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生怕他一个鞠躬就倒在地上,连忙把他扶住,不让其行礼:“学生不过一孺子,怎能受黄先生如此大礼!救下月英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曹性救下他的独女,现在自己行礼感谢不成,黄承彦受之有愧,打量了下曹性,不再坚持行礼:“见曹龙将头发只是随意的盘着,并未带冠,不知如今年芳多少?”
“刚刚过完十七没两个月!”
黄承彦面上有些惊讶,旁边的张机、周朝也是如此,当初初次见面,曹性就留下了白头翁汤,虽长相有些稚气未脱,但从他的言行举止,还有他那战绩,无不让人觉得他年龄不小。
曹性亲口说出自己才十七岁,完全超过了三人的经验、感观。
“真是年轻有为!”黄承彦真挚的赞了一句,接着打听起来:“见龙将几人面色憔悴,怕不是专程为我这个老头而来吧!不知有何事?老夫有可否分担一二!”
自己的疲惫被看了出来,加上自己也着急回去,曹性不再拐弯抹角:“来见黄先生只是其一,另一个是学生军中出现了大量水土不服的现象,有千人有恙,且有百人高烧,麾下还有两员将领陷入了生命危险,闻听张先生在这,特来询问救治之法。”
听曹性这样说,屋外旁听的黄月英急了,又想帮曹性,又不想张机在自己父亲病重的时候离开他。
小脑瓜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仲景!既然曹龙将情况紧急,救人如救火,不如现在你就启程随他而去吧!”
黄承彦话音刚落,黄月英推门而入:“阿翁!你的身体还未恢复!张先生离开,那出个什么事情,月英该找谁?”
“阿丑!仲景开有药在此,我喝上几回就会好起来了!曹龙将那头才是紧要之事!”黄承彦好声安慰。
“阿翁!”深知黄承彦此次病的有多重的黄月英哪里肯依,急得眼泪汪汪。
在众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张机说出了一句正中曹性下怀的话来:“此处居于汉水上游,不如我等坐船顺流而下,即可以一起前去曹龙将军中救治病人,又可以减少劳累,让黄公一路上接受治疗。”
“妙!”曹性、黄月英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眼,黄月英破泣为笑。
这个提议,刚刚受了曹性大恩的黄承彦也无法拒绝,
张机立马行动起来,再次找到了谢、武二人,同时借来十几艘渔船,连人带马带狗,都坐到了船上。
十余艘船由村里积极的渔民摇桨,每一位都是刚刚分过曹性所获战利品的人。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太晚没有了最初的强烈,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游鱼在水中追逐,船只沿着汉江而下,沿途的风景缓缓而过。
渔船不大,一条船坐下曹性、黄承彦、张机、黄月英,加上村里摇船的渔夫,就有些满满当当了。
曹性看着同船的黄月英牵着她的灰狗,有些哭笑不得。
一时间闲了下来,曹性打起了黄承彦的注意:“黄先生!学生不才,受朝廷之命,任桂阳郡浈阳县长,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可否请先生指点一二?”
听了曹性的话,黄承彦并未急着回答,还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这下黄月英急了,就要去拉他,曹性对着黄月英,将食指放在了嘴唇边上,示意其静音。
黄月英一下子乖巧的坐好在了自己的位置,抱着灰狗。
“某记得没错的话,龙将是极北雁门人,而浈阳是极南之地,不管是风俗习惯,还是说话口音,都是云泥之别,且浈阳地处南岭深山,县城低矮,山越山寨很多,形式非常复杂……”
不知何时,黄承彦睁开了眼睛,开始详细的介绍起浈阳:
“好的一面是浈阳没有什么世家,只有几家在荆州进不了三流的豪强、宗族,这样的家族最是崇拜名人、名士、大世家子弟。
龙将可以将自己的名声推广一下,让其先一步传到浈阳。
浈阳虽都是未开发的山地,人口也是不多,但县内面积不小,龙将正好又不缺人手,坐实浈阳不难。
浈阳地偏,人多迷信,这也是龙将可以入手的一点。”
黄承彦说了很多,曹性也听的仔细,更是从衣囊内取出竹简书刀,做着笔记。
黄承彦看着暗暗点头,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龙将勤奋聪慧,某佩服,不久前我评司马德操为水镜,今日里见得龙将,仿佛一条蓬勃的黄龙也!来日里黄龙名号想必要一次次的在天下流传!”
黄龙?怎么不是卧龙、幼龙?虽然这个名号更霸气,可是跟黑山一人头领同名了呀!好吧,那位黄龙如今还没造反呢,还没有起这个外号,看来自己要好好宣传一下,让黄龙这个名号,在他未造反之前流传天下。
曹性内心是拒绝的,面上还得千恩万谢:“多谢黄先生赐名号!以后但又用的上学生的地方,学生定不会轻易拒绝!”
黄承彦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久,病痛让他有些疲惫,曹性机灵的拿出一个柔软的行礼包,垫到了黄承彦的背部,让其可以靠着休息一下。
黄承彦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本章完
第84章 大汉以外()
江夏港口,浩浩荡荡的几百艘曹军战船还在这里停着,岸上新搭建起了一座篱笆墙包围的军营,营内擦着“曹”字旗,此时,军营中正传出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医圣张机的到来,很快开出了诊方,曹性迅速命人搜刮各县相关的药材,总算还算及时的救下了赵峰、马忠两人的性命。
千余水土不服的士卒也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主帅营帐依旧用的是原来宽敞简朴又实用的那套。
曹性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从不离身的胡赤儿,还有沦为侍从提着茶水的黄邵。
左边一列是文官,平常站在左上首的是王修,如今其不在,由领浈阳县丞的陈杨占着,陈杨之下是苏双、之后是王修之兄王宁,再有就是陈杨的父亲陈政、浈阳主簿王楷,最后是屯田功曹皇甫新,共六位文士,说多不多,作为一个校尉麾下,说少也不少。
作为商人的苏双,能排在王家、陈家、皇甫家子弟的前面,居于第二,享受到了莫大的荣誉,积极的表现,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
曹性的右边是武官,右上首之位显然是曹勇的,没得说,曹勇之下是追随早,且出身、能力都突出的儒将皇甫郦,再之下是韩季、曹鹰、蔡阳、李典,加入晚的廖化、高升、杜远的原黄巾三将,排在了末尾,与李大麻子、姬虎牙站在了一起。
堂下人才济济,帐门外有秦邵、带病的赵峰、周朝站着岗,堂下还有着曹真、曹青、曹鸥、曹鸠、曹鸬等三十六位曹性的义子在端茶倒水。
班子成员已经初步搭建了起来。
曹性面前就是一张大大的荆州、交州、扬州,三州的地图,手拿一根指挥棍的他,把黄承彦的话加上自己的一些见解复述了一遍:“此次目的地大致就是这么一些情况,诸位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又有何好的计策?
首先我强调一点!我们十余万屯兵、一万五正兵,不是去做一个小小的浈阳县长的!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县长之位,曹某也不会带着大家不远万里,从已经建设起来的东牟来到这里!”
曹性一手拍在了交州上面:“这里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
一个小小的县长是不值得如此大费周折的,这个诸将也明白,曹性没有讲明为何如此隆重的南下,诸将也只能忍着,但对于南下的积极性就变得不高了。
如今浈阳就在眼前,已经没有了保密的必要,曹性扔出了一个更加有意义的大目标。
说完曹性观察起了诸将的反应,见大家多少都露出了些许不感兴趣,曹性脸色有些难堪起来,这时拆台的人出来了。
“可是,主公!荆南浈阳县以及交州都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实力基础太过薄弱,以它为根基,是不是有些不妥。”见过了人口稠密的中原,深知人口带来的好处,蔡阳按照其养成的观念说道。
他的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诸将一一看向曹性,等待着他的解释,对于偏僻、贫苦的地方,常人总是带着本能的抗拒。
听见蔡阳回答,曹性笑了,还笑的很开心,眼睛里却保持着尊敬,让蔡阳无法发作。
“蔡将军说的很对!这个是硬伤!”曹性先肯定了蔡阳的话,让其脸色缓解一些,之后话风转变:“浈阳人少!那是没加上山上的山越,没加上我等在江夏的十余万屯兵,加上这些,浈阳还能称之为小县吗?”
曹性的这一句话扔出,堂下脸色迅速丰富起来,地方偏远的浈阳缺的并不是土地面积,这个有点常识的都知道,现在人口也超过往常的诸县,情况就没那么糟糕了。
等了几秒钟,曹性不再给诸将太过的考虑时间与发言的机会,带着煽动性的语气,继续说道:
“交州人少是没加上东牟、沓氏、沧海、东海的三十万屯兵。
而且黄巾平定了,中原因为天灾人祸带来的缺衣少食,百姓无法存活的问题就解决了?要知道中平二年春季的时候还在战乱之中,多少地方为此错过了春耕!”
诸将这下不再那么的抗拒了,居文武上首的陈杨、曹勇更是微微点头。
战争往往充满了不幸与毁灭,战后的修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伴随的往往是更多的战争恶果。
曹性支在了桌案上,神情悲愤:
“现在秋收的季节快过完了,往常每年这时候都是粮价大降的时候,可现在呢?
王修、夏侯兰传报,如今冀州、幽州、青州三地,原本300钱一石的黍米,现在要600钱,220钱一石的大麦、粟米,现在要500钱。”
曹性越说越激动,场内的气氛被他完全调动了起来,随着他的用词,而涌动:
“粮价不降还升了一倍不止,耽误耕种的百姓根本买不起,只能靠自己微薄的一点收获度日,且冬季来临,万物凋零,又是寒风刺骨,恐怕一个冬天,就会再次产生大量流民!
冀州、青州、兖州人口不下千万,受灾却是最多。
虽说冀州有家师坐镇,且免除了一年赋税,但青兖两人呢?只怕会产生百万流民不止。”
曹性双手往前握成拳头:
“这一百万流民就是我等的机会!只要我等提供吃穿住,这一百万是不是可以为我等所用!再加我等现在的五十万屯兵。
交州再少也不会低于五十万百姓吧!全部相加,就是二百万。”
曹性再次拿起指挥棍,指着南岭山脉:“这里树木、野兽、药材、矿石等各类天然资源丰富,足够我等用上千年,还有着灵渠沟通南北,方便运输、促进商贸!”
再用指挥棍自上而下,把整个海岸线划了进去:“这里皮甲、肉食、素食、盐等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是沟通世界的通道!”
指挥棍调转方向,这一指,出乎了堂下所有人的预料,曹性面色平静的出奇,看不出一丝的表情,而所指的位置超出了大汉的疆土。
本章完
第85章 唱山歌()
“从古至今,我华夏的战争大多是无休止的内战,对外战争只是少数,自武皇帝开始,开疆扩土就已经停止了,原有的边境之地还时常被异族占据。”
曹性一拳用力的锤在了桌案上,砸的啪啪响:
“波及九州!参战士卒数百万的黄巾之战!却是可耻的内战,杀来杀去都是我们自相残杀!这样的战争价值在哪里?
黄巾之后,世家豪强土地兼并更加严重,更多的汉族百姓无法救活,新的内战就在眼前!可这血流的值吗?”
穷文富武。
练武所需要的师资力量、物资资源,普通人家的孩子承受不起。
学文,私塾的学费虽然低一些,但也承担艰难,且没有足够的钱财去就读名师,也很难买的起书简、书刀。
因此堂下大都都是世家豪强出身,普通庶民出身的只有武艺、文采平平的曹家人,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皱涛、张保两人。
曹性的这句话有些诛心,但也是事实:“当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家豪强吞并土地本身就是一种生存发展的模式,客观上来说,这点可以没错。
可普通平民也得生活,也得吃喝!也需要希望!逼急了,黄巾之乱就是最好的标杆!”
这句话说的很直白,诸将不管身份如何,都很认可,普通的世家豪强不可怕。
可怕的是其中一小部分,一味地吞并土地、欺男霸女、没有下限,不去掌握一个“度”的世家豪强。
黄巾起义就是没有下限换来的报复,使得多少世家豪强面临破产,又有多少世家豪强在黄巾的折磨中被生食。
曹性再次将手放在了交州上面:
“这里地域辽阔,远离战乱,物产丰富,还有着二百万支持自己的百姓,这个交州可不可以当做根基?”
诸将还在“土地兼并”的深思中,一时间跟不上,跳脱的曹性。
见大家没反应过来,曹性内心叹息的时候,出身战乱频繁的关中皇甫郦说话了:“可以!”
诸将目光集合到了他的身上,作为文官之首的陈杨为自己的无知脸红起来。
皇甫郦接着道:“交州地广人稀,有些太多的土地给我们占领,让家族土地扩充一倍都不会影响到百姓生存!等土地兼并到极致的时候,矛头完全可以不像中原一样对向平民百姓,而是更有历史性意义的开疆扩土。
到那时,我等家族不仅拥有更多的提升空间,还能为主公,为朝廷,为整个汉族开疆扩土,最后青史留名!受世人敬仰!”
曹性高兴的拍着手掌:“彩!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皇甫坚德,吾之知己也!”
这一场如同演讲的军议,向曹军的诸将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传承了无数年的世界观价值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同时改变了在场的三十六名生性还未成熟的少年。
几天后,除了一万五的正兵,再又一万五屯兵,共三万大军作为先头部队,沿湘江南下。
几百艘战船跨入世人难以问津的流域,这也是秦征百越,武皇帝灭南越以来,第三次出现如此大的船队。
湘江作为荆南的母亲河,孕育着此地大部分的人口,此时连绵数里的长船队,引起了两岸各势力的加倍关注。
五层的楼船上,曹性与新加入的周朝学着周围人完全不懂的方言,周朝说一句,曹性学一句,总是一次就能把发音读的八九不离十,学不过三次就会了,周朝甚至怀疑对方就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土著。
等到两人都学的有些疲惫的时候,喝着黄邵煮的茶,曹性开口赞道:“想不到周壮士出身衡山!还是当地的山越人,还认识甘宁!”
“卑职本是宗族大帅区星的同乡,秋收来临,区星不愿劫掠乡里,因此每年都领着我等北上富庶的荆北进行劫掠,时常与长江中上游的霸主甘宁接触,因此见过多次,互相相识。”
周朝解释完,接着吐出了心中的最好奇的一点:
“卑职是衡山山越,可不知为何,我从主公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气息!”
“何以见得?”曹性微微一笑。
“第一次接触,主公不仅能完全听懂衡山一带的山越话,学一遍就能读,三两遍就能记住,且对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