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性子去的。
因为她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首先心里会生出一种逆反的心态来,其次是生出好奇心来。
然后即使这件事情和她们无关,可是她们依旧会因为这两种心理催使的缘故去看一看。
可是苏笺不会,她是一个冷静的人,她不会意气用事,她会考虑种种方面,然后再考虑去不去。
两人愣了一下,松了一口气。
他们思索了一番之后想来苏笺可能确实想去看看,而且看她现在的表情,似乎没有生什么气。
“那既然你想去,那便一起走吧阿笺。”
敖奚提着灯笼走了过来,拉着苏笺说道。
苏笺点了点头随着敖奚和小胖子一起朝着素笺居走去。
苏笺一路上走着,都在想着这容一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想起下午把他弄伤的时候他的表情,觉得恍如一场梦境,在那之前,她从未见过他流露忧伤的神色过,平常的他都是一副明媚的样子,有如阳春三月一般的明媚,流光飞转,燕鸣莺啼。又有如夏花一般的绚烂,一旦绽放,便灼眼的非常,足以让周围的繁花黯然失色。
他高调的让人嫉妒,却又让人不得不服。
可他忧郁起来也是如此,其威力甚至胜过了杀人诛心。
古人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最高的境界是诛心。
他从不可怜什么生命,不过他却从不需要杀人来达到目的。
很多的人都认为只有把人杀死了才能寻求到安全感,甚至才能够获取他想要的利益。
可是这种做法在容一看起来却是极其愚蠢的。
死人,只是一团会腐烂的骨头和血肉,可是活着的人用处可就大了。
活人可以为他创造更大的利益,他可以随心的把他们像摆弄一群蚂蚁一样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上,安排在他的计划的每一个合适的角落里,而且能保证他们在合适的时机准确无误的发挥最大的作用。
在苏笺一行人正赶往素笺居的时候,素笺居的主人容一正独自坐在素笺居的楼中,桌案纸上一方砚,一纸白宣。
他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一只画笔在白色的宣纸上来来回回泼墨挥洒。
不一会,他满意的放下了笔,面前一副夕阳美人图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特别是那个夕阳下的少女,她坐在摇椅上,夕阳洒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半悠然,一半淡然的微带忧伤。
那份忧伤不多不少,勾勒的刚刚好。
古人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如此看去,这画中的美人不知是因为这夕阳欲颓而略显伤心还是因为心中的心事让她伤心。
他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手一挥,白色的如云絮一般的衣袖微微的晃动,然后手指着的那个方向的窗子吱呀一声打开了。
夹带着暗香的清风自雕刻精致的小小窗子中穿了进来,吹的案上的宣纸微微的翻卷着。
他再一挥手,离桌案不远处的小方桌上放着的九羲扇开始微微晃动,再接着砰的一声,一匹白马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摔在地上。
“偷看的可还开心。”
容一目光依旧盯着案上的画,语气不温不热的问容白。
第三十六章 回想往事()
容白尴尬了一下,然后“嘶嘶”的回答道“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
容一转过身去莞尔一笑道“那现在看到了么?”
容白小心的又去撇了一眼那副画,然后心虚的点了点它的马头。
“我觉得这幅画如若是放在九羲扇的扇面上,应该是别有一番风情的,也刚好,九羲扇的扇面也空着,你以为如何呢?”
容一伸手将那被风翻卷起来的宣纸抚平,双眸平静的欣赏着桌案上的画。
容白听他这么说心想着九羲扇是你的,你想用什么做扇面不都是你说了算吗,我要是说不行你就不把它作扇面了吗,我只是寄居扇中,您这大神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敢有意见。
可是不满归不满,心里想的和嘴里说出的毕竟还是不能一致的,否则,它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而不是被容一做成驴肉火烧。
容白“嘶嘶”的叫了几声,大致意思就是说这幅画画的栩栩如生,人物生动的跃然纸上,如果是放在九羲扇面上的话是再好不过了等等诸如此类的一系列拍马屁的套话。
容一自然是知道容白心里的小九九,可是他却没和它计较,只是专心的看着画上的那个红衣女子。
容白在一旁站着,看不懂容一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把它叫出来到现在也没说要他做什么事,以至于容白现在傻傻的趴在地上不知道何去何从。
它其实现在是非常的想去九羲扇里面睡个回笼觉的,可是它不敢。
虽然它真的很困,可是它却很清楚如果它现在回去的话,接下来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而它还没有不理智到这种程度,它自然知道孰轻孰重,所以它宁愿少睡一会,也不愿意以后找罪受,譬如,被容一断绝粮草。
容一看着窗外昏黄的月光,漆黑深邃的眼睛泛着仿如星河一般的光华。
风一阵一阵的,几刻的平静之后,又突然狂虐起来,吹的那半开的雕花窗子哐当作响。
他起了身,一袭白衣被风吹的晃动,站立在风中,修长的身姿显得有些孤傲。
他的身体的线条极其富有美感,有着属于男人的那一份铁骨,却又夹带着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当然也夹带着几分魅惑与性感。
他有着一种白脸小生的儒雅,却不会让人敢对他轻视,因为他天生就带着一种王者的气度,带着一份睥睨天下的傲气。这两种气质奇迹一般的和谐的存在在他的身上,让人有些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他站了一会,转头对在地上趴着的容白道“给我准备热水。”
容白收到了命令,立刻麻溜的站了起来去按照容一的要求准备去了。
容一看着容白走下楼去后往床边走去,刚开始他还是很自然的走着,走了几步之后那原本挺得直直的腰板渐渐弯了下来,他抬起了一只手按着胸口,俊秀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他缓缓的到了床边,安静的坐在床上等着容白来。
不过一会容白上来了,它施了法术控制着一盆温水慢慢走来,然后小心的把水盆降落在床边。
容一看见水盆落了下来之后,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不一会,他慢慢的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全都褪到了腰间,上半身的柔美的线条在灯火下依稀可见。
他伸手将落在自己胸口的几缕如水墨一般乌黑的发丝撩到身后,然后弯腰拿起盆子中的毛巾,双手微微一拧,将毛巾里浸的水拧掉了大半,然后他小心的躺了下来将那冒着热气的毛巾放在自己的胸口敷上。
他闭上了眼睛,暗暗运转着自己的内力,让自己的内力在身体里面流窜着,从而促进身体上的内伤的恢复。
容白站在一旁等待着容一吩咐,它看着容一自己疗着伤有些不解。
以他的功力,要是说打不过苏笺那完全是骗人,可是今天下午苏笺伸手打向他的时候他却不躲也不还击,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受了苏笺两掌。
它以前也经常搞不懂容一做事的风格,可是它今天是十分的搞不懂。
它看不出来容一到底是喜欢苏笺还是在欺骗苏笺,因为他有时对苏笺很热情,她的事情他都很关心,可是有时他对苏笺又有些冷漠。
有些人心里有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可是容一却恰恰相反,他从来不会喜形于色。
容白从和容一在一起到现在从来没有一次准确的猜测出容一的情绪。
它从来都看不出他是否真的生气或者是否真的开心。
他平日里的喜怒从来都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没有他自己真正的情感在里面
。
容白跟了他这么多年有时候会有种不明白不理解的感觉,它会想难道想要做成大事就一定要这样将自己的心情都藏匿在心底吗?
它有时看着他的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异常的孤独,尽管它知道他有多聪明,他有多强大,可是,它却依旧觉得他有些孤独,甚至是让人心疼。
它知道他那么强大,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可是它跟了他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他真的开心过,它有时是真心的希望他能遇到一个能让他幸福的人,好好的心疼他。
这些想法容白自然没有跟容一表露过,因为它知道容一一定会说不需要。
所以它就只有祈祷那个人走进他的生命之中吧。
它很感恩容一,虽然平日心里藏着各种小心思,可是它从未动摇过誓死跟随容一这个意念
。
从他小时候救它的时候起它的命就给了他了,它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过誓,从今以后无论他让它去做什么它都誓死听从。
它还记得那一年的场景。
那一年大雪下了数十日,将山上的一切都覆盖住了。
那些茅山老道士就是在那时上了山,他们手中都带着许多的控心符,一路往山上走去,将那些黄符贴满了上山的路。
后来他们寻找到了它的族人,它的族人那时还什么都没有察觉,依旧在山洞里乐悠悠的吃着存储下来的粮食安然度日。
他们的剑就在这时闯入了山洞之中而且直插族长的心口。
族长那时正陪着它的小孙女在顶着一团绣球玩,所以在剑飞来的那一刹那它本能的挡在了它依然天真的在滚着绣球玩的小孙女身前。
鲜血顺着它的心口一直流啊流,流在了地上又继续顺着地势流出洞外,然后将那外面白茫茫的雪都浸作一片殷红。
那片殷红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又显得格外的刺眼。
那一直玩着绣球的小孙女发现爷爷不陪自己玩了,于是就抬起头来想看看爷爷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理它了,可是一抬头却看见一把剑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小马没有防备,直接被那剑刺穿胸膛。
小马在倒落在地上的一刹那才瞥见了一片殷红,它发觉那血似乎不是它的,所以它仔细的继续看,然后发现了它爷爷倒在了地上,胸膛上也刺着一把剑,那剑在雪光的映射下还闪着刺眼的白光。
小马悲切的仰天嘶叫了一声,怒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山洞里开始躁动慌乱起来,洞里的马都齐齐向着外面看去,想看看事和人要对它们下手。
可是它们没有看见人,它们等来的是数把刺向它们心口的剑。
它们看见那剑向着它们飞来急忙使出法术来防御,可是却发现身上的法力一丁点都使不出来。
慌乱,之后是更加的慌乱,它们手足无措的向着洞口深处奔去,想要躲开那些剑。
第三十七章 血光之灾()
可是那些剑就像是鬼影一般紧追不舍的飞在它们的身后。
洞的深处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只是听见了一声一声的呻吟嘶叫声,那声音在深不见底的山洞中不停的回响着,像是一曲死亡的的悲歌。
液体流动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倍,在幽深幽深的山洞里安静的独占着这一份存在感。
如果有谁这时能够点亮一把小小的火折子,就会看见那地上已满满的都是鲜血在流淌着。
而确实,在这个时候真的有人点亮了火折子,而且不止一把,那是很多把,将这偌大的山洞照的如同外面的白昼一般。
那一群穿着黄衣的茅山道士走了进来,他们的年龄大致都在不惑之年,那脸上的皱纹开始微微浮现出来,面皮渐渐地开始衰老。
他们浑浊的眼睛在火焰发出的光的反射下闪着精明而又邪恶的光。
精明中带着邪恶,邪恶中又带着恶心。
他们满意的看着地上趴着的吉光马,看着它们仍旧在不停流淌的鲜血,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他们如同发现了新宝藏一般的急不可耐的走了过去,伸出肮脏的手沾了一下地上的鲜血,然后放进嘴里舔舐着,最后脸上露出一种如同尝到了天上的琼浆玉露一般的表情。
“这是真的吉光马的血呀,想当年听起来就像是神一般的遥不可触,今日这几十头吉光马就在我们的面前!”
其中一个道士捧起一捧鲜红的鲜血来双手颤抖哆嗦着,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吉光马原本是天族的神马,但是后来随着天族与邪灵大战之后,天族没落,吉光马虽然在战争中得以幸免,没有死,可是它们也不在天上待了。它们离开了天族的天宫,在人间找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地方自在生活。
这座山千万年间都没有人来过,它们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对外界的防备。
可是它们哪会想到有一天这些满心邪恶肮脏的茅山道士会找到这里来对它们下此毒手,真可谓是防不胜防。
那些茅山道士现在都围在了这群奄奄一息的吉光马周围,每个人都在看着这群吉光马,想找出哪一只最肥最壮,心里计算着要如何把那最壮的吉光马抢到自己的手中。
就在这些道士开心的想着如何分这些吉光马的时候,那本来奄奄一息的吉光马们突然动了起来,让这些道士们都十分的惊讶。
他们的飞剑个个都击中吉光马的要害,没有一把有偏差,都是直直的插在它们的心口。
他们本想着它们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攻击他们,可是吉光马确实是站了起来,并且向着他们攻击过来。
那些黄袍茅山道士被它们这阵势吓到了,纷纷收回依旧插在吉光马身上的长剑,列好阵势,剑心直指那一群精神失常的吉光马。
剑光飞闪,血肉飞溅。
那些道士在平静下来受惊的心之后都在疑惑这吉光马明明都已经是瓮中之鳖待宰羔羊了,为何还要再做这无谓的争斗。
就在他们挥着手中的剑肆意砍杀着这些拼死一搏的吉光马时,他们似乎发现一匹年幼的吉光马趁机拼命地往洞外跑去。
那吉光马身上的翅膀还很稚嫩,好像是刚刚生出,所以它不能像它的族人那般自在飞翔,只能拼命地跑着。它就像是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大船上的人看到灯塔一般,目不转睛的坚定着盯着洞口外面射进来的光亮。
再用力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逃走了。
它的眼睛里流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可是它不能往后看,尽管它发疯一般的想回头,想带着它的父母以及它的族人逃离那些恶心的道士手中,可是它真的不能,族人们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想保住它带我性命,它不能让族人的牺牲变出徒然。
在那些道士对它们射出剑的时候,它们就敏锐的反应了过来,它们第一个动作不是自顾自的逃跑,而是将它围了起来,所有射进洞中的长剑都由它的族人们挡住,它在它们的中间看着那些无情的剑刺穿它们的胸膛,它感受到那些温热而又带着腥甜的鲜血流淌在它的身上,可是它却不能阻止,甚至它还需要族人们的保护。
它曾想要冲出去和那些肮脏的黄袍道士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在它奋力冲出去的那一刹那,族长夫人用它那衰老的身躯拼命将它挡住。
族长夫人嘶嘶的叫了几声对它说道“你是我们吉光族的希望,你要是敢出去,全吉光族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它听到族长夫人的话停住了,它的腿软了下来,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些黄袍道士把它的族人一个一个杀死。
然后它们都倒下了,它则被隐藏在它们的身下,被挡得严丝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