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你忘了吗,你还要带我们去你的家乡,去吃湘莲、湘茶、油茶、辣椒、苎麻、柑桔、湘黄鸡、溆浦鹅、宁乡猪、湖粉、湖南米粉的吗?你想赖账吗?罗汉,我的兄弟,你不要走好吗?
下午坐着团部的车,我们回了连队,连长和指导员都已经在那里了,我看到连长的眼睛里也有泪水,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兵,就这样没有了,谁忍心呢?连长也没有更多的话说,就让我们回先宿舍休息,回到宿舍我们都没有休息,都在擦枪,经过了这样的折腾,特别是经过了泅渡后上岸,枪里很多泥土沙子类的东西,很难处理,大家都在默默的整理,两个新兵蛋子还是不说话,但是我看到他们低着的头那边有水珠往下滴,他们在流泪,终于宋全龙忍不住了,哭着说:“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害死罗汉班长的……”他不说还好,说真的,我们心中都有很大的怒气,只是面对着这批新兵蛋子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发泄,毕竟他们也是我们的战友,他这一说是彻底把我心里的火给激活了,枪一扔,我冲过去就是一脚把宋全龙踹到床边磕了一下弹回来,然后对着张帆就是一拳,他们都没有躲闪,都是这样挺着的,宋全龙被踢倒后又站起来,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手稍微的在揉刚刚被我踢到的地方,张帆的鼻血已经被打出来了,他也站起来,站着,擦了一下流出来的血。
“我操你祖宗,妈的,你们牛B,现在你们满意了吧?罗汉走了,你们高兴了,操,操操……”一边骂我一边在他们身上发泄,自己已经完全哭的不成样子了,他们连个都没有挡,就这样挨着,别的战友都过来拉我,实际上我知道他们心里也很难受,因为他们的眼睛里也有眼泪,两个新兵蛋子现在是完全的哭出声音了,一边哭一边喊: “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害死罗汉班长的,你们打我们吧,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长和指导员已经在我们宿舍门口了,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连长也忍不住了,吼了一声:“你他妈的把刚刚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呢,你说说试试,妈的,你们就知道罗汉牺牲了他们心痛是不是?你们不心痛?罗汉不是你们两个的战友吗?全都他妈的给我出来,到楼下集合!”
“你们不是有很多力气没有地方发泄吗?来啊,我们到这里发泄发泄,你们自己选吧,是一个个的来还是一起来,我都没有意见。”连长站在搏击装用沙坑里给我们说。
我们都没有动,我们学的东西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怎么可能用来对付我们的连长呢?我们都没有动,站在那里,虽然平时和连长过招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大家的心情都很糟,出手绝对是招招制敌,招招要人命的,因为大家的眼睛都是红的,是那种杀红了眼的那种红。
“你们一群孬种,来啊,一个个不是都很牛B的啊?来啊,进来和我打啊,快点,都给老子下来,他妈的,一群孬种……”连长就这样骂着,句句带脏字,句句都骂在我们心里。
指导员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也是红的,但是是那种伤心的红,一看就是哭过了的红。连长还在里面骂着。
“你们去吧,是应该发泄一下,罗汉是我们大家的兄弟,我知道现在你们大家都很难受,来,兄弟们,怕什么,妈的,老子今天还不信了,走,跟老子上。”说着指导员跳进了沙坑,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指导员说脏话,也是第一次看到指导员身上有男人味。
“老李,这是我们第一次交手吧,没有想到是在这个地方,你奶奶的,老子早就对你意见大了,来啊,今天我们他妈的崽子这里把一切都做个了当吧。”说着他挽起袖子就冲向连长,但是连长毕竟是天天都这样摔打出来的,而我们的指导员同志是很少出现在训练场上的,刚刚一上去就被撂倒了,他爬起来,连身上的沙都没有抖,再一次冲上去,还发出了杀气整整的喊叫声,一次又一次被连长撂倒,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我们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眼泪流着,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或许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发泄,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很难受,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就这样没了,谁不心痛?
“你们一群兵秧子,都给老子下来收拾他,妈的,什么东西,妈的,都给老子下来。”指导员躺在地上冲着我们吼,一改平时“和蔼可亲”的语气,这声音完全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
我们都愤了,都冲进沙坑,和连长干起来,连长被我们打到了,爬起来,撂倒几个后又被我们干倒,再爬起来,最后他终于爬不起来了,我们就相互对干起来,那会真的是打在身上都不知道疼了,大家都拼命的摔打,把所有学过的东西都用出来了,能够用的不能够用的都用上了,不管猥琐不猥琐的都用了,我们需要的就是发泄,我们需要的就是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在这沙坑里发泄出来,大家都流着泪,都红着眼……
最后终于大家都没有力气了,都打不动了,打出去的拳已经没有力量了,打在身上已经没有感觉了,终于大家都躺在了沙坑里,喘着粗气。
“罗汉,看到没有,你他妈的走了,老子们一样的会好好的,你他妈的给老子放心了,有我他妈这个队长一天,你他妈就一直在我们身边……”连长对着天,用尽所有的力气吼,虽然这个或许已经不叫吼了吧,因为确实是给人一种阳气不足的感觉了。
“罗汉,你他妈的有时间的时候记得回来转转,妈的,老子这个指导员等以后到了阎王那里别他妈的说不认识我了,要不老子和你们连长一样是要闪你个鸡巴耳光的。哈哈……”指导员也在说着自己的。
“罗汉,你他妈这个兄弟老子认了,但是你他妈的跟鸡巴不够意思,操,凭什么你要先去报到,妈妈的,不是说好了以后还有打算的吗?妈的,你是个孬种,天天都在说遇到阎王都要揪他几根胡子的,你他妈的怎么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了?孬种,废物……”三娃也在说。
大家都在说着自己的,都在对着天吼,那次是连黑娃都说了一大堆的脏话,一大堆骂娘的话,大家就是在这样怀念着我们的罗汉兄弟。
罗汉兄弟,你他妈的听到了没有啊?你他妈的在天上看着我们这样摔打心里痒痒吧,但是你就是没有机会,怎么的?不过现在你好了,那么多兄弟都来陪你了,连黑娃都来了,还带来了咱们的新战友,生子、老钱、向群、老邓,现在你们那里热闹了,你他妈的不会孤独了,但是你知道吗?老子现在很孤独,你们都这样一个个的离开了我,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们他妈的都是安的什么心啊?罗汉兄弟,告诉兄弟们,我他妈的很想你们!经常都会梦到你们,梦到和你们一起训练,一起喝酒,一起出任务,一起……
15 探望罗汉家人
慢慢的我们也恢复过来了,演习也结束了,我们已经不在乎结果,这些都是演习部说了算的,谁胜谁败也不是那么要紧,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自己的缺点,我们失去了自己的一名兄弟。
演习结束后,对罗汉的处理下来了,追评了烈士,记一等功一次,罗汉的骨灰将被安放在烈士陵园,我想罗汉泉下有知也会满意吧,因为他是一名军人,对军人来说荣誉就是第一生命,自己的生命换回了两个战友的生命,罗汉,你值了。
下葬的那天因为很多原因我们没有通知到罗汉家人,葬礼不算隆重,是很朴实的军队葬礼,那天下着雨,鸣枪的声音惊天动地,没有一个人哭出了声,因为我们是军人,我们不能让罗汉走的不安心,我们要让他高高兴兴的走,当然,实际上他一直都没有离开,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一直在陵园里看着我们,看到我们高兴的时候他也会高兴,看到我们受伤的时候他也会难过也会担心,看到我们的战友牺牲的时候我想他也会哭的,对吧,罗汉,我的兄弟。只是我们的心里早就已经哭的一塌糊涂了。
葬礼的第二天,我和黑娃,三娃向连队请假,打算去看一下黑娃的家人,这次连长出奇的慷慨,还没有请示就直接说没有问题,还问我们打算时间走,他用车送我们去车站,没有过多的整理,带了几套衣服,带上战友们的捐款和部队上给的优抚金我们下午就出发了。
连长找自己的老站友,帮我们买到了第二天早上到长沙的特快,他陪我们在火车站呆了一晚上,一直和我们说这说那,给我们很多提醒,说什么要注意到他家人的感受,让我们好好安慰两位老人家什么什么的,反正我第一次觉得他婆婆妈妈的,一点不像训练场上那个说一不二的大男子主义者。
第二天,我们临上火车前,连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我们,说是他的一份心意,让我们亲手交到罗汉家人的手里,并且带他像二老赔罪,我们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了,罗汉,我们有这样的连长,值了!
带着对罗汉兄弟的情意和兄弟们对罗汉兄弟的感情,我们出发了,那天连长一直站在站台上,直到我们火车已经开走,我还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我一直觉得连长是一个标准的钢男子,和我们以前的连长一样,面对死亡可以很平静的对待,但是没有想到对自己光荣毫不在乎的人却那么在乎自己手下的一个兵的生死,自己一个兵牺牲了可以伤心成这样,你说我不跟着这样的连长卖命我跟谁去?
经过了两天的颠簸,第二天的晚上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长沙。由于部队里面确实查不到罗汉加的确切家庭住址,只是知道他是湖南长沙人,所以我们也只能先住下,等明天再去民政局查一下。
我们三个就这样火车站外边晃悠,穿的一身不是很得体的便装,因为我们确实是没有更多的便装,就是这些还是东啦西凑起来组合而成的。也不知道是我们真的看上去像那种刚刚打工挣到钱打算回家过年的农民工兄弟呢还是那些家伙完全就是不带眼睛办事的,算然我们身上穿的是便装,但是你一看我们脚上不都是军靴啊?在看看我们走路也不像是农民工啊?没有发现我们一个个都是站的笔直的啊?结果就还有那么几个人朝我们走来,说是快春节了,想借几个钱花一下,说的时候还拿把匕首在那里一晃一晃的,操,这不摆明就是抢劫嘛?反正也没有事情做,还不如在这里找点乐子呢!
“兄弟啊,我这一年也没有挣到什么钱啊,这不,挣点还是为了回去娶媳妇呢。”我操一口流利的四川话给几个“大哥”求情。
“少啰嗦,先借几个给哥几个花上段时间再说,你可给我看清楚了,这家伙可不是吃素的,我认人但是他就不一定了。”其中一个黄毛看上去是有点点不耐烦了,“身上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快点,要不我就让你们没命回家。”
三娃不演戏我觉得都是浪费了,我想他应该是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吧,对方这样一说,他就把钱拿出来,都是用信封装的,从信封拿出来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连长那一个信封的分量,没有数,但是应该是五位数了吧,差也差不了多少,当时我们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三娃把那钱给黑娃,黑娃紧紧的拽着,三娃又拿出另外一个大信封,那个信封是全连战士和整个独立团干部的捐款,那里的分量肯定是比较大的,又给了黑娃,最后三娃拿出了部队里给罗汉的优抚金——十五万元。开始的钱毕竟都是装在信封里的,但是这十五万以拿出来,那是实实在在的就放在他们的面前啊!那个黄毛看着就要来抢,黑娃就拽着不放,“这不是我们的,这是罗汉的,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也就他没有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吧。
反正你已经开始抢了,那我们就有理由了,三下五除二,六个人就给我们撂倒了,估计再怎么说也得在医院躺个一个月半个月的吧,妈的,抢钱也不看一下行情,还抢起我们来了,找死!
打了个110,刑警来了,说是要把我们带回去录点口供什么的,反正晚上没有地方呆,就去呗,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我们是立功了啊!这群家伙是一个抢劫团伙,长期在火车站周围作案,一直都抓不到,但是报案的农民工确实一个又一个,没有想到这次抢的“农民工”没有以前那么好对付,一个个被抓了不说,说不定还得落下一个终身残疾呢。后来警察叔叔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不用我们自己掏钱的,而且还答应我们第二天和我们一起去罗汉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起来了,住在公安局招待所的感觉确实不错,这各个方面都要比咱宿舍好啊,只是就是少了一种阳刚之气。我们在里面稍微活动了一下,后来都不敢动了,怕再动的话这个房子都会被拆了,我们就在怀疑了,这些凳子什么的估计都是用了好几十年了吧,咋一拳过去就碎了?
7点半左右的时候,警察叔叔提着一大袋子早餐过来,对我们那是爱护有加啊,还在一个劲的说感谢的话,现在想想也是,一个团伙抓了那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上级要压,群众要闹,他们的压力也大,没有想到让我们瞎猫碰到死耗子给抓了几个,这样要想打掉这个团伙不就是易如反掌了?
吃过早饭,我们被带到了市民政局,和那边优抚的人交流了一下,然后他就帮我们查罗汉的信息,查出来后我们都有点不敢相信,他是湖南省省委副书记、省委常委XXX 的儿子?我们都不敢相信,但是核对各方面情况后,确实是没有错的。怪不得他的一切信息我们在连队上都没有呢,但是那家伙一直告诉我们他家在湖南农村啊,他爸爸要真的是这副书记那怎么会一年多时间没有打过电话到连队,罗汉也没有打过电话回家呢?带着一大堆的疑问,我们和警察叔叔以及优抚的人一起去了省委。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优抚的人是完全没有必要去的,我想可能是为了认识一下这位高官吧。
在省委门口我们都门卫拦下来了,全都掏出工作证,我们掏出士兵证,那边还是不放行,问我们有没有预约,“我操,谁他妈知道他的儿子我们的兄弟什么时候牺牲啊?还预约,预约你妈的头啊?你他妈的今天让我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就进去,你不让老子他妈的闯进去!”人家还在说话呢三娃火就上来了,两个眼睛一红,就做出一股要杀人起气势。
那个门卫估计是有点没有明白过来,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是第一次碰到吧,他举起手中的81杠,对着三娃,“你这样我可以开枪的的。”他这个动作把保卫室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一个个提着警棍什么的就过来,气势汹汹的。
“兄弟,你的保险还没有开,没有打过枪吧?81杠不是这样用的,来,哥们教你怎么用。”我不知道黑娃这是学的谁的语气,怎么我就硬觉得这个不是他能够说的出来的呢?咋就和地痞流氓没有区别了呢?
警察叔叔就忙在那里打圆场了,“大家都别冲动,这里是省委,不是其他的地方,影响不好,影响不好……”
“老子管他影响不影响的,妈的,我的兄弟都死了,快见到自己的老头子了还他妈的让我们等?还他妈的预约,你们他妈的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挂不?操!”三娃总是这样,气头上说哈总是不分场合的。
经过这以折腾,那边也知道估计事情有点麻烦了,就打电话到办公室问了,后来那边说的是让我们先等一下,三娃好像气还没有消,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