福音，而是恶魔的嘶吼。

这时候……该怎么办呢？南舟意识到在这件事上，自己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他之前说过，人类都是坏人骗子，只不过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即——自己的妻子，芸砂的母亲也是人类！

难道说在这里要为了圆谎而破坏妻子的形象？不行！这绝对不行！

主意已定，南舟还是在这一点上改口了。

“好吧……关于这一点，确实我说得太绝对了。人类并不是全部都是坏人骗子……至少你的娘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说着，南舟不禁有些怀念自己和妻子一同度过的时光……

“好了，既然这样，那么还有另一个问题。”芸砂决心趁着这次机会向父亲摊牌，恰好父亲的说法中存在这样那样的漏洞，不好好反驳一下，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那些人类中的道士真的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伤害妖怪吗？”

“……咳咳……当然了，我可是有过被道士追杀的经历的。想当年，我在一个江南小村里栖身的时候，一群道士发现了我，不说明缘由就一口气追杀我追杀了八百里，幸亏我机智地跳进了河里，潜入了地下水脉，否则的话，你老爹就交代在那里了。”

“真的吗？”因为对南舟说谎时的神态细节一清二楚，所以芸砂一脸不信服地望着南舟，“难道爹爹你就没有胡乱吃人吗？”

“小芸，你这是胡闹，我们妖怪本来就是应该吃人的。不吃人的妖怪绝对不是好的妖怪。那群人类道士以妖怪吃人为理由追杀我们，实在是太蛮不讲理了。难道说我们妖怪吃人还要遵循复杂的规矩吗？老人不吃？小孩不吃？孕妇不吃？青年也不吃？靠！干脆说不许吃人算了！”南舟有些激动，只是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又卖了一个很大的破绽出来……

“爹爹……我听燕阿姨说过，你以前做过一段时间所谓的‘河神’，村里的人类拿年轻女子作为祭品给你，让你保佑河水不会泛滥。然后你不守信用，除了吃祭品的人，还时常会掳走村里男子并且吃掉，所以才会招惹来道士讨伐。”芸砂看着南舟的眼神已经略带有一点鄙夷了。

“唔……小芸！小芸，你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再说了，和你娘相遇之后，我就已经改过自新，再也不随便吃人了，你就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好吗？”南舟最害怕的就是被女儿讨厌，所以当芸砂的露出鄙夷的眼神的瞬间，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家长的威严也瞬间瓦解了。现在的他与其说是一家之主倒不如说是努力恳求女儿原谅的可怜父亲。

“那么，爹，你老实告诉我，人类的道士真的会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我们妖怪吗？”

“这个么……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就连那些正统道士也开始有选择性地降妖了。所以了……如果我们不刻意招惹人类的话，那些道士法师什么的也不会来骚扰我们……”无可奈何之下，南舟只好如实回答。

“嘻嘻……爹爹，你看，你自己也承认了，人类世界并没有那么可怕了，所以我一个人去人类世界也没什么关系吧？”

“等会儿！？你‘一个人’？”南舟本以为芸砂只是想去人类世界看一看，增加增加见闻，拓展一下视野，哪里料到芸砂是打算独自前去。

一想到人类世界潜在的种种危机，南舟当即毅然决然地拒绝道：“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本来，即使芸砂愿意让南舟同行，南舟也不希望芸砂去人类的城市，因为人类的城市太过纷繁复杂，他担心会对芸砂产生不好的影响。现在，芸砂居然提出要单独前往，这更加让南舟无法接受。

“爹爹，你不都已经承认了，人类世界并不是那么危险的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去历练一下？”

“小芸，这是两码事。人类世界是否危险和我是否担心你完全没有关系！正所谓女儿行千里父担心，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那？有爹爹你陪着我就行了吗？”

南舟顿时语塞，按照他刚才的说法，确实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担心女儿的话，就跟着女儿一起到人类的城市不就行了？

“这……可是……”南舟本打算继续找借口拒绝，只是面对着无比认真的芸砂，他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芸砂和她的母亲很像，尤其是在重要的问题上较真的那股气势，还有认真的时候的神态……

唉……萤儿……不知不觉间，咱们的孩子也已经这么大了啊……

南舟看着女儿，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对女儿有些过度保护了。

是时候……让她外出闯一闯了么？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南舟还是不打算让芸砂单独前往人类的世界。

“好吧，我同意你到人类的世界。不过我会陪着你。”

“谢谢爹爹！”芸砂十分高兴，因为自己总算是不依靠撒娇，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父亲的想法。虽然这和自己的最终目标——完全独立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不过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至少，可以不用再窝在这片山林，可以去外头见识一下新世界了。

芸砂盘算着，等到了人类的城市，自己就采用一样的方法，要求父亲在上学的时候不要跟着她。如此一来，就能够真正的踏出独立的一步了。之后再接再厉，完全独立指日可待！

……

……

因为已经决定了要陪女儿去人类的世界上学，南舟姑且联络了私塾的老师，说明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因为对人类世界不是十分了解，所以南舟觉得，在临走之前，向有经验的人询问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乎，南舟第一次没有跟随着芸砂，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私塾。

妖怪们的私塾其实就是一间巨大的竹楼，在竹楼的两边则是两间作为教师办公室的小竹楼。

南舟走到小竹楼的门前，他敲了敲门，接着推门而入。

这间办公室本来是由六名妖怪教师共同使用的，只不过由于南舟痛扁了那些上课胆敢向芸砂“搭讪”（仅仅是提问题的时候，恰好不幸地选中了举手想要回答的芸砂）的男老师，所以现在这间办公室就只剩下了一名女教师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课间时间，所以这名教师都留在了办公室里。

……

这位教师就是先前提到过的六尾妖狐，她的名字叫做“莨诸”。正如一般人印象中的狐妖，莨诸的外貌十分妖媚，即使没有刻意做出那种妩媚的动作，她绝美的容颜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也能够撩动男人的心弦。

山林间的单身男妖都对这位美艳又强大的女妖倾心。当然了，莨诸目前并没有结束单身的打算，对于那些无事献殷勤的男性妖怪，她表现得十分冷淡。即使如此，那些男性妖怪对她的迷恋不减反增，所谓的冷艳美人的名声也开始流传开来。

对此，莨诸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毕竟自己虽然道行足够高，但是也不可能改变他妖的想法。

话虽如此，被视作冷艳美人的莨诸绝对不是所谓的“高贵冷艳”，她只是喜欢着某人却没有勇气表达罢了。尽管在讲课上，她时常会教导学生，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可换做她自己时，她却没有了勇气。当然，她不敢鼓起勇气表白也是有一定现实方面的原因的——她喜欢的那个人的是夏南舟，那个有着“女儿控”称号的白蛇精。知道了这一点，相信也就可以明白，为什么她不敢告白了，因为要向这个目标告白，难度着实有些巨大。首先，人家是有妇之夫；其次，人家还是单身了一百多年的痴情好丈夫；再其次，人家十分在乎女儿的感受，如果女儿不接受，那也是白搭……尽管莨诸已经得到了芸砂的尊重，但那也只是作为教师而言，如果要想成为芸砂的母亲，那恐怕会是一个很困难的过程。

当然，妖怪的“妖生”是很漫长的，莨诸并不着急。她认为，只要花上足够的时间等待，等到夏南舟的女儿能够独立，他就应该能够放心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到时候就可以……

总之，先慢慢等待就好。

……

原本在办公室整理教材，准备下一节课的莨诸做梦也不会想到走进办公室的人竟会是南舟，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相较于莨诸的手足无措，南舟倒是十分淡然，毕竟他只是单纯地来拜见女儿的老师——还是时常会到人类世界走动的颇有见识的妖怪而已。在南舟看来，他只是来向有经验的人询问一下去人类的世界需要注意哪些事而已，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于是乎，平静的南舟开门见山地询问道：“莨诸老师，我想带着小芸去人类的城市上学。您的人世经验比较丰富，能不能告诉我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呢？”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南舟居然会主动来找我？莨诸心中一阵狂喜，脸颊也染上一抹绯红。

她呆呆地望着南舟，老实说，像这样两人同处一室让她十分激动。以往上课的时候，虽然她心里知道南舟就隐身站在教室里，却不敢和他搭话。而且那是许多人同处一个教室里，丝毫没有那种孤男寡女的特殊气氛。

此时此刻，两人是独处，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是对方主动和自己说话……

幸福居然来得如此突然，莨诸不禁在心中虔诚的赞颂掌管姻缘的那位神祗的大名。

“莨诸老师？”因为莨诸的表情有些呆滞，南舟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这时，莨诸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收敛心绪。莨诸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失态，即使喜欢南舟，她也不能随意地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因为南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自己绝对不能做出破坏他人家庭和谐的事。

“啊……抱歉，我刚才正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刚才说了什么？”

“莨诸老师，我想带着小芸去人类的城市上学。您的人世经验比较丰富，能不能告诉我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呢？”无奈，南舟只好重复了一遍自己最初的话。

“这个啊……其实现在的人类世界比起过去更加适合妖怪生活了。法术界曾经和妖怪势不两立的道家也已经公开表示，只要妖怪不做太过分的事，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妖怪们的。”

南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莨诸所说的信息其实他也听说过，只是作为一个传统的妖怪，他始终不太相信这样的事会成为现实。

“难道说在人类的世界里，妖怪和人类的那些修道者能够并存？”南舟好奇地询问道。

“并存……应该算得上是并存吧。因为不只是我们妖怪厌倦了打打杀杀，人类的非人也是一样。他们也已经开始接受我们的存在。而且在人类社会中生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遵循人类社会的一些准则。如果能够遵循最基本的准则，即使是妖怪和道士在同一家公司打工，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莨诸拣着自己的认识理解向南舟解释起来。

“打工？妖怪在人类的城市里还要打工？”南舟一脸惊异。因为他的脑海中，妖怪在人类城市可以做的事并不多。顶多就是吃吃人，装装山神河神啥的索要祭品。打工？这个词语和妖怪应该是绝缘的才对。

莨诸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纠正了南舟的观点：“现在所有的妖怪和那些人类非人们都已经意识到，比拳头大，厮杀抢地盘的时代已经结束，现在是能力的竞争，看哪一方更能够适应人类社会。简单说来，就是过去，妖和道士互相看不顺眼了，也不打个招呼，直接就开打，生死有命。现在，妖和道士互相看不顺眼了，就动用身边的各种关系手段，逼得对方失去工作，看着对方受苦挨饿就是最大的胜利。毕竟，在人类社会混，最重要的就是混到一份工作。只有拥有工作才能有稳定的收入，才能够过上好的生活。”

“呃……”南舟还是无法相信现代人类的世界居然是这副样子，他继续追问莨诸，“这不太正常吧？我们可是妖怪啊，随便使用一个法术就能够变出黄金，上学什么的也只需要施展法术控制那些所谓的官差，让他们给我们办一个户籍就行了，用得着努力工作么？”

“很遗憾，这种事在大城市里是行不通的。”不知不觉间，莨诸用上了教书时一本正经的讲课口吻，“在大城市的相关部门里，都有人类非人工作着，他们能够轻易辨别出我们的妖气。我们用法术变出来的东西也是不会被接受的。而且一旦有妖怪随意使用点金术把石头变成黄金，就会有专门负责非人事件的非人警察出动，将那名妖怪抓捕。我记得罪名……好像是影响货币经济啥的。反正，在人类世界里，点金术是行不通的。”

“唔……总觉得人类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很诡异了啊……”南舟感慨道，“如果点金术不能使用，那我没有钱，该怎么办？”

“这一点就不必担心了。那些大城市里，一旦有妖怪入境都会有人登记。如果说是为了来城市定居谋生的话，政府方面会提供一笔补助资金，并且会有相关人员帮助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莨诸把自己最近才听说的最新政策告诉了南舟。

“不是吧！？人类难道这么好心？”

“这个……我听说貌似是因为七年前发生的第三次百家争鸣，导致了全世界的非人分外活跃。而且人类方面，大国的政府也都意识到了非人的庞大力量。在经过了七年时间的交流接触之后，人类政府决定接受‘非人’的存在，并且尝试将‘非人’的强大能力用在社会发展建设上面。这里的‘非人’除了指的是那些人类的特殊修炼者以外，也包括我们妖怪。”

“……”南舟不禁目瞪口呆，这世道的发展着实是太快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人类世界的变革居然如此明显。想当年，妖怪非人们的存在还是被隐藏的，即使发生了什么怪事，也都禁止传播。现在却公开了妖怪非人的存在，并且还给了很高的待遇……这……着实是太诡异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么来形容或许有些不太靠谱，因为南舟的经验是八百年前的经验，大概……可以用八百年河东八百年河西来形容吧。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之后，妖怪和非人们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在人类社会行走，这应该算是一种进步吧？

沉默了一会儿，南舟总算回过神来，他努力理清思绪：“那个……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妖怪和他们人类非人已经不再敌对，而人类社会也正式接受了我们的存在？”

“确切地说是正在努力接受。”莨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解释道，“因为只有世界上的大型城市明确推行了这些政策。这些政策貌似还只被称作‘非人临时法案’，要想更加有效地执行，还需要在一些试点进行更加大规模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