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朵花就把她摘下来,讨厌一朵花也会把她摘下来。
第100章()
第五十八章:
我们总是动不动就说永远,仿佛什么东西就能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可成长过程中那些你信誓旦旦不会丢的东西,正在逐渐离你远去,甚至到最后你自己都不再在意,直到时间模糊掉你的记忆,才能明白事情没有永远,没什么理所当然,世界多么庞大,道路多么曲折,我们不分对错。
没什么理所当然,世界多么庞大,道路多么曲折,我们不分对错。
古以沫一夜未眠,就这么坐在病床旁,看着沈默,目不转睛。
仿佛,只要这么看着她,就能将这一段时间没有她的空洞填满。
然而那一声声清浅的呼吸声,给她带来的却是,就在眼前的无措。
抓不住的无措。
清晨。
古以沫走到窗前打开窗,扑面而来的是带着冰凉的空气。
干净而凉薄。
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古以沫转过身,看到来人,眸中闪过一丝胆怯。
因为愧疚产生的,不敢想见的胆怯。
沈父打开门,看着对面窗前的古以沫,毫不惊讶的带上门提着早餐走进。
“说实话,作为一个父亲,我并不是很想见到你。”沈父把早餐放到一旁的桌上,脱下大衣,坐到床边,看向古以沫,一双琥珀色沧桑却平静。
“我知道,我也,很抱歉。”古以沫虽然知道沈父会说什么,但听到的时候还是难免心中一紧,捏了捏手。
“我带着小默来北京,一是医疗条件好,二便是为了躲你。”沈父叹了口气,看着古以沫说道:“我觉得你会去家里寻她,所以便带她走得远了。”
“却未想到,这般也能再遇到。”沈父看着窗外,那视线仿佛走了很远,又仿佛,虚无。
“或许这便是缘吧。”沈父无力的叹息,似是失了全身气力,只是一张比以往更苍老疲惫的面孔淡淡的看着古以沫,眸中没有波动。
“小默身子不好,我想她是没有告诉你的。”
“说起来,我总是觉得,我欠小默太多,只是没想到,你完全没有照顾到小默。”沈父垂眸,看着熟睡的沈默,琥珀色里满是慈爱和懊悔。
“我···很抱歉。”古以沫随着沈父的视线,看着沈默那苍白的面容,皱眉不忍。
“我并不是要听你道歉才说的,孩子。”沈父微微起身牵了牵沈默的被角,坐下时看了眼眉眼都是愧疚的古以沫,摇了摇头,“你若是,总带着这样,愧疚和懊悔的眼睛看着她,你们这次的缘,也不过是虚无。”
“之前,我也总是满眼愧疚和心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默,她总是顾及着我,笑着说,没事。”沈父回忆起那些日子,嘴角嘲讽。
“却不知,这般,给了她压力。”
“你要是爱了,就给她最纯粹的。”沈父抬手,温柔的用拇指抚了抚沈默的眉心,仿佛那里有一处皱起,他想将她抚平,“而不是,爱着,却是带着赎罪般愧疚的爱。”
“久了,连你自己都会迷失。”
“你会疑惑,你对她的是补偿,还是爱。”
沈父抬起头,同古以沫对视,认真而严肃,他看着她,幽幽启唇:“我希望,你给她的,是爱。”
“是照顾,是扶持,是两人的相濡以沫。”
“就像,她给你的那般。”
古以沫看着那双同那人相似的眸子,琥珀色里却是不同的沧桑。
她看着他,愣神。
她怕是,给不了。
给不了,同那人一样的,那么纯粹的爱。
那人,是分明走在污浊百态的尘世,却也能不沾一沙的宁静。
她怕是,给不了的。
“你莫要想着,给不了一样的。”沈父看着她呆愣的神情,移开了视线。
“我确实,怕给不了。”古以沫回过神,看着沈默,黑眸中是暗涌,“我没有她那么,干净淡泊。”
“你给她的,只要是爱,不是补偿和愧疚,就够了。”沈父无力的叹息,“我总是阻止不了这些的,我也明白。”
“作为一个父亲,我只想看着小默好好的,就够了。”
古以沫看着那个高大的男子,红着双眸,伸手触碰的动作是疼惜到极致的温柔。
忽的,流泪了。
没有预兆的,就这么,流泪了。
她终归是伤害了谁的。
她终归是愧疚的。
却是,改变不了的,懊悔。
我们总是,用双眼去判断真实。
而很多时候,心都会麻痹,何况被扭曲的目光。
一点点。
只需要,有的时候,只需要,勇敢那么,一点点。
你就可以,寻回一切。
第101章()
第五十九章:
“每次,开始的时候,都迫不及待地,爱别人。”
“若是真的在一起以后,就忘记了,小心翼翼的疼爱。”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可是,要在心里最深刻的地方,去珍惜,就很难。”
古以沫站在窗前,沉默的看着外面。黑眸里波澜思索。
而沈父则坐在病床旁,一言不发。
“丫头,醒啦。”沈父看着沈默睁开的琥珀色,看进那双眸子里,笑意温和。
古以沫听到沈父的话,收回思绪,转过身看向沈默,皱眉犹豫。
“嗯。”沈默看着面前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应了声,勾了勾嘴角,“怎的,来得这么早。”
“起得早了些。吃些早餐吧。”沈父偏过头看向古以沫,说道:“以沫也来吃点吧。”
古以沫看着随着沈父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沈默,一双黑眸陷入那幽深的琥珀,愣怔。
她抿了抿唇,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熬夜了么?”沈默看着古以沫眼角的黑色,轻声地开了口。她接过沈父递来的早餐,取出一份,递向了古以沫。
古以沫看着那伸向自己的瘦削手臂,皱了皱眉。
“习惯了。”古以沫一步上前,些微急促的接过了早餐,看着那还停留在半空的手臂,眸中犹豫。
伸手触碰到那冰凉,古以沫咬了咬唇。
自己,怎的到了这时候,还在犹豫。
她握住那只手,放进被子里,盖了个严实。
“别着凉了。”
“嗯。”沈默没有反抗,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仿佛是握着什么易碎的珍贵物品般,轻柔的放进温和的被窝。
这般,总是让她无法拒绝的。
她一直是一个随缘而行,随遇而安的人。
所以即使这般模样,她也没有想过躲着谁。
只是父亲倒是小心翼翼的带着她跑到了北京。
她也什么都没有言说,只是随遇而安。
想着,若是有缘,便也能见,无缘,也便就这样了。
却未曾想过,这般,也能遇见。
倒是,无奈了。
沈默看了眼古以沫,心中叹息,垂眸吃起了早餐。
楼道忽的有人经过的声音,随后是门被打开的响动。
沈默想着何人这么早来探病,不一会儿自己病房的门却被敲响。
沈父愣了愣,看着放下手中餐饮想去开门的古以沫,抬手制止,自己起身走了过去。
沈父刚拧开门锁,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唤着古以沫的姓名。
好似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吧。
他却全然没有听到了。
他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握着门把,琥珀色里是翻天波澜。
而潇如烟说着话推开门,抬头的一瞬间,却也是同他一个模样的呆愣。
眸中是,惊讶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波浪。
缘生缘灭,该了结的,总是逃避不了。
而该有缘的,也总是会遇到。
第102章()
第六十章:
沈父看着面前这个本不可能出现在在这里的人,愣而不语。
潇如烟看着面前这个她们几人走走停停想了三四十年的男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啊谦!”潇如烟回过神,看着沈父转身的动作,急忙进屋抵住门,唤着身后病房里的丈夫,声焦急。
“怎么了,如烟······”古谦惊讶的拉开门,看到对面的沈父,却也是同潇如烟一样呆愣的好笑表情。
沈父看着潇如烟的动作,琥珀色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人,是害怕我要跑么?
“好久不见。”沈父靠在门边,看着两人,眸中怀念。
“毅哥!!!!”古谦被那熟悉的声音唤回神,一双眸子竟是微微泛红。他几步跑过去,站在沈父面前,满是激动的面容上,是不知所措的惊喜。
“别在走廊大声说话,进来说吧。”相比之下,沈父却是依旧的淡然。
而听到响动的古以沫早已经走出,看着这个场景,满眼疑惑。
“好好。”古谦牵过潇如烟,随着沈父进了病房。
“哦对了,毅哥,这是我女儿,以沫。”古谦看到古以沫,眸中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他指着古以沫,对着沈父介绍到。
沈父笑着看着两人,走到沈默旁边,收拾着早餐的垃圾。
“我知道。”沈父将垃圾扔入垃圾桶,转过身看着两人,说道:“倒是没想到以沫是你们的女儿。”
“毅哥,你这么些年,去哪儿了啊。”古谦咬了咬唇,惊喜的心情下是压抑了无数个年月的疑惑。
那年,他们看着他带着嫂子离开的背影,却无能为力。
而从那之后,他们几个兄弟的世界里,他消失得彻底。
“隐居小镇,过得不坏。”沈父软了软眉,看着两人,琥珀色里晃动的,是流年。
“毅哥,我们······”古谦迈着无措的步子,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寻了我许久。”
“但我那时,太懦弱。”沈父同沈默对视,看着她眼里的嗔怪,掩饰的笑了笑,“定居之后,倒也喜欢那儿了。”
“那···嫂子呢?”潇如烟看了眼沈默,抿唇,犹豫。
“十多年前,就分开了。”沈父听到那一声,曾经他们打趣自己的‘嫂子’,如今却是愣了心神。
曾经随着那句话而带出的是嗔怒的笑声,现下,却是只剩沉默中的尘埃缠绕。
而听到这句话的古以沫同自己的父母一般,瞪着瞳孔,不知所措。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应该问什么。
古以沫转过头看着靠在床头看着沈父淡漠着眸子的沈默,深处总是有个地方在疼着的。
“过去很久的事了,不说这个,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来找以沫么?”沈父笑了笑,带过。
“也算,毕竟好不容易回国,闺女还不回家。”古谦扯了扯嘴角,却发现并扬不起想要的弧度,他偏过头看着窗外,说道:“主要是来看小健,他前几天跟人飙车撞了。”
沈父听了,看了他俩没什么异样的神情,忽的笑出了声。
“小健这性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嘚瑟。”说着,沈父往外走去,“走吧,去看看他。”
“嗯好,我昨儿还在数落他,说要是毅哥你在啊,他才不敢这么乱来。”古谦看着沈毅笑起时那眼角的痕迹,揉了揉眼,笑着跟了上去。
随着关门声停息,门内,寂静。
古以沫看着沈默,无言。
沈默则是看着窗外,淡漠。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沈默忽的偏过头同古以沫对视,看进那双黝黑,缓缓启唇。
世上总是有那么些偶然,身后还带着一个巧合。
而人们将那些偶然和巧合,都称之为缘。
第103章()
沈父番外(二):
我高中毕业便从军。
本想着,身子不好母亲可以少些负担。
却在从军后的第二年年末,接到街坊打到军区的电话。
我仍记得那日,我刚训练完,裹着军大衣,喘着热气,听着军区那信号嘈杂的电流声中,带着街坊王婆叹息的话语声。
她说:“小毅啊,你母亲走了。”
我那些日子,还在念想着,何日可归家。
终归是,夕阳已落。
母亲走后,我不知道该从何处去行走,我忽的觉着,何事都没了意义。
我为谁而活,为谁而拼搏。
就这般,浑噩的迷茫着。
直到,我遇着阿谦他们。
他们比我小了三个年头,第一次见着阿谦是去检阅新人的时候。
我带着队,寻着路,看着了对面走在队伍前方,有些狼狈地阿谦。
当时,我只是觉着,这小年轻人,挺有毅力的。
虽是面相白嫩,看着羸弱。
我们军区迎接新人的训练都很苦,不是要他们赢得什么荣誉,只是坚持。
看到阿谦身后不远处的如烟时,我是惊讶的。
我来这儿这般年月,女兵初来便这般坚毅的,倒是少见。
母亲走后我总是不爱说话的。即使长官夸我,同期敬我,我也总是不愿多说。
我按着母亲对我说的,一切努力的言语,这么过着。
官爵无畏,不求富贵。
却不知是缘还是天意,我负责带阿谦和如烟还有小健三人。
记得当时,我拿着表格,望着坐在地上歇息的三人,淡漠不语良久。
忽的阿谦仰头觑着我咧嘴笑了,我看着他那代表着日光般耀眼的笑容,愣了神。
他笑着,对我说:“教官,你眼睛真好看。”
我愣愣的,看着他,脑中忽的想起已经遥远的温柔声线。
“小毅,你这眸子同你父亲一般,温和美丽。”
那声线配着的记忆,应当是有着一个中年女子温柔宠爱的神情和笑意。
我阖了阖眸子,看着阿谦的笑容,总是带着疲惫和僵硬的面庞忽的就那么软在了他的眸中。
小健听着阿谦说的,也看向我的眼睛,一面歇息着喘气,一面笑着说着:“诶,真的,教官你的眼睛好看,像那个什么······”
“琥珀。”一直没言语的如烟忽的看着我说道,望向我的眸子,是善。
我带了不少新人,总是被说着,魔鬼和面瘫之类的,即使他们不说,也是不爱跟着我的。
我第一次,听着母亲之外的人夸我的眼睛。
我应当是软了眉眼的。
我能感觉出,总是似干涸了一般的身体深处,有了溪流。
一小股,清凉甘甜的溪流。
我没有接下这个话题,总是这般不会聊天的,说起了训练的事项。
我的训练比其他班长的要困难些许,再加上我不善言辞,到了最后,手下的新人总是想着快点逃离我的。
我那时也想着,过阵子,阿谦便也不会对我这样的人再露出笑容了吧。
却总是想不到的,阿谦同如烟和小健很快便熟路了起来,每日训练完之后,总是抹抹汗,三人便凑到了我的身后,找着话题同我言语。
起初我是不习惯的。
他们一路随我去食堂,即使吃饭时也是随着我,问我许多,各种问题。
阿谦很爱笑,如烟看似不爱说话,实则温柔,小健比较冲动,但也坚毅。
后来我也似习惯了,每日训练完后便站在一旁等着几人收拾收拾,一同去吃饭。
路上,阿谦和小健也总是喜欢问我些问题,如烟总是不问这些的,却也对我的回答感兴趣。
我是欢喜这三人的。
阿谦的笑容总是那么开朗真实,如烟的笑容总是那么温和柔软,小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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