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宗。
要打破士族执政的局面,肉体的消灭是很低端的手段,只要整个社会环境不变化,崛起的仍然只会是士族。宇宙大将军侯景杀天杀地,最终也没能给江东杀出一个清明世道。有破坏而无建设,那跟畜生没有区别。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为有更多的选择去达成目的。
五胡乱华,南北分立几百年,有长醉高歌的名流,有弹铗击楫的义士,有挥斥八极的英雄,有矢志不渝的豪杰,有杀人如麻的屠夫,有泯灭人性的禽兽。但这些人于世道而言,不过是流光溢彩的泡沫,一戳及破。大概时人都想象不到,结束乱世的契机居然肇始于一个并不算出彩的宇泰。
从涉足京口最初,沈哲子在试着剥离那些侨居人家的生产职能,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谋生牟利选择,将他们从那些耕织自足的庄园拉出来,让他们见识到资本流通所带来的巨大收益。
以往这种构架运作的很好,京口许多隐爵人家甚至是主动剥离那些依附他们而生的人口,以减轻维持家业的消耗。降低成本是人类生来俱有的禀赋,从合作狩猎到制作工具,乃至于社会分工,一直在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今次京口大量青徐侨门的涌入,继而兴起一股置业圈地的浪潮,并不足说明沈哲子的尝试失败了。只能说这些时局既得利益者有更优越的地位,除了贪图隐爵所带来的巨利之外,还不放弃给自己预留一个退路。
从午后回到京口,沈哲子在一直考虑这个问题,南郊那大规模的圈地造园该如何处置。如果一些平和的方式解决不了,哪怕不惜用强,他也要打掉那些乱建园墅之人。如今他和他身后的沈家不再是以往那个只能说是较重要的筹码,而是已经有了自己基本盘的实力派
眼下在政治和清望,沈家或许还不能拟琅琊王氏这种老牌豪门,但他家也有王家不能拟的优势。出身江东,深植吴,根基要王家雄厚得多。今次王导对还都建康那么热切,一方面是以大局为重,另一方面也暴露出了王家的命门。
如今的王家已经不再是南渡之初那种“王与马共天下”,实力强到让人感到绝望的程度,今次的平叛外强干的本质暴露无遗。如果没有了王导苦苦维持,即刻会分崩离析。
已经到了这一步,沈哲子面对王家怎么可能还会过分软弱,牵涉各方、与大局相关的必要妥协还需要,但若只牵涉到琅琊王氏,乃至于其背后的青徐侨门,沈哲子都已经有了底气去碰一碰。换言之,如果你对时局没有用处,那么除掉你对时局也不会有害处
庾怿的临时官署外是一条长长的回廊,穿过一汪小湖,平时是禁止人随意出入的。在庾翼的亲自陪同下,沈哲子穿过回廊,远远便看到回廊对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有人走出了护军官署”
“快看一看那是不是沈驸马?”
回廊尽头在兵士把守的警戒线外,此时已经站满了路人,这些人皆衣冠楚楚,望去便觉气度俨然。可是这会儿,一个个都伸长了脑袋,翘首望向黑洞洞的回廊,有的甚至已经不顾兵士的阻拦踏回廊,想要第一时间迎他们翘首以待的那个人。
当沈哲子进入砚山庄园,他回来的消息便以庄园为心,快速传遍了整个京口。继而许多人便闻讯赶来,可惜沈哲子已经进了临时的护军府,让这些人扑了个空。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先赶来的人没有离开,后续者却源源不断加入其。到了现在,除了实在抽不开身者,整个京口几乎有一半有头有脸者都聚集在了此地
走到距离回廊尽头还有几丈远的位置,沈哲子便看到一道人影匆匆迎来,行到近处便弯腰施礼,语气透出浓浓的欢欣:“郎君终于回来啦”
听到这声音,沈哲子才知来者乃是他的亲随刘长。刘长这家伙虽有忠心,武勇却逊,带战场也派不什么用处。所以沈哲子早先率军赶赴大业关时,索性便将其留了下来。刘长这家伙这些年都跟在自己身边,眼界开阔心思活泛,有他留下来听用做事,沈哲子也能放心些。
“我又不是远去万里,回来又有什么稀。”
沈哲子笑斥一声,他与刘长相处的日子家人还要多一些,抛开主仆的名分,更有种近似家人的情谊。待到刘长起身站在他身侧,沈哲子转头对庾翼笑道:“不劳小舅远送,待到明日再请小舅闲叙。”
见到沈家人已经迎来,庾翼便也停住了脚步。说实话,他倒希望能跟沈哲子秉烛夜谈,关于他未来的安排总算有了定数,还要向沈哲子请教一下大业关种种。但他也知沈哲子离开数月,归来后肯定与家人有许多别情要叙,自己实在不便跟过去扰人兴致。若真因此得罪了他那个外甥女,对庾翼而言也是一桩麻烦。
彼此别过,沈哲子举步往前走,刘长却疾行一步拉了拉沈哲子衣袖,苦着脸说道:“眼下却是不便出去,还请郎君稍待片刻。”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免微微一愣,继而脸色便隐有异变:“莫非家出了什么事?”
“家倒是无事,只不过郎君眼下前行也归不了家。外间那些人可都是等着拜见郎君,仆下先前挤入近来还是多劳军士帮忙。”
刘长语气虽然无奈,但眉梢却已扬起,早先他挤入进来时便看到外间那许多人,其不乏先时还要郎君前往拜见者,如今却是亲自等候在外而不得见,可见他家郎君确是今非昔。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免哑然失笑。后方的庾翼听到这话后再行来,不乏羡慕的打趣笑道:“看来大名也非常人能享,维周破阵斩酋都是寻常,眼下却是有家难归。”
沈哲子哈哈一笑,心倒也生出几分得意。但他也没有此忘形,那么多人闻讯赶来迎接他,除了他本身的功业盛名之外,大概也不乏想要第一时间打听一下建康方面的形势。
不过在得意之后,沈哲子不免有些苦恼,眼见前方灯火下那黑压压人群,可以想见自己一旦往前必然要陷入人民群众的海洋,只怕今晚都难脱身。可是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又有什么乐趣可言,他家还有娇娘子、俏侍女等着一慰别情呢眼见那些人群短时间没有散开的迹象,而且似乎还越聚越多,沈哲子渐渐体会到看杀卫玠是怎样一种体验。
正踌躇之际,沈哲子他们突然听到前方人群突然响起极大喧哗声,继而便有许多人似乎受到惊扰,纷纷大叫着往别处躲避。过不多久,被驱散的人群后便驶出一驾华美牛车,数名手持兵戈的壮士一边簇拥着牛车前行,一边高喊道:“长公主殿下迎接驸马归府,刀剑无眼,闲人回避”
听到那吼声,沈哲子脸色顿时一黑。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回家而已,居然都要舞刀弄枪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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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2 采艾之思()
牛车平稳前行,车内气氛却有几分古怪。 两名侍女缩在角落里将脸转向一边,早先几十名冲开人群将沈哲子迎出来的护卫们也都远远离开,避免靠得太近。
沈哲子端坐在车内,嘴角噙着笑意,随着脸的笑意越浓,而坐在另一边的兴男公主便越不能淡然,在车侧悬挂的灯笼火光照耀下,那轻垂的俏脸散发出一股别样红晕,两眼游移不定,几乎不敢去看近在咫尺、思念入骨的沈哲子。
沈哲子轻咳一声,正打算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寂静,兴男公主却蓦地抬头,两手连连摆动着低吼道:“你不要说……”
这么一路尴尬着,一行人总算回到了家,牛车缓缓驶入前庭,诸多家人自家相刁远并两名女史以降,纷纷趋行前下拜齐呼道:“恭迎郎主归府。”
沈哲子行下牛车,摆摆手吩咐众人起身,而后外府一众家人纷纷退下,继而又有十数名侍女各捧器具前,将沈哲子迎入偏侧一厢房,设起布屏来将沈哲子环绕其,而后侍女们次第前,或以香汤洁面,或以艾枝扫尘,又为他除去外衫换新衣。
沈哲子站在那里,接过一柄圆润如意,又耐心等待侍女们为他挂诸多配饰,取义扫除战场带下来的血气,以及镇压诸多亡者凶煞。
一整套流程下来已经过了大半刻钟,沈哲子虽然不耐烦做这些,但也由之任之。时人口风太松是个恶习,早年王敦在家里趟厕所吃几颗枣都传扬出来被人嘲笑。时下皇家虽然不朝那么强大,但仍有许多穷讲究流传下来。沈哲子家世虽然硬,但成了驸马多少有几分入赘意思,也算是入乡随俗。
待到侍女们依次退下,沈哲子浑身已是挂满了琳琅配饰,一走便叮当作响。
廊下站着他家小侍女瓜儿,这丫头如今已经完全长开,一张精致绝美俏脸在灯火照耀下仿佛自生光辉,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只是眉目间那几分娇怯似是浸入了骨子里,并未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淡化。明眸流露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欣喜,玲珑的嘴角微微翕动,似是积攒了许多话要与郎君倾诉。
过往几个月常在军旅之,雌性都甚少见到,更不要说自家小侍女这样惹人怜爱的绝色。沈哲子微笑着前一步,这亭亭玉立的娘子体态窈窕高挑,不乏丰盈傲人之处,已经不可再言之为小。
当沈哲子抬起手指轻轻勾住她玉琢丰润的下巴,瓜儿娇躯都忍不住微微颤栗,白皙的小脸庞一抹绯红肉眼可见的快速晕开,垂下头去声若蚊呐低语道:“公、公主还在车……”
沈哲子听到这话,脸笑意更甚,看来这女郎是真的感觉到害羞了,自己方才入房这么久,她居然还没有下车
身环珮有节奏的碰撞着,沈哲子走向停在庭前的车驾,蓦地将头探入车内。兴男公主正两眼茫然、没有焦点的怔怔出神,甚至没有听到沈哲子走来的声音,蓦地受惊,小脸已经流露出稍显夸张的惊恐,下意识往内躲去,可是皓腕已经被沈哲子握住,顺着那股拉力不由自主的扑入沈哲子怀。
这娇躯入体,沈哲子已是温香满怀。随着公主羞恼的挣扎,那种难以言述的丰腴柔软透过丝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沈哲子不由得将这女郎抱得更紧。几番挣扎无果,反透出一种近乎调情的迎合味道,公主连耳垂都红了起来,光洁的额头抵在沈哲子下巴,这么被一路抱进了厅。
入室之后,兴男公主才蓦地挣脱沈哲子怀抱,两手搭住他的肩膀用头狠狠撞在他胸膛不乏娇嗔道:“都怪你回来了却不归家,让一群老奴哄笑嘲讽我”
沈哲子闻言后更是哈哈一笑,脑海禁不住又浮现起先前让兴男公主羞不可当一幕。他家一群人拥着公主车驾冲开人群,挥舞刀枪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人群慌乱躲开难免会有碰撞踩踏,其一个老者更是挨了几脚吃痛不住。
若这老者是寻常人也罢了,沈哲子大可不必理会直接车,然而那老者却是颍川高士荀邃,沈哲子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冲去将人扶起来连连道歉。
荀邃人虽老迈却不乏风趣,倒也不因被冲撞而羞恼,只是拍拍身尘埃,指着车驾笑语道:“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我等思贤如渴,却不知静女采艾,风来如疾啊驸马自去,老朽失态,为你遮尘作偿”
待听到这老者笑言,原本被沈家人冲撞而有所不满的众人也都大笑起来,不再以此为意,只是远远拱手,将请帖之类递给沈家仆人,各自洒然而去。
这话说的倒是雅趣,意思倒也浅显。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说的是他们这群人不识趣,只顾着自己要见驸马,却忘了人家尚有一个害了相思病的小娘子,这番被冒犯,也是咎由自取
原本可算无礼的冲撞,经此一番解读,却成了小女郎思君如疾的薄嗔浅怨,化解了彼此的尴尬,旁人自然不好再计较,也只能识趣的离开。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一解读,只怕来日整个京口都要知道兴男长公主害了相思病,不惜刀剑开路也要早早见到自家夫郎。这对小女郎而言,可谓无处申辩之羞涩。
眼见这小女郎至此仍不能释怀,沈哲子微笑前拉着她共坐一席,彼此身躯紧凑,呼吸与闻,兴男公主虽然心内颇多喜悦,但一想到刚才那事不久后便将传遍京口,又觉羞恼难当,原本准备与沈哲子倾诉的话都说不出,转过身去娇躯背对,抬手轻揉着左肩,嗔望沈哲子一眼:“你硌疼我了从今夜起,这件事不许你再提”
“人患不能情深,岂因情多自恼我家娘子采艾之思,那也是人之常情,谁又能因此讽议?”
沈哲子扳过公主身躯,顺势将她置在膝,进去看,只见那脸颊莹润如脂,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一啜。然而这举动却似是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彻底引爆了这女郎的热情
兴男公主转过身来,两臂紧紧环住沈哲子脖子,娇躯一拧似要整个融入一起。沈哲子猝不及防,顺势被这娘子压在了座席,还未及有反应,那火热樱唇已经印在他双唇之。骤然被袭,沈哲子却是一愣,以往夫妻耳鬓厮磨不乏亲昵举止,但向来都是他采取主动,这小娘子承受居多。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反倒是他被主动扑倒
带着一股重振夫纲的气势,沈哲子不甘示弱,两臂将那娇躯环住,刚刚启齿,温软灵巧香舌却陡地探入进来,不待他有所反应,已经极具侵略性的将他诸多旖旎之想都给唤醒
夏日衫薄,凹凸有致的娇躯紧偎而来,虽然仍显生涩,但掌心所触却是满满的柔滑紧致,柔弱无骨的玲珑腰肢在沈哲子两手之间肆意扭动,更带来无穷的青涩魅惑,让人跃跃欲试。
两具年轻人的身体热情如火,已经顺着座席滚了更为柔软的卧榻。沈哲子趁势翻身而起,将不安分的小女郎压在身下,手指轻轻弹开女郎束腰的衣带,再过片刻已经触那娇嫩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溯游而,很快便攀了弹滑丰盈的位置。
受此侵略,公主整个娇躯都是微微一颤,微微眯起的两眼更加迷离起来,胶结的嘴唇也缓缓分开,葱白的手指顺着沈哲子衣襟探入按住他宽厚的后背,舌尖轻轻扫在沈哲子喉结位置,鼻子里发出慵懒的低吟,近乎呢喃的轻语道:“沈哲子,我要给你生孩子……今天生,下一刻生”
沈哲子原本还有几分迷醉,听到这话后却是微微错愕,那覆在少女娇躯丰盈之处的手掌刚要抽出,却被公主猛地按在胸前。他撑起身体低头看去,见这女郎两颊酡红,樱唇微启呼出潮热香气,散乱的鬓发透出一股初成的风情,只是那晶亮的眸子却流露出一些与当下气氛颇不吻合的决然。
沈哲子心内略感诧异,翻身躺在了榻顺势将公主揽入怀内,探手将这女郎脸几根发丝撩至耳后,轻吻着她额头轻笑道:“孩子当然是要生的,不过也不必这么着急。你这小娘子自己都还懵懵懂懂,哪里又懂得教养孩子。”
兴男公主这会儿却流露出倔强,修长的左腿漫过沈哲子,顺势起身骑在了他胯。由沈哲子这个角度,恰好看到这小娘子凌乱的罗衫微微张开,莹白的酥胸泰半入眼,似是轻轻一勾便能洞悉所有。
“你不要以为我还小不懂事,其实我、其实我前几日早请教过宫人,该怎样生出孩子,我你要明白得多”
小女郎那红润俏脸洋溢着一丝倔强自豪,腰肢一拧顺着沈哲子胯部往下一滑,恰好坐在了那要命之处,眸子掠过一丝茫然,身躯也不自然的缩了缩,旋即嘴角便勾起一丝了然笑容,轻笑道:“这可以了……我要生,现在生”
被如此步步紧逼的诱惑,沈哲子心自有无穷热焰,可是他却感觉到小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