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在那些九幽尘埃进入屏障之前将它们全数消灭殆尽。
四季剑握与手中,苏笺食指触着剑柄处的雕纹,那纹路间有红色的光华如一条蜿蜒的赤蛇一般在那细小的花纹间流动。
剑身开始微微的发红,绯红的光彩忽隐忽现,十分神秘,十分引诱人。
四季剑再次震动,红色的光华游离了纹路,攀附在剑身上如赤蛇缠绕,剑身狂震,红光流转,令人挪不开眼。
苏笺眼中升起了肃杀的气息,她握紧了四季剑,一剑挥去,只听得无数九幽尘埃的惊叫声以及呻吟声。
被四季剑所伤的九幽尘埃变作灰烬向着幽深不见底的地下坠落,轻微的不留一点声响。
没有死的九幽尘埃依旧在和苏笺抗衡着,它们自然也看见了那坠落下去的同胞,也听见了它们那惨绝人寰的惊叫声,可是它们却依旧期盼着能找到接近容一的机会。
它们都觉得它们自己会是那个挤进屏障的人,它们坚信别人会死,它们会撑到最后。
这种想法不知是该说倔强还是可怕。
贪欲永无止。
只能这样说吧!
苏笺继续挥剑,绯红的光华在黑夜中明亮万分。
无数地惊叫声呻吟声痛苦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可是依旧没有一个尘埃后退,它们如同一只只扑火的飞蛾一般,前赴后继的奔赴过来,但是最后却总是毫无悬念的变作灰烬无声的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苏笺在挥剑的瞬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件事来。
以前小胖子曾说过蓝孔雀的羽毛可以祛除邪虫,为此,小胖子还苦苦哀求苏笺拔一根蓝孔雀的毛来为他的机关兽锦上添花。
奈何蓝孔雀宁死不屈以死相逼,最后小胖子才悻悻作罢。
虽然最后没亲眼见过蓝孔雀羽毛驱除邪虫的场景,可是既然小胖子说了就不大会有错。
苏笺想到这九幽尘埃也算的上是邪虫,或许孔雀羽对这九幽尘埃真的有作用。
既然蓝孔雀在身边,总归要试上一试,万一有用了呢!
“小蓝,借你的孔雀羽一用。”
蓝孔雀只觉得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见苏笺的四季剑一挥,它身上那根它最珍爱的羽毛被苏笺拿在手中,再一瞬间,本来华美的羽毛变作了灰烬。
蓝孔雀只觉得欲哭无泪。
你是主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蓝孔雀忍住血泪,悲痛的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清楚的记得小胖子那日说的是将蓝孔雀的羽毛烧作灰烬,而后放于一处,自可祛除邪虫,因此苏笺直接将那羽毛在手中化成灰烬。
苏笺手一抬,那孔雀羽的灰烬便漫天飞扬。
有着队伍庞大的九幽尘埃开始骚动起来。
渐渐地它们开始尖叫。
依旧是那种细长细长的尖叫声。
再接着它们开始后退,一直退一直退,最后足足退了数尺才听了下来。
它们像是一只垂涎一块肥肉的狐狸一般,明知道吃不到,可是却依旧不舍的离开,依旧流着口水在对面看着,想着总会逮到一个机会吃了那块肉。
苏笺看着情势,猜到应该是这灰烬驱邪的范围太小,于是她手指在空中一划,一道风翻卷着在她的指尖生出,轻轻的飘着,如一只手一般,将那漂浮在空中的羽毛灰烬卷了起来,然后夹带着那些灰烬向着九幽尘埃聚集的地方飞去。
那些蠢蠢欲动的九幽尘埃感受到那孔雀羽的神力,吓得尖叫连连,慌忙的向后退去。
苏笺手指控制着那缕轻风一再的逼着那些尘埃后退,直到觉得它们退的足够远了之后,苏笺在转过身来在孔雀背上扶好容一,让蓝孔雀带他们离开。
那些九幽尘埃远远的看着苏笺离开,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尖叫着,却没有一点法子。
苏笺心想今日也算庆幸,多亏了蓝孔雀,要不他们今日很可能就被那些九幽尘埃要了命去。
而在苏笺身下载着苏笺和容一飞着的蓝孔雀可并不这么想,它此刻正心疼着它那根绝世华美的孔雀羽,不敢接受那根羽毛已经被烧为灰烬的事实。
苏笺却不知道蓝孔雀的心思,她现在正一门心思的照顾着容一,为气若游丝的容一输气。
苏家将容一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口为他输送真气。
可是容一却突然抓住苏笺的手,那眼睛微微的睁开,看着苏笺。
“不要!”
容一声音微弱的说道。
苏笺对他的反应很是不解。
“别动,你现在太虚弱了。”
苏家不管他的阻挠,将他的手放下去,然后继续为他输气。
“不要!”
容一再次抓住苏笺的手,声音微弱的说道。
苏笺微微用力的将他按住,然后不顾他的挣扎继续为他输气。
“苏笺,保留一些力气,只要你好,我就不会有事!”
容一再次抓住苏笺的手,苏笺感受到他那微微的力量,可是对于此刻虚弱的他来说,那应当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了。
听他这么说苏笺愣了一下。
随后淡淡道“我自然不会有事,就算待会有更强的魔兽来,我也应付的住,倒是你,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在这逞强!”
容一听苏笺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他那苍白的脸上顿时绽开的一抹笑意。
然后那抹笑意渐渐地变作苦笑。
第五十九章 怨灵()
容一默不作声的看着苏笺,不再阻止她为他输送真气。
蓝孔雀丝毫不敢懈怠的往前飞着。
再往前飞去,只觉得身旁有阴冷的风划过。
一边为容一输送着真气的苏笺也发觉了不寻常,她加速为容一输送真气,并且同时也提防着周围有什么异动。
她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又会凶险万分。
可是,她方才与那魔兽厮杀已经消耗了许多的力气,之后又将大量的真气输给了容一,如果接下来再遇上什么危险,她恐怕是难以应付。
容一方才的劝阻确实很对,她应该保存精力,只要她没事,他就不会有事。
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依旧固执的要为他输气。因为她不愿这样铤而走险,他现在伤势这么重,已经经不起任何意外。
就比如刚才的九幽尘埃,如果真的有一只半只伤到了他,他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她还是那句话,不管他心里有什么阴谋,既然他是因她而来的,那么她就不会让他把命丢在这里。
她不想亏欠他任何的东西。
阴风阵阵,在无尽的黑暗中肆意的流窜着,游荡着,让人不由哆嗦。
这大概只是九幽阴暗之气的十分之三吧!
苏笺在心里猜测着。
闻说九幽之地为天下至阴至邪之地,若是一般的人进入,不出几个时辰,就会白白的丧了命去。
不过大多数人倒不是死于这阴邪之气,而是死于那无处不在的怨灵手中。
每一个新鲜血肉的来临,在九幽都会第一时间引起那些四处游荡的怨灵的关注。
它们总是会争先恐后的追逐着那些凡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进入他们的心里,然后不断的摧残着他们的意念,将他们隐藏在心底的邪佞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勾起来,然后让他们怨恨,让他们憎恶,最后死在自己的怨憎之中,与怨憎永远永远的作伴。
所以,苏笺最担心的是那些怨灵。
阴邪之气对他们的摧残少说也得有些时辰,可是那些怨灵可是随时随地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七情六欲存在了,那就自然会存在一些以吸食七情六欲为生的怪物。
而怨灵就是以吸食怨气为生的一种怪物。
苏笺不由得苦笑,不知道为何这世上有这么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为何上天会造出这七情六欲来折磨人的心智。
看着容一的脸色好了些许之后,苏笺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的把容一轻轻的放下,然后将他的身体摆正,尽可能的让他舒服一点。
她从乾坤袋中掏出方才放进去的魔兽的内丹。
原本想着等办好事离开了九幽之后再慢慢消化着极品的内丹,毕竟什么都是对等的,要想吸收掉里面巨大的法力,自然要用很多时间去消化。
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得不用了,因为她为容一输了法力后,觉得自己的法力一下子弱了许多,如果没什么事是最好的,可若是遇上和之前那头魔兽一般级别的魔兽来,自然是凶多吉少。
所以趁着意外还没发生之前先未雨绸缪,把内丹先拿出来吸收一点,能吸多少吸多少。
幽绿的内丹悬在空中,苏笺盘膝而坐,双手如行云流水一般挥动着。
不一会,那原本幽绿的内丹开始变颜色,从幽绿变成了青绿。
内丹表面也有几缕似烟如雾的东西在萦绕着,那些烟雾先是顺向而动,过了片刻,又开始逆向而动。
苏笺的手臂依旧挥动着,白色的衣袖如流云般飘荡着,风姿卓然,宛若九天之上长袖善舞的仙人。
盏茶功夫,苏笺本来禁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仿若一轮朗月挂在深蓝的苍穹之下。
她手臂一转,衣袂也跟着微微晃动,然后将那青绿色的内丹捧起。
那青绿的内丹在掌心之上悬着,依旧不停的转动着,而上面的青色烟雾也依旧不缓不慢的在内丹表面萦绕着。
苏笺低头,眼眸一沉,口中念念有词一般,之后那内丹开始有些微微的震动,苏笺再次抬起头,只见那青色的烟雾停止了转动,顿了一下之后开始朝着苏笺的眉心飘去。
苏笺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而后等到那青色烟雾飞到她眉心之时,苏笺闭上了眼,之后那青色烟雾穿过苏笺的眉心进入到了她的身体中。
青绿的内丹依旧在缓缓的转动着,苏笺凝聚心神,一心一意的吸收着内丹的精华,希望能够多吸取一点,以便尽快使她的功力恢复,从而至于不影响之后的斗争。
容一闭上了眼,不知依旧还在昏迷还是在保存精力,而蓝孔雀则一心一意的朝着九幽的入口非去。
周围一下子又变得静了下来,好像刚来这里时候的那种寂静。
很多时候,危险总是藏身于一片死寂的静水之下。
越是安静,越是危险。
正是因为太过于安静,因此勾起了苏笺的提防之心,苏笺一边吸收着内丹的精华,一边开始留心身边的一举一动。
这个时候是她们最脆弱的时候。
她在运功吸收内丹的精华,而容一现在不知是昏是醒,不过昏醒也没多大区别,不论是哪样,要是真的有危险了,他一个已经伤的半死不活的人也做不了什么。
而蓝孔雀则是负责承载着他们。
这九幽之路对飞行术有些禁锢,即便是大罗神仙,只要是在这九幽之路上便不可长久的独身自飞,大多数都是要乘着坐骑的。
刚才和魔兽打斗时只是暂且的离开了蓝孔雀,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长久的离开蓝孔雀自己在这里飞,恐怕是不大可能。
所以蓝孔雀也很重要,如果没了它,那么就等于输了一半。
蓝孔雀要好好的,容一也要好好的。
苏笺知道这很难,可是她还是要试试,不,不是要试试,而是一定要去做。
内丹上的青色烟雾丝丝缕缕的流向苏笺的眉心,苏笺感受到身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流窜着,那股力量似乎像是一个外乡人一般,初来乍到,想要找寻一片落脚之地。
苏笺运着功,让那股力量在她的身体中融化。
第六十章 忽忆少年游()
正是危急关头,只听得耳边一阵骚动,身边的阴气更加的浓重。
苏笺在心里暗道不好了。
她强行的收了内丹,把吸收到一半的精华舍弃掉,然后快速把内丹放进乾坤袋中。
她转身走到容一身边,将他扶坐起来,还如同方才那般为他输送着真气。
苏笺按着他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帮他输气,可能是因为之前胸口受过了内伤,因此容一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苏笺看他那痛苦的模样,动作不由自主的变得小心,生怕再压到他的伤口。
风声飒飒,阴气阵阵。
此时,应该是离九幽的入口不远了。
苏笺望着黑洞洞的前方,阴森森的冷风将她的衣袂卷起。
四季剑在黑暗中发着微红的光,苏笺握住了剑柄,时刻等待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怨灵突然袭击。
再往前去,开始看见有稀稀疏疏的火光飘来。
只是那火光不是平常的火红,而是幽幽的浅蓝色。
苏笺挡在容一前面,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看着那幽幽的蓝色火光,觉得那火光和冥界的鬼火有些相像。
儿时,晏海和冥界便已经交好许久。
犹记得那年盛夏,敖奚到四季宫找苏笺玩耍,待了数日敖奚觉得没什么可玩的了,于是就瞒着四季女神瑶令把苏笺带到了冥界。
穿过漫长的黄泉路,越过妖艳的彼岸花海之后,苏笺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密集的如满天星火一般的鬼火。
那一个个浅蓝色鬼火像是一只只的眼睛,缠绕在她的身边,后来敖奚嫌烦,恶作剧般的从手中生出三昧真火,吓得那些小小的鬼火们四处逃窜惊叫连连。
那时真的是年少无邪,什么烦恼事也没有,就算是离家出走,顶多依旧是回去之后的一顿臭骂,母亲的宠爱依旧如初。
可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苏笺再想要让母亲骂一顿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转头看敖奚,它似乎依旧是年少时的那般模样,永远没心没肺的笑着。
他的牙很整齐,每当一笑时总会露出那两颗小虎牙来。
苏笺很喜欢看敖奚笑,她觉得这天下应该鲜有像他这般笑的随性洒脱的人了。
他的笑像是人间三月的日光,在迟迟的春日里总是那般明媚绚烂却又令人舒适。
后来偷偷跟随敖奚去晏海小住,有时敖奚在外面闯了祸,晏海龙王总是会让敖奚跪在珊瑚宫前,然后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敖奚倒也听话,自知理亏,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不想和他父亲争执。
他跪在地上,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听着他父亲骂他。
直到龙王骂够了甩袖离开,敖奚才站起来,然后拍拍自己跪的起了褶皱的流云裳,再施施然的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苏笺每当看见这场景,心里都很羡慕敖奚。
羡慕他还能听见父母的责骂,还能跪在父母面前嬉笑着。
世人最怕的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而是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可他们殊不知神仙比他们要可怜万分。
凡人的父母死去,他们若是能积德行善,或许尚可与父母修得下世的缘分,从而完成这一世的遗憾。
可是神仙不一样。
神仙死了,那便代表着灰飞烟灭。
他们可知灰飞烟灭是何概念?
他们不知。
没有亲自体会,永远不知道那种感受。
往事如云烟一般在眼前划过,让苏笺的心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阵阴风挑衅般的从她的眼睑上划过,吹得她长长的睫毛如蝴蝶乱颤。
苏笺的眼前登时一亮,那些往事像是一架飞驰的马车一般向着断崖奔去,然后只听得石块滚落的声音,马车便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苏笺猛的抓紧了手中的四季剑,她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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