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织田亚夫!
可是,他只能垂下头,看着自己被包得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双手,心底划过深深的悲凉——枪?!他现在连扣动扳机的手指都没有,怎么杀得了那魔鬼。更别提握刀杀人了,他连削一个苹果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那魔鬼仿佛还没有折磨够、羞辱够他,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玩弄践踏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口气轻佻地问: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本王祝你早日康复,提前归国,一路平安。”
但凡长了耳朵有点常识的人,都能听出这话里的言不由衷。
轻悠看出向兰溪的愤怒隐忍,抱着织田亚夫的手臂,求着说太热要离开。
“轻悠,好不容易见着你之前心心念念的向大哥,不想跟好朋友多叙叙?”
轻悠紧张地看看向兰溪,更发现林雪忆的唇角淌下血,半边脸都高高肿起,模样十分狼狈,更是不忍,迅速收回眼光,摇着男人的手臂,央求,“我们,刚才你来之前已经聊过了。这里好热,我有点渴,我想……”
“本王好像还没跟向大夫聊聊近况如何。向大夫,你怎么见了本王招呼也不打一个,难不成断了两只手,这方连舌头也伤了?”
脚步朝两人迈进一步,倏然变冷的眼神仿佛立即让周遭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分。
向兰溪不得不抬起头,眉峰紧蹙,对上织田亚夫,道,“承蒙亲王殿下关心,托殿下的福,向某还有口气狗延残喘。”
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在扫过林雪忆紧紧相扶的手臂时,闪过十足的讥诮,“向大夫此次大难不死,果真艳福不浅。你身边这位林大小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我听闻你们亚国人向来喜欢,啧,什么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以身相许最是常见。”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眼神怪异地盯着两人。林雪忆仿佛还在为刚才那巴掌发晕,身子更往向兰溪怀里靠去,而向兰溪仿佛也如织田亚夫所说承下了这般艳福。
轻悠拧眉反驳,“才不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们亚国哪有你说的那么迂腐闭塞。救人一命,虽不至于要像佛家所讲的积阴德,可那至少要对得起自己在世为人的良心。”
向兰溪身心一震,终于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轻悠一眼。
织田亚夫收回目光,看着怀里朝他瞪眼的小丫头,心头莫名郁结的那股气似乎突然就松解了开,哼道,“莫若本王救了某人小命不下一次,那么,这人所言所行可有对得起自己良心了?”
“我……”
啊呸,轩辕轻悠你蠢啊,他说某人又没指是你,你急着承认干嘛。
“小白眼狼,你说这某人良心何在?本王现在身上还留……”
她吓得伸手捂住男人的口无遮拦,急得挤眉弄眼,他却突然觉得心胸开敞,窒气全消,眉峰高高一挑,戏谑十足。
她突然“咦”了一声,小手转了向,抚上了他的脸,“你这是被人打的么?渗血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手指戳了戳那疑似指痕的红印,他一把抓住那小手,目光盈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坠落,她浑身一颤,觉得沸气都快把自己融了。
急道,“亚夫,你脸受伤了,我们快回荻宫,用冰块冷敷一下。不然,明天你上班教人看见,人家一定会笑话你的。”
他五指不自觉地收紧,揉着掌心的小手,目光愈发深邃,将女孩担忧着急的模样深深烙进了心里,女孩永远不知道,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在他心底掀起了怎样的狂风巨浪,若是再多一分力量,他大概真会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
“悠悠……”
“亚夫,我们回荻宫吧!好不好,人家真的好热好渴,好想喝冰震酸梅汤。”
她完全没有注意男人罕见的情绪波动,还一门心思想着分散男人的注意力,早点让朋友们脱离危险的境地。
他突然一笑,温柔得不可思议,“好,我们回荻宫。”
将她揽进怀里,转身便走。
在与向兰溪两人错身时,织田亚夫顿了一下,脸上温柔亲和的笑意仍未褪,说道,“不知向大夫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亚国?做为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也该设宴款待饯个行才是。”
向兰溪拧眉垂首,“归期未定,恐怕有负殿下盛情了。”
“那倒也无妨。近日轻悠的朋友都要回国,若向大夫不嫌弃,不妨同他们一路,轻悠也能安个心。”
向兰溪没有立即回应。
织田亚夫却也不恼,目光扫向林雪忆,“林小姐,刚才是本王失礼了,希望林小姐不要介意。”
林雪忆不敢有分毫怠慢,“亲王殿下,民女不敢。”
一抹讥诮闪过眼底,“你们姐妹久未见面,情之所致倒也合理,都是本王太紧张轻悠。这样吧,明日本王设宴,让轻悠与她那些好姐妹叙叙旧,权当饯行,你和向大夫也来聚聚。”
“谢殿下邀请,届时我们一定前往。”
林雪忆知道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立即代向兰溪应了下来。
卫队收敛,豪华的黑色福特轿车缓缓驶离,最后消失在街角。
向兰溪才终于抬起头,眸底刻骨的恨意,没有逃过林雪忆的眼睛。
林雪忆满含歉意地说道,“向大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要怪,就怪我自己有眼无珠太愚蠢,太……高估自己!”
清秀的男子别开扶持的手,转身快步走掉,消瘦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林雪忆看着熙攘人群,十指紧抠,眼底燃起汹汹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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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狂妄、最冷酷、最无情、最狠戾的欧国皇帝,遭遇他命定天使,一场追逐与逃逸的爱情,在激烈的战火和华丽的宫廷中上演。
正文 45。怎么办,我喜欢上你了(告白宠)
汽车上
轻悠很想询问男人关于刚才所谓的“饯行宴”,是何用意,但看到那张冷峻深邃的眼眸,又将到口的话压了下去。
已经偿过太多冲动的苦果和祸从口出的难堪,她开始下意识地猜测男人行动背后的真实目的。
她并不相信,他是真的为了让自己高兴才安排这样一出所谓的饯行宴。
她必须提前想好,他向自己索取代价时自己还能拿什么做交换的砝码。
就算现在一切看起来风轻云淡,还偶有甜蜜暧昧,在各自心里却都是清清楚楚地明白,不过是欺骗,不过是假象,不过是虚情假意的粉饰太平。
汽车突然停了下,侍卫长从摇开的窗口递进一个小罐子。
淡淡地清香让轻悠回了神,抬眼便见一盅清香怡人的乳白色豆浆,口水迅速分泌。
“不是说口渴了,先喝点解暑。路有点堵,要回宫还有段距离。”
他的声音是她熟悉的温醇亲厚,眼神也是那么迷醉人心,托着罐子送到她嘴边,她张嘴汲了几口,觉得温润清肺,舒畅不少。
这一口气就喝了小半盅,他就收回去了。
“等等,我还想喝。”
“大夫说过凉性的东西不可过量。”
“哦!”
他就着她的位置,仰头将剩下的喝完了。
她讶然,“你怎么,也喝?”
“本王也很渴、很热。”
漆黑的眼眸盯着她,她极不自在地转过了头,耳根子潮红一片。
两厢无语,一直回到荻宫。
换鞋时,轻悠盯着托着一盘水果过来的侍女,盛水果用的西洋琉璃五彩盘十分漂亮,她一瞧就唤住侍女,说要就那漂亮的水果盘子绘幅画儿。
织田亚夫哧笑,“只有你这般呆子,漂亮衣饰都不爱,还摘下来送人,抱着个不值钱的破盘子当宝。”
她心下一咯,他都看到她将簪花和水果糖塞给林雪忆了吗?那他会不会也看出……
恰时,屋中有电话铃声响起。
十一郎来报说是从刑部省打来的紧急要电。
“画画可以。但酸梅汁只能喝温热的。去吧!”
他轻轻捋过她鬃角的一缕乱发,便转身进了专用的书房。
她垂下脸,看着怀里紧抱着的水果盘,目光凝在盘中的那把小小水果刀上,努力忽略着颊边残留的那抹温柔触感,在心里造成的波动。
……
接起电话,就传来了极为兴奋热烈的祝贺声:
“亚夫,恭喜你,终于要脱离钻石单身汉的行列了。老天,这消息真是太惊人了。没想到你早跟皇帝陛下勾搭好了,居然这么快就定下正式订婚期。七夕乞巧节啊!
我说你小子也真会找时间,咱们东晁最浪漫可爱的女儿节。你对出云还是挺用心的,之前我倒是误会你了……”
织田亚夫忍不住将电话拿开,只觉得电波拟化后的好友声音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间,都令人难以忍受,他的额头好像又开始发疼。
“喂喂,亚夫,你在没在听啊?你小子,别不是现在兴奋过度。嗯,咱们兄弟完全能够理解这即将抱得东晁第一美人归的亢奋劲儿。你不知道,自打宫里传出这消息后,阿康、义政那几个小子可沮丧得要命。还有,目前为止跟我哭叙的美人儿都不下三人,要是七夕那天正式通告全国,不知道这大街上会踩到多少破碎的少女芳心。
亚夫,就算做为朋友,我还是不得不说,你太残忍了!”
接着后面响起一片嘈杂的叫嚷声,正是那几个心碎的小子,伴着阵阵大笑和嘲讽,颇有几分时下男子结婚前兴奋又沮丧的矛盾气氛。
织田亚夫只是将电话举得远远的,而没有像他一惯的作风直接砸掉。
“亚夫,咱同学们给你组织了一个告别单身晚会。你一定要来啊,妈的,要是你敢说工作忙,以后咱们就没兄弟做!”
再次拧眉,“我陪出云,可以么?”
“他妈的,当然不可以!”那嚷得最大声的格外霸气蛮横,“老子好不容易揍跑了三个美国佬,两个俄国佬,坐了半个多月的远洋轮船回来给你办单身PARTY,明天你敢不来的话,回头我就XXOOTTZZ……”
一串八国联军似的粗话爆出,织田亚夫再次将电话筒移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极度无奈。
没想到已经留学两年的野田澈回来了,这小子天生一副爆脾气,要不去,还真不好交待了。御极那小子倒是聪明,只他一人打电话来,自己肯定能轻松拒绝掉。可阿澈一加入,情势立转。
电话那头又换了对象,继狂轰烂炸后,又计出利益诱惑:
“亚夫,别怪咱哥们儿太热情。单身派对也都是太久没聚在一起,好不容易咱军校四天王能到齐,你不来可不行。另外,我们也安排了绝对美妙的礼物送给你,保管你……”
里面的声音一下爆开,“噬骨销魂,欲罢不能。哈哈哈哈——”
“知道了,时间地点。”还是速战速决吧。
“嘿嘿,为了不耽搁你晚上会出云妹妹,咱哥们儿特意为你安排在白天。地点就是咱们以前常去的歌舞伎町,菊花嬷嬷坊。正午十二点,嘿嘿,你小子……”
哐嚓一声,电话挂断。
那方齐声怪叫,“妈的,这臭小子又挂老子电话。回头明天一定要灌得他把自己的XOX(儿童不宜)都吃下去!”
这方,织田亚夫深觉像跑了一趟超级马拉松般吃力。
一把拉开领口,撑起身,却又坐了回去。
他抬头看向屋外,在层层密枝厚叶的遮蔽下,浓炽的阳光已经被筛得零零碎碎,障纸门滤过的光线十分柔和,并不刺目,可是眼睛仍然不自觉地眨动,觉得泛酸。
他怔怔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光影变迁,从明亮刺目,一点点黯淡晦涩。
屋里静得出奇,只有靠墙的德国大壁钟,发出咯啦咯啦的走秒声。
膝头上的大掌紧紧抓着衣角,一直未松。
他忽又抬起头,看向深棕色嵌西洋描金花纹的大钟,黑色指针如剑刃,割裂雪白表面,画出一副时间的轮回。
还有十五天不到!
若是订了婚,出云大概会立即要求搬进荻宫。做为等同于他正式王妃的身份,出云要求将其他女人逐出这座正殿,完全无可厚非,名正言顺,也合乎典制。
东晁男人正式的妻子,虽然不若亚国大户人家里的正室,可以对男人的妾式丫头有休弃责处的权利,但其尊崇的地位是一生都不可动摇的,就拿亚国若小妾得宠还能掌握家中大权翻身做女主人的情况来说,在东晃就绝对不可能的。
东晁男人一旦结婚,都不被允许离婚。就算不爱,也必须相敬如宾生活一辈子。就算再宠爱情人或妾氏,也不可能被扶正。这也就是为什么左大将军只想着跟爱人私奔到异国他乡,而从未敢想过休掉妻子,将爱人扶正。
只剩十五天了。
他抬起头,霍然看到玻璃小屏风上映出的面目,瞬间眉尖高耸,几乎扭曲,低吼一声,挥手将面前的一切扫落在地,蹦飞的锐器将障纸门砸穿了洞。洞外透入的强光,一下射入他的眼,蛰得眼眸直颤,眨了又眨,才眨掉了突然升起的水气。
屋外传来脚步声,十一郎紧张的询问。
可屋里的人什么都听不到,更看不到。
咚——咚——咚——
这时,时钟发出低沉的报鸣声,一下接一下,沉重,有序,没有变化,苍白,呆板,却,无法阻止。
……
“到底为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吃完饭后,轻悠终于还是忍不住先问出口。
正在试茶水温度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抬身看着一脸纠结仿佛有万千愁绪压在眉头都快皱成了两座小山的女孩,唇角牵起一个浅柔的弧度。
“放松,先喝口茶。”
他接过了女仆递上的茶,一饮而尽,将另一杯放到她面前。
她看着轻轻荡漾的青碧色水面,飘着一片嫩嫩的绿叶,雪白的瓷杯衬着那汪碧色愈发柔润轻盈,玉色流光。
可越是精致完美舒适惬意,她越觉得矛盾难受不堪至极。想到她在这里享受着舒服安宜锦衣玉食时,自己熟悉的亲朋好友却在遭受灭顶般的苦难,教她再如何泰然处之,无知无觉。
她做不到!
她的良心让她时刻都觉得如坐针毡。
“织田亚夫,你不要逼我!我说过,如果我的姐妹们还有向大哥要再出一丁点儿事,我绝不独活。我说到做到,你要杀要剐就早点给个痛快,不要假仁假义地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早就不相信你了。”
她大吼一声,突然从袖底挽出了一把尖锐的小刀横抵在脖子上。
他慢慢抬眼,目光清润无波,却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轻悠,你一出手就把自己逼到底线上,以后还拿什么跟敌人谈判。”他向她伸出手来,她立即朝后闪躲。
“我不管,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办饯行宴?还一定要请林雪忆和向大哥,你明明就很讨厌他们俩,你到底安了什么心?你是不是想借机会再羞辱他们?我告诉你,你休想!”
伸出的手在空中握成拳,两人间的空气仿佛一下变得稀薄。
她摒住呼吸,更握紧了刀。
他拧起眉,眼峰刮过那脖间的小刀,一片森冷。
对峙半晌,谁都没动,谁也不敢先动。
他压抑地吸进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盯着女孩绝决的面容,眼底窜过复杂难抑的神色,启声道,“你刀峰放在纱布上,想割什么?”
那晚威胁时伤了脖子,现在还帖着厚厚的纱布。
她恍然一悟,立即往上移了一寸。
他收回手,哧笑,“你下巴上的还有点儿肉,这一刀下去可要割得用力些,否则,很难打准大动脉的位置。”
“你,你……”
对于他一针见血就拆掉了她当前的“威胁”,她又急又气,再把刀一横,刀尖横戳在了侧颈大血管处,“你要再敢伤害他们,我一定会跟你同归于尽的,织田亚夫,我没有开玩笑!”
为了表示自己的坚定意志,她稍一用力,刀尖便没入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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