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盛闻言眼前顿时就是一黑,脚下随即一个踉跄,如果不是被身旁的妾室扶住的话就要倒在地上,他原本以为那些私盐将顺利运抵目的地,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淮安出事。
由于事关重大,张盛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前去通知陈光宗,找陈光宗前来商议对策,这件事情要是捅到京城的话那么可就是惊天大案。
“什么?”睡梦中的陈光宗闻言噌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管家口中的那批货无疑指的是私盐了,一脸诧异地望向了门外,急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张大人请你前去一叙。”管家现在也不清楚那批货是如何出的事,只知道张盛着急找陈光宗。
陈光宗知道事态的严重,那些私盐足够他死上百次,因此睡意全无,立刻起床急匆匆地赶去两淮盐道衙门见张盛。
在两淮盐道衙门门口,陈光宗遇上了火急火燎赶来的盐商总会会长杨慕恩,两人边走边低声说着话,私盐出事的消息令两人现在不知所措。
张盛焦急地在后院客厅等着陈光宗和杨慕恩,两人来后将漕运衙门的公文拿给了他们,按照公文上的意思,漕运衙门的人接到举报,声称有一批兵器藏在户部的货船上,结果搜到了大批食盐,询问两淮盐道衙门是怎么回事。
“大人,依在下看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漕运衙门的人即便是接到了货船上藏有兵器的举报也不敢贸然行事,一定会询问押运的户部官员,可他们竟敢私自登船,一定有所倚仗。”
看完了那道公文,陈光宗皱着眉头向张盛说道,很显然跟随船队押运的户部官员无论如何都会阻止漕运衙门的人登船,而漕运衙门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招惹户部,双方一向进水不犯河水。
“会不会是镇武侯……”这时,杨慕恩不由得开口,忧心忡忡地说道。
漕运总督、阳武侯薛禄与李云天私交甚密,李云天现在再查两淮盐道的事情,而且那些私盐又是在漕运衙门所在的淮安出的事,杨慕恩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李云天。
“不对,如果是镇武侯的话咱们第一批货过淮安的时候就会出事。”陈光宗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后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究竟是谁在暗地里下了黑手,简直可恶至极!”听闻此言,张盛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咬牙切齿地说道,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任职期间竟然会出如此大的纰漏,足够他被砍上十次脑袋。
“现在形势未明,依在下之看最好能静观其变,等淮安那边传来确切消息咱们再做应对!”陈光宗见张盛心浮气躁,于是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现在他们手中掌握的消息实在是太少,故而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也只有这样了,希望与镇武侯无关!”张盛闻言面色铁青地回答,两淮盐道一案牵连甚广,只要李云天不从中作梗的话,他还是有信心将这件事情给瞒下来。
终于,傍晚的时候,一匹风尘仆仆的快骑赶在扬州城城门关上前冲进了城里,马背上的骑士径直来到了陈光宗的府上,气喘吁吁地将一份信递给了守在门前的门卒,告诉他是淮安来的急件,让其立刻交给陈光宗。
门卒不敢怠慢,连忙赶去了两淮盐道衙门,把信交到了在那里等待消息的陈光宗手下。
“混蛋,真是胆大妄为,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坏了大事!”陈光宗看完信后禁不住面色一寒,怒气冲冲地将信件拍在了桌上。
“怎么会这样!”杨慕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拿起了那封信件,脸上顿时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这封信跟随那支出事货船船队的盐商总会的一名盐商发来的,在信里将船队出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由于淮安城宵禁他昨晚无法派人来送信,故而只有今天一早派人快马加鞭赶来,陈光宗等的就是他的回复。
按照信里的内容,昨天下午船队抵达淮安后停靠在码头,准备第二天再启程北上,那些押运的官吏自然不会待在船上,停船后就上岸找乐子去了,无非就是些吃喝嫖赌的事情。
结果,有人在赌场里出了事,一名押运货船的南京户部正九品的检校在赌场里输红了眼,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认为跟他赌的一个年轻人出千,找船队的随从将其暴揍了一顿,然后回了船上睡大觉。
没成想被打的年轻人是漕帮的人,于是找了漕运总督衙门的人帮其出气,打着稽查禁品的名义上船去捉那名南京户部的检校,届时只要栽赃给那名检校的话那名检校就休想脱身。
守船的人自然不肯让漕运总督衙门的人上船,双方于是在船上爆发了冲突,进而无意中发现了船上运的货物是盐,这使得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陈光宗和杨慕恩万万不会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只是因为一点赌资,心中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名南京户部的检校。
不过,两人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李云天插手了这件事情,那么在两人看来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剩下的就要看他们如何进行补救了。
由于杭州距离淮安比较远,故而从淮安送信的漕运总督衙门的人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赶到杭州城,不过却没有见到李云天因为李云天领着雷婷一行人前去钱塘江。
钱塘江的潮汐每个月农历初三和十八最大,其中尤以八月十八的潮汐为壮观,故而每年都能吸引不少人前去观潮。
虽然现在是九月,不过由于是月初所以潮汐也非常好看,李云天自然要前去欣赏一番。
李云天是在钱塘江岸边拿到了漕运总督衙门写给他的公文,确切的说是薛禄写给他的公文,告诉了他漕运总督衙门查扣了一支运送食盐的户部货运船队的事情,由于涉及的食盐数额巨大故而特此通告他。
不仅如此,薛禄还在信上还说了,为了确保查清此事,他已经下令查扣了运河河面上的几支打着户部旗号运货的船队。
李云天等得就是薛禄的这封信,看完后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淮安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他精心安排的,那个南京户部的检校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替罪羊而已,如此一来就没人怀疑这件事情与他有关。
虽然李云天心里暗自高兴,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接到薛禄的公文后立刻赶回了杭州城,简短与赵伦等人告别后登上了北上的客船,急匆匆赶回扬州处理那些私盐的事宜,使得赵伦等人一头雾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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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奇葩借口()
李云天昼夜兼程,赶到扬州城已经是两天后,此时运河上的另外两支户部船队和长江上的一支户部船队都已经被漕运总督衙‘门’的漕兵拦下。;最新章节访问:。
按照薛禄的指示,漕兵们只是扣住了船队,既不登船查验,也不提审随船的官吏,一切等待着李云天来处理。
毕竟李云天是宣德帝钦命的两淮巡盐正使,可谓是两淮盐道最大的官员,此案自然要由李云天来处理,况且别人来‘插’手此事的话薛禄也不放心。
淮安距离扬州不远,再加上当天晚上张参将带人找那名南京户部检校麻烦的时候声势浩大,惊动了码头周围不少人,不少赌场里的赌客也在看热闹,因此‘私’盐出事的消息早已经在盐商总会传开,这使得众盐商人心惶惶,惊恐不安。
盐商总会是扬州的第一大商会,而且与除了九州商会以外的各商会关系密切,因此盐商一旦有事立刻震动了扬州商界,使得扬州商界笼罩了一层紧张压抑的氛围,天知道那些‘私’盐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头上。
作为两淮盐道巡盐正使,李云天一回到扬州城就成为了扬州商界关注的焦点,商贾们都清楚,李云天的态度将决定此次事件的走向,众人都拭目以待,想看看他如此处置此事。
进了扬州城,李云天直奔两淮盐道衙‘门’,找张盛前去询问那些被漕运总督衙‘门’查扣的户部货船一事,谢恒和韩亮作为两淮盐道巡盐副使已经在两淮盐道衙‘门’后堂大厅与张盛议事,见李云天前来纷纷出‘门’迎接。
“张大人,究竟出了何事,户部货船上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盐?那些盐可有盐引?”在后堂大厅的首位落座后,李云天沉声问向坐在他右下手位子的张盛,很显然这么多食盐的运贩必定要通过两淮盐道衙‘门’来运作。
“禀大人,近年来两淮盐场所产盐量日盛,截止今年各盐场已有不少积盐,因此南京户部的陈大人为了解决那些积盐,故而将积盐提前运到地方,已备来年使用。”
张盛此时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言,有条不紊地向李云天说道,“侯爷放心,所有的盐都有南京户部开出来的盐引,而且盐商们也都缴纳了定金,来年银两就能入到盐税的账上。”
“积盐?”李云天闻言心中顿时感到好笑,没想到张盛连这么奇葩的理由都能想出来,不过此举虽说不妥但只要不涉及‘私’盐也没什么大错,说到底盐税最终是收归到户部的国库里。
“本官为何不知此事?”随后,李云天故意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望着张盛。
“大人,此事是南京户部决定,下官以为大人已经知晓,故而也就没有提及,是下官疏忽了,请大人治罪。”张盛连忙站起身,冲着李云天一拱手,躬身请罪道。
“张大人勿需自责,此事是南京户部所为,与你无关。”李云天闻言不以为意地向张盛摆了摆手,开口安慰他道。
“谢大人。”张盛感觉李云天并没有追究此事的意思,面‘色’不由得一喜,坐回了座位上。
“张大人,此次南京户部一共运了多少积盐?”等张盛落座后,李云天沉‘吟’了一下问道。
“不到两年的货量。”张盛略一沉思,开口说出了一个答案。
他的答案可谓非常圆滑,灵巧地回避了那些‘私’盐的总量,不到两年的话既可以是一年多一点,也可以是临近两年,中间有着一个非常大的差量。
“此事涉及到南京户部,本官需要他们协助处理。”李云天岂能听不出来张盛回答中的猫腻,心中暗地冷笑,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向张盛说道,“张大人,你给南京户部发文,让他们派人前来协助查案!”
“下官遵命。”张盛见李云天并没有质疑他刚才所说的‘私’盐货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答道。
“另,向南京三法司发文,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和南京户部难以定夺,让南京三法司派员前来陪审。”随后,李云天好像想起了什么,向张盛补充了一句。
“下官这就去办。”张盛对此丝毫也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如果李云天单凭南京户部的一面之辞就结案话难免引起外界的非议,所以将南京三法司拖下水后无疑可以消除外界的那些非议,因此他起身向李云天一拱手后就急匆匆下去安排了。
南京距离扬州不远,如果张盛现在派人快马赶去的话南京三法司的人晚上就能收到公文,最快明天就能启程赶来。
望着张盛离去的背影,李云天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难道张盛等人真的以为他那么好糊‘弄’的吗?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陈光宗宅院后‘门’停下,一名脸上‘蒙’着轻纱的‘女’子快步进了后‘门’。
“这么急赶来,一路辛苦了。”陈光宗正焦躁不安地来回在后宅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他现在无法判断李云天对那些‘私’盐会作何之想,故而心中七上八下,见那名‘蒙’着轻纱的‘女’子进‘门’,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大公子,妾身知道你一定等急了,所以不敢怠慢,立刻就乘车赶了过来。”‘女’子取下了面纱,向陈光宗一福身,娇声说道,正是紫鹃。
“说说看,镇武侯在杭州可有异常之处?”陈光宗殷切地将紫鹃请到一旁的座位落座,给她倒了一杯茶后急声问道,他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李云天在‘私’盐一事上的态度。
“侯爷到了杭州后一直游山玩水,除了浙江巡抚和浙江三司的官员外没有接触什么人,也没查什么案子,而且他在二公子一事上也只是小施惩处,并没追究到底。”
紫鹃喝了一口茶,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向陈光宗说道,“不过,妾身发现侯爷与田护卫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晚上留在侯爷的房中‘侍’寝。”
田护卫指的就是雷婷,她将“雷”字拆开,取“雨”和“田”字为名和姓,在外人面前自称为“田雨”,由于这个名字有些‘女’‘性’化,而她又以男装示人,故而就将“宇”通“雨”,取名为“田宇”。
红鸾和紫鹃都不清楚雷婷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女’扮男装留在李云天身边,而且李云天对她的态度非常亲昵,两人晚上一同就寝。
“镇武侯年少风流,金屋藏娇也就不足为奇。”陈光宗闻言心中不由得稍稍安稳了一些,脸‘色’变得缓和下来,微笑着回答,在他看来李云天年纪轻轻让一个‘女’人在身边陪‘侍’十分正常。
“淮安的消息传到杭州时,镇武侯在做什么?反应如何?”随后,陈光宗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望着紫鹃,他现在要从李云天的言行举止中判断出一些李云天心理活动的蛛丝马迹。
“侯爷领着妾身等人去了钱塘江观‘潮’,本来兴致很高,接到一封信件后脸‘色’大变,然后就赶回了杭州。”紫鹃从陈光宗的反应中知道此事十分重要,于是仔细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淮安竟然会出了事!”陈光宗闻言心中一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样子李云天实现并不知道‘私’盐被查一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由于李云天的到来将陈光宗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故而他根本就没有料到那些‘私’盐在顺利运出后会发生意外,而且还是出了与两淮盐道无关的赌博纠纷,进而几乎将他‘逼’进了一个绝地。
“大公子,妾身觉得侯爷好像并无意于两淮盐道的事情,大公子勿需太过担忧。”紫鹃见陈光宗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得开口安慰他道。
“但愿如此吧!”陈光宗闻言冲着紫鹃强颜一笑,他心里希望李云天无意彻查两淮盐道,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讲武堂扬州司务处后院,一个雅静的小院。
幽静的星光下,李云天在院子里活动着身体,像他这样每天忙于公务的人要时常‘抽’出时间来活动一下,缓解全身筋骨的疲劳。
虽说李云天看似悠闲地在那里活动手脚,但他的脑海中却在盘算着明天如何应对从南京城赶来的南京户部和南京三法司的人员。
李云天可以肯定,南京户部和南京三法司的官员明天一定会赶来扬州,此次‘私’盐被查扣一事事关重大,谁也不想把此事闹大肯定会极力掩盖,他们现在恐怕正巴不得前来扬州了结此事。
“相公,郑舅爷来了。”就在李云天在那里压着‘腿’时,雷婷快步走来,笑着说道。
“看来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uu看书(http://)u看书(p://wuahco)”李云天闻言也笑了起来,起身向前院客厅走去。
雷婷口中的郑舅爷自然就是郑婉柔的大哥郑伯鑫,如今盐商总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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