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乐其实也并不能肯定抗旱作物一定会丰收,只要有预期的一半的收成,便足以欣慰了。
发放口粮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大批的流民入境,一开始,陈小乐不忍生灵冻饿而死,尽可能的收容难民,但当越来越多的人蜂拥而至,甚至出现了灾民聚众强抢粮仓的情况,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流民的问题。
当阳王遗留下的钱粮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而从太冲界运来的粮食也是数量有限。要知道太冲界的粮食战争早就越打越烈,自己就吃不饱,陈小乐完全是耍阴招,一方面让九华一派暗中劫财,一方面高价收购粮食,搞平衡。至于九华一派的声誉,现在也是顾不得了。反正早晚大家伙都要搬来洪荒混的,太冲界的名誉犹如过眼云烟,再臭能臭到哪里去。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吧。
但即便如此,这些粮食也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一方面要保证军饷,一方面要给农民发放口粮,再无限度的收容流民的话,刚刚建立起来的官府很容易陷入破产危机。一旦发放不出口粮,那些坚持再土地上农作的农民会第一时间暴动,形势将无法控制。
思虑再三,陈小乐还是下达了严格限制出入的政策,在崔钰的协助下,他制定了这样的政策:清点户籍,查明人数,凡逃脱户籍查证的人员,不享受官府的口粮优惠。严格控制进出各城的各色人等,在每个大城和县城都设置举贤堂,流民难民中有一技之长者便可通过考核,亦可报名参军,鉴于各地蜂拥而至的轻壮太多,募兵处适当调高了入伍的标准,对兵员素质进行了比较严格的规定。
除了举贤堂和募兵处,一些特殊人群被允许进入当阳等城池生存,分别是七十岁以上老者,二十四岁以下年轻美貌女子,四岁以下幼童,然只限本人,家属不符合条件者将拒之门外。开这个缺口,一是老人,女子,小孩的食量较低,造成的粮食负担有限,陈小乐的想法是能多救点就多救点。
收容老人是出于良心,陈小乐力排众议,在当阳城等地一连建了十个敬老院,免费收留老人,供其吃住,使其得以安享晚年,不因战乱天灾而悲惨的死去。
收留幼儿则完全出自对未来的考虑,小孩子就像是一张白纸,可以自由的塑造,就算没有修炼的资质,塑造成文官,死士,甚至各行各业的精英,那也并非难事。当然,还要培养他们忠于陈小乐的思想,短期看来,是一项赔本的投资,但着眼于长远,他需要一批只听命于自己的嫡系和人才。
至于说对年轻女子的收留,则是为了保持辖地的男女平衡,大灾大荒之年,兵连祸结之迹,女人的死亡率总是远远超过男人的,当阳城还好些,光镜城等地都出现了男女人数不均衡的现象,有的县城甚至达到了男九女一的地步。这是极易导致社会动荡的不安定因素。
但是,能够获准进入洛阳等地求存的毕竟还是少数,陆续赶来的流民被堵截在城池之外,每天都有数百人因饥饿死在道旁,这终于引发了群体性事件。
六月份,五千多暴民袭击光镜城所辖的冲县,大加劫掠,开仓抢粮,引发了辖区百姓极大的恐慌。
叶飞孤当机立断,派张野率部杀入冲县,将乱民尽数歼灭。当日,冲县人头滚滚,人走在街道上,第二秒鞋子就会被血水侵染成红色。
自那日起,难民与军队的冲突不断,每日至少有十余人因此而丧命,而士兵也因此减员不少,如何妥善安置求生心切的流民难民,成了摆在陈小乐面前最大的难题。
他给了当阳三城百姓丰厚的福利,这是天欧大陆任何势力给不了的待遇。却也因此引来了大批艳羡者,一一收留的话,必将导致财政上的入不敷出,尤其是粮食的短缺问题,现在粮食基本上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除了掠夺官员,藩王,富豪,巨商,在市面上根本看不到粮食的踪迹。
流血事件持续不断的发生,让陈小乐倍感压力。他一度想策划第二步的扩张,打下其他大城安置百姓,掠夺富豪资财赈济穷民,但形势不由人,鬼面军在四面开花的同时,驻守在扬城的铁藤竟是硬硬的不动,玩儿命的阻断他北上的道路,要往上走,那就必须得硬碰硬的干一架。
往南也是不可能的,飞雪国陆天龙屯兵边疆,枕戈待旦。飞雪国的国土有一半没有闹饥荒,飞雪帝又是个明主,因此饥荒没有造成太沉重的灾难,军饷也还发放得出。这样锐气正盛的军队,陈小乐却是不敢去主动招惹。
陈小乐等人每天看地图看得蛋疼,在把手里的几支主力军队练成精兵之前,谁也不敢贸然出击,一旦后方空虚,很可能会造成恶劣的后果。
一直到十一月,叶飞孤才出兵打下了大夏关。这个关隘本是雾隐国防御飞雪的战略要地,雄关虎踞,形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夏关的防御空虚,只有数百人防御。陆天龙曾经多次奏请攻取,飞雪帝怕惹起两国战争,一直不许。你不取,那我就取了。陈小乐等了许久,也不见飞雪国有动静,义不容辞的把大夏关给取了。自此派遣大将江尧镇守,布置重兵,南据飞雪国。
第604章 抗灾
大夏关失陷,愁坏了一代名将陆天龙,为这事发了好一通牢骚,甚是郁闷。只是武官不干政,事情关系到雾隐与飞雪两国邦交,他也没辙。
然而,陈小乐这么久,也就只取了一个大夏关,再没能攻取寸土。
这只能怪陈小乐命不好,一来就赶上了洪荒旷日持久的大旱,换了别的乱世,成千上万的人前来投奔当然,不得把他乐疯了才怪。当然,持续不断的流血事件也并非全然没有益处,陈小乐招募来的兵员,大多是没有战场经验的,在层出不穷的驱逐和反驱逐中,士兵们基本上都见了血腥,杀了人。对于士兵来说,杀人这种事,过了第一次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当阳三城的原籍居民无疑是幸福的,他们并不需要拼死力争就得到了口粮惠政,拥有了活下去的生存保证。但陈小乐显然不希望他们习惯于吃白食,任何一个想领取口粮的人,都必须付出相应的劳动。没有从军的精壮男子,承担了修补城墙,搭桥修路等等体力工作。
崔钰提出了一条建议,修补当阳城的同时,扩修各县城,力求做到每一县城都能御敌于外,纵不能歼敌于野,至少可以固守坚城,拖延时间。
陈小乐深以为然,他的实力在天欧大陆仍嫌太薄弱,角逐的各方只要不惜代价,都有实力吞下他。
把手中的地盘连成网络,是迫在眉睫的任务,各县城之间必须有足够的联系,军队也要具有较强的机动性,在短时间内可以驰援任何一座县城。从一开始,陈小乐就很重视地方武装的建设,每个县城练正规军两千人,装备虽不甚豪华,但足以接下一场硬仗。除非聂展星等人亲统大军来剿杀,一般情况下,单凭本县城的防御力就可以应付中小规模的攻城了。
郝独书提出了另一个建议:以军屯田,练民成兵,使国无不可战之民,军无饥饿难耐之兵。
屯田在太冲界的华夏国,那是历史悠久的了。但是在天欧大陆,这一套却没有实施过。各大帝国一直以来,兵就是兵,农就是农,这是决不能混为一谈的。撇去修者不谈,习武之风日盛,一个战士怎可能拉下身价去耕田?那不惹人取笑么。
要是在以前,屯田在天欧大陆是开展不起来的,但现在正赶上大旱,便有了开战屯田,奖励耕战的大环境。
陈小乐对此深以为然。当然,他不可能去组织修者和战士去种地,那直接性又是一场暴乱。他反正境下大片大片的无主荒田,招募壮丁前来开垦荒田,种植作物,令他们在农闲时组织操练,进行军训。
半年下来,效果虽不显著,却也有了不小的改善。至少原来见到刀砍来就引颈就戮的农民学会了反抗,知晓了该如何守城。
陈小乐还开办了大量纺织作坊,让制造装备防具的大师侯建来担当重任,侯建甄选了一批有潜质的人才,传授毕生能力,一起为军队制造优质的盔甲衣服。同时侯建购买织机,派人教授妇女及闲杂人等技法,缝制军需衣装以及民用衣物。年岁略大尚可活动的,便打发去清扫街道卫生。
另外有余闲的就派去抓蝗虫,这一年是灾害最为强烈的一年,大旱,瘟疫,蝗灾轮番肆虐,当阳也不能幸免。反正靠着道法去灭蝗虫已经证明是无效的了,只能靠人力去做。抗旱作物能否抗得住大旱,要听天由命,但治蝗不利,很可能会把唯一的希望破灭。陈小乐如今财大气粗,拿着搜刮来的钱财悬赏,拿两百蝗虫可向官府领取十钱,如果是活的话则可拿到三十文。活蝗虫被用来研究如何药杀和食用,这极大的鼓舞了民众灭蝗的热情,很多投机者每天都在田地里溜达,捕杀蝗虫,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拿到两百钱,简直成了发家致富的途径。
一些太冲界的化学除蝗剂也粉墨登场了,经试验,对灭杀蝗虫乃至虫卵有着显著效果。陈小乐有些担心药水会损害粮食的营养,带进去毒素,不过这个年头,已顾不了许多了,不是蝗虫死,就是人死,冒险总比坐以待毙好。
根据郝独书的提议,陈小乐还礼聘了一些修仙中人,参与研究治蝗,看能不能把道术与现代化学工业融合在一起,产生交集,得到更安全效果更好的药物来。
十月初,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各县种下的作物全面收获!尽管没有达到传说中惊人的丰产,但在千年一遇的大干旱大饥荒面前,一场正常的收获顶的上平日里十倍的丰收!陈小乐以饥荒前的价格收购了农民一半的粮食,剩下的任凭他们留下来存储。整个当阳三城欢天喜地,许多心怀感激的农民没有要官府给的钱。他们觉得是陈小乐的官府拯救了他们的生命,对此心怀感激。
不仅赚回了给饥民发放的口粮,还储存下一定数量的粮草,这让各国感到眼红,杨剑白等地方匪寇开始频繁的在当阳外围活动,到处靠抢劫维持生计的雾隐军也开始窥视三城。一直雄视耽耽的铁藤部自然也不例外。
一时之间,当阳成了雾隐国一块阴云密布的土地,大量的军队在三城内外走马灯一样调换,差的只是一个时机开战的时机。
在陈小乐看来,打仗不可怕,可怕的是三城发展无以为继,安定了一段时间后,他和众人商量,决定放弃太冲界,把九华一派及妖巢的所有人员物资全部转运到洪荒来,全力经营三城。
这样一来,其实更容易弄了,把所有东西和人都搬进七彩望月楼就是了,陈小乐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没有累赘,轻装简行,倒也不愁天空沙漠之险。
可惜的是,他筹谋已久的大计被耽搁了下来。聂展星在休整了一年之后,重整旗鼓,联兵八十万,进逼天星城。
第605章 战事重起
得到消息,陈小乐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开的,虽然他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需要休养生息,壮大实力,但是绝不能惹毛了聂展星。
他再怎么发展,也及不上鬼面军的先天优势,两军摆开了打,对方单靠个人的战斗力就能压得他挺挺的。这还是鬼面军近些年顶尖高手大量流失,不然更没得打。
在王府,陈小乐紧急召开了会议,聂展星派使者前来送信,令他率部在一月二十七日前率部赶到天星城助战。
早就有人提议让陈小乐居住富丽堂皇的当阳王府,陈小乐断然拒绝,把王府改造成一会议室和接待室,平日里开个什么会议,招待各路势力的使者,都安排在这里。
将使者送下去休息,陈小乐目视诸将,悠悠说道:“我早就料到聂展星会再打天星城,也想到他会把我拉下水。只是现在的形势,却是不利。你们说说看,这一战咱去是不去?”
“神兄,当初你力救姓聂的性命,那厮却恩将仇报,派人劫杀于你,若不是聂空拼死相救,必惨遭横祸。我看你哪里也不要去,趁着外面乱,谁都无暇攻你,咱自己休养生息按照原定的计划去搞。”崔钰对鬼面军殊无好感,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带着一丝厌恶,不知是什么缘故。
“去固然不好,不去也是不行。这一年来鬼面军各部都在攻城略地,只有铁藤的人稳踞扬城,一直盯着我们不放,用意是很明确的了。聂展星这次怕是下的最后通牒,乐哥如若不去,便等于给了他下手的机会,他将不惜代价屠灭当阳,以我等现在的实力,尚不足以硬撼鬼面军。”叶飞孤担忧的说道。
崔钰缓缓说道:“我与你所忧虑的恰恰相反,我军主力如果去协助攻打天星城,万一铁藤发难怎么弄?聂展星要是再像上次一样玩阴的怎么办?”
二娃沉声说道:“根据得到的情报,天星城的防御比上次更加强了。有了上回成功的经验,天星城军民士气高涨,当初当阳诸城相继失陷,除了战略要地损失,雾隐国皇室的颜面也丧失殆尽。雾隐帝听说天星城在鬼面军围攻之下居然保住了,大喜过望,参与协守的官员将领全部官升三级,给予厚赐。天星城藩王平南王沈宏,把自己的库藏都拿了出来,招募战士,诚聘强者,据说得金丹以上二百余人,凝丹之上数千,悍勇武者不可计数,大大增强了守军的质量。天星城主将龙旷天重组守军,分为五营,每营两万人,他自领中军营,兵多悍卒,更有天欧大陆雇佣军五千人,杀伐残酷,号称劲旅。阎初心,乔献祭,段香,徐青倩各领一营,励精图治,竭力训练,战力已是不可小觑。总体看来,要打下天星城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陈小乐见小二娃也能侃侃而谈了,胸中大喜,葫芦娃们成长起来,那绝对是他喜闻乐见的事。得力的助手越多,他就约有时间去修炼,早日恢复那该死的神格。
崔钰闻言立即反驳道:“鬼面军比起上次,强化更大。聂展星这一年虽然在休养生息,但他麾下诸将的发展极快,四处火并盗寇,招纳散修,总兵力已不下五十万,要知道这个数字指的是精锐部队。上次聂展星仅仅用三万炮灰就打得天星城差点崩溃,此次人数超过十五倍,加上这一年来攻伐各城掳掠来的攻城器械,大量炮灰,天星城势不能守。”
二娃脸上的笑容,邪邪的,经历了那么多惨痛,他已不再是个孩子,说起话来也带着一丝嘲讽。他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嘿嘿笑道:“话不能这样讲,带的人越多,粮食补给需求也越大,五十万人一天要消耗多少粮食,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得话,我甚至怀疑鬼面军军会自己溃败。”
“其实天星城守不守得住,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陈小乐沉吟着说:“就算聂展星打下天星,也断然不会把城池交给我,想在这场战役里浑水摸鱼,谋取利益,没有任何指望。我所担心的是,拒绝出兵会不会成为聂展星攻伐当阳的借口。就算明知他要借刀杀人,我也不得不亲自走一遭。”
“危险啊,神兄。”崔钰闷闷地说:“上次铁藤差点要了你的命,此次再羊入虎口,殊为不智,是否可以另寻对策?”
陈小乐摇了摇头,低着头咬牙切齿的说:“就算聂展星肯放过我,江屠也不会善罢甘休,妈的,拼了,军队我不带,老崔,我听说有不少道上三山五岳流浪的修者前来投奔,大概有多少人了?”
崔钰愁眉苦脸的答道:“快三千了,赶他们走也不是,留着整天给我惹麻烦,快烦死了。不是,神兄你不会想带这些人去吧?他们一个个到有几分修为,单打独斗甚至都能算一把好手,聚在一起却是乌合之众,不堪大用的。你还是带上几千精锐部队,再带上武松他们,保险点。”
陈小乐眼中掠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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