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穿了他的戒备，苏洁嫣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提防什么，但是中发白，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你决意牺牲掉焰舞，换你将来的前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舍不得，你要怎么办？就算你无所谓天下苍生的死活，为了你和焰舞的爱情不惜让血流成河生灵毁灭。可你斗得过十二祖巫么？不是我看不起你，现在随便一个祖巫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捏扁了你！”
中发白眼中射出一缕缕锐利神光，霍然起身：“苏洁，也许我抗衡不了命运轮盘，但如果我今天执意要把你留下，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洁毫无惧意，她俏皮的皱了皱鼻子，摊开双臂：“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你今天让我埋骨在此，对于你所面对的窘境能有什么帮助呢？日子一到，你还是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杀死，无力，无助，无可奈何。”
中发白的脸孔冷得像是一座冰雕，心却在滴血。
他知道，苏洁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无比的正确，这让他感到十足的悲哀。
“我说了，我可以帮助你，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苏洁收起了那慵懒的笑容，神情变得无比认真。
中发白叹了口气，颓然坐了下去。
他明知道对方会趁火打劫漫天要价，却只能承受，他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焰舞死，哪怕只是一线生机，他也决不能轻易放弃。
“你能怎样帮我？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苏洁满意的笑了，她果然没有看错，中发白这人，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涉及到心爱的女人，再稳的方寸也会动摇。
“我要你，作命运的仆人！只需你同意，你届时就可以运转命运之力，有了命运的垂青，你就可以心想事成。不但焰舞不用死，从今以后，你也将无往而不利，再强的人，也不可能违背命运的安排的！”苏洁眼中光芒闪动，声音中透着让人信服的诱惑力：“逆天改命，那不过是人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去追寻……”
“闭嘴！”中发白陡然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得粉碎，在苏洁惊骇的目光中霍然起身，浑身气势狂发，恶狠狠的说道：“你既然找到了我，就该知道我中发白是何许人也，要我做别人的仆人，哈哈，哈哈，你真是痴心妄想。天下虽大，能受得起我一拜的人还不多，遑论什么奴仆。苏洁，你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你别无选择。”苏洁被他气势所威慑，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但目光依旧锐利，与他四目相对，缓缓的说道：“中发白，不要急于作出判断。到了那一天，你还会得到一次机会，只需你那天与命运轮盘签订契约，你依然可以力挽狂澜。你可以和心爱的人畅翔于九天之上，甚至，你将成为三界的王者。”
“滚！”
尽管被赶走，苏洁走的时候嘴角仍然挂着一丝笑意，因为她在中发白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坚定。那个山岳崩于前而色不沮丧的男人，此刻眼中只剩下迷茫痛苦和挣扎。
十日后，天庭八荒宫。
八荒宫是聂迟入驻天庭之后，玉帝亲自恩准建造的一座宫殿，富丽堂皇，占地广阔，聂迟，四大神兽，中发白以及各自的部属，都在这里办公，居住，玩耍。因为聂迟在天庭超然的地位，这里也成了一个禁区，等闲的仙佛，没经过允许是不可以随意进入的。
这一天的八荒宫，却是热闹非常。
玉帝在内的天庭大佬，无一例外的站在了八荒宫中，一个个紧绷着脸。这些眼高于顶的大佬们，这时竟全都紧张兮兮的负手而立，似是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感到刺骨的恐惧。
这也难怪他们，绝迹已久的十二祖巫，这次居然联袂杀上了天庭。在众神的印象中，十二祖巫早已是远古的传说，早就应该陨落的存在，岂料今日全部到场，这还了得？天庭其实是封神一战后才真正崛起的，而十二祖巫，那可是远古时叱咤风云的存在，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十万天兵天将齐上，声势着实不弱，让人家一个照面拍死了四五万，剩下的丢盔卸甲而去，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些。
这个时节，西方的佛祖，东方的三清，全都不知遁到哪里去了，玉帝连番派人请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当时玉帝已然绝望，他都准备献出天庭投降了。
但是十二祖巫对他的帝国毫无兴趣，他们横行无阻的上了天庭，就径自去了八荒宫。
焰舞幽幽的站在一棵树下，双目茫然的望着飞来飞去的云朵。
中发白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两只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焰舞没有躲，天下再大，有十二祖巫追逐，哪里有一处能够可以容身？
于是，焰舞迎面对上了十二祖巫。
帝江怒容满面的大声斥责，将她骂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妖女，并指出她最大的罪过，就是勾引巫族年轻才俊，十二祖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让她飞灰湮灭。
焰舞面对着十二个可以改天换日的强者，凛然不惧，冷冷的说道：“帝江，你也真是好笑，事已至此，唯战而已，你啰啰嗦嗦说一堆话，简直就是个惹人讨厌的长舌妇一样。妖巫二族，向来随心所欲，想杀就杀，怎么你们临近飞出地球，又要占据什么道德制高点了？”
帝江本来对自己一套说辞很是满意，满心以为会说的焰舞羞愧无比抬不起头来，结果换来一顿嘲讽，当时便恼羞成怒，吼声：“杀！”便要出手了结了焰舞。
第935章 那一年的恨
终于，中发白一个箭步跳了过来，挡在双方中间，咬着嘴唇说道：“晚辈知道，今日无论说什么，都无法阻止叔叔师伯们的决心。只有最后一句，要杀焰舞，请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共工闻言大怒，厉声喝道：“中发白，你当真以为我不忍杀你么？”
祝融则是阴测测的笑道：“烛九阴啊烛九阴，教得好徒弟。”
烛九阴咳嗽了一声，站了出来，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哀凉，轻叹道：“徒弟，你也别怪师傅无情，自己造业自己担，我也帮不了你了。”
说着，他一甩手，一张捆满了人的巨网扔在了地上，网里的人不停的咒骂，嘶吼，喧嚣震天。
中发白低头看去，只见里面全是熟人，聂迟，四大神兽，天罡地煞，二十八宿，全都捆在里边，拧做了一团。
烛九阴沉声说道：“你现在马上退下，你再敢多说一句废话，这里面的人就会立刻少十个！”
中发白张开嘴，就要据理力争，但很快他就闭上了嘴，他知道，这个师傅只要把话说出了口，就绝对会说到做到。
他低下了头，拳头已经攥出了血。
烛九阴猛然一道真力打进了聂迟的肩膀，冷冷的说道：“退下。”
中发白的脚步向旁边踏出一步，身子剧烈的摇晃。
便在此时，井木犴厉声叫道：“中发白，不要让开，我们死不足惜，不要让焰舞受到伤害，求你了啊！”
中发白脸色一僵，缓缓扬起了手中的拳头。
轰。
一束血箭，自朱雀的胸膛窜起，朱雀面色苍白，紧咬着双唇硬是没有哼出一声来。
中发白整个人像是风中之烛，死死的望着他的师傅，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烛九阴颇为不忍，但事已至此……
“妖女，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刚才被数落了一顿的帝江，身如长虹飞翔于空中，一拳轰出。
焰舞看着麻木的中发白，摇了摇头，向前踏出一步，同样一拳回了过去，硬碰硬！
巨响声中，焰舞倒飞出去，趴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
她本来如果游战，就算敌不过帝江，也决计不会败于一招间。妖族不世的天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但她眼见中发白眼睁睁看着她被攻击，动也不动一下，心中悲愤之极，竟是选择了硬憾。
天下间，论力量能够与十二祖巫抗衡的，除了已经陨落的帝俊和太一，便只有三清和如来了，她焰舞却还没能达到那般程度。因此一击之下，便受了重创，倒地不起。
“焰舞！”中发白嘶吼一声，便要扑上去。
耳中立时传来宋江，卢俊义等十数人的惨叫声。
烛九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中发白，你最好考虑清楚！”
他的脚步再度戛然而止。
“中发白，你是否愿意把生命献给命运轮盘，成为命运的奴隶？”
隐秘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他知道苏洁不会错过的，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作奴仆，奴仆啊！
他的灵魂几乎被撕裂。
就算粉身碎骨，他也决不愿向命运垂下高昂的头颅。
可是焰舞……
他长叹了一口气，焰舞，为了你，休要说作奴仆，就算立刻消失在世界，又值得什么呢？
他已决意！
“中发白！”趴在地上的焰舞，猛然扬起了头。
他愣愣的看着焰舞，从相识到相恋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幕幕如同过电般穿过脑海。
焰舞，为了你，粉身碎骨，何妨？
焰舞的脸上垂下两行清泪：“中发白，不要听脑海中的声音，不要答应它。死就死了，不要向命运低头认输啊！”
“焰舞，我只得如此。”他凄然望着焰舞，说真的，难道他愿意就这样折服嘛！
“你和我，除了心中的高傲，还剩下什么，不要把最后一点骄傲也给磨灭，那样就算最后在一起了，活着了，又有什么乐趣了。”焰舞霍然站起，仰天长啸，浑身气势狂发，大步向前踏出：“死，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
“我决不让你死，焰舞。”中发白猛然一声咆哮，震惊了整个八荒宫。
“别让我看不起你。”焰舞回眸望了他一眼：“我爱的，是一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男人，他可以一无所有，却绝不可以，是别人的奴仆啊！”
中发白心如刀割，喃喃说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到了这时，他已无暇去考虑，焰舞是怎么知道他脑海中的声音。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焰舞的命，这件事，比天的存亡还大！
“中发白，答应我，不要向命运屈服，无论到了何时，都要，昂头挺胸的活着，绝不要弯下你高昂的头啊！”
焰舞说着，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奔了过去。
这一战，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区区一个焰舞，在十二祖巫面前，并没有一丝一毫取胜的机会。
她再度被击倒，然后，祝融的火焰将她燃烧。
中发白知道，这火能够将她燃烧成为灰烬！
看着她在火焰中燃烧，他的心也在一点一点成为灰烬。
就在这时，命运的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响起。
“如果你不愿意成为命运的奴仆，那么，你可以选择为命运轮盘做三件事，作为回报，焰舞将用拥有重生的机会。”
好像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中发白这时再也无法保持一颗镇定冷酷的心：“如果我答应，焰舞多久可以复活？”
“你放心，不会超过五千年。”
“什么？五千年！”
“答不答应，随便你，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看着焰舞在火中痛苦煎熬的样子，中发白长叹一声：“只要你让我做的不是违背道义……”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力，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就算我让你亲手屠了玉帝，你也必须照办。不然，命运的报复怒火，你，甚至整个三界都将难以承受。”
“你……”
中发白咬了咬牙，正要答应。
第936章 那一年的决绝
“不要，不要答应它，中发白，不要啊！”火中已然在碎裂的焰舞，撕心裂肺般大吼。
“抱歉焰舞，我决不能看着你飞灰湮灭。”中发白说完，在脑海中对着命运的声音义无反顾的答道：“我答应你。”
契约签订。
那一刻，他注定了要与命运轮盘牵连，割舍不断。
“中发白，为什么我会看上你这种男人，我真是瞎了眼啊，我恨你，我恨你啊，你配不上我的爱，你不配啊！”
他跪倒在地，无力的看着焰舞在火焰中一点点的化为灰烬。
……
陈小乐霍然醒来，这件纠结了他多少年的事，终于还原了。
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现在，有几个问题萦绕在心头。
第一：如果雅雅就是焰舞，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焰舞已经复活了？
第二：那个命运轮盘的使者苏洁，如今又纠缠在了大鹏金翅鸟的身边，她意何为？身为兄弟，他是绝不能让苏洁再去祸害大鹏鸟的了。
第三：根据其他的记忆，他在作神时，已经为命运轮盘做了两件极难之事。但是很不幸，他还欠着命运轮盘一件事没做！
当所有记忆纷至沓来，融入脑海之中，陈小乐已非当年可比，他的修为和力量并没有一步登天，但他整个人的气度，已然大不相同。
就算是再卑微的人，陡然间拥有了上千年的记忆，生生世世的轮回思忆，都会变得与众不同一些。
陈小乐颇有些泥足深陷，他已经有点找不到自我存在的痕迹了。
“总而言之，回去了先找雅雅，她如今可是找到焰舞的唯一线索了。”陈小乐的内心忽然有一丝丝的期待，如果雅雅真的就是焰舞，两者实为一人，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他居然前世今生，都在爱着同一个女人。但悲催的是，他前世今生，都让这个女人受到了深重的伤害。
如果雅雅真的是焰舞，他又该去怎么面对呢？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忽然炸裂开来！
这一炸，毫无征兆，痛苦似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弥漫开来。
他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外人看来，他仍然处在一个入定状态。而实际上，他的神念正在被一缕一缕的撕裂！
发生了什么？他挣扎着想要去弄清痛苦的根源，但随即，眼前一片漆黑。
要死了么。
在完成了多年的梦想，完全恢复神格之后，就要面临陨落了么。
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怎么可以……
“不，不！”痛苦如同山岳一样压在他的意识之上，他所理解的世界法则，瞬间崩塌。
无边的黑暗将他笼罩，意识一点一点的被剥离体外。
那苍凉的意境，是，是史前！
陈小乐此刻的境界，已与昔年的中发白无异，很快他就洞悉了个中玄机。
原来，他恢复神格的时候，并没有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无数的记忆一股脑涌入脑海，这就好像一百万人在同一秒涌入火车站，后果是极其恐怖的。
记忆的堆积，将空间的秩序也给颠倒，认真说来，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奇遇，一种别人跪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他在史前被封印的力量，开始觉醒，并且抓住了空间秩序凌乱的一丝缝隙，大肆奔出，汹涌于他的体内。
这力量实在非同小可，史前的中发白，那是烛九阴最宠信的徒弟，是巫族中除了十二祖巫之外，最为耀眼的新星。
那种从史前得天独厚的环境中修炼而来的力量，不但庞大，还且精纯，境界之上，更非后世修者勤修苦练所能媲美。
机遇出现在面前，但危险却比机遇更直接。
那力量委实太过雄浑，一下子涌入，现在的他如何能够承受的住？
不需片刻，再找不到解决之道的话，他立刻就会被那力量所吞没，形神俱灭。
“这才到哪里，怎么可能就此陨落，怎么可能放下心中的梦想，在刚刚要绽放的时候就凋零。”陈小乐猛然发出一声悲鸣，两眼霍然张开，整个人如同一火箭一样，撞塌了屋顶，双臂一阵，无边力量狂散而发，大明湖下的宫殿无法承受这等摧毁性的力量，轰然倒塌。
此时，大明湖中，一众天罡地煞正竭力的抵抗着北欧诸神的攻势。
尽管这里的天罡地煞有数十位之多，可大多数神格只是刚刚恢复。即便巅峰的时候，他们对上北欧诸神也绝无胜算，何况今日，只能是苟延残喘，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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