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玉门外白云肆意飘荡,那三界无上至尊的司梦之神从中飞过,一团团的白云便似有灵性一般小心翼翼地为他敞开了道路。云海茫茫,唯独那一条路,漫漫通天际。
凌千越一走,众妖也就散了。
仲木夕带着绿果正要走,面前却多了一道雪白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仲木夕抬头看去,正正的对上了一双如流水般澄澈的眼睛,那双眼睛正专注的看着她。
是那个少年,灵狐族的二殿下。
“你是谁?”
那声音如玉一般,一半温润,一半微凉。
仲木夕惊到了,惊吓之余又很是慌乱,不经思量便匆匆逃去。
她的魂魄穿过他的左半边身体,有一种莫名的炙热。
仲木夕情急之下穿过了溯婉宫的门,却不想有到了又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片草地,一条小溪潺潺流过。因为是晚上,草丛中有无数的萤火虫在肆意的飞着,皎洁的月光洒在溪水中,那小溪宛如一条银色的腰带铺在一片草地中,银光粼粼,又像极了天上的星河。
晚风旖旎,折腾了那么久,绿果感到有些累,索性躺在了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飞来飞去的发着暖黄色光的萤火虫。
仲木夕也累了,也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仲木夕已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仲木夕觉得累,不想动,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却不想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楚。
与刚开始不同,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些尖叫怒喊声。仲木夕彻底睡不着了。
她潜意识里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与她有关,不知不觉的,她突然有些伤心,眼泪也不住往下掉,仲木夕很奇怪,因为她并不想伤心,也不想流眼泪。可是那情绪和眼泪却莫名其妙的都出来了。
仲木夕心想莫不是接下来她有什么危险,是不是她要死了,所以身体提前做出点反应,怕一会没机会。
如果是平时,仲木夕或许会觉得自己犯傻了,可是此刻她没有一点和自己看玩笑的意思。
她曾亲眼看着鹿王宫里的那些妖怪死去的样子,他们才刚看清那些黑衣人黑色的衣角,身体便已被分为两段倒在地上,然后红色的血液诡异的流成一个很圆很圆的圆形。
她害怕了,此刻。
或许下一刻,她便要与这片美得圣洁的草地说再见。
她望了一眼四周,溪水仍泛着银光潺潺流向远方,萤火虫也依旧自由自在的飞着,她想满足的笑一下,毕竟死前看见这种景色也算幸运。
可是她发觉她却笑不出来。
她没有再流泪,但是她却感到内心很痛苦,痛苦的喘不过气来。
她有些害怕,便走了过去叫起绿果。
绿果一脸模糊的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她捂住胸口说“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绿果见她一脸的痛苦,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绿果正欲开口,她们却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们见到了相似的场景。
一群黑衣人又在进行血腥的屠杀,但这次他们要屠杀的对象似乎有些本事,没有被他们暗杀,而是面对面的和他们斗争着。
仲木夕看着这场面却更痛苦了,她失控一般的坐在地上抱着头哭泣尖叫。
绿果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吓得惊住了。
绿果担心的看着她问“怎么了,木夕,你怎么了?”
但仲木夕却并未理它,她突然站了起来,依旧痛苦的抱着头向前面的那棵大树走去,绿果也跟了上去。
只见仲木夕走到了树后,看着一个小男孩。
绿果见她眼中布满了血丝,头发也因刚才发疯而被弄得乱糟糟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它从小认识的那个人。
仲木夕看了一会那个小男孩,突然动了,她发了疯一般的去拉那个小男孩。可是她是魂魄,无论怎样都是不会触碰到活着的东西的。
但她却不放弃,依旧去拉。绿果去阻拦她,却没想到她力气大的惊人,一把将它甩开,甩得很远。
绿果从地上强行站了起来,摸摸摔疼的屁股,又向仲木夕走了过去,这时那小男孩走开了,仲木夕想去追他,却好像不能动,她站在那里强行挪步,但是依旧不能走,她就一直那样用力的抬脚。
她一直尝试走过去,可是却总是不能动分毫。
她怒了,发狂地揪着头发,不停地挣扎。绿果看着她觉得似乎看到了两个她,她们都在一个身体里,只是时不时的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头。
绿果拍拍头,感觉是看花眼了。它忍着痛走了过去试图去叫醒她。
“木夕,你还认得我是谁吗,你怎么了,你想做什么?”
“绿果,我好痛苦!”
仲木夕痛苦的说道。
“木夕……你……背后……”
仲木夕在痛苦中隐隐看见绿果站在她面前,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但她太痛苦了,无暇去顾它。
绿果见仲木夕没有反应,便快步跑过去要拉她,可是它抓住了她却发现竟拉不动。不是因为仲木夕太重,因为绿果体型并不小,它和她并排站着可到她腰部,重点是它的力气也算大的。
是那个力量!
绿果绝望的想。
可现在怎么办,绿果看着后面的东西心惊胆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啊!”
绿果鼓了鼓气,摩拳擦掌后伸出翅膀抱住仲木夕的腰然后发力。
可是依旧没用!
绿果看着仲木夕身后的怪物渐渐逼近也越来越害怕。
此时仲木夕恢复了理智,那种痛苦之感也随之消失。
她抬了一下脚,低头却看见绿果在用力的揽着她的腰,头上也因太用力而出了汗,绿色的毛看起来湿漉漉的。
第一百七十章 诗()
“你在干嘛,绿果?”仲木夕看她这样很好奇,她已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是不是好了!”绿果激动的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但激动不过三秒。
“快……快……跑啊……”绿果哆哆嗦嗦的拉住仲木夕的胳膊,抬脚就跑。
仲木夕被它拉着跑,觉得莫名其妙,她回头看去,感觉全世界都昏暗了。
“啊……”
此刻除了惊叫,她全然不知还应该做些什么。
好大的一头蛇!
这是仲木夕转头看到身后之物的第一想法。
那蛇通体淡紫色,关键是它那对眼睛,是金色的,看起来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三分,但是它却和太阳的温暖不同,那对眼睛给人的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似乎堕入了万丈深渊,又似乎身处千年玄冰之中。让人于黑暗中迷失方向,于寒冷中忘乎所以,不断坠落。
那种感觉让仲木夕觉得害怕,只一眼,她全身便出了许多的冷汗。那是一种如暗夜鬼魅一般的诱惑,有许多人只要一对上那对眼睛便有种羽化登仙的美妙之感,但仲木夕没有,她想逃离,因为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啊!”
仲木夕刚回过头,一个没看好,摔了下去。绿果拉着她的胳膊,也毫不意外的被她带倒。
“木夕怎么回事啊,关键时候掉链子!”
“不好意思,我,我,没看好。”
仲木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了,快起来,要死了!”
绿果麻利的跳起来,要拉仲木夕跑,却感觉背后有种凉凉的感觉,像是一张嘴在亲吻它。
绿果没有往后看,它一脸痛苦的表情,拉着仲木夕抬起脚便跑,却不想拌在一块石头上,砰的摔在地上。
绿果哭了……
它扭过头看见仲木夕和它一起趴在地上。她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向后看去。吓得腿发软。
“这下……彻……彻……底死了!”
绿果看着身后的大蛇颤抖地说道。
刚说完,那大蛇张着紫色的大口向她们扑来。
仲木夕也哆嗦的说不出话来。这真的是要死了!
仲木夕在最后一刻拉住了绿果的翅膀,闭上了眼睛。
“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
仲木夕朦胧中听见耳边有人在念这几句话,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她听的头都疼了,想起来让他别念了。
她本想试着动动,没想到一下就坐了起来。
“诶呦,回来了,回来了!”
睁开眼便看见一个身穿道士服饰的人拿着根白花花的浮尘手舞足蹈的说着。
仲木夕眼珠子转了转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木夕,你终于醒了!”
只见奶奶从门外进来喜出望外地抱住了她。
“奶奶,你怎么在外面啊?”
“道长说做法时须四面清净,让我出去了。”
仲木夕回过神来,想看看绿果在哪。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终于找到它了。
绿果那家伙正在一脸幸福的吃着东西,全然不顾别的事情。
“奶奶,我们看见了很多奇……”
“魂已归来,便莫再受虚幻之境的束缚,小心再入歧途啊,禁言,禁言啊!”
仲木夕正要告诉奶奶她们的经历,不想还未说出就被那道士阻止了。
奶奶听了那道士的话,也道“既然道长这么说了,就不要再说那些事了,以免遭来不测之祸。”
仲木夕看着奶奶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也只好缄口不言。
仲木夕看了看外面的天,问奶奶是什么时辰了。
仲木夕揉了揉还有些昏的头,向那道长看去,那道长见她在看他,很是大方的回了她一眼。
那道长长得仙风道骨,一身正气。可仲木夕怎么看,怎么觉得那道长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道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们小户人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小钱,还望您不要嫌弃。”
奶奶拿了些钱,正往那道士的手里放。可那道士反手一推道“钱乃身外之物,贫道一心问道,老人家快快收回!”
说罢,那道士便要离去。
奶奶见他钱也不收便问“那可问道长名号?”
“草木有情,万物有道,有缘自会相见!”
那道长走的很快,奶奶才走了几步,仲木夕却发觉那道长已走得很远很远,他的身影越来越缥缈,最后消失在了视线中。
奶奶叹了口气,转过身对仲木夕道“木夕,饭在厨房,你和绿果去吃吧,我收拾一下,就去山上了。”
“奶奶,刚下过小雨,山路有些滑,您腿脚不便,不如我和绿果去吧!”
仲木夕穿了鞋子,笑盈盈地说道。
“你俩才刚醒过来,要恢复恢复,还是我去吧!”
奶奶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道。
“没事奶奶,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什么都别说了,我和绿果去,你呀,就在家里好好歇着。”
仲木夕扶着奶奶的肩膀道。
“好好,那我就在家里好好的歇着!”奶奶也不再坚持,无奈的勾了一下仲木夕的鼻子,笑的慈祥。
仲木夕想叫绿果,扫了一圈却没见着它,便猜到它去了哪。
仲木夕和奶奶走到了厨房,打开门便看见一只有些微胖的小胖绿鸟坐在一个矮木凳上左拿一个青果,右拿一个菜团津津有味地吃着。
仲木夕走过去敲了一下它的脑袋道“就知道吃,都胖成什么样了。”
绿果也没生气,只是说了一句“讨厌”便又继续吃了。
吃完饭后仲木夕告别了奶奶和绿果出发了。
绿果心情极好,迈着专属于它的步子,一路意犹未尽的哼着小曲。
“夕夕成怨,
年年木叶残。
千里青山烟波暗,
日暮孤城眠。
夜夜短梦,
灵犀如有应牵线。
奈何归期无,
只有归巢燕。
奈何归期无,
只有归巢燕……”
念到最后,绿果还重复的唱了几遍。
仲木夕很无奈,从没见过它这么奇葩的鸟,明明不是心情很好吗?为什么唱这么伤感的曲。
这是一场木偶戏里的曲,传闻是请一个落魄书生所写。
第一百七十一章 藤沫()
从赏析的角度来看,这词的水平顶多算个三流,但是绿果却听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而且还特地花时间背了下来。要知道它平常可是除了吃,什么都不愿多做的。
仲木夕当时说它没品味,它却一脸伤感叹息的说“你们,不懂,只有我懂他,你们,不懂!”
每每说完就大有一种掩面欲泣的冲动。
仲木夕后来就把这个曲当成口忌。
“绿果,你当时为什么知道那条金眼紫蛇能看见我们啊?”仲木夕走着,突然想起这件事,按理说她们是魂魄,就是凌千越这种大神也看不见的。
“我不知道啊,反正当时它朝我们这边来的时候我就有种直觉,感觉它能看见我们。”绿果转着圆溜溜的眼睛说道。
行至山顶,仲木夕的鼻子上沁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山风清爽之至,令她原有的些许疲倦焕然消逝。藤沫树长在山顶,周围没有别的树,只生长着着野花香草。那千年的古树就凌绝在山顶,一览山下的万物生灵。
仲木夕拿着竹筐,一瓣一瓣地捡起地上的花瓣。香气扑鼻,不浓不淡,舒心宁神。她慢慢地走向藤沫树,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笑声。
她一步步的向藤沫树走进,那声音一点点清晰开来。
她让绿果来听,绿果把身子贴在树上,果真听到隐隐约约的笑声,
“真的耶,好像是从树里发出来的!”
仲木夕点头。她俩试着在树干上敲打,那笑声仍在。绿果抬起脚,“大力”踢着树,什么反应都没有,她俩奇怪的对视了一下,仲木夕刚要说话,只见一阵飓风平地而起,翻卷而来。她不由愕然,但很快冷静下来,一手抱住树,一手抓住绿果。
飓风越来越近,将她额前的头发都吹到后面,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死死抱住大树,感受到风带来的巨大力量。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渐渐的进入了一片混沌。
再次睁开眼,星辰满天。仲木夕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泛起光芒,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星辰璨然,令人止语。东方的苍龙七宿,北方的玄武七宿,西方的白虎七宿,南方的朱雀七宿,都荧荧地挂在天上,历历在目,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她看得入神,许久,才想起绿果。低头一看,那鸟正呼呼大睡。仲木夕轻轻抱起它,虽很小心,但还是惊醒了它。绿果睁开朦胧的睡眼,左右看去,问她是什么地方。仲木夕表示不知道,继续抱着它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走了许久看到了藤沫树,但周围的一切似和原来不同,树下有一个大石板,似乎还有个人躺在上面。仲木夕心生疑惑,但还是走了过去。
寒意渐渐袭来,仔细一看,那原来是张冰床,还冒着丝丝寒气。
冰床之上,是一个少年,他眉目分明如画,薄唇微张,煞是好看。虽闭着眼,仍显出不可亵渎的高雅。
“木夕,是,是那个大仙啊!”绿果激动的说道。
星光下,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银白的头发自由的散在冰床上,泛起银光。仲木夕看他那肌肤似要滴出水来,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他的脸。
只觉一阵微凉沁上指腹,那微凉涟漪一般荡开,从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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