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江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系统江湖-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锅里呢,啧啧啧…。。那叫一个香啊……”

    “你个老骗子什么时候拜了个川剧师傅的?”四毛问道。

    王道士一愣:“什么川剧师傅?什么意思?”

    “学会变脸了唦。”四毛一脸促狭的表情,掉头便走,一边走一边嚷道:“狗腿归我,要不然银子我还是舍给路边的丐花子。”

    王道士哈巴狗一样紧跟其后,伸出两根手指,:“两条、两条狗腿都归你,你不要我还不依咧。”

第十章 魑魅魍魉1() 
就着那一跟蜡烛,四毛和王道士在蒲团上席地而坐,滚热的一个大砂锅里还冒着热气,熬煮得酥烂的狗肉盛得满满的,酱红的汤汁上漂浮着嫩绿的香菜叶,散发出来的香气充斥了整个神殿,四毛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大块狗肉丢进嘴里,“嘶嘶”的吸着凉气,狗肉入口即化,烫得他龇牙咧嘴也舍不得吐。

    “狗肉滚三滚,神仙也站不稳。”王老道讨好的将面前的粗瓷大碗倒满了酒,恭恭敬敬的捧到四毛跟前:“再配上这苞谷酒,给个皇帝都不换啊。”

    四毛呷了一大口酒,舒服的哼出声来:“王老道,你可真是个人才,除了修行悟道不行,其他的样样精通,这狗肉炖得就恰到好处,比聚宝街的大厨子手艺都高。”

    “那是,道爷我一身的本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你要是给我当徒弟,我一定倾囊相授。”王道士捻着几撇鼠须,不怀好意的看着四毛,一脸的莫测高深。

    “这事没戏,免谈。”说着话,四毛将怀里揣着的银票和银子一股脑都掏了出来,随手就丢在了王道士面前:“省着点花。”

    王道士看了看面前的银子和银票,意外的竟然没有急吼吼的伸手去拿:“你别是想坑我吧?我可告诉你,犯王法的事不干。”

    四毛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本来想拉着你干一桩买卖,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双倍的酬劳,杀个人而已,我是看到咱们狐朋狗友交情好的面子上才便宜你的,没想到被你识破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再另请高明。”说着话,伸手装作要拿回银子和银票。

    王道士手快,抢在前面一把将银子和银票一股脑都捞在手里,忙不迭的塞进怀中:“白酒红人脸,财帛动人心,道爷我看不见则已,看见了就跑不脱。你负责杀人,我负责收钱,放心,我在祖师爷面前给你多烧几炷香,无事保你平安,有事度你早升天界,这些银子就当香火钱了啊。”

    四毛不禁笑道:“说你是赖皮道人真是名副其实。”

    两人调笑着一口肉,一口酒,扯着闲篇,不亦乐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毛眼珠一转,看着酒气上脸的王老道说道:“我说王老道,今天这个倒路尸准备怎么处理?”

    王老道一边啃着快骨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还能怎么处理?刘撮毛回衙销案之后张榜认尸,三天之内如果再没有苦主来认领,就丢到后面的乱葬岗子,一埋了之,碑都不会立一个。从此这世上就多了一个孤魂野鬼了。”

    “你真没觉得这个倒路尸有点蹊跷?就这样埋了是不是有点草率啊?”

    王老道停下了啃骨头的动作,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四毛,眼光贼亮:“我就说你小子装傻充愣是把好手,说吧,看出点什么蹊跷来了?”

    四毛娓娓道来,条理清楚,句句到位:“第一,这个人根本不是溺水而亡,他的肚腹虽然鼓着,但并不是喝多了水的那种发涨,显然是被人突然堵住了口鼻窒息而死。第二,听运尸的民夫说此人是死在周庄后面的河沟里,水中挣扎的人很难沉底,那条河是流沙河,根本就没什么礁石和水草,他手脚上的那些伤痕不可能是在河中留下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人捂住口鼻的时候挣扎落下的伤痕。第三,此人手脚我看过了,没有老茧,生前应该五体不勤,还是个胖子,显然是富贵之家,和他穿着的那身粗布裤褂完全不搭。而且他外边的衣服和贴身的内衣完全不是一个质地,应该是被人匆忙中只扒了外衣,没来得及扒内衣。最后就是周庄河沟并非通衢大道,他一个外乡人到这个地方去做什么?这么些疑点,我就不信你王老道一个都没看出来?”

第十章 魑魅魍魉2() 
王老道突然哈哈大笑,十分得意的说:“你这小子,果然不负我一番调教,眼光毒得狠啊。……”

    “少扯蛋了,这可是一条人命,你就真的准备视若无睹?亏你还是个修道的人,也不怕亏了阴德,祖师爷怪罪?”

    王老道突然出乎意料,拔高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亏了阴德,祖师爷怪罪?哼哼,这天底下魑魅魍魉,蝇营狗苟,亏阴德的人不知凡几,修桥铺路的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祖师爷管得过来吗?”

    四毛也不接话茬,而是低下了头,拿着筷子不停的翻着砂锅里的狗肉,一块肉一块肉的检视个不停。

    这下倒让王老道一愣:“你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

    “哦,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四毛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说道:“也许这狗有疯病,你吃了以后立刻就发病了。”

    “去你的。”王道士不由被逗笑了,但随即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以为衙门里的人都是吃素的?刘撮毛干捕快少说二十年了,又是家传的饭碗子,就算看不到你这么透的地步,但也不至于糊涂到一无所察吧,你啊,还是年轻,衙门里的黑漆门道在圣人书本子里没写过,可就是这些黑漆门道,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一条也不能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世上死人不可怕,活人才会吃人,话说回来了,当死人有什么不好,两眼一闭再不受阳间的苦,落得个清净。”

    四毛叹了口气说道:“都说公门之中好修行,你是在公门之中修行不下去了,所以才当了道士修神仙?”

    王道士小眼睛里满是惊诧,但随即就镇定下来,回复到古井无波的状态:“你只说对了一半,公门之中如果想作孽,简直就易如反掌。”

    四毛并没有顺着刚才自己的话头去刨根问底,而是故意冒出来一句:“我就不信,这天下之大,公门之中难道一个好人都没有?”

    王道士咕咚一口干掉了手中的半碗酒,然后看着转动着酒碗,凝视着碗边挂着的几滴残液一颗颗落入尘埃,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意兴阑珊和萧索之意:“有句话叫破家县令,灭门令尹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当官的民政教化和刑罚等大权独揽,山高皇帝远,再加上官官相护,破家和灭家不过是在他们一念之间而已。”

    “那你也应该听过随你官清如水,难逃吏滑如油这句话吧?”

    “也听过,说的是当官的并不是想清廉就能清廉的,还要受到手下差吏的把持。”

    王道士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如果把这两句话搁到一起,学问可就大了去了。”

    四毛笑嘻嘻的抱起酒坛子,给王道士斟了一满碗酒,口里拽了一句文:“愿闻高论,在下洗耳恭听。”

    “长夜漫漫,无以遣怀,老道我就给你摆摆龙门阵,世事洞悉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老道给你讲的这番话足以让你受用终身,你今儿个孝敬的这些银子不白掏。”王道士卖着关子。

    “那是,那是,老道士你虽然有点无耻,但学问和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值,肯定值。”四毛嬉皮笑脸的说道。

    看着四毛嘴巴上一句亏都不肯吃,损一块必须要补一块的德性,王道士也是十分无语,只能装作听不见,指了指砂锅说道:“还剩一条狗腿,要不你先吃着,听我慢慢扯?”

    四毛嘿嘿笑着:“我四毛可不是吃独食的人?您请,您请。”说着话,双手将狗腿捞起,汤汁淋漓的送到王老道面前。王老道也不嫌弃,接过来老实不客气的张嘴就啃下去半边,又吧嗒了一口酒,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这自古以来,都说官吏官吏,其实官和吏的区别大了去了,弄好了是一对欢喜冤家,弄不好就是一对死敌,平头百姓不知道,别看当官的大老爷们威风八面,真正把持着我大清江山的,其实就是如刘撮毛之流的胥吏而已。看透了这点,跟官府打起交道来才能从根儿上号住他们的七寸,如鱼得水,左右逢源。”王道士语出惊人,四毛却有点被搞糊涂了,真心实意的请教道:“大清不是皇上当家吗?接下来就是他手下那些个当官的?那些当差的不过是些跑腿办事的角色,虽然我也知道,这些个衙门里的差吏都是又奸又滑难对付,不过你说这些个人能当得了大清的家,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皇上?金銮殿里孤家寡人一个,我大清四海八荒二十余行省,亿万黎庶,凭皇上一人之力,只能在皇城里批批奏折,下下旨意,别说管了,这一辈子把这花花江山看一遍都不可能,所以说,皇上靠什么治理天下?靠的是六部九卿,各级官员。至于靠这些个官员治理地方?那也是扯淡。都说天下之治始于县,就拿咱们沔口的县衙门来说,知县一名,职责所至,赋税征收、决断刑狱、劝农稼穑、赈灾济贫、除奸除霸、兴善之教、贡士、读法、祭神祭孔等无所不包;县丞一名,职司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征税等,下设攥典一人协助其处理公务;主簿一名,职司全县户籍、文书办理等事物,下设攒点一人协助其;典史一人掌管缉捕、稽查狱囚、治安事宜;还有吏、户、礼、兵、刑、工这六房,每房典吏一人,这些人大都读过书,科举无望,但又文理明通,熟于律例,工于写算,入了衙门,则各有分工;此外,尚设有收发公文私信、誊写状榜的收发房;负责管理县属银钱出入的库房;有专司誊录口供卷宗的招房;负责管理粮仓的仓房;还有皂班二十名,负责升堂问案时站班、行刑及知县、典史听差;壮班四十名,承担力差、催科、征比等事项;快班二十名,专司缉奸捕盗、破案、解囚等事。”看到四毛听得目瞪口呆,王道士不无得意的一块狗肉送下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这还没说完,县衙还有听差的门子两名,轿伞扇夫七名,马夫一名;教谕一名,训导一名,巡检司首官一名,下辖皂隶两名,马步兵五十名;还有递铺司的首领官一名,掌管邮传、递送等事宜,各路计有司兵七十一人;医官一人,僧会司僧会官一名,道会官一名,分管这全县的郎中、和尚和道士。这些还不包括县太爷礼聘的书启师爷、刑名师爷、钱谷师爷。”

第十一章 魑魅魍魉3() 
四毛怔怔的半晌无语,在他心目中,王道士就是个邋里邋遢,好吃懒做,装神弄鬼,标准的老骗子一枚。如果要说有点过人之处,就是他验尸的手艺,不过四毛认为那只是因为他负责义庄无主弃尸的收敛,见多识广,看得多了,自然就熟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好比自己成日在赌场厮混,看多了三山五岳的赌鬼,听多了赌场上的奇闻异事,经历了太多的出千手法,庖丁解牛,惟手熟而。现在看来,这个王道士胸有丘壑,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本事没有显露。单凭刚才他如数家珍一般将县衙门里的人丁职司娓娓道来,就足以说明这一定是个有故事、有内秀的奇人。

    王道士不待四毛脸上的崇拜之情褪去,又抛了一堆问题出来:“你知道这些人里面谁是官,谁是差,哪些人有俸禄,哪些人没俸禄,没俸禄的靠什么赚银子,又有哪些禁忌和坑人的把戏吗?”

    四毛满脸的期待和兴奋:“这里面我交道打得最多的就是巡检司和捕快了。抓赌和街面收税归巡检司管,捕快管着扯皮拉筋,再就是牢头,我倒是进去蹲过几次,除了这些人,姓什么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快给我讲讲……。。”不知不觉的,四毛挪着屁股,几乎快凑到王道士跟前去了。

    “说出来你不信,除了知县、县丞、主簿、典史这几个由吏部任免,巡检司是武职,教谕与训导隶属学政有俸禄之外,其他人朝廷不发一份饷银。全都得靠县里自行筹钱养着。”

    四毛一听,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即便是皇帝,差了饿兵就得让他们自个找俸禄。”

    “就是这个理,一县之大,县太爷人多事杂,不得不养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否则谈何治理百姓,这些人又没有俸禄,不吃百姓,不贪赃纳贿,中饱私囊,你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啊?于是乎,印把子在手,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不管是朝廷该不该管,管得了管不了的,都是他们的生财之道。规矩和律令是干什么用的?百姓都说王法如炉,在他们这些敲骨吸髓的人眼中,王法就是可以敲得山响的那根竹杠,落在他们手上的人,无风三尺浪,有风浪滔天,不榨你个油尽灯枯,就算便宜你了。”

    听到这里,四毛咂摸出点弦外之音了:“听你这么一说,这些人的俸禄如果不着落在县太爷身上,岂不是就得任由他们作恶?”

    王老道说道:“县太爷是正七品,清初始年俸银二十九两,到乾隆三年始,养廉银涨到一千四百两,公银一百六十两,即便如此,一个衙门少的几十百把号人,多的两三百号,靠他的俸禄养这么一帮吏员,西北风都不够喝的。如果你是七品正堂,能怎么办?”

    四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蹦出来一句:“如果我是县太爷,就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管得太死,这帮胥吏没了进项,轻则饿肚子,重则无人办差。但如果放任自流,就等于养虎为患,这帮王八蛋祸害起百姓来就连个紧箍咒都没有了,最后坏的还是县太爷的官声。”

    王老道哼了一声:“你能想得到的,这天底下的县太爷都能想得到,一方面要靠着这些胥吏办差,另一方面又无钱养廉,除了默许他们贪墨,还有啥法子?做县令的一腔正气、两袖清风,最后是必死无疑。不为别的,单单一条,下不见容于胥吏,中异于同僚,上不符长官之命,这种县太爷除了回家种地,还有得选吗?”

    “县令挟持得住胥吏,万事好说。县令挟持不住胥吏,则会沦为鱼肉,是这个意思吧?”四毛问道。

    “挟持胥吏,痴人说梦?别的不说,官员考绩有几大项,赋税征收是根据田丁账册来的,地方钱谷和户房吏员往往是几代人的操持,才落下个鱼鳞册,田地划分,人丁增减一目了然,但这些都是胥吏们代代相传的法宝,绝不肯轻易外泄,县太爷犯书生气不照规矩办事的,官司打到吏部都铁定是个输。也有县太爷二五眼的,绕开钱谷和户房,亲自下乡征税,结果你猜怎么着?一颗粮食都收不上来,别说田地账册了,连人毛都找不到一根,而朝廷验库的时间可不等你,日子一到还不能解付进京的,就等着丢乌纱帽吧。”

    “照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县太爷就是个空印把子,一点辖制这帮吏员的法子都没有?”

    “也不全是这样。这世上官与吏都是唇齿相依,官靠吏办事,吏靠官乘凉,除非大家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谁都不愿意较这个真,非要置对方于死地,毕竟损人不利己的事,或者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凡是聪明人都不会去干的。你刚才问我明知那个倒路尸有冤情,为何还装聋作哑?只是因为你不知道,命案不破,牵连到的可是快班、刑房、刑名师爷、县丞和县尊这一大帮子人。这个倒路尸明显是外乡生意人被谋财害命、弃尸河沟。至于凶手,如果是本地人还好,万一是流窜作案的,你上哪去查,一旦立案,就必须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